常福走出了殿门,殿门的阳光正好,使得他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他想,这人到底去了哪里了?要咱们两兄弟一起联手,左右包抄,才能撵得到他的一个背影,江湖上什么时侯出了这么一个少年高手?却不闻半丝儿的声息?

他一边想着,一边感觉烦燥,身边的小太监见他面色不好,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正在此时,常乐从屋脊上掠下,来到他的身边:“大哥,怎么样,找到了么?”

常福摇了摇头,脸有沉重之色:“老2,这可是咱们两兄弟来到皇上身边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形,这个人身手已趋化境,哎,要真打起来,咱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常乐见常福的面容一下子老了十岁,便劝道:“那也不一定,大哥,他到底还是被咱们兄弟发现了…”

“是怎么发现的?是因为他伸手拿饼吃被发现的”常福老泪在眼框儿里直冒,“如果他向皇上行那不轨之事时被发现,我们俩人脸上还有些彩头,可这人明明就是在嘲笑咱们两兄弟啊,简直把咱们两兄弟当成透明人啊,竟然在咱们俩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吃饼”

常乐很少见常福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的…几十年了,他们俩兄弟不是练功就是练气,几十年加起来说的话也没有他今日说的多,眼见着常福气得不行了,心情也沮丧起来,感慨:“大哥,咱们是不是要退休了?”

常福端正了心态,用衣袖擦干净了眼角的泪:“什么话,咱们一定得把这个人找出来,皇上还等着呢,咱们不能让皇上失望如果这人真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就算拼了咱们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常乐道:“可大哥,这个人的武功实属罕见,年纪青青就有如此成就,他一定是个心志极坚的人,心无旁殆才能达到这样的成就,你想想,他躲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气息几乎全无,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个人…”

常福停了脚步,回头瞪他:“老2,你不是对他还生了崇拜尊敬之意吧?”

常乐忙端正了脸皮:“绝对没有咱们赶快去找,别让他惊扰了娘娘了,只不过依他的身手,要惊扰的话怕早就惊扰了,有哪个宫里的守卫会比皇上身边还严密?”

常福一伸手,就拍了常乐的头顶一下:“老2,你这语气可不能在皇上面前露出来皇上正烦着呢,说那贼人别的什么都不偷,光偷了一只饼,说这皇宫内院没什么他能看得上,就饼能看得上?”

常乐望了常福一眼:“大哥,你也别烦,咱们都别烦…”

两人一前一后,往别殿寻找那潜进皇宫的贼人不提。

他们走后,萧问筠才一回头,就见平安在椅子上坐着了,双目发光地望着案几上的糕点,手却规规矩矩地放着,见萧问筠回来了,把视线往萧问筠的身上扫了一下,又盯着那糕点了。

萧问筠见此,便走过去拿了块糕点送至平安的手上:“吃吧,平安。”

平安满脸欢喜地接过了,塞进嘴里,此时,他满腹的心思便在那糕点之上:“这是海棠糕,真好吃,平安在过年的时侯吃过,是皇上赏下来的,小小姐只赏给平安一块,平安现在还记得那味道呢,这红绿瓜丝实在是好,平安试了那一块之后,很想自己也能做出来,可就是做不了。”

萧问筠心思尚在萧南逸身上,虽没有那么担忧了,但到底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于是道:“平安,你再仔细给我说说,你在那桌底下藏着的时侯,可曾看见老爷是怎么被请进室内的?是不是前后左右的押着?”

平安满嘴都是糕点,侧过头望了萧问筠一眼:“老爷啊…”他想了一想道,“被人抬着进内室,算不算押?”

“他为何被人抬着?”

平安责怪地看了萧问筠一眼:“小小姐,你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平安不是说过,平安把老爷坐的椅子腿给削了么?”

萧问筠松了一口气,恍然:“所以老爷跌伤了?”

平安斜望了她一眼:“小小姐,平安怎么看您一点儿担心的表情都没有呢?”

萧问筠心道只要老爹不是获罪,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他那皮糙肉厚的,能跌伤到哪里去?

正想着,平安拍了手道:“原来小小姐和平安一样的想法,老爷身体好着呢,跌一下还能让他略在床上休息一下,所以说,平安以后会经常制造机会让老爷跌的”

冷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想起平安早些时侯在老爷的窗户底下建蜂巢,感觉还是问清楚好,以防着老爷真被平安捉弄了,事后好炖些骨头汤来安慰一下老爷受伤的心,于是问道:“平安,你准备怎么制造机会啊?”

平安很忧郁:“老爷警惕着呢,削老爷坐着的椅子的腿,这样的事进行过一次,下次就不好进行了,老爷以后坐椅子肯定会先察看椅子腿的,既如此,平安想着,不如把老爷的床给拆散了,再照原样装上去,如此一来,老爷看不出那床的端倪,而且床比较大,不会那么容易散,老爷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半夜里一滚,不自觉间,那床就散了,如此一来,跌得不知不觉的,也不会太痛,还能使全身上下的骨头能松上一松,又能提醒老爷平日里警醒,使他老人家的皮肉不至于因年龄增长而变松了…”

冷卉默默地想,平安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和老爷过不去呢?老爷您也是的,怎么老和平安过不去呢?您看看,这不自己吃亏了吧?平安的武功越来越高,您和他打,越来越力不从心,上次才被马蜂咬了,这一次,您连睡觉都要半睁着一只眼,您这是何苦呢?奴婢们可真是同情您啊可同情归同情,能见到您老人家被人捉弄,奴婢们还是喜闻乐见的。

她转眼一瞧,见萧问筠微微地笑着,脸上早已没有了刚刚的愁苦悲伤,不由大是宽慰,心想无论出了什么事,只要这平安在小小姐身边,小小姐总是能开怀,平安可真是一个福星啊看小姐脸上没有担心的模样,看来老爷那儿事情也不大?

冷卉放下心来,脸上也和缓了。

萧问筠被平安一顿插语打浑,心底早舒畅了起来,心想幸好有平安,误打误地闯到了皇上那儿,看到爹爹正与皇上下棋,如此说来,这事情不会象圣旨那样严重,反而有些象皇上正与爹爹布一个大局,要将此次烛阴事件幕后之人查个清楚?

为什么皇上这么快就清楚了爹爹被人冤枉?

这个烛阴事件,如果真是李景誉布局,为拖萧府下水,必定是步步为营的,计划周密,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了呢?

她记得前世,李景誉步步紧扣的布局,可是让爹爹辩无可辩,让皇上对爹爹从疑心到怀疑,到了最后,使爹爹的叛国,成了铁上板钉一般的事实。

她抬起头来,不经意地望见了平安面颊鼓得象只青蛙,显见着里面塞满了点心,脸上俱是糕点屑子,心底想着,象平安这样的活着,才是最开心的吧,不用担心,不用忧郁,心底只有好玩与吃?

可他却真能给自己带来福气,在自己满腹忧郁的时侯带来了父亲的消息?

这全都会是巧合么?

长秋宫内,皇后斜椅在矮榻之上,背后枕了十香软枕,脸色在灯光照射下有秋叶般的颓败,安息香从镂空雕花银熏处缓缓地冒出来,却掩盖不了这屋子里弥漫的沉寂悲意。

皇帝从屏风处转了进去,急道:“皇后,你怎么样了?可好些了没有?”

皇后缓缓地睁开了眼,任宫婢将她扶起,虚弱地笑道:“没事的,皇上,臣妾还能支撑些时日。”

皇帝坐在她身边的塌上,看清她脸上的颜色,满脸俱是忧意:“皇后,前先时日不是见好了么,怎么今日忽然间发做了,御医怎么说的?”

皇后伸过手去,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的,皇上,今日臣妾是被吓着了,所以才发作了起来,饮了些汤药,便会没事了。”

皇帝恨恨地道:“全因为有人弄出了那烛阴事件,这才吓着了你,朕定不会放过那些暗中作崇之人的”

皇后轻叹一声,道:“你还疑心萧侯爷么?”

“朕怎么会疑心他?他对朕一向忠心耿耿”皇上道。

皇后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怎么不会疑心?除了你自己,什么人你都会疑心,就连自己,当年不一样的被你疑心?皇帝是个好人,是个明君,自己是知道的…当知道了他自己犯的错误的时侯,他会很快地改正过来,但那疑心之病却从来没有改过,既使对他忠心耿耿的人,既使是萧侯爷,当年立了那么大的战功,可以说,皇帝能登上帝位,萧侯爷功不可没,但他还是会疑心,疑心他功高震主…可这次这么快就打消了对萧侯爷的疑心,皇后倒有些奇怪。

“早先皇上不是叫了萧侯爷去问话,又下了圣旨,让萧家长女留在宫中不能出去么?”

皇上双眼冒出冷光:“朕这是做给那些暗底里布局的人看的,他们不是要拖了萧家落水么,让萧家做替死鬼么?朕便让他们如意”

皇后奇道:“是什么使皇上这么快便改变了主意?”

皇上脸上露出些笑意来:“这些人当真可笑,以为一名宫婢就能使朕相信萧爱卿的罪行?他们想让这宫婢指证萧侯爷,却忙中出错,用了那一篇萧爱卿声讨朕的檄文,以为这檄文是萧爱卿往日里临摩字贴抄下来的,却哪里想到这檄文是当年萧爱卿为了破敌,给东夷的烟雾弹,这事只有萧爱卿与朕知道,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如此一来,朕还不明白萧爱卿是被人冤枉?”

皇后这才在心底彻底松了一口气:“皇上明白就好,只是这张檄文怎么会用来指证萧侯爷?这却有些奇怪…”

皇上道:“说来好笑,这萧南逸以武功奇高自诩,却连被人贴身放了东西都不知晓,朕使人搜出来的时侯,他一边挣扎一边狂叫,这不是臣的东西”他停了停道,:“如果不是这篇檄文,是别的什么罪证,朕倒真不相信他。”

皇后沉思道:“如此说来,的确有人把东西放在了他的身上?”

“是的,朕想着,这个人正在暗底里帮着朕看清事实”

皇后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臣妾就知道,就知道…”

皇上奇道:“皇后为何这么高兴?皇后知道那暗地里的人会是谁么?”

皇后忙收了笑容:“臣妾哪会知道,臣妾只知道,此事既有人帮忙,使得萧家洗脱罪名,皇上便有了福气,定会将这重重迷雾揭开,使得烛阴之祸直相大白…”

皇上怀疑地望着皇后的笑脸,道:“是么?皇后,朕只是感觉,这些日子,连朕都有些不明白你了,你仿佛有心事?”

皇后道:“臣妾所谓的心事,不也是皇儿和您,只要三位皇儿和皇上没事,臣妾也就没有心事了。”

皇上叹道:“那皇后便好好儿的休息,别再忧虑了,一切定会水到渠成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到底是谁暗中破坏

皇后心底轻叹,心道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之时,我又哪里胆敢将一切都告诉你?当年之事,我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么?他们那么的狡猾,你的耳根子又软,就差一点让他们入罪了,却还是因为你的心意摇摆,使得他们落了罪责,更害了之柔一条性命。

她抬起头来,望着皇帝清俊的脸,心想,这一次,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了,既使是那样天大的喜讯,也不能让他事先知晓,那个人说得没错,要一击既中,让他们永不能翻身她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柔情,低声咳了一声:“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恐是刚刚吃了药,有些困倦…”

皇帝忙柔声道:“那朕就不打忧皇后了,皇后可得好好儿休息。”又吩咐宫婢们好好的侍侯着皇后,这才走了。

待皇帝走后,皇后让屋子里其它人等都退了下去,这才从床上缓缓地坐了起来,又走了去,将屋子里的鹤嘴铜灯调得暗了,亲自动手把柜子里放的糕点取了出来,放在桌上,柔声道:“你来了么?”

隔了良久,屋内薄纱垂垂,却不闻半丝儿的人声,她有些失望:“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她望着那糕点道:“上次你来,我知道你最喜欢这糕点了,今日便特意叫御厨多做了一些,可宫里面的玫瑰花蕊不多了,勉强只能做成一盘,这香味儿倒是浓,只怕味道不够,下一次我叫人多备一些,你来了,就能吃上了。”

粉色酥脆的玫瑰糕在桌上散着淡淡的香味,使得屋子里也仿佛填塞了满室了花香,门隙间传进来的风将屋子里的帷纱吹得轻轻拂起,那花香便四处充盈,带着淡淡的甜味。

“娘娘何必多礼?”不知何时,屋角已立了一人,声音低沉如琴奏一般,他的面孔隐隐藏在暗处,只见身材修长,容廊如雕。

皇后脸上俱是惊喜之色,手开始颤抖,想要走过去,却又不敢,怕那屋角的影子被风一吹,便散了。

到底,她还是没有走过去,只是手抬起,似要隔空扶摸他的面容,却不可得,但仅仅是这样,也让她满足:“你在外边可还好?”

“一切顺利,娘娘以后不必等我了,我该来的时侯,就会来的。”他低声道,“夜里风大,娘娘把窗户关紧了才好。”

只这一声问侯已经让皇后哽咽出声:“我知道,我知道,我定不会叫你担心。”

他的身影缓缓向暗处移动了一下,却使得皇后惊道:“这么快,你就要走了么?”

他身形一停,似有些犹豫,到底解释了:“娘娘,那些人四处钻营,我要盯紧一些才是。”

见他又欲离开,皇后急道:“至少你吃些糕点才走?”

他停了停,到底从暗处走了出来,屋子里的灯光虽然调得极暗,但那翩若惊鸿的容颜却依旧能夺人心魂,他走近皇后,伸手拿起那碟子里的糕点…皇后贪婪地望着他,却似怎么也望不够,想要触摸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因为,她看清了他眼里的防备与警诫,他叫自己娘娘?皇后心底发酸,但只要他好好儿的,叫自己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忽地,他将手里的糕点丢到了桌子上,凝神侧耳听了去,他脸容一端,低声道:“娘娘,屋顶有人”

还没等皇后反映过来,他已如惊鸿一般地飘身而起,往窗户处飞了过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皇后望着那散在桌上了点心,粉碎四处,却清晰可见那上面的咬痕,她眼里泪光显现:“他吃起来是否还合口味?”

景德殿内,李景誉望着跪在地上的叶子初,抬了抬手让他平身,低声道:“如何?”

叶子初站直了身子,道:“陈福已经自裁身亡,没说出什么来,王爷请放心。”

“本王问的是萧南逸的情形,他既已经死了,想来你也不会知道萧南逸到底如何了?”

看着李景誉全没有将陈福放在心底的模样,叶子初眼眸冰冷:“乾武殿守卫森严,皇上两大暗卫常福常乐带了十大高手在殿周围护着,属下实在没有本事接近。”

李景誉皱着眉头在踱步:“素巧那儿呢?可有人审她?”

“没有,素巧被关押,皇后和平妃都没有动静,皇后病体未愈,想来也没有空闲管这事儿了,素巧指证,依属下来看,皇上还是相信的。”

李景誉沉思起来:“素巧这一次立了大功,找到了萧南逸写的那张檄文,但本王总感觉这檄文来得太过蹊巧,有些来历不明。”

叶子初道:“素巧不是秉告过王爷,这檄文是萧府的一位痴儿拿出来的吗?属下也见过那痴儿,他武功是极高的,但却只是八九岁小儿的智慧,听闻在萧府经常惹得萧南逸大怒,但因是从小被萧夫人指派护卫萧家长女的,极得她的爱护,所以才没被萧南逸赶了出去,据属下来看,这檄文必是他在萧南逸的书房翻查,不经意翻出来的,却被素巧知晓了,素巧也说了,她骗那痴儿说这檄文是神佛祈过福的咒文,能使鬼神不近其身,又骗他说萧南逸脾气不好是因为身上染了脏东西,让他把檄文放在萧南逸的怀里,可以让萧南逸脾气变好,这才使得此计得以实行,属下相信,皇上再怎么相信萧南逸,见了这篇檄文,也会不再信他”

“可萧南逸无缘无故为何写这篇檄文?”李景誉疑道,“此计行得太过凶险,没有查个明白就用了这篇东西,本王总感觉有些不妥。”

叶子初道:“王爷不用担心,那檄文言词激烈,怒意满纸,依属下看,萧南逸恐怕早有反心,一时愤激下写下了这篇东西,王爷忘了当年萧夫人是怎么死的了?萧南逸恐怕一直怀疑是皇上下的手…依属下见,他一时激愤写下这东西,却没实行,将这篇檄文顺手放在了书房里,自己也怕是忘记了。”

李景誉道:“也只能如此想着了,事情已到了关键时侯,不是成功,便是成仁,本王不能再失手了”

叶子初道:“属下明白…”他抬头望了李景誉一眼。

李景誉见他欲言又止:“有什么发现,就说吧”

叶子初迟疑道:“属下也不知道看得对不对,刚刚属下从长秋宫回来,见到皇后的寝宫有人…”

“什么?是什么人?”李景誉冷声道。

“那人身手极快,属下只略一动,便被他发觉了,但属下从他的声音听来,那是个男人”叶子初轻声道。

“男人?声音怎样?”李景誉道。

“这个,属下就分辩不出了,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说话…”

李景誉皱眉道:“也许是皇后请的高手?她不是在民间请了许多人给暗暗地进宫给她治病么?”他笑意清冷,“再怎么治,怕也都治不好了…行了,此事你经常看着些。”

叶子初低声应了。

两人正说着话,小顺子在门外禀报:“三殿下,娘娘驾到。”

李景誉示意叶子初从窗户出去了,这才站起身来,来到外间,却见刘贵妃满脸俱是怒意,冷冷地望着他,忙笑道:“母妃,怎么啦,有谁惹您生气了?”

刘贵妃冷声道:“除了你,还会有谁胆敢惹本宫生气?”

李景誉一愕,上前扶了刘贵妃,却被刘贵妃一下子打开了手:“你告诉本宫,本宫密室里的东西去了哪里了?”

李景誉松开了手,脸上笑意消失:“原来母妃这么生气,为的却是这些身外之物?”他面容转冷,淡淡地望着她,“儿臣连这些身外之物都比不过么?您自己收藏好的东西,儿臣怎么知道去了哪里?”

刘贵妃把手心底拽着的一根透体碧绿的簪子丢到桌子上:“你还狡辩?这是本宫初沐皇恩时,皇后送给本宫的,是用老坑玻璃种的翡翠制成,万金难求,连这样东西,你都敢胆拿出来变卖了?买给东夷来的商队?你知道落进了什么人的手里?”

李景誉表情清淡:“你要儿臣怎么办?刘家能帮得了儿臣么?儿臣做的是大事,一时手紧,才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远远地卖了出去”

刘贵妃气道:“誉儿,你要什么东西,向本宫说明便是,为何要偷偷地拿了?幸好这东西落到了本宫的手里了,如若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李景誉心道告诉了你,你又把这些好东西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脸上却带了些愧意:“母妃,是儿臣的错,儿臣一时心急。”

刘贵妃道:“我知道你买了一个废庄子,被人设了局,最近手头紧,但你要明白,这东西是皇后送的,可不能随便的拿了出去…”

李景誉见她脸有忧色,道:“莫非这簪子真的落入了不应当的人的手里?”

刘贵妃抬头望了他一眼:“如果当初能找得到那本调羹集便好了,那么中宫那边,任皇上对她怎么样的深情,都不会再信她,只可惜那调羹集被人烧了,里面的东西也毁了。”

李景誉心中一突:“母妃,你说得到这玉簪子的人,难道是他?”

刘贵妃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了她,多年之前,他还没有东夷皇家身份,不过是个东夷的闲散游民,想以偶然找到的金矿为聘礼,娶天家看中的女人,真是痴心妄想可惜的是,他送给她的东西途中出了差错,他被人劫持回了东夷,而那东西也没有落到她的手上,现如今,他在东夷已经权倾一方,却还是不能忘了她,派人来寻找那样东西,被本宫派往东夷的探子知道了,本宫这才叫你一定要拿回那本东西的,哪知你…哎…”

李景誉心头一亮:“你是说,他又派人潜中中原了?”

刘贵妃道:“这一次,不是‘他派人’,是‘他亲自’”

李景誉想起了叶子初刚刚汇报的消息,心中大喜:“难道长秋宫的人,会是他?”

如果真是他,这可真是天下掉了好大一个馅儿饼下来,如此一来,皇后既使能病体痊愈,但有了这一个致命把柄在手,她就会和死了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