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人的命数,乃是未来时局改变的关键,若是在此死去,未免太过无趣了…”

迷雾中那人笑得轻松不羁,“这一劫,就由我来替你们解决,今后,你们的命运,就只掌握在自己手上了。”

笑声一停,黑白棋子化为黑白双鱼,旋转成阴阳双极,巨大浩然之力漫布天地,竟生生将那只“天来之眼”化为齑粉!

浩然之力席卷天地,一切的迷雾,宇宙经纬,都在这一刻扭曲不稳——

丹离再也站不住,踉跄的要摔飞出去,却被神秘人一把抓住,巨大的冲击让他的斗笠也飞甩出去,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眉目,冷峻而俊深,一双幽黑暗沉的眼,望定了她,却是温和而怜惜,抓住她手腕的铁掌充满了热力,好似要将她揉入怀中,

“抓住我的手!”

术法织就的无形狂暴之风肆虐,两人即使抓得再紧,却也一分分,一寸寸的分开!

“就让我,把这一段从‘时’与‘空’的缝隙中擦去吧!你们不曾相遇,也不曾相识。你们两人,甚至是明瑶华,都将失去这一段的记忆!”

天地间,只有那人的睿智轻笑。巨大的术法洪流,将一切都吞没殆尽!

宛如琉璃般碎裂的一声,他们两人紧握的手腕,终于脱开了,下一瞬,彼此都发觉,对方在朝相反方向急速飞驰。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少女的尖叫,几乎被狂风肆流吞没。

“秦聿!我的名字,叫做秦聿…”

神秘人已经化为一个黑点,嗓音模糊的几乎听不见了,“我才二十七岁,下次不许再叫我大叔!”

第241章我以我血荐轩辕

境的光幕在这一瞬好似触及到极为可怕的法则之力,顿时化为碎片散飞开来,丹离顿时觉得脑中一清,从多年前的记忆洪流中挣脱开来。

她摇了摇头,只觉得那梦宛如惊鸿巨涛,惊得人心魂浪花滚一一

我的名字,叫作秦聿。。。。。。!

难道是他?

她的心绪恍惚动荡,看向未央宫的方向,却不料粉色柔光幻境迅速凝成云雾,弥漫扩散之下,有将整个皇宫笼罩的趋势。

“这是。。。迷心幻境?”

丹离立刻警觉,依稀辩认出这是天枢宗的逼命绝技,“难道是梦流霜。。。”

“这是。。。迷心幻境?”

她又回望了一眼残破的长乐宫旧址,心中很是纳闷一一梦流霜已是一败涂地,本人也是伤重难愈,她当时没有自寻短见,怎么会突兀发难,大有拖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眼见粉色光雾越发肆虐,她叹了口气,认命地盘膝坐于榻上,神魂出窍之下,袖中的小纸人顿时化为长身玉立的国师。

“没办法,终归是我欠了你的。。。”

她的眼波,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近似无奈的咬牙,又有几分自己也不曾觉察的娇嗔的甜蜜。

国师飘然立身于半空中,白衣翩然,冷酷的眼扫向这无边无际的粉色幻雾,随后手捏法印,顿时有雷光轰然劈下。

未央宫,皇帝寝殿侧边的静阁上,昭元帝与几个亲信臣子还在夜谈商议,骤然,薛汶好似感觉到什么,眉头一皱站了起来。

左相也感觉到自己腕间的金环嗡嗡作响,好似活物一般震动着,他心头一凛然,再也坐不住,起身看向窗外,嗓音低沉而愤怒一一

“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术法结界!”

粉色迷雾在宫阙重楼间快速弥漫,几人透过空窗,都能隐约看到那种诡异的粉雾,说也奇怪,这粉雾好似对未央宫这一片极为忌惮,居然没有扩散到这里,而是朝着其他方向绕开了。

昭元帝目光一凝,略一思索明白了其中奥秘,他踱到窗边,向宫门口望去,果然,只见那一列铜鼎在夜色中散发着暗金光泽,冰冷而神秘,让人不寒而栗。

暗金光芒在夜空下显得极为淡薄,粉色迷雾却被无形的挡住,不能侵入分毫。整个未央宫范围都安全无忧。

“很好,果然不是你们潜心研究多时的迷金。。。术法之力在它面前,立刻被化为了虚无!

昭元帝轻声一笑,赞赏的目光看向左相和薛汶。

薛汶揉了揉鼻尖,仍是很不正经的笑着,“我们花了你国库里的大笔浅.草.微.露.整.理银子,要是再没有什么成效,真该羞愧得一头掸撞死了。”

左相冷然,抚摸了一下腕间金环,嗡嗡声更重。

昭元帝凝视着宫墙外,下一瞬,他的目光因极度震惊而凝为一点一一西侧殿!

西侧殿宛如鸟之孤翼,突出在外,它离那些铜鼎的距离,正好是最长的对角线一一这种距离,对迷金的“力场”来说,实在是太远了!

丹离!

昭元帝目光惊怒交加,一种焦急灼烫弥漫在他心头!顾不得再思索,他飞身而起,脚尖在屋檐上轻点,便朝着那方向疾奔而去!

丹离。。。他咬着牙,唇齿间回荡着这个无声的名字,心头却好似燃起了火,烧得整个人都不能再冷静泰然!

脚下如飞,转瞬便来到了西侧殿,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极为惊心动魄的一幕!

只见国师白衣翩然,折扇轻舞,手中法印一出,顿时惊雷轰天,电光宛如灵蛇一般缠绕,将西侧殿击了个粉碎!

轰然一声巨响震得人心魂动荡,昭元帝一声

“住手”大喝,顿时被淹没得根本听不见!

“你。。。你竟然下如此重手!”

烟尘四散中,昭元帝睚眦欲列,脑中最后一根弦都几乎要崩断,他狠狠怒瞪那白衣华贵的身影。

“你心爱的贤妃娘娘已经中了这迷心幻境,难以自拔,若不以九天神雷打断,只怕她要神魂俱丧。”

向来口舌犀利的国师,此次却出乎意料的好耐心,居然静静的开口解释。

“你这一击力量何等巨大,凡人之躯如何能承受!?”

昭元帝眯眼看向他,冷然冰封的眼中,逐渐浮起血丝,整个人都好似化为了噬血的狞兽!”

“哟,心疼了?真这么喜欢她的话,就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而不是让她一个人独自呆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遭遇危险和寂寞。”

这话听着仔细口味,却带着微妙的亲昵与埋怨一一只可异,陷入狂怒的昭元帝却把它听成了恶毒凉薄的风凉话。

“国师。。。你的行为不可饶恕,朕的忍耐已至上限!”

长剑斜指,闪着暗金魅光的新剑鞘在夜色下嗡嗡而振,肃杀凛然之气充满全场。

仿佛感受到这份危险,无翳公子折扇掩面而笑,似笑非笔的眼波也养生起来,发间珠冠也随之轻响琳琅一一

“这就是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轻笑一声,他挥了挥扇柄,指向下方的废墟,叹了一声,“只可惜,我这一击,却是没有伤到你的心上人分毫。”

昭元帝看向烟尘散去的西侧殿,却是瞠目结舌一一西侧殿被一层粉色迷雾包裹,竟是片瓦不伤,好端端的屹立在原地!

不远处的夜空中,苏幕隐于长乐宫的屋檐阴影里,凝视着这一幕,看到两人露出惊讶之色,不禁发出一声讥讽的轻笑一一

“边心幻境是梦流霜以最后的性命精元化成的一招,即使是丹离你进步神速,短时间内,只怕也无法将它破开一一我想要的,就是这段宝贵的时间!”

说话之间,他长袖翻动宛如鬼魅,半面破旧的残旗出现在掌心,在混沌夜色下,散发出锦绣迷离的光泽!

风在这一瞬停了,仿佛也惧怕这残破剩半的绝世凶器,苏幕咬破色尖,对准“轩辕旗”喷出一口心头血,顿时旗上闪过一层暗色交织的血字光符,颤栗着飘浮在半空中。

苏幕的指尖,直直指向不远处的昭元帝,口气冰冷残酷,却轻的好似一句爱喃“杀了他!”

第二百四十二章饮醋忆旧恨火燃

昭元帝全然不曾发觉,不远处,有人对自己怀着如此深刻的杀意。他全副心神,都放在这尘烟弥漫的西侧殿废墟上!

“你的心上人安然无事,你可满意了?”

清脆的笑声宛如冰玉落地,又含着无邪的魅惑声调,不知怎的,无翳公子的笑语,在他心中荡漾起奇异的韵味。

“太后的迷信幻境,乃是用最后的精血凝成,就连我,也无法一击而溃。”

无翳公子叹了一声,却是话锋一转,“但,她使出这一招,就像完全阻拦我,那是妄想!”

语调虽轻,却是凌越孤高的自傲,昭元帝定睛一看,只见绯色迷雾也开始出现丝丝裂痕,好似蛋壳将破的光景。

“裂痕正在变大,再等一刻钟,我的术法之力,便会将幻雾全数消尽。”

再等一刻?!丹离的性命,已经是危在旦夕。

昭元帝瞪了一眼无翳公子,无翳再与他多说,他却下身上佩剑,并不拔出,而是以迷金重铸的剑鞘对准下方粉色迷雾。

暗金的金属光泽流转,神秘而诡异,无翳公子顿时感觉浑身气力为之一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从半空中跌下去!

怎么可能…!

一身无穷无尽的术法真元,却宛如怒江投海一般,只剩下涓涓细流,她心中咯噔一声——和上次感觉一样!

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吸取她的术法之力?

昭元帝全神贯注,丝毫不曾发觉她的异样。剑鞘之尖对准下方西侧殿,暗色光芒吞吐闪烁!

迷金之力只针对术者,对普通人应是无害!

他心念一定,手中剑鞘瞬间直落而下,直贯地面!

而在同一处,不远处。苏幕对轩辕旗的催动,已经到了最后一刻!

血色光符更亮更为诡异,光影交织间,无数符咒浮现半空,灼热白光中发出嗡嗡的震,却是比闪电光芒更为狰狞恐怖。

顿时,四周好似被一往无前的杀意笼罩,宛如身处上古战场,洪荒魔域,无论怎么坚毅的心神,都有些动摇惊骇。

苏幕脸色一白,顿时一口鲜血就要喷出,他生性高傲,强行忍住了,眸中神光却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狂意。

“疾——”

一声低喝,半面轩辕旗腾空而起,无数血色光符宛如流星暴雨,就要朝着不远处的某一人轰然狂击!

然而,就在瞬息之间——

一柄冷而细腻的木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平淡内敛的声调,来人身着一袭浅白长袍,简朴古意的式样,洗的几近灰色的清逸,漆黑长发也只简单一束,却让人凭空感觉到绝崖高峻,沧海遥意。

“是你…宁非!”

感受着脖颈间冰凉温润的剑身,苏幕顿时一惊,口中咒诵顿时停顿——轩辕旗发出不安的嗡嗡声,却并未就此收回,而是停顿在半空中。

一瞬的惊愕之后,轻蔑讥诮之色浮上了苏幕的眼眸,绝美的脸上浮现恶毒凉薄的笑意,“哟,这不是清韵斋主身边第一得力的走狗,宁非宁大侠吗?”

宁非冷然而立,脚下轻点屋檐,剑意却比上次更为内敛,好似手中握的并非一把凶器,只是一段良木。

他好似对苏幕的挖苦无动于衷,平静得好似一块古木,“轩辕旗乃上古大凶之器,你不顾禁忌贸然使用,只是妄造杀孽。”

“哈…这理由倒真是冠冕堂皇!”

苏幕几乎被他气乐了,不怒反笑着,忍下朝他翻白眼的冲动,“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老鼠会打洞——你跟明瑶华耳鬓厮磨了这么多年,倒是得了她厚脸皮装神圣的真传!”

宁非的眼神,冷得好似冰封的湖,一片雪光晶莹,好似什么都没有,又好似冰块下有着极为幽邃可怕的东西——

“你即使不顾其他人死活,但丹离…她还在西侧殿里。”

宁非嗓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吐出那个名字的嗓音,也带上了几分艰涩不定。

“你也配提到她的名字?!”

苏幕突然暴怒,绝美的脸颊上现出癝然杀意,嘴唇因鄙夷而紧抿,“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都是你害的吗?!真是可笑,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她,还做出这样一幅关心担忧的摸样!!”

“我…”

宁非直说了一个字,却遭到苏幕更狂烈的咒骂——

“本座最看不起你们这群自命正义的伪君子!轻描淡写的就把人坑的生不如死,你们拍拍手倒是落得干净!你知道丹离因为你心性丕变,做了多少伤人悔己的事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为她担忧!”

苏幕看了一眼西侧殿方向,把剩下的言语都咽回了肚里,只是严重的冷意丝毫不减——只有他,只有陪伴她度过师门最惨淡、最黑暗一段岁月的人,才会知道,她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心性丕变,做了多少偏执激烈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怒,冷笑道:“总之,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少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丹离她可是安全得很!”

“安全?你们这些邪道狂魔也会顾及无辜凡人的安全吗?”

沉稳清嘲的嗓音,是宁非第一次癝然的反击。

你这个白痴…你家丹离也算是无辜凡人?你瞎了眼吗?

心中暗骂了宁非无数遍,苏幕眼看远处昭元帝剑鞘一寸寸插入粉雾之中,裂痕越来越多,知道他即将破除这道迷心幻境。

怎么可能…凡人的刀剑怎么能破开无形无色的术法结界?!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急之后,怒意与怨恨更加窜升,恨不能立刻飞身扑上前去,用轩辕旗把这个该死的皇帝碎尸万段!

小离…她是我的!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眼神,甚至是每一段记忆,都是属于我的!你这个凡夫俗子肮脏的手,怎么可以染指!

“宁非,我最后警告你,把你的剑收起,否则…我将亲自杀上你们清韵斋,把明瑶华那个**剥光示众!”

苏幕气得已是口不择言,这话实在太过恶毒嚣张,宁非的剑不动,却凭空在他脖子上留了一道血痕。

感觉到剑意钳制更深,苏幕眼睁睁看着昭元帝快要完成,最后一丝理智也燃烧得只剩白炽——

“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男人!小离根本不在那个西侧殿里,她好端端站在皇帝身旁!”

第二百四十三章暗洒苌弘冷血痕

这一句低吼出声,虽然嗓音不大,却震得宁非心头一颤,原本与木剑合一的心神,晶石危险破绽!

“你说什么。。。。。。?”

宁非的声调有些茫然,好似听到了什么奇谈怪论,一时不敢相信。

苏幕看他面色惨白,手中木剑轻颤,心头不禁一阵快意,“你真个彻头彻尾的蠢蛋!连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都不清楚!”

“他是我的师妹,也是唐国的五公主。。。。。。”

宁非的话,带着自己也不确信的声调,

苏幕哧笑一声,俊美宛如炼化的容颜上浮过一道轻蔑笑意,“你上次也亲眼看到了,她已经气绝身亡,装入棺中,如今却好端端战在你面前,你不觉得怀疑吗?”

宁非想也不想,断然道:“此乃无翳公子的邪术所为,她原先就是假死。。。。。。”

“到现在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苏幕眼风一扫,轻蔑眼神几乎带上了叹息,他大胆的转过头去,不顾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木剑,冷冷盯着宁非,“无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早该知道,非亲非故,他会这么卖力去救一个平凡女子?你信吗?!“

畅快看着宁非煞白而不敢相信的神情,苏幕轻笑了加上了最后一道筹码,“我师尊跟前代天机宗主乃是道侣,数年来修习法术,我跟她朝夕相处,可算是最接近她、了解她的人—只有我知道,无翳公子的面具之下,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师妹,丹离!“

随着他的指向,宁非的眼神凝聚在那道白色身影之上,面上终于露出无比震惊狂乱之色—

“原来。。。。。。是她!“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瞬终于恍然!

多年前,她以剑驻地,拖着重伤之躯离开清韵斋时,为何会有那般冰冷而坚决的眼神!

国宴之上,乍然重逢,她为何要挺身而出,挡在昭元帝身前阻止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