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煞艰难的开口,低喃道:“王妃快走,出了,出了密林,会有另一批死士护送。”

苏轻语哽咽着,只能说出这一句话来,“我不是你们的王妃,是我连累你们了!”

红袖惨淡地看着他死灰色的脸庞,泪流满面。

无煞恍了恍神,气若游丝地道:“我们自生下来,就被培养成死士,主怎么吩咐,我们只需听命遵从,死,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解脱,王妃…无需自责…”

那看着漆黑的瞳眸,渐渐涣散,却平静安详。

苏轻语握着的那只手渐渐冰冷,一如她此刻的内心,布满老茧的手掌,从她的手掌,缓缓滑落下来。

悲凄一阵呜咽,她从未想过,这个世间,会有人为她而死。

仅剩的三名黑衣人追了上来,无漠正一个与之对抗,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

红袖带着苏轻语拼命的奔跑着,突然之间,苏轻语脚下一个趔趄——

红袖惊呼一声,没来得及反应拉住她,眼睁睁的看着苏轻语,失足跌了下去。

紧接着,苏轻语一阵急速的翻滚,只觉头昏眼花,天眩地转。

不知翻滚了多久,她迷蒙的睁开眼,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昏死了过去…

×××

月黑风高,一道淡影,在浓密的森林里,有抹迷蒙的淡影,在林间游走。

那是一个年轻女的倩影,窈窕的身段.华贵的衣裳,细致绝美的五官,透着仓皇与惊惧。

她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一面往密林深处走,一面还不时回顾。

她正是与红袖他们失散的苏轻语,睡过来时,发现手脚,没有受很重的伤,她选择了自行走出这块密林,寻求生路。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活下去,只是时尔想起,来到这个时空里,那种不想死的求生欲,也许,在这个时空,她还有眷恋的人吧。

终于,她走出了林,却不知,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她无助的闭眸,沉思一会儿,选择了一条往南的蜿蜒小径。

她继续前行,有些不习惯这样在山区,急促的逃窜,偶尔,会不小心绊上石头,抑或踏空一步,摔跌在地。

跌倒了,就再爬起来!

苏轻语心虽然害怕,却还不失坚强,裙摆上沾染了泥泞,发丝因汗湿垂落。

她逃得狼狈,举手投足之间,却依然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

夜色刷浓,复又转淡,东方云雾破开,透出一线晓光。

就着淡白光线,姑娘认出不远处有一竹林。

翠玉织成的林影间,一幢茅草搭盖的小屋,若隐若现!

这里有人?

女突地停住脚步,紧绷的心神,并未因为有人而释怀,反倒颦起眉,更加小心翼翼,她屏住呼吸,悄悄地接近竹林。

忽地,茅草屋的木门推开,走出一道人影。

苏轻语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

人影在清晨缭绕的白雾里轻盈晃动,过了好片刻,苏轻语认出,对方是个女孩。

是女人,不是男人!

苏轻语稍微松口气.暗自思索,这种深山人家的女,应该没有太多的危险性,于是,朝那人的方向走去,准备求救。

深秋的晨雾里,两道身材相仿的女人倩影,一步步靠向彼此,就像彼此的命运交会一般。

苏轻语微微启唇,清眸稍稍一抬,“请问…”

晨光,清晰的勾勒出,陌生女的轮廓,却是一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容颜。

那张脸,简直是和她的一模一样,她彷佛正透过铜镜,看着自己的倒影。

苏轻语不自觉的开口,喃喃低道:“你是谁?”

殿下,别乱来第4卷 149 取而代之

这名少女叫乔香玲,从小在这山林里长大,她父母早逝,一直和婆婆居住于此。

前一阵,照顾她的婆婆去世,就留下她一个人在此独居,面对苏轻语的突然来访,她显得十分高兴,热情的将她请进屋里。

乔香玲一面给苏轻语斟茶,一面笑吟吟地说道:“好巧呢!没想到这世上,有人跟我生得如此相似,简直像同一个模刻出来的!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会以为我们是一对双生姐妹。”

苏轻语接过热茶,捧着杯,暖了暖冻了一夜的双手,清灵的水眸,静静的盯着言笑语嫣然的乔香玲,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晨雾渐渐散去,乔香玲的五官,显得更加的清透明晰,果然与她的,分毫不差的相仿。

乔香玲调皮地眨眨眼,淡淡的笑道:“我对自己的身世,也不太清楚,婆婆也很少跟我讲爹娘的事,也许,我们两个人真是的姐妹,也说不定!”

这不可能!苏轻语立即否认了这个想法,她可是,从另一个时空而来,在这里,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同胞姐妹。

不过,她曾在一本书上看过,里面构想出一种奇妙的世界观,在特定的时间内,过去,现在,未来,每一个时空,都有一个的自己。

如果说,她是现代的苏轻语,而她,做古代的自己,而身处在这个时空。

苏轻语敛眸饮茶,掩去深思的眼眸,

乔香玲热情的嗓音,又再扬起,轻轻地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苏轻语捧着茶杯的指尖,不着痕迹地一颤,“我叫…小语。”

乔香玲低声复念,嫣然一笑,“小语,真好听的名字!我可以直接叫你小语吗?”

苏轻语恬淡的点了点头,乔香玲继续说道:“那你也直接喊我香玲吧。”

苏轻语扬起眸,低声道谢:“谢谢你收留我,香玲。”

乔香玲微笑,拉过椅,在她身边坐下,细细打量她,轻声道:“不需要这么客气!瞧你这身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吧?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深山里来?”

苏轻语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乔香玲看出她的为难,淡淡道:“不方便开口吗?”

苏轻语微微垂下眼帘,其实,是这件事,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莫名的遭到追杀,而且,保护她的人,都已经…她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赶紧逃出这里,要是连累到这个可爱的少女,就不好了!

乔香玲见她闭口不语,淡淡一笑,俏皮地道:“不方便说不要说了,我看你肯定累了,不如就在这里歇下吧!我这儿地方虽小,但收拾得整洁,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苏轻语微微颌首,心十分感激,低声道:“我不能在这里久待,会连累到你的?”

乔香玲蹙眉抿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连累什么,如果你真的这么危险,我就不能见死不救了,况且,林的夜晚,十分危险的,你若出去,被野兽盯上了怎么办?”

苏轻语本来有些警惕的心,渐渐松檞下来,这名少女,应该是个单纯善良的人,没有人演戏,可以如此的维妙维肖,不见一丝虚假的目光!

她暗暗垂下头,是自己太过防备了吧!如此热情可爱的少女,不会是坏人。

乔香玲站起身来,淡淡地道:“等你休息够了,我再陪着你下山,好不好?”

苏轻语微微抬首,低声道:“那就多谢你了。”

××××

乔香玲伫立床畔,冷冷的注视着榻上,正在沉睡着的苏轻语。

这个女孩,真的很聪明灵敏,即使身处险境,依然不失镇定,也没因为她的热情,而卸下心防,坦白自己的真实身分。

看来,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并非一派天真、不解世事,起码也懂得什么叫人心难测。

只可惜今天一早,她为了她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差点被那些人发现,还从哪些人的口听到,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晋王爷的王妃。

她之所以,仓皇落难于此,是因为逃避刺客的追杀。

可惜这么多杀手,都没能取下她的性命,或者该说,是她身边的护卫,太过厉害?

竟有办法杀出重重危机,护送她逃了出来。

不管如何,她今日落入她手里,她就不会轻易的放她走。

乔香玲嵌在娇容上的黑瞳,洌如寒冰,冷澈逼人,只见她轻启朱唇,无声地吐逸肃杀的宣言,“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取代…”

她弯下身,匕首在水袖间绽出冽影,一寸一寸,她缓缓地逼近熟睡的猎物,直到刀刀距离那娇嫩的咽喉,只有毫厘之差。

她心跳如鼓,呼吸急促,握着匕首的手腕发颤,却怎样也刺不下去。

她没办法杀她!

乔香玲颓然垂下手臂,懊恼地咬唇。

苏轻语在这里住了一天两夜,她尝试了好几回,就是下不了手。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软?

她贵为王妃,而她一生,只能待在这种地方,孤独终老,一无所有。

相同的容貌,却是截然不同的命运!其实,妒嫉她的同时,又深深的羡慕着她!

乔香玲搁下刀刃,来到一面老旧的铜镜前。

镜里,站着一个容姿绝美的姑娘,她穿着苏轻语换下来的衣裳,戴着她卸下来的玉饰,彷佛,也跟着沾染上几许贵气。

若是以这身打扮出现在京城,怕是没人会认出她,不是真正的苏轻语吧?

只要杀了她,她就能取代她,再假装失去了记忆,成为晋王爷的王妃,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用之不完的锦衣玉食,只要杀了她…

突然,困惑的嗓音,从床榻边传来,“香玲?”

乔香玲僵住身,惊慑地回眸,迎向苏轻语迷蒙的眼。

看到乔香玲的瞬间,苏轻语迷蒙的眼霎时清明,进出了警惕的光芒,“你…穿我的衣服?”

糟糕,她发现了,她发现她的不怀好意,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乔香玲慌乱地想,惶然的奔到案前,拾起婆婆交给她的匕首,高举过身,只见银影飞掠,艳红的血花,在空凄迷盛开…

殿下,别乱来第4卷 150 时光飞逝

时间如流光飞逝,转眼,就是五年过去了,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

长乐静静的看着天空,心情愈发平静下来,当初醒来的时的无依感,已经渐渐消失,是的,五年前,她奄奄一息的被师父救了回来,却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师父给她取名为长乐,知足者,长乐!

就算没有记忆,只要在剩下的日里,创造出美好的记忆,这就足够了,而后,她便跟在师父身边学习医术,生活平静而充实。

在那一个月后,她被诊断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师父说,母体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孩没有流产,可能是因为受孕不久的缘固。

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彻底惊呆了,她没有这个孩的一点记忆,也不知道,孩的父亲是,真的要生下他吗?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她决定生下这个孩,不管过去发生什么事,这个孩是一个生命,她没有权力剥夺,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做一个好母亲,将孩养育成人。

远远的,就听到一声香香软软的童音传来,“娘亲…”

长乐微微抬起头,看着小家伙飞扑过来,手脚并用的往她身上爬,结果,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从她腿上滑了下来。

小家伙看娘亲半天不理她,可怜兮兮的仰起小脸,扁扁嘴,“娘亲!”

长乐本来是不想理他的,这小东西太黏人了,像是一块牛皮糖,而且,黏的那个人,还是她这个倒霉的娘亲。

小家伙又委屈的叫了一声,泪水在眼里打转,要掉不掉的,说不出有多可怜。

小融在旁边喊道,心疼不已,“小姐,小少爷在叫你呢!”

长乐微微低头,看着那粉扑扑的脸蛋上,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叹了口气,怀疑会有人抵挡得住他,弯腰抱起,“澈儿!”

澈儿伸手抱住她的脖,笑容绽放开来,整个小脸都在发光,“娘亲,澈儿最喜欢你了。”

长乐捏捏他的脸蛋,有些好笑,“这么小就懂得甜言蜜语了,也不知道是遗传谁的?”

小家伙自生下来,就美得吓人,别人都以为,是遗传自她的容貌,可是,仔细看下来,又和她没有神似之处,小小年纪,就人见人爱,嘴巴又甜,哄得大人团团转,偏偏还十分自恋。

澈儿一边得意的挤眉弄眼,一边往她脸上猛亲,“澈儿只对娘亲甜言蜜语哦?”

长乐忍不住皱着眉,谁把他养这么胖的,这样在她怀里又蹦又跳,早晚得把她跳散架。

澈儿站在她腿上,鼻尖抵着她的脸,闷闷地道:“娘亲,你刚刚又发呆了?”

长乐微微一笑,亲亲她嫩嫩的小脸,“那不叫发呆,那是在看美丽的事物。”

小家伙歪着头,嘟着嘴,捧着她的脸,叫道:“娘亲,那以后,只看澈儿就好了!”

长乐忍俊不禁,伸手刮了他的鼻一下,“好,澈儿好看,以后娘亲只看澈儿。”

澈儿顿时心满意足,乖乖的缩到她怀里,只觉得世界上,最温暖最舒服的地方,就是娘亲的怀抱了,就是长大了,也不想离开,虽然,离长大,还早着呢。

小融看了两人一眼,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退了出去。

夜渐渐深了,澈儿扯扯长乐的衣襟,期待的看着她,“娘亲,今天给我讲孙悟空大闹大宫的故事,好不好?”

长乐只觉得又想叹气,“澈儿,这个故事,你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她实在不明白,按一般道理来说,小孩一般不都是图新鲜的吗?

她家的倒好,新故事要听,老故事也要常常温习,明明已经听过很多次的故事,还能听得进去吗?偏偏澈儿不但要听,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澈儿摇着她的手臂,好不可怜的望着她,“娘亲,澈儿想听,好不好嘛,娘亲就讲这个。”

长乐饶不过他的软磨硬泡,连连说道:“好,好!”

澈儿忍不住欢呼一声,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又窝到她怀听故事,最终,抵不过睡意来袭,渐渐陷入甜美的梦乡。

清晨,长乐与小融进山采药,偶尔,附近有人生病,她也会去看看。

这几年来,她所学的知识,在实践,越来越融汇贯通,师父教的针法,也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可以说,她十分的幸运,就算差点死掉,而且还失去记忆,却遇到师父这样好的人。

而澈儿,一想起那个孩,她总是忍不住微笑。

记得有一次,她去山采药,不慎从崖上摔下来,如果不是小融,在关键的时刻,拉住了她,她只怕早就葬身崖底了,而且,因为岩壁上的树枝,让她的手臂受了伤。

回去的时候,澈儿被那染红的一片,吓得哇哇大哭。

她只好一边忍痛,让小融给她包扎,一边转头逗他,“澈儿,你看,娘亲不会武功,一个不留神,娘亲就受伤啦!澈儿以后要好好学武,才不会像娘亲这样没用。”

澈儿抽泣着,眼泪大颗大颗还在往下掉,而后,仰着头,大声说道:“澈儿要好好学武,变得很有用,澈儿就可以,时时刻刻的保护娘亲啦!”

长乐忍不住的一笑,低下头亲了亲他,“好,澈儿以后要保护娘亲。”

当时,她只当是说笑,却没想到,这孩却当了真!

第二天一早,就自个敲开了萧池的房门,小家伙微微仰起头,对着震惊不已的萧池,不满的说道:“池叔叔,你好慢哦!”

萧池是师父好友的徒弟,受师父所托,来这边保护她们母,听说武功极其高强,小家伙虽然小,但也已经分清楚强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