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摇摇头,“不用了,他长手长脚的,缩在马车里了不舒服,澈儿陪着娘亲就够了。”轻笑着,在澈儿脸上极响亮的亲了一下,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心满意足的叹口气。

澈儿,澈儿,有若此,夫复何求。

良久,澈儿又开口,“娘亲,澈儿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就像他生病的时候,娘亲给他讲故事,他就不会难受一样。

“好,”长乐随意点点头。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国家有一个国王,国王有一个美丽的公主…”

长乐勉强睁开眼,看着讲得正起劲的澈儿,不由得失笑,亲爱的儿,是在跟她白雪公主的故事呢!

“娘亲,”很久之后,澈儿又唤她,“王为什么一见到白雪公主,就去亲她啊,娘亲不是说,不可以随便亲女孩的吗?”

小家伙一脸疑惑不解的望着她。

长乐伸手捏捏他的脸,满意于指尖柔嫩的触感,斟酌了好一会,才说,“那是因为,王一看见公主,就喜欢了啊。”

“那喜欢就可以亲吗?”貌似越来越不好回答了,“那当然不行,不能随便亲的,王已经确定了要娶公主当妻才亲的。”

澈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问,“娘亲,第一次看见,就会知道喜欢吗,娘亲,你有没有过第一次见到就喜欢的人?”

长乐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哪个少女不怀春,在她的那些青葱岁月里,也曾有过甜蜜的期待。

澈儿抱着她的手臂使劲摇,“娘亲…娘亲,你讲嘛你讲嘛。”

澈儿很是好奇,娘亲一看见就喜欢的,会是,会是自己那个素未蒙面的爹爹吗?

人有时候,总是很奇怪,更何况他终究还是个孩,再怎么样不去想关于那个人的事,却还是会想着,跟自已有着血缘关系的那个人,在娘亲的心里,是特别的!

长乐抚着他的头,沉默不语。

澈儿仰着头,“娘亲,你最最开始喜欢的人,是他吗?”

“娘亲,你说过好孩,不可以撒谎的哦!”

长乐摇了摇头,又揪揪他的脸,“澈儿还小,以后再给你慢慢讲。”

“不要!”澈儿不依,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娘亲,回爹的封地,还要走好久,你讲嘛,澈儿想听。”

一看她还不答应,索性将双臂缠上她的脖,凑到耳边去嚷嚷,“娘亲,当故事讲来听嘛,讲嘛讲嘛。”

长乐被他摇得头昏脑胀,一边小白轻轻翻了个身,嘴巴动了两下。

长乐连忙按住澈儿,连声道,“好了好了,我讲,你小声点,别把弟弟吵醒了。”

那个小霸王,没睡好被吵醒的话,该要闹翻天了!

澈儿这才消停下来,乖乖的坐在她怀里,还要摇摇她的衣袖,眼巴巴的望着她。

长乐抿了抿嘴,这一世,她曾对夜瑾风动心,再往前,是冷亦辰,是那一段让她心神俱碎的爱恋,那么,她最初最初喜欢的人呢?

嘴角有了淡淡笑容,想起年少时,那清纯的爱恋,或许,也该称之为暗恋吧。

不走近,不远离,只是看着,便已经满足。

“娘亲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自己还十分不懂事,莽莽撞撞的,还差点掉进荷塘里,他把我抱在怀,只闻见一股极好闻的香气,睁开眼来,却看见他对着我微微一笑,那眼神的温柔,像是要沁进人心里。我呆呆的望着他,整个人像是被勾了魂魄,直至旁人轻咳着提醒,我才惊醒过来!”忽然,住嘴不说了。

澈儿见她不继续说了,连忙问道:“后来,后来呢?”

长乐瞅他一眼,“后来,我找了各种各样的机会,呃…接近他。娘亲当时想着好多小花招,吸引他的注意呢,可是啊,每次都闹上大笑话,有一次,还把他的裤给…”

呃,这个话题,好像有点少儿不宜,还是不说的好!

连忙转移开话题,“还有一次,我看到他吹笛,微偏了头,闭着眼睛,极为专注的样。十指修长,在笛上灵活翻飞,那笛声扬绵长,温柔的荡进人的心里去。我也看呆了,直至一曲结束,他睁开眼来,转过头来看到我,满目清辉,灿然一笑。”

澈儿扯扯她的衣袖,她才继续道,“我那一刻,只觉得心跳加速,脚都站不稳了。”

澈儿喔着嘴,想了半天,才说道:“听娘这么一说,澈儿觉得娘亲好笨哦。”

长乐轻轻一笑,“是啊,的确很笨。”

澈儿晃了晃脑袋,叹了一口气,“幸好爹比较聪明。”

要不然,以娘亲的性格,就算喜欢上爹,也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把爹爹钓到手!

而此时,炎雷看着王爷把刚刚掀起的车帘,极缓慢的放了下来,小心的拉着马远离了几步,识趣的没问自家主,还要不要把刚摘的鲜果,送到马车里去。

夜宿皇家驿馆,夜罹披着衣衫坐在窗前,久久不睡,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长乐好不容易把小白哄睡着,走进屋来,便看见他这副样,从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怎么还不睡?今天骑了那么久的马。”

夜罹也不答,顺手接过杯放到一旁,将身微往后仰,刚好靠到长乐身上。

长乐身一动,他却极快的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侧身将头埋入她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平静,长乐便也不再说话,只轻轻拥住了他。

好一会儿,夜罹才直起身来,定定的看着她,似乎鼓足了勇气,从怀掏出一物来。

长乐眨了眨眼睛。

那是一管玉笛。

直到笛声扬的响起,在夜空里飘出去老远,长乐才听出些意味来。

月光下,他的脸,越加莹白如玉,满头青丝生生透出几分润泽。

长乐静静的听着,嘴角带笑,似乎,又回到了那时的心情。

那时,就算被心爱的男人背叛,可是,却遇到了温柔的他,产生了勇气。

不再害怕不再恐惧,单纯得只要看着喜欢的人,便心满意足,即使,后来,他们被命运错开,她的喜欢,一直留在心底,从未遗忘,甚至,失去了记忆,再次重新爱上了他。

多希望,人生只如初见!

那个时候,他丰神俊朗,她顾盼流光。

最重要的,那个时候,他们拥有的,是彼此,只有彼此。

手指拂过她的脸庞,夜罹看着指尖温热的眼泪,有些不知所措,他只不过,听到了她的那番话,想要告诉她,他也会吹笛。

可是,为什么就把她唱哭了呢?

是因为,情深不能忘,直到现在也不能碰触吗?

夜罹的手有些发颤,于是悄然放下,缩入袖,连着那管十万火急才寻来的玉笛。

长乐却吸吸鼻,把脸埋入他怀蹭了蹭,直到把眼泪擦干,仰头看他。

勾了勾手指,夜罹有些疑惑,却还是顺从的低下头来。

他的唇,透着诱人的光泽,长乐叹口气,男人长成他这样,让她这个为人妻的,想没有压力都难。

于是,由着自已的心意,吻上了他,浅浅的碰触,直至火热的纠缠…

清晨,夜罹醒来,习惯性的把手往旁边一揽,却扑了个空。

长乐不在?

夜罹睁开了眼睛,晨光从窗户透进来,竟已经是大亮。

慢慢坐起身,只听到门吱哑一声,长乐抱着几件衣服进来了。

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你醒了?”

夜罹点头,不明所以的望向她,一惯赖床的人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长乐将手上的衣服往他身上一套,帮他更衣。

夜罹看着妻近在咫尺的脸,嘴角情不自禁的弯起。

直到长乐帮他系腰带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新穿的衣服,竟是带着暖意的。

他抓住长乐的手,指指衣服。

长乐笑笑,“小白那家伙怕冷,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我把他的衣服在火上烤了烤,就顺便帮你也暖了一下。”

夜罹点了点头,握着长乐的手却在微微使力。

心跳得太快,他不过,情难自抑。

帮他抚平衣服上的皱折,长乐退后几步上下打量一番,轻笑,“嗯,不错,果然秀色可餐。”

夜罹好笑的摇摇头,揉揉她的头发,心里却有几分甜蜜,其实有时候,长得不差,也是一件好事。

长乐轻轻的唤道:“罹…”

夜罹眉毛一挑,看向她。

长乐拉住他,知道他昨晚在想什么,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原因,她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可是,不舍得他就这样不安下去。

不自觉的握紧手指,夜罹几乎摒住了呼吸,一直不敢去问,她的心里,是不是还藏着某个人的影,是不是,最爱的,还是那个人。

都说爱,会让人变得贪婪,变得不可理喻。

他最初,只是想陪在她身边,后来,想要她的爱,可是现在,却觉得不够了,越是相处,越是深爱,越觉得不够,想要她全部的爱,想要她最爱的人,是他。

长乐看着他,眼神里带着释然,透着清亮,

“罹,你的感觉没错,在你之前,我的确是爱过一个人,他是我最初最深的爱恋,我爱了他很多很多年。”

为他付出了最纯真的心,付出了那一世所有的爱情。

尽管早有所觉,但是听到她亲口说出,夜罹的心,仍是阵阵紧缩。

长乐看得分明,走前一步将他手抓住抬起,再将那握紧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然后,继续说,“但是,在我们终于走到一起,在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生一世到老的时候,他却给了我致命的一击,一直以来,他是为了报复才接近我,他从未爱过我…”

深吸一口气,并不觉得疼痛,只是有些压抑,那些,真的成为过去了。

“所以,潜意识里,我一直在害怕,爱情那么美,可是也那么苦,人心易变,我怕再一次付出所有,却仍然换来背叛。我相信,深爱那一刻的真诚,却不相信,爱会有永远…”

夜罹突起抱住了她,抱得那么紧,似是要将她护在怀里,挡住所有伤痛。

他想告诉她,他不会变,他可以承诺一生一世的永远。

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

多希望,在最初最初遇见的人,是他。不是想要得到她最初的爱,只是想着如果是他,她就绝不会再受那么多苦。

在他的怀里,长乐闭上了眼睛,脸上有着许久未见的笑容,纯粹的没有伤痛与沧桑的笑容。

“罹,我多庆幸遇见了你。让我再一次勇敢,让我相信,爱和永恒。”

“所有的那些过去,都已经过去,罹,这一刻,你才是我的爱人,唯一的!”

晨光所有的薄雾都散去,徐徐升起的太阳,在此刻绽放了今日第一束灿烂。

夜罹抱着长乐,感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长久以来的惶恐终于散去,她也爱他,不是因为感动于他的付出,不是因为不忍他的痴情,只是因为,他是他。

她说,他是她唯一的爱人!

光是想着,都能让他喜悦到发狂。

“娘亲!”可惜这刻的温馨很快被人打破。

小白推了推门没推动,“娘亲!”再喊一声的同时,脚就踢了出去。

“砰!”门应声而开,迎接他的,不是娘亲的笑脸,而是爹瞬间暗下的脸色。

“娘亲!”惨叫一声,暗叫不好,立刻一头扎向站在旁边的娘亲。

拉着娘亲的手,努力往上跳。

长乐忍住笑,伸手抱起了小白。小家伙这才呼呼的喘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自家父亲,讨好的笑着,“娘亲,我们去吃饭,小白饿了。”

这个小精灵鬼啊!

长乐揪了下他的鼻,才道,“走吧,罹,这么晚了也难怪小白喊饿。”

小白连连点头,只盼不得赶紧去吃饭,这样爹爹说不定就忘了会对他生气了。

夜罹也跟着点头,却是上前一步将小白从长乐怀里搂了过来。

“娘亲!”小白扁着嘴大叫。

夜罹一把将他放到地上,冷冷一瞪。

小白立刻消了音,委屈的看着他,“爹。”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

夜罹不为所动,张了嘴,“堂堂世,这么大了,还赖在娘亲的怀里,成何体统。”

“我才不是世,我是小白。而且,我还不大,我才两岁…”在夜罹的瞪视里,又心虚的补了一句,“零十一个月。”

两双眼睛对视,小的那一个,当然首先败下阵来。

小白不管不顾两眼一闭,“小白就要抱,就要抱…”

长乐看看小白,又再看看态度坚定的夜罹,迟疑的开口,“罹?”

不过两三岁的孩,哪里懂得什么王府世,古代的教育是不是开始得太早了一点。

夜罹抿了抿嘴,径直将还在地上哭闹的小白一提,抱在怀里出去了。

“小白要娘亲抱!”小宝伙气鼓鼓的说。

“你重!”夜罹横他一眼。

小白只能委屈的缩在爹怀里,不知道能不能减完肥后,再让娘亲抱呢?

可是,捧着肚,想着娘亲做的那些好吃的,使劲咽咽口水,小脸迅速垮下,似乎很难啊!

看着小白脸上变换不停的神色,夜罹眼闭过一丝笑意,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姿势,想要不让儿察觉的让他舒服一些。

长乐笑看着那一对父,朝门外另一侧招了招手,“澈儿,吃饭了。”

×××

夜云峥的番外

夜云峥不过一岁光景,走路都还走不稳的时候,就已经跌跌撞撞的,喜欢把挡在他前面的障碍物,一脚脚踢飞。

当然,实在踢不动,或者有可能让他的脚发痛的,他就用手先戳戳判断一下。

再然后,奶声奶气的回头,“哥,哥!”

澈儿应声而来,摆出一个小哥哥,无所不能的样,“弟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