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茗快活的向白玉格眨眨眼睛,“太子妃的哥哥要来了呢,你猜猜他见到太子侧妃娄氏的娘家人蹿掇太子侧妃娄氏的亲生子生事,会有何举动?”

白玉格不说话,恶狠狠的做了个当头一击的动作。

“对,狠狠的敲,敲晕才好呢。”白玉茗拍手笑。

赵戈舒舒服服的坐着,似笑非笑瞟了白玉茗一眼。

不用装,这就是个傻女,这当儿还笑得跟朵花似的,半分心事没有。

“放我过去!我弟弟妹妹在里边!”白玉森到了桥边,这座桥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封住了,他担心弟妹,大喊大叫。

“三木来了。”白玉茗耳朵尖,远远的就听出来了白玉森的声音。

“三哥,我们没事!”白玉格两口拢在嘴边,大声呼喊,“你不用担心,回去吧。”

赵戈心中一动,叫过莫染尘吩咐了几句。

莫染尘笑,“世子爷这主意高,属下这就去办!”过去吩咐了五城兵马司的人,让他们放百姓上桥,但离得不许太近。如此一来,这边的情形百姓能猜个大概,但又看不大真切。

娄家既然要丢人,索性丢大些,令得世人皆知。

“张大学士来了。”十数名身穿朝服的官员簇拥着一位四十多岁的文士来了。

这位文士中等身量,面白无须,乍一看上去很是普通。仔细观察却会发现他沉稳凝重,目光明亮,有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都别动。”张大学士只和赵戈见礼,却吩咐赵成、白玉茗、白玉格等人不必拘礼,原样不动,“如此,本官更容易知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玉茗听命行事,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沾沾自喜。

白玉格低头抚摸着小马驹的毛发,若有所思。

张大学士对赵成还是优待的,让他先说话。

赵成思忖片刻,决定不提猫的伤,也不提他命人拿下白玉茗、白玉格,只拿出白氏姐弟最不占理、最狂妄的言行说事,“舅舅,这二人见了外甥竟端坐马背不下来见礼,这是把皇家威严不放在眼里了。对外甥这位皇孙,没有丝毫的尊敬之意。”

娄佳、娄俊俏心中惶恐,这时却露出喜悦神色。

无论如何,白家姐弟俩见了皇孙不下马行礼,就是他们不对。这没什么可说的,连三岁孩子都知道这个道理。

“白玉茗,白玉格,此事是否属实?”张大学士神色威严。

“回大人,属实。”白玉茗、白玉格欠欠身。

他俩竟是毫不犹豫的就承认了。

娄俊俏激动得脸颊绯红。

就连赵成那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丝血色,眸中闪过丝得意。

这个笑容明媚、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也有失策的时候了,呵呵,见了皇孙不行礼,这是对皇室的大不敬,瞧她还有什么话说。

百姓们虽离得远,但个个探着头踮着脚尖拼命往这边看,连猜带蒙,竟然也大体上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白家的两个孩子怕是要倒霉吧?见了皇孙不行礼,说啥都是他俩没理。”众人议论纷纷。

“可惜了。这么好的两个孩了,恐怕要被狠狠的责罚了。”遥见白氏姐弟风采过人,都为他俩可惜。

张大学士眼中闪过丝讶异,沉声问道:“为什么?”

白玉茗眼睛圆溜溜的,又单纯又无辜,“张大人,既要行礼,总要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才能依他的身份来决定如何行礼吧?可是,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啊。”

“张大人,小子也不知。”白玉格声音清朗。

这下子连张大学士也纳闷了,“他乃储君之子,陛下之孙,他的身份,有何疑问?”

白玉茗连连摇头,“没这么简单呀。方才他一直自称‘本王’,他的侍从和娄氏兄妹皆唤他‘殿下’!张大人,这就让人无所适从了。以小女子所知,这位赵公子目前并未受到朝廷册封,并不是灵武郡王,他的身份仅仅是皇孙。但他又自称本王,我和弟弟茫然不知所措,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礼节拜见他了。圣人说的好,‘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姐弟二人连他的身份都不能确定,怎知该如何行礼?张大人,我和我弟弟年幼无知,茫然无措,就在马背上傻住了呀。”

“你胡说!”娄佳一个啰嗦,吓的够呛,娄俊俏却是急得喝骂出声。

白玉茗不屑一笑,“方才一口一个殿下叫着他的人不是你么?怎么了,这会儿不敢承认了?”

她孩子脾气发作,一只小手捏到鼻子上,向娄俊俏抛气,表示鄙视。

娄俊俏被她噎得面红耳赤,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哎,你是不是也否认方才自称过本王了?你还有没有胆子坚持下去呀?”白玉茗向赵成叫道。

赵成声音幽冷,“本王说过的话,绝不更改!就算本王确实那样自称了,便又如何?本王下个月便会受封为灵武郡王,眼下不过是提前了!”

“哈哈哈哈。”白玉茗眼睁睁的盯着赵成,他话音才落,白玉茗便很适时的仰天大笑数声。

赵戈不由的捏了捏鼻子。

他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只要仰天大笑,接下来准没好事…

第21章 三更合并

如果没有意外, 赵成接下来该倒霉了。

果然,白玉茗秀眉一扬,咄咄逼人, “你下个月才会受封为灵武郡王, 所以你这个月便可以提前以郡王自居了?这可有趣了啊。敢情这封号还可以提前享用的。敢问咱们大周朝的王爵统统如此,还是你这位储君之子的特利特权?”

“吹毛求疵的, 你有意思么?”赵成沉下脸。

他虽忌惮赵戈和张大学士, 但毕竟是太子宠爱的儿子, 自视甚高。况且今天台搭得太高了下不来, 死活要端着他的郡王架子, 高高坐在座位上,手中轻抚着那可怜的猫,颇显倨傲。

张大学士冷静的看着这一切。

赵戈将座位让给张大学士,他自己倚在栏杆边抛鱼食喂鱼。

白玉茗眉头微皱,“你至少得有十六岁了吧?”

赵成琢磨着她这话,越想越不是滋味,俊美的面容几乎狰狞变形,“你的意思是说我太老了?”

这小丫头那一脸嫌弃的样子, 是觉得他太老了吧?他才十六岁, 竟然已被嫌老,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哪里。”白玉茗打个哈哈, “十六岁自然不老,正值二八芳年,不过我听说陛下的皇孙之中, 有人小小年纪便受册封了呢。”

本朝惯例,嫡长皇子册封为太子,其余诸皇子册封为亲王;亲王府嫡长子册封为亲王世子,将来是要继承亲王爵位的,除亲王世子之外的其余皇孙,则会被册封为郡王。

虽然是皇子皇孙,但如果没有册封,就不能享有相应有俸禄、仪仗、尊荣。所以这个册封当然是越早越好。册封得越早,越是说明这位皇孙人品贵重,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认可。

白玉茗转头看向赵戈,“世子爷,我能不能请问一下,你是何时受封为雍王世子的?”

赵成脸上浮起丝恶意的嘲讽。

赵戈对外人向来高冷,他不认为正在喂鱼的赵戈能把白玉茗的话听进去,更不认为赵戈会回答她。毕竟赵戈只是偶尔路过,和这个不识眉高眼低的小丫头没有半分相干。

谁知赵戈虽未回头,却闲闲的、清晰的道:“十岁。”

简单之极的两个字,却连张大学士都微微露出诧异之色。

就连他也没有想到,雍世子能开口答复这个天真单纯到有些傻呼呼的小姑娘。

有问即答,如此配合。

“十岁,听到了没有?”白玉茗来精神了,小脸蛋亮晶晶,一双明亮的眼眸更是如有星辰闪耀,“雍王世子十岁便受册封了,你十六岁了都还没有。差距啊,多么明显的差距啊。”

赵成虽一向阴沉,内心之中对他自己却是极自信的。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白玉茗这么寒碜了一番,偏偏他还无言以对,气怒交加,脸色青白。

赵成怒道:“他是皇长孙,是我的大哥,我做弟弟的如何敢和大哥相比?莫说我,诸皇孙之中,有谁敢和大哥比?诸皇孙之中,只得他这一位世子爷罢了!”

白玉茗很是随和,“好吧,不和皇长孙比,那你和其余的皇孙们相比好了。

“世子爷,朝中的郡王都多大年纪受封的啊?”白玉茗殷勤请教。

赵戈一改冰山之态,知无不言,“朝中总共五位郡王:信义郡王赵威,荣昌郡王赵戬,武清郡王赵戎,玉泉郡王赵戫,北辰郡王赵战。这五位郡王之中,赵威十四岁受封,余皆十五岁。”

白玉茗惊讶无比,“为什么这几位十四五岁便受封了,有人却要一直等到十六七岁?他,他,他有什么问题…”

赵成再也忍不住,怒拍座椅,“本王身体弱,故此晚了一两年而已!”

白玉格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却慢吞吞的道:“据在下所知,去年礼部曾准备过阁下的册封礼,但不知因为什么中途作罢,搁置至今。赵公子,在下也不敢追问去年中止册封礼为的是什么,但天有不则风云,公子怎知下月的册封礼不会因故推迟呢?若不幸下月果真推迟了,公子岂不羞燥…”

“不可能!”赵成大怒。

“可不可能的,要到了下个月才知道嘛。”白玉茗笑嘻嘻的,眼睛弯如月牙,语带揶揄,“你不用这么着急,到下个月真的受了册封,再摆你郡王的架子,如何?”

赵成两眼闪着电一样的寒光,咬牙道:“早一月晚一月罢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赵成一向骄傲,这时心中却隐隐有些后悔了。他受娄氏兄妹挑唆前来,一方面当然是想为娄家出气,但更重要的却是为了让他这位储君之子有面子。没想到遇着的是白玉茗、白玉格这般棘手的敌人,这哪是挣面子,纯是丢人来了。

虽心中隐隐后悔,但赵成还不肯承认,还在逞能硬撑。

白玉茗冷笑,“早一月晚一月若是没有区别,那早一年晚一年、早十年晚十年、早百年晚百年呢,有没有区别?百年之后你还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了呢,那要不要现在便躺到棺材里?”

她这话说得其实很不客气,但她年纪幼小,声音清脆动听,听起来不像挑衅,倒像调侃,张大学士那般方正之人,眼眸中的笑意也是一闪而过。

白玉格一直在侧耳倾听,这时静静开口,“小子不才,乃家父唯一的儿子。家父早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过,他的家业将来全是我的。敢问赵公子,那我能不能以为家业迟早是我的,现在便以主人的姿态随意挥霍了?”

白玉茗拍手笑,“对啊,迟早的事嘛。反正家业迟早是儿子的,现在就接手啊。”

张大学士那般沉稳之人,也被白玉茗这话惊得怛然失色,蓦然起身。

“反正家业迟早是儿子的,现在就接手啊”,这句话杀人诛心!太子国之储副,尊荣已极,按常理说,太子殿下有朝一日也会登基为帝呢,那他现在是不是以帝王自居了?果真如此,那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张大学士神色复杂的看看白玉茗、白玉格。

这对姐弟也不知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还是胸有沟壑聪慧过人,竟把一件如此惊心动魄之事,用这般家常、这般不显眼的话给带出来了。蠢人听到这话,不过视为寻常;聪明人听到这话,却会明白他们在隐喻什么、提醒什么。

太子府是该小心在意些了。出来一个认为早一个晚一月没甚分别的“灵武郡王”,若不严加管教,落人口实,惹人猜疑啊。

张大学士缓缓的道:“这前因后果,本官已知道了。”

他一开口,白玉茗立即闭上嘴巴不再说话,眉眼低垂,别提多乖顺了。

白玉格异常谦恭,“方才张大人命我姐弟二人原地不动,是为了查清楚事实。如今大人已然明了,我姐弟二人依旧如此,未免不恭敬。”

“下来吧。”张大学士微微一笑。

白玉茗和白玉格跳下小马驹,向张大学士行礼。白玉茗话多,格外啰嗦了几句,“张大人,家父崇敬您的人品,敬佩您的学问,家中放着您的大作,经常拜读的。我也想长长学问,可是您那本大作是小篆写成的,我连猜带蒙的也认不了几个字,让您见笑了。”

张大学士虽不喜人阿谀奉承,但白玉茗这样天真烂漫不通世事的小姑娘也知道他有学问,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温声道:“你小小年纪,哪里认得小篆这古雅的文字?这没什么,不必放在心上。”

赵成还在盛怒之中,过了一会儿才由内侍扶着下了肩舆,“舅舅,就算甥儿下月才受封为郡王,这两人见到皇孙也是该行礼的。请舅舅予以严惩,以正视听。”

张大学士淡然道:“你直到此刻也不知白家姐弟的顾虑究竟是什么。你是皇孙,但你以郡王自居,他们便不知该以哪种礼仪来拜见你了,这才是关键所在。白家姐弟皆年幼,少年无知,忽然遇到难以决断之事,一时之间怔住了,如此而已。”

“舅舅…”赵成听张大学士的话意是不对白家姐弟予以惩处的,不由的脸色铁青。

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赵成还想开口说话,被白玉茗机灵的抢在前头,“你若真把张大学士当你的舅舅,便不要再多话了。你是受了娄家人的挑唆才来找我麻烦的,这么明显的事你以为张大学士看不出来?你心里把娄侍郎当舅舅,表面上才把张大学士当舅舅,根本不体谅他。你本就不占理,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张大学士纠缠,简直就是故意为难他老人家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于心何忍?于心何忍?”白玉格叹息,痛心疾首。

赵成性子阴狠,向来只有他让别人吃亏的。今天却意外的栽在了白家姐弟手里,气得脸色青白带紫,很有几分吓人。

“张大学士,小人冤枉,小人没有挑唆殿下…没有挑唆公子爷。”娄佳和娄俊俏喊冤。

“你俩哄傻子呢。”白玉茗气呼呼的训斥,“娄佳今天才在五步桥丢了个大脸,转眼就陪着太子府的这位公子爷来浣花桥堵我们姐弟俩了,这不是你俩挑唆的,难不成是偶然间遇到的?谁会相信啊。你俩拿我当傻子看待没事,在张大学士面前还敢搞鬼,真是不把他老人家放在眼里!”

“你就会胡说八道!我没有!”娄俊俏大怒。

白玉茗扁扁小嘴,“你明明挑唆赵公子,说张大学士不是他亲舅舅,你爹才是。你明明劝赵公子不要相信张大学士,要亲近你爹。这难道不是你亲口所说?你敢发誓说你一生中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娄俊俏自然是说过这些话的,但她只可能私下说,怎可能让白玉茗听见?白玉茗这番清脆悦耳的话语传入口中,娄俊俏惊吓过度,险些晕去。

白玉格怒斥娄佳,“在五步桥你还没丢够人么,又特特的追到浣花桥来自取其辱?苏鹤青乃亡命之徒,朝廷钦犯,你和他是如何勾结的,快快招来!”

“我看到苏鹤青冲他挤眼睛了,他俩一定暗中勾结了,狼狈为奸!”白玉茗叫道。

娄佳三魂不见了七魄,面如土色,“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花钱请他充充门面,真的没有和他勾结…”

“花钱请他充充门面。”正在喂鱼的赵戈俨然置身事外,漠不关心,这时却重复一遍这几个字,顺手将鱼食抛入河中,“此人和苏鹤青有银钱往来,拿了!”

莫染尘听不得这一声,立即带人上来将娄佳擒下,五花大绑。

“哥哥!”娄俊俏大惊失色。

娄佳拼命反抗、求饶,“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和苏鹤青勾结…救我,殿下救我…”

赵成这时对娄佳、娄俊俏厌恶憎恨之极,但娄佳被抓到底是让他颜面无光的事,冷着一张脸,心中愤愤不平。

白胖脸的内侍唯恐他冲动替娄佳求情,陪小心陪笑脸,小心翼翼的劝道:“爷,您可千万莫管闲事啊,若是和案子牵扯上,万一误了下个月的册封礼,那可如何是好?”

“滚。”赵成一脸将那内侍踢开。

内侍哭丧着脸,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退到后面。

娄俊俏眼看娄佳要被带走,哭着扑过去,“哥哥,不许带走我哥哥。”娄佳又怕又怨,迎头啐了她一脸,“我原说没被苏鹤青牵连就万幸了,你偏要蹿掇表弟来对付白家!这下子好了吧,白家人没事,你哥哥我进去了!我都是被你这贪婪自私的黑心丫头给害的!”娄俊俏被她哥哥当众如此凌-辱,又羞又气,掩面痛哭。

赵成面上无光,无心再留,草草和赵戈、张大学士告辞。

临走之前他阴郁眼神落在白玉茗身上,白玉茗歪歪脑袋,给了他一个无邪又灿烂的笑脸。

也不知这小丫头是真傻假傻!

赵成一团闷气憋在心里,四个健仆抬着他飞一般的走了。

娄佳被抓走了,赵成一行人飞奔而去,娄俊俏哭得和泪人一般,孤苦零丁,可怜兮兮。

“把这姑娘送回娄家,让娄家好好管教。”张大学士皱眉吩咐。

娄俊俏一路哭着,被“送”下了浣花桥。

围观的百姓开了眼界,“白家姐弟俩没事,倒是娄家那个臭小子进去了!娄家那个姑娘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灵武郡王都没脾气呢,灰溜溜的走掉喽。”“什么灵武郡王,要下个月才册封好么?”“呸,下个月也不一定能册封成呢。”有人幸灾乐祸。

张大学士贵人事忙,完了这桩公案,也就要回府了。

白玉茗和白玉格恭敬相送,张大学士微笑道:“白家小姑娘,你有胆有识,口才颇佳,只是你有一句话说错了。”

“哪句话啊?”白玉茗忙道。

张大学士嘴角微弯,“本官年方四十余,并不是老人家。”

白玉茗一愣,张大学士已由赵戈亲自送着下桥了。

“四十多了,还说不是老人家。”白玉茗和白玉格咬着耳朵,小声嘀咕,“爹爹也是四十多,咱们称他是老人家,他可乐呵得很呢。”

“有人服老,有人不服老。”白玉格安慰她。

“对,爹爹服老,张大学士不服老。”白玉茗笑。

五城兵马司的人撤了,白玉森总算能过来了,“四弟,七妹,你俩没事吧?”确定了他俩平平安安的什么事也没有,白玉森板起脸,“净会惹事。出门蹓个小马驹也能和太子府的公子哥儿对上。快想想回家怎么跟长辈交待吧,我怀疑你俩回家要挨打。”

“不会吧?”白玉格嘻皮笑脸。

“回家挨打也没事,自己人嘛。没在外人面前丢脸就行。”白玉茗沾沾自喜。

“怎么七妹竟然不怕挨打么?”白玉森纳闷。

白玉格含笑解释,“三哥,是这么回事:我爹爹总说女孩儿是别人家的人,是客人,父母不便待女孩儿太过严苛。所以她每回犯了错,我爹爹总是提着家法吓唬她,没真的招呼。故此她不甚害怕。”

“敢情是这么回事。”白玉森乐了,“那四弟你呢?叔叔真打你,还是也吓唬吓唬算了?”

白玉格咧嘴,下意识的摸摸屁股。

白玉森便知道他若挨揍是实打实的,不由的哈哈大笑。

白玉森正想带弟妹回家,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过来了,“小山妹妹。”白玉茗见了她大喜,“染霜姐姐!”上前握了她的手,笑得跟什么似的,“染霜姐姐,我日日夜夜想念你。”

“我也是,常想着和你共榻而眠的时光。”莫染霜开玩笑。

白玉茗替大家引见了,莫染霜带白玉茗看那软梯,“你想不想玩?”白玉茗兴奋得连连点头,“想,想!”莫染霜便命人拿了条软绸带绑在白玉茗腰间,“我教你。不过没学会之前,得这样绑着你,我才安心。”白玉茗并不反对,兴冲冲的要上梯子,白玉森和白玉格不放心,一起下了船,仰头观望,要在下头接着她。

白玉茗聪明伶俐,学了两遍,便能自己行走了。不过姿势还谈不上大方洒脱,略显凝滞。

赵戈不知何时回来了,白色身影斜倚栏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白玉茗记着上回的教训,这回坚决不叫他冰山了。她心里提醒自己,这个雍王府的世子爷还是很不错很帮忙的嘛,这个雍王府的世子爷还是很应该感谢的嘛,于是她出口后话便成了:“让你费心了啊,赵雍。”

赵雍。

赵戈本是代替莫染霜,手拎绸带,确保她安然无恙的,这时手顿了顿,绸带差点儿脱手。

“对不住啊,口误,口误。”白玉茗话出口之后才意识到不对,知错能改,赶紧陪不是。

“无妨。“赵戈放下绸带,悠悠道:“本世子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白山。”

白玉茗就要下软梯了,闻言又攀上来,“什么叫小白山?你这是打击报复啊。”

“雍王府的赵戈,被你随口叫做赵雍。”赵戈伸臂放绸带,示意白玉茗往下走,“同理,白家的白小山,也可以被我叫做小白山,又有什么不对?”

背后有小马驹的叫声,他一回头,凉凉的道:“小白马,小白驹,小白兔,都差不太多。”

栏杆前冒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明眸中满是迟疑踌躇和担忧,“你以后不会把我叫成小白马、小白兔吧?”

“视本世子的心情而定。”赵戈客气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