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两位皇宫侍卫将一个黑衣人抬了进来,小心地放在地上,站起来后朝着秦言轩躬身行礼,然后齐齐退下。

馥郁宫内依然只有乔灵璐和秦言轩两人,而此刻乔灵璐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眼底有着慌乱和惊恐的神色闪烁,却依旧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转过头去迷惑地看着秦言轩,问道:“皇上哥哥,这个人是谁?你怎么将他带到这里来呢?”

秦言轩没有回答,只是走到那黑衣人旁边,抬脚将他踢到了乔灵璐的面前,正好面对着她,那惨白而表情狰狞的死人脸,直将乔灵璐吓得惊呼了一声,脸色当即惨白,四肢无力差点就瘫软到了地上。

“皇…皇上哥…哥哥…”

乔灵璐一脸求救地看着秦言轩,想要跑到他的身边,却因为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死人而让她不敢过去,而且她也已经认出来,这个人,正是昨天晚上她派出去的负责潜入龙翔宫将楚轻虏出来的人。

对乔灵璐的求救视而不见,秦言轩冷睇着她,问道:“不知道这个人,璐儿是否认识?”

“我…”她想说不认识,可是当对上秦言轩那冰冷的视线,她就连忙住了嘴,也感觉她的皇上哥哥现在好像真的生气了。微微将脸侧向旁边,怯怯地说道,“认…认识。”

“那么你还想要说昨天没有派人去龙翔宫,没有将皇后掳走?”

“我没有!我…我真的没有。”

秦言轩根本就不相信她这句话,见她到了现在竟然还否认,脸色自然是更加的难看。

乔灵璐当真是委屈极了,不过见秦言轩的脸色,她也不敢再说谎,后退几步离得那死人远一些,然后缓缓跪了下来。

秦言轩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好转,依然冷冷地看着她,先前她让楚轻受到那般折磨,他都没有去责罚她,只是让她在馥郁宫中闭门思过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怕母后会难过,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如此轻易地饶过了她,却没有想到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收敛。

“她在哪里?”

抬头看向秦言轩,眼中有些迷茫,好一会儿才想到那个她是谁,只是想到了之后,却是更加的迷茫,摇头说道:“皇上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

派去抓宁雪倩的人反而被他抓住,而且还死了,怎么竟然还来问她那个女人在哪里呢?

璇玑宫中,一身淡紫龙袍的洛司澄皱眉看着眼前的小柚子,脸上的笑容也是已经消失不见,问道:“你说什么?人没有抢到?那么昨晚上乔灵璐派去的那个人,是谁杀的?”

小柚子冷汗淋漓,却不敢伸手去擦一下,弯腰低头,颤颤巍巍地说道:“回主子的话,木大人说,昨儿个晚上,他趁着主子耽搁西域国主的那一会儿已经追上了那个人,可是他还没有接近就发现从另外的一个方向有一道白影飞快地闪过,等他反应过来,那影子已经消失不见,灵璐郡主派去的那个人也死了。”

说完,小柚子只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想象着黑暗之中一个白影飞快地闪过的场景,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洛司澄在听完小柚子这些话之后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可不会认为那是鬼魂之类的,只是那人竟然这么快,接近,杀人,抢人,然后离开,直至消失,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木易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速度?

秦言轩以为是乔灵璐将楚轻抓走了,而洛司澄则以为楚轻已经被他的人抢了过来,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谁都不知道楚轻到底去了哪里,被什么人给带走。

还是那个帐蔓翻飞的房内,窗门紧闭,不让一丝风吹进来,一个身影在那里穿梭,惹得那些个帐蔓飞扬,同时在她行动的时候,身子也总是会被身边的这些帐蔓缠住,妨碍了她的动作和速度,还经常会因此踉跄着摔倒。

另外一个身穿白色宽大的袍子,一头青丝没有丝毫束缚地垂在肩膀上,据说已经快要到四十岁看上去却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的绝美女子,盈盈笑着坐在床沿上,看着那个在帐蔓之间跌跌撞撞的身影,在幸灾乐祸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点的欣喜。

“等到你能够在这个地方行动自如,并且行动之时不会惊动身周的这些布蔓丝毫,那么你的功夫,算是入门了。”

楚轻紧抿着小嘴儿,听到这番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认真地在这帐蔓之间穿梭,用心做着她教给她的那些动作招式,虽然现在身子虚弱,浑身胀痛,每如此怜惜半个小时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但这并不能成为她放弃的理由。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教她这些,教她这些又是否有着什么目的,但她依然不会放弃,如果她想要利用她,她也认了,就当这是她教导她的报酬。

在这个世界几个月,而且还一直都待在皇宫里面,但她也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跟先前的世界不同,虽然她本身身手不差,但也仅仅是不差而已。

没有得到楚轻的回应,那女子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将视线转移到了窗户所在的方向,突然幽幽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些招式你以后自己去练习吧,还有我给你的那本秘籍你也要藏好了,自己去琢磨,我是没时间了。”

听到这些话,楚轻终于停了下来,不过在停下来的时候脚下一踉跄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她也没有站起来,只是坐在地上隔着帐蔓看着这女子,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转过头来同样隔着帐蔓看着那摔倒在地上的楚轻,缓缓梳理着垂落在胸前的发丝,笑着说道:“我能感觉到,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或许以后我们都再没有机会见面。”

“怎么会?你不是说你连四十岁都没有到吗?”

“是啊,本来至少也应该还有五六十年的时间,可惜…哦对了,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希望你能够答应,当然,若是觉得为难或者不想的话,不答应也没关系。”

“你说吧,我会尽量答应你。”

第三十三章 太妃娘娘

难得的一个阴天,只是虽然没有太阳,空气却是非常的沉闷,或者说是非常的闷热。天空似乎很低,乌云密布如灰色的被褥,一层层地盖下。

楚轻坐在床上,一脸震惊地看着怀中的这个女人,脸上那所有的冰冷淡漠全部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怔怔地看着那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就变得满头白发,面容苍老的女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在几个时辰前还在得意洋洋地说着自己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的女子,此刻却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头原本如丝般柔顺的长发,已经暗淡没有丝毫的光泽,饱满柔润的肌肤也干瘪了下去,那里是三十八岁女子所应该有的样子?即便的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只怕都要比她更加的精神奕奕。

只是她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或许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只是握着楚轻的手,笑得柔和温婉,说道:“反正我也没多少时间,如果就这么死了,这一身功力可真是浪费了呢,还不如就给了你,或许还能够让你在这危险复杂的人世间多一份保障。”

敛下眼睫毛,唇角轻轻地牵扯了一下,说道:“至少,可以多活几天吧。”

她依旧笑颜如花,即便此刻的她,面容看上去甚至是有些恐怖,然而当这个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顿时如春花绽放一般,绚丽而柔和,比之世间最美的花儿还要更加娇美几分。

“只是几天而已,跟你还有那么长的生命比起来,差得太多了。”

“我没你说的那么容易死。”

“我知道,不然的话,我又如何会选上你?只是没有内力,只凭着身手,终究让我很不放心呢。”

睫毛轻颤,楚轻的嘴角轻轻地荡漾出了一圈圈如水纹般的笑意,又如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双眸含水,粉唇含笑,带着点点的冰冷淡漠,那样的清丽脱俗,倾世风华。

“谢谢你,虽然我知道你这样做只是想要有更多几分让我答应你的希望而已。”

“你这样说可真是让我很伤心呢,好歹我都快要死了,难道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来哄我开心下吗?”

“我答应你。”

楚轻轻声说着,而随着这句话的出口,她的双眸蓦然亮了起来,笑靥如花,整个人都焕发出了耀眼的光华,让楚轻忍不住微眯起了眼睛,只感觉眼睛好像有些微的酸痛。

握着楚轻的手用力了一些,笑着说道:“谢谢你,如此,我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楚轻亦是轻轻地笑着,问道:“难道不怕我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吗?”

“那有什么关系?热闹点,也是好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尖细的高喊声:“皇上驾到!东临国主驾到!”

房内的两人都看向了门口的方向,隔着层层叠叠的帐蔓,看到那房门口的方向,有一黑一紫两个身影走入了进来,伸手一层层的掀开帐蔓,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终于,挡在他们眼前的最后一层帐蔓掀开,秦言轩和洛司澄两人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了楚轻两人的眼前,而秦言轩和洛司澄两人抬头看来,在看到楚轻的时候却是齐齐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楚轻神色已经恢复了淡漠,只是安静地坐着床上,保持着抱着她的同一个姿势,看着他们两人。

现在她也已经知道,这里是浮华宫,先帝的贵妃,现在的太妃娘娘洛馥怜的寝宫,而这位西域国的太妃娘娘,同时也是东临国先帝的亲妹妹,洛司澄的亲姑姑。

洛司澄和秦言轩两人很快就注意到了楚轻怀里的太妃娘娘,而这一注意,顿时直接将楚轻为何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脸的震惊,然后同时冲到了床边。

“姑姑(怜姨),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两人的脸上,有着同样的急切和惊慌,不管是秦言轩还是洛司澄,在他们的心里,眼前这个女子都是很特别的存在。

犹记得小时候,姑姑亲自教导他读书识字,习武练功,甚至偷偷溜出皇宫去外面游荡,被抓回来时相互推卸责任,甚至因此而大打出手。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嫁到西域国,但每年都会回到东临住上两个月,而每年的那两个月,都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那个始终如小女生般,会跟自己的侄子一起惹是生非,甚至大打出手的女子,在他的心中,比自己的母亲更加鲜活,更加重要。

犹记得小时候,父皇母后忙碌无闲,都是怜姨如母亲一般的陪伴着他,教的却是让他如何调皮捣蛋,惹是生非。一直到父皇驾崩,宁相国专权,他成为了一个傀儡皇帝,她依旧那般的没心没肺,却悄悄地教他学会隐忍,学会如何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这个几十年来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保持着笑容,因为身份的特殊而使得宁相国忌惮三分,不敢随便动她而使得她有机会暗中动作的女子,在他的心中,亦是如同自己的亲母一般。

只是最近的两年,她更加深居简出,甚至连秦言轩每天前来请安这件事情都被她取消了,说是每天看到他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烦。

偶尔见面,都是她去找的他,偶尔来找她,都要被她嫌弃好久。

而在三天前才见过面的,跟洛司澄两人一起,前来拜见,那个时候的她,一切正常,为何现在竟然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见到这两人,洛馥怜亦是非常的开心,笑看着他们,说道:“别担心,只不过是体内的毒终于到了发作的时间而已。”

“毒?什么毒?”

洛司澄伸手就抓过了她的手,手指轻轻地搭上了手腕,好久都没有松开,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洛馥怜轻轻地将手抽了出来,反手握住他的手,说道:“澄儿,别难过,能够在离开之前看到你,真的很开心。”

“姑姑,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中毒?还有,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脉搏跳动?”

说着,洛司澄又想要去寻找洛馥怜的脉搏,却被她伸手阻止。

秦言轩握着她的另外一只手,亦是满脸的不解,问道:“怜姨,你为何会中毒?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

洛馥怜只是笑着,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人,一个是她的亲侄子,一个是她当做儿子般的后辈,她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在她的心目中,眼前的这两人就是她的孩子。

“姑姑…”

“怜姨…”

对上那两人急切的眼神,她轻叹一声,说道:“为何一定要知道呢?反正也已经没救了,知不知道又有何区别?”

楚轻托着她的身子,听到她这句话抬头淡淡地从那两人身上扫过,再低头看向她,突然说道:“就算不能自己报仇,但能够在死之前给仇人找点麻烦,其实也挺不错的。”

突然的出声将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秦言轩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新看向了洛馥怜,洛司澄亦是如此。

洛馥怜轻笑了一声,似乎很开心,终于开口说道:“虽然我一直都很小心,但还是让宁晋察觉到了异常,宁雪倩在一次来请安的时候,在衣服上面撒了药粉,通过呼吸进入了我体内,再加上我喜欢喝的花茶,平时喜欢燃的檀香,那放在窗边的乌玉兰,这么多样加到一起就成了致命的毒药,而我一直到毒发的时候才知道,却已经来不及救治了。”

说完这些,她依旧满脸微笑,似乎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而她也不是行将就木,与眼前的那两个浑身幽冷的皇帝,形成的对比不只有一点鲜明。

那两人都抬头看向了楚轻,楚轻视而不见,洛馥怜则是拉住了楚轻的手,看着他们的眼神似乎在责怪着什么,说道:“她可不是宁雪倩,而且昨天晚上,也是我将她抢到这里来的,那个黑衣人,也是我杀的。”

听到这句话,洛司澄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姑姑。”

他当然不会以为楚轻是宁雪倩,只是因为这两人长得太像,才会下意识地看上一眼,而想到姑姑即将不久于人世,就忍不住心中悲痛,眼睛一阵酸痛,直想要落下泪来。

秦言轩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轻轻放进了洛馥怜的口中,轻声说道:“怜姨,多陪我几天。”

第三十四章 潜入馥郁宫

六天后,太妃娘娘终于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洛司澄本来已经到了回东临国的时间,但因为太妃娘娘的原因,一直到现在依然留在西域国,对此秦言轩亦是没有任何意见。

而在这十一天里,楚轻一直住在浮华宫内,跟那两个皇帝一起,陪伴着那个风华不再却依旧神采逼人的女子,或许是当日秦言轩喂她服下的白色药丸确实珍贵,本已经油灯枯竭的她,突然间焕发了神采,知道十一天后才闭上了眼睛。

浮华宫内,太妃娘娘的灵柩停留在正堂之上,秦言轩和洛司澄两人身穿白色孝服,跪在灵柩之前,不管外面因此而掀起多大的风波,有多少人说这样做于理不合,他们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以人子的身份送这位心中的母亲最后一程。

这个让两位帝皇疼宠一生,让两位帝皇视若亲母的女子,如浮华过境,那般的绚丽夺目,光彩照人,就连这最后的一程,也几乎引起了朝政的动荡。

已经是第三天,也是出殡入皇陵的日子,楚轻出现在了灵堂的门口,每天她都会到这里几次,主要是上香,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也算是她的师父,但她可不会如秦言轩和洛司澄这般傻傻地跪在那里。

在秦言轩的身边跪下磕了几个头,视线看着前面的灵柩,轻声说道:“你若是再不管外面的事情,只怕好不容易被你打压下去的宁相国又要卷土重来了。”

秦言轩转过头来看她,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笑意,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有点关心我的。”

楚轻只淡淡地瞥他一眼,然后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到旁边站好,今天暂时的不能离开这里,至少也要将她送到皇陵。

秦言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就又将脸转了回去。

楚轻的话同时也引起了另一边的洛司澄的注意,不由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也同样的什么话都没有说,将脸转了回去。

楚轻也不管这两人在想些什么,站在旁边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或者说,是想着答应太妃娘娘的那件事情。

轻叹一口气,为着自己竟然会真的答应这样的事情而有些许懊恼。

从皇陵返回,楚轻依然住在浮华宫内,虽然秦言轩想要她继续住在龙翔宫,说是方便照顾,洛司澄想要将她拉去璇玑宫,说好歹是姑姑的徒儿,他就快要回东临国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师妹,自然应该好好相聚一番。

楚轻只淡淡瞥他们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到了浮华宫,说起来她现在似乎还是浣衣女的身份,不过显然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深夜,一道黑影从浮华宫内非窜而出,几个起落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一身如同天降一般的功力,经过十几天的熟悉和练习,虽然还做不到收放自如,随意掌控,但稍微使用还是没有什么问题了的。再加上她本就身手不差,尤其是如现在这般的潜移,埋伏,暗中行动,更是她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楚轻也终于是发现了有那个所谓的内力的好处,至少她行动起来更加的方便,而且她原本有些弱不禁风的身子,经过十几天的调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比那些补药的效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至于身上的那些伤口,有着那般好的金疮药,略微浅一些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但依然还有着好些疤痕没有消除,脸上的那两道,也只有一道稍微不那么明显,另外一道恐怕就真的要一直留在脸上了。

很快,就来到了馥郁宫外,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纵身飞掠了进去,那速度自然是无法与太妃娘娘当日那如鬼魅一般相比,但这些寻常侍卫想要发现她,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馥郁宫内,此刻却没有半点夜深人静的感觉,因为乔灵璐正在宫内撒着脾气,砸着东西,尖叫着骂骂咧咧,诅咒着楚轻,哦不,应该是诅咒着宁雪倩。

楚轻伏在梁上,听着乔灵璐对宁雪倩的咒骂,莫名的心情舒展,虽然说对乔灵璐没有半点的好感,甚至是随时都有可能找她报仇,但对宁雪倩,楚轻同样的没有好感。

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她可能被错认带入皇宫,之后又受了那么多的折磨吗?

双眼幽幽如寒星,一身紧身夜行衣的楚轻躺在梁上,安静地听着乔灵璐的咒骂,虽然她的对象其实应该是楚轻,但出口的却全部是宁雪倩,所以楚轻也不会自找麻烦的去将乔灵璐的那些咒骂对到自己的身上来。

另外,看着乔灵璐如此气急败坏,面容扭曲的样子,其实也挺赏心悦目的。

楚轻并非良善之人,对于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更是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就算报仇,也不会将他们杀了了事,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简单的事情。

她就一直躲在梁上听着,看着,一直到乔灵璐终于没有力气再骂再砸东西,而且这厅堂之内似乎也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让她继续砸了。

在宫女的服侍下,进了寝宫,顿时整个馥郁宫都安静了下来,也终于有了点夜深人静的感觉。

蜡烛油灯全都已经熄灭,只剩下从外面投射进来的一点点昏暗的光线,而就在这样的昏暗之中,楚轻从梁上轻缓地飘落了下来,脚尖刚一落地,整个人就已经如鬼魅般的朝着旁边掠过去,隐身到了黑暗的角落。

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并没有发觉到什么异常,暗黑之中,她的那双眼睛,如两点寒星,闪烁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从乔灵璐的寝宫内传出一些声响来,只是楚轻并没有去理会,而是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掠了过去,来到宫女住的地方,推门进入了其中的一个房间,隐身在黑暗之中。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隐约的还有轻声讲话的声音,那应该是两位宫女,而走到接近房门口的时候,相互道了一声安,然后各自进了自己的房中。

身为宫女,本是没有独自一人的房间,但这两位宫女却不一样,她们是乔灵璐身边的贴身宫女,那身份地位自然与一般的宫女不同。

那宫女推门而入,丝毫没有发觉到房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只是打着哈欠一脸困乏地走到床边,弯腰双手支撑着身子,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郡主今天闹得很厉害,可是把她这小小的宫女给累坏,也吓坏了。

不过她才刚弯下腰,突然感觉好像有一阵轻风从身旁拂过,还没有感觉清楚,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脖子后面一痛,顿时眼前一阵发黑,然后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在昏迷前,耳边似乎有一种声音,冰冰的,凉凉的,“抱歉,要怪,就去怪你的主子吧。”

一个淡紫色身影出现在了浮华宫外,站了会儿就闪身进入到了里面,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缓缓地在浮华宫内行走,这个留有姑姑气息的地方。

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侧过脸去看向旁边,那正是楚轻暂时住着的房间,而洛司澄在略微迟疑了一下之后就走到了房门前,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刚进入房中,脚步就顿了一下,眉头轻皱,喃喃说着:“恩?没人?”

第三十五章 前往东临

因为太妃娘娘的死,东临国主洛司澄以及那一干使臣随从护卫在西域国多停留了十多天,八月初三,也就是今天,他们终于要启程回国,同行的还有尊贵的灵璐郡主,她将会成为洛司澄后宫妃子中的其中一名。

虽然对于这件事情她反抗剧烈,但这并不是她反抗了就会有效果的,秦言轩虽然似乎一直以来都对她宠爱有加,但其实并非真正在意,一旦决定了这件事情,哪里会由得她反抗不同意?

更何况,这事可早已经当着东临国主和人一众大臣的面前下了旨意,若是当真反悔,岂不等于是自打嘴巴?

一大清早,洛司澄就出现在了浮华宫内,绕着走了几圈,几乎将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个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有着思念和留恋之色。

身后有开门声响起,洛司澄转头就看到楚轻正站在门口冷淡地看着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一大早的到这里来转悠什么?”

洛司澄浅浅而笑,顿时让身周的繁华失色,一身淡紫宽袍,随风轻轻飘扬,更显几分飘逸,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成为了他的陪衬。对于楚轻的冷言冷语并不介意,只是轻声说着:“只是想在离开之间再到姑姑生前住过的地方看看,等下一次来这里,也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到那个时候,这里恐怕也已经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楚轻的呼吸突然微微一窒,这些天来她也能够看出太妃娘娘在洛司澄心中的分量,比之亲母子之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离开之前,到这里来看看,也算是对逝去亲人的凭吊,实在是人之常情。

说真的,楚轻有些羡慕,有一个能够让自己是若亲母的人,有一份这样的感情,看起来似乎很不错。

有些失神地想着这些,一直到眼前突然一暗,鼻尖飘荡起一片清淡的若有似无的水莲花香,才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同时伸手就朝着那突然挡在眼前的人胸口拍打了过去。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她甚至没有先去看去想眼前的那人是谁。

一只玉色的手伸了出来,轻易地将她这一攻击泄去了力气,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洛司澄的声音悠悠响起:“你难道想要在西域皇宫之中刺杀东临国主吗?不怕引起两国战乱?虽然说要让两国打仗似乎有些困难。”

隔着那宽阔的郁江,不管是哪一国,想要攻打另外一国都会困难重重,损失惨重,除非有压倒性的优势,不然谁都不会傻傻的想要攻打对面的那个国家。

不过若是皇帝在别过被杀,那情况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而楚轻在出手之后也看清楚了眼前这人是洛司澄,虽并没有想要收手,但也让洛司澄顺利地泄了力,停下来后又是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他,说道:“皇上恕罪,还请皇上往后不要再突然欺近,不然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