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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湛一路忍着气走到外书房,方进了门,就听宁平侯吩咐门外的人:“关门!一个人也不许进来!”不由冷笑起来,心道你这般防着人进来,难道又想动手打我,我如今已不怕你了,看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念头闪过,已听得宁平侯喝道:“孽障,还不跪下!”

容湛却只躬身给他行了礼,并不跪下,勾唇嘲讽道:“怎么父亲还是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让人下跪?便是父亲占了尊长的名分,也不能这样,总须得说出个正经的道理来才行。”

说得宁平侯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想起临来时大杨氏流着泪的苦苦哀求,只得忍气道:“你既不愿跪,不跪也罢,只是今日之事,我私下里已问过你母亲了,那些银子她真用来填了府里历年的亏空,不然府里早维持不住现下的体面排场,怕是也要沦落到像安远侯府那样,连老祖宗的寿材都要拉来卖了度日了。且不说那些银子你也有份儿用,只看在你母亲养你二十年,待你视如己出的份儿上,你就不要再追究今日之事了,怎么样?”

宁平侯不说这番话还罢,一说容湛便忍不住怒从心中起,冷笑道:“我母亲早死了,父亲如今还是别一口一个‘你母亲’的好,省得我听了心里越发的恨自己,当初怎么就能那么糊涂的认贼作母,被毁成今日这般模样!至于那些银子,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自然都要讨回来,不然我如今一事无成,又惹了父亲的厌,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总得留点银子给自己的妻儿不是?父亲也别说什么‘那些银子都填了府里历年的亏空’、‘那些银子我也有份儿用’的话了,且不说那些银子不见得是用来填了亏空,就算真是,那又如何,难道我一个容家的儿子,一应吃穿用度竟都指着亡母的嫁妆不成?那儿子以后也不好再姓容,说不得只好改姓秦了!”

容湛丝毫不惧,哼笑道:“父亲不是才说我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花的我母亲的嫁妆银子吗,怎么这会子又自打嘴巴,说是大夫人养了我二十年?好,就算大夫人养了我二十年,可她同时也毁了我,将我变成了如今这副不学无术,人见人厌的模样,父亲还希望我怎么认她?今日索性明白的告诉父亲,我以后不会再认大夫人,但将来还是会给她养老送终的,这样父亲满意了吗?”

宁平侯见一向见了自己如避猫鼠似的容湛如今竟是真的不怕自己了,心里霎时涌上一种很不愉快的感觉来,只觉自己的威仪受到了冒犯,忍不住怒上加怒,近乎咆哮的说道:“你果然是个没有人伦的畜生,白眼儿狼!养了你二十年,如今却为了几两身外之物便要逼死她,逼死了她你能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以为逼死了她,我就会喜欢你多过你三弟,将来就会立你做世子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见宁平侯已经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了,容湛反倒心平气和起来,道:“那么大一笔银子,在父亲看来,却只是几两银子般简单,既是如此,父亲还多说什么呢,直接将银子还给我便是。至于世子之位,父亲便是再疼三弟,也别忘了,我才是宁平侯府的嫡长子,只要我还活着一日,三弟便是做了世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要不,父亲找机会弄死我得了?反正父亲想这么做早非一日两日了!”

他越是心平气和,宁平侯便越是生气,那只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威仪早已是荡然无存,当下也顾不得之前大杨氏劝他‘万万不能再与湛儿动气,有什么话只管好好儿说’的叮嘱了,一把抽下挂在身后墙上的马鞭,便直接向容湛的脸上抽去,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抽花了他那张脸,看他还要怎么讥笑自己,他要抽哑了他的嘴,看他还要怎么顶撞自己!

容湛早不是以前的他了,自然不会傻傻的站在原地任宁平侯抽,忙闪身避过,奈何还是迟了,那鞭子到底抽到了他头上,满头乌发霎时七零八落的散了下来,还有一缕被鞭子勾住,硬生生给扯了下来,当即痛得头皮发麻,背心也跟着凉透了。

容湛因定定的看着宁平侯,一字一顿冷冷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来都有以发替身之说。方才父亲的鞭子直冲我的头而来,看来父亲是真要我死了,父亲虽未能如愿将我打死,却扯了我一缕头发下来,就当是用头发代替了我这个人,也就是说,我已经在父亲鞭下死过一回了,父亲以后若再如此,就休怪我不孝,去衙门告父亲不慈了!时辰已不早了,儿子告辞!”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去了。

余下宁平侯被他最后那句话气得半死,一个个的都敢威胁要去衙门告他,把他当什么人了,真当他怕了他们不成!

宁平侯怒不可遏的正要叫人去将容湛那个不孝子给捉回来,不经意却瞥见马鞭上那缕头发里,竟然有一根白发,满腔的怒气霎时如泄了气的皮球,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想起了容湛今年好似才二十二岁还是二十三岁,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竟就会有了白头发,他成日里不是逍遥快活得狠,只知到花钱,什么都不操心的吗?

随即又猛地想到,当年容湛刚出生时,他是多么的高兴,每日里回来第一件事,必是去看他,只要他一哭,他便心如刀绞,顾不得“抱孙不抱子”的讲究,定要亲自抱着他,直到他不哭为止,他的胎发他也是细心拿荷包装了,日日带在身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子两个越来越疏远,如今更是走到了这一步的呢?

还有秦氏,当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好,秦氏死时,他是那么的伤心,只恨不能跟着她一块儿了,还是为了容湛,他才撑了下来,等到一年后太夫人让他续弦时,他又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不会让容湛受到半点委屈,要让他跟秦氏在时一般千娇百宠…事情为什么就会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呢?

不提这边宁平侯的百感交集,却说容湛怒气冲冲的离了外书房后,径自便往内宅自己的院子走去,只要在努力,他才会觉得温暖,才会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被所有人都抛弃了的人。

因他还散乱着头发,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森冷的寒意,让沿途遇上他的丫头婆子们都忍不住害怕,一个个的行了礼,便忙肃手退至了一旁,待他走远后,才急匆匆的逃离现场,惟恐迟了,便不慎惹着了他,成为了现成的出气筒。

彼时君璃吃完了饭,正与晴雪在院里一边说话一边散步当是消食,同时眼睛还不忘时刻紧盯着院门,看容湛什么时候能回来。

所以容湛的身影才一出现在院门口,她便已经瞧见了,又见他散乱着头发,脸色十分难色,唬了一大跳,只当宁平侯又打他了,忙忙迎了上前,急声问道:“怎么弄成这样了,可是侯爷他又打你了?你傻呀,就那样站着任他打,他又没绑住你的腿,你难道不知道跑了?”在心里把宁平侯骂了个半死。

容湛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顾不得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丫头婆子在,一把便抱住了她,半晌方哽咽着说了一句:“二十一年的九月二十七日,我没了母亲,今日,我没了父亲,以后,我就只剩下奶奶一人了!”

君璃本来还在腹诽这货又趁机吃她豆腐,不想就听得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心霎时尖锐的疼痛起来,奈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只得用力的反抱住了他,希望能通过这样的举动给他以温暖和力量。

容湛心里之前其实还是对宁平侯抱有孺幕之情,所以才会说自今日起他没了父亲的话罢?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拥抱了半晌,还是晴雪在一旁见丫头婆子们都探头探脑的,怕再这样下去影响不好,——虽然晴雪对此很是乐见其成,假意咳嗽了几声,方让君璃先回过了神来,忙一把推开了容湛,故作自然的道:“你这样蓬头垢面的成什么样子,还是进屋先收拾收拾罢。”只是她的耳根,却一眼就能看出早已红透了,说完便甩手径自走进了屋里去。

容湛想起方才不但自己抱了君璃,她还回抱了自己,霎时觉得方才在宁平侯那里受的那点气也不算什么了,脸上不自觉带出了几分笑来,跟在君璃后头也进了屋里。

君璃连自己的头发都不怎么会打理了,自然也不会给容湛梳头,于是叫了菊香进来服侍,菊香领命拿了梳子正要给容湛梳,不想就见容湛的头皮竟已红肿了一大片,唬得忙向君璃道:“大奶奶,大爷的头皮都肿了,您看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头发都肿了?”君璃正坐在榻上看一本书,实则是借机掩饰自己心里的尴尬与慌乱,闻得菊香这话,也顾不得再去尴尬了,忙放下书上前一看,果见容湛的头皮红肿了一大片,夹在一堆黑发之间,很是明显,禁不住怒声道:“先是窝心脚,再是大耳刮子,如今又是鞭子,侯爷这是不打死了大爷不算完是不是?”

容湛反倒安慰起她来:“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奶奶也不必生气,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也不必请大夫了,擦点药也就罢了,如今最要紧的,是将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旁的事都可以先放放。”

君璃闻言,因问他:“那你痛得厉害吗?”宁平侯真是个渣滓,人的头也是随便能打的吗?

容湛道:“方才痛得厉害些,如今已好多了,你让人取了药膏来,给我擦一擦,明儿起来应该就好了。”

君璃只得命人取了药来,抹在自己手上,轻轻替他揉起头皮来,暂不多表。

第一百四三回 三日期限到

更新时间:2013-11-21 11:53:11 本章字数:6638

那边大杨氏还在翘首以盼,等着宁平侯带好消息回来,谁知道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都黑透了,依然没等到宁平侯回来,大杨氏不由急了,因皱眉与平妈妈道:“莫不是那个浪荡子不肯听侯爷的,仍坚持要追究到底?”

平妈妈一开始便没有对宁平侯此行抱太大希望,要说素日里侯爷待大爷很好,父子之间感情极深,没准儿大爷还会听侯爷的,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眼下的情形明明是侯爷与大爷恨对方恨得乌眼鸡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大爷又怎么可能会听侯爷的?那白日里大爷也就不会大费周章闹出那么大的阵仗来了,况还有君璃那个小贱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侯爷怕是十有八九要无功而返了。爱睍莼璩

只这话平妈妈不敢当着大杨氏的面儿说出口罢了,怕大杨氏说她吃里扒外,要依她说,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说动侯爷与夫人一块儿出这银子,到时候太夫人见侯爷被逼得焦头烂额,少不得会心软,夫人的损失自然也就能降到最低了!

平妈妈因劝慰大杨氏道:“指不定侯爷是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脚,或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亦未可知,夫人且再耐心等等。”

大杨氏揉着眉心,沉声道:“闹了这一日,闹得我脑仁都疼了,真是流年不利!”说着,想起自己的霉运是从娘家,从杨大老爷那个不成器的兄长惹出祸事来开始的,不由再次将杨大老爷恨了个臭死,“…听说母亲还要那几个下人用心服侍,只除了不让他离开庄子半步以外,他要什么吃的喝的玩的,都尽量给他,敢情他不是犯了错儿被拘在那里,而是去享福的?”

骂完杨大老爷,又想起君璃来,那个浪荡子以前对自己是多么的尊敬爱戴,言听计从,谁知道小贱人进门才三个月不到,她过去二十年来的苦心经营便被毁于一旦,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顾虑那么多,就该在小贱人与浪荡子还针尖对麦芒之时,便下手除去小贱人的,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因恨声与平妈妈道:“等此番之事顺利了却后,我立马下手弄死小贱人,看她以后还要怎么跟我做对!”

对尽快动手弄死君璃一事,平妈妈没有半点意见,事实上,因着白日里那个巴掌,平妈妈这会儿只有比大杨氏更恨君璃的,不过对此番之事能不能顺利了却,她却不敢那么乐观,但见大杨氏正在气头上,她自然不会傻到去触她的霉头,遂作出一脸的同仇敌忾,道:“小贱人竟敢跟夫人做对,到时候让她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主仆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了君璃好一阵子,心里的郁气稍稍出了几分后,宁平侯却仍没回来,大杨氏这回是真急了,忙命平妈妈道:“即刻使人去外书房瞧瞧,看侯爷这会子到底在做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

平妈妈忙应了,出去使了婆子去外书房,不多一会儿,婆子回来了,屈膝行礼后道:“侯爷已经歇下了,让小子传话,说今晚上就不进去了,请夫人不必再等。再就是、再就是…”‘再就是’了半日,也没再就是出个所以然来。

大杨氏听得宁平侯今晚不进来了,心里霎时浮上不祥的预感来,又见婆子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喝骂道:“再就是什么?是不是非要我使人掌了你的嘴,你的嘴才能利索得起来!”

婆子闻言,唬得浑身一颤,忙忙道:“再就是侯爷让小子说,夫人手上不是有才当得的八千两银子吗,请夫人这几日能再凑多少银子便凑多少,且先将太夫人的寿材买回来,再多少给大爷两万三万的,好歹让太夫人与大爷先消消气,不然等三日期限一到,太夫人真追究起来,他也救不了夫人…哎哟…”

话没说完,已被大杨氏顺手抓过床前矮几上的茶盅,猛地砸在了额头上,当即痛得惨叫一声,血流了满脸,却还不敢躲,只能扑簌簌的跪下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还是平妈妈见婆子伤得不轻,怕闹出人命来,让大杨氏眼下本已艰难的处境越发雪上加霜,忙忙严令那婆子务必管好自己的嘴巴,明儿夫人自然有赏,否则不但她,连她一家子老小都要跟着遭殃后,喝命其退下,那婆子方捂着伤口,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余下平妈妈见大杨氏胸脯一起一伏的,知道她气得不轻,忙放柔了声音劝道:“夫人且别生气,也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总会想到法子将眼前的难关应付过去的。”

大杨氏没好气道:“我怎么能不生气不着急?才那婆子说的话你也是听见了的,侯爷摆明了是不打算为我出头撑腰了,只凭我一个人,还不得被那个老不死的和两个小兔崽子给生吞活剥了?”

平妈妈想说事情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可想起白日里太夫人眼里的冷意和容湛眼里的恨意,她自己都觉得这话是在自欺欺人,只得勉强道:“侯爷也没说不为夫人出头撑腰了啊,只是说让夫人多少凑一些银子,好歹先让太夫人和大爷消了气,等太夫人和大爷消了气,侯爷再出面为夫人说项几句,事情自然也就了了,夫人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话音刚落,大杨氏已冷笑道:“你是真没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还是装没听懂?他说我手上不是还有才当得的八千两,也就是说,他已经不相信我之前的说辞,浪荡子田庄这些年的收益和当那些东西所得的银子都用来填了府里历年的亏空了,也不知道他离开我这里后,又听谁说了什么话?这也还罢了,侯爷的性子我了解,最是吃软不吃硬的,至多事后我再多费些心神哄回来便是。可你听他后面说的是什么话,‘能再凑多少便凑多少,先将太夫人的寿材买回来,再多少给大爷两万三万的’,他当我是开钱庄的,想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呢?果然这世上谁有靠不住,男人尤其靠不住,惟有自己才靠得住!”

这话平妈妈不好接也不敢接,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垂下了头去。

大杨氏想是也知道平妈妈不敢接这话,便也没有再说,只得皱眉道:“若只是凑那老不死的买寿材的一万五千两,倒也还罢了,把咱们放在外面的银子即刻收回来,至多不要那利息银子,再想法子凑凑也就够了,怕就怕咱们凑了买寿材的银子,老不死的仍不肯善罢甘休,仍要帮着浪荡子逼我补齐银子,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平妈妈正待回答,素绢小心翼翼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回夫人,三爷与三奶奶求见。”

大杨氏闻言,脸上先是一喜,随即便沉下了脸来,向平妈妈冷笑道:“她总算还知道过来,我还当她早忘了自己是有婆母,该时刻寸步不离服侍婆母左右的人呢!”这个‘她’,显然是指的三奶奶顾氏。

想起白日里三奶奶顾氏一直不曾出现在大杨氏的上房过,累得大杨氏与宁平侯相继被围攻时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平妈妈也是没有好脸色,只道:“也是夫人素日太好性儿了,依老奴说,以后还得把规矩给立起来才是,不但三奶奶那里,连小贱人那里,也得立起来…”话没说完,猛地想起大杨氏先前又不是没给君璃立过规矩,只不过到头来吃亏的反倒是她们罢了,后面的话便不敢再说出口了。

大杨氏显然也想到了此事,脸色越发阴得能滴出水来,冷声命平妈妈:“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让人进来?”

平妈妈忙应了,去外面接了容潜与顾氏进来。

二人一进来便抱拳屈膝给大杨氏行礼,待行过礼后,容潜先关切的问道:“娘,儿子听说您身子不舒坦,白日里还吐血晕倒了,这会子可好些了?可请太医来瞧过了,太医怎么说?”

对儿子的关切,大杨氏还是很受用的,脸色不自觉放缓了几分,道:“这会子已好些了,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大姐儿可好?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容潜道:“学里今儿个有个同窗过生辰,大家一块儿去吃了个饭,所以回来迟了,大姐儿早睡下了,顾氏将她照顾得极好,娘不必担心。倒是娘这里,我听说、听说…听说娘拿了大哥的银子和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一回事?若是有的话,依儿子说,母亲还是尽量还给大哥的好,那毕竟是先头母亲的陪嫁,若是传了出去,不但母亲的名声要受损,连带父亲和咱们整个侯府都要受人非议,还请母亲以大局为重,不要…”

“你听谁说我拿了你大哥银子和东西的?”话没说完,已被大杨氏冷声打断:“且不说那些银子都用来填了府里历年的亏空,我一分未得,便是我得了,那也是该的,我含辛茹苦养他二十年,对他比对你们兄妹两个我亲生的还要好,难道他不该孝敬我?你是我生的,不为我出头撑腰也就罢了,倒反过来指责起我来,我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过去二十年,她的苦心经营和步步筹谋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如今东窗事发了,谁都可以指责她,就是他们兄妹,尤其是潜儿不能指责她,不然她的所作所为,岂非全变成了一场笑话?

容潜见大杨氏这话说得不像了,忙就地跪下,认错道:“儿子并不敢指责娘,儿子只是白问问罢了,也是因儿子一回来便听说了祖母的决定,怕娘吃亏。”犹豫了一下,毅然决然的道:“其实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娘不必将其看得太重,大哥要就给他便是,将来儿子一定凭本事再给娘都挣回来,又何必因此而闹得一大家子都不安生呢?”

自己的夫君都跪下了,顾氏自然不好不跪,跟着跪到了容潜身后,低头暗自冷笑不已,自己这位婆婆可真是有够没脸没皮的,明明贪墨了人家的银子,明明将人家给养废了,还好意思说都用来填了府里的亏空,说含辛茹苦养了人家二十年,幸好自己的夫君不是这样的人,不然自己以后连睡觉都不能安心了,自己白日里装作不知道上房这边发生的事,一直没有过来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大杨氏被容潜这番话说得越发怒不可遏,怒到了极致,反倒笑起来,道:“你让我不必将那些身外之物看得太重,那你以为你今日买副古画,明日买个前朝的花瓶,后日买本失传已久的孤本,百两千两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便花了出去,银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你一直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大哥要就给他便是’,说得可真是轻巧,那么大笔银子,你让我拿什么来给,我都给出去了,以后你们兄妹两个要怎么办?难道将来还真看你大哥的脸色过日子不成?”

连珠带炮似的问题,问得容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但这话也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她的确昧了容湛银子和东西之事。

容潜自然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不由涨红了脸,道:“若早知道是这样,我定然不会买那些东西。我明儿便让人将那些东西都当了,再把我历年攒下的月钱赏赐都凑凑,应该能凑不少银子,多少能为娘分点忧,也能补偿一下大哥的损失。”本来因着问棋一事,他已觉对不起容湛了,谁知道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他若是还能继续若无其事的花用容湛的银子,那他成什么人了!

大杨氏听在耳里,气都懒得生了,只是在心里暗叹,自己是不是把儿子教得太过方正迂腐了一些,所以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不知道了?

她想了想,连对顾氏兴师问罪的欲望也没有了,挥手向二人道:“我累了,想歇着了,你们且回去罢。”见容潜还待再说,只得又道,“此事我心中自有主张,你不必再管了,安心念你的书便是。”命平妈妈送二人出去。

待平妈妈折了回来后,大杨氏又思忖了良久,才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道:“明儿一早,你便传话出去让人将咱们的银子都收回来,我再亲自去一趟外书房,见见侯爷,我记得侯爷的私帐上还有几千两银子,还有老家的地,若真要卖,非得有侯爷点头不可,且还得快,不然事情真传了出去,我这二十年来苦心经营出来的好名声,可就只能毁于一旦了!”

大杨氏草草歇了一夜,因思虑过重,次日起来便觉头重脚轻,只想再躺回床上去,却也知道眼下不是歇息将养的时候,到底挣扎着下了床,有气无力的吩咐平妈妈:“你亲自去找了我那件月白暗花云锦绣缠枝纹的衣裳,和那条素绫百褶裙来,再把那根玉兰花簪子也找出来。”

平妈妈一听,便知道大杨氏打的什么主意,忙亲自去后面的大立柜里翻找了一通,将大杨氏要的衣裙都找了出来,又将她指名要的簪子也找出来后,方不无担忧的道:“这都过去二十年了,也不知道侯爷还记得不记得当年的事?”

她这么说是有缘由的,当年大杨氏与宁平侯初次“邂逅”后,大杨氏穿的便是她才说的那身衣裙,衬得其时本就年轻貌美的她是越发的柔美娴雅,不然宁平侯府就算再落魄,大杨氏也不可能击败太夫人精心挑选给宁平侯的一众续弦人选,成为继任宁平侯夫人。

大杨氏却是极有把握,“侯爷定然还记得,就算不记得了,我也一定会让他记得的。你让人去门外守着,侯爷一回来便进来禀报,再让人熬一盏参汤备着,我待会儿有用。”

要说大杨氏在对付宁平侯上,那是真的很有一套,等宁平侯回来后,她穿着以她现在年纪,早不适合穿了的那身衣裙,弱柳扶风般的捧着参汤亲自走了一趟外书房,哀哀的哭了一场后,宁平侯便已去了对她的疑心,虽仍要她拿银子出来让太夫人和容湛消气,却也主动提出将自己私帐上的几千两银子给了她,还说等后日面见太夫人时,他会在一旁为她说项,必定不会让太夫人真休了她的。

这并不是大杨氏想要的结果,但她也知道只能这样了,再不见好就收,只怕又会惹得宁平侯对她起疑了,只得回去,与平妈妈东挪西挪,连头面首饰都悄悄当了几样,再加上容潜让人送来的八千两,——本来大杨氏还不想要这银子,不想委屈了儿子的,奈何实在没地儿再凑现银了,只得收了,好歹凑足了三万五千两银子,打算到时候给太夫人一万五千两买寿材,另外的两万两给容湛,再一口咬定除了这些,自己是真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了,想来应该能顺利过关了。

三日期限一晃而至,展眼便已到了太夫人给大杨氏补全并归还容湛秦夫人嫁妆的日子。

一大早,容湛与君璃便去了太夫人的照妆堂,太夫人看起来气色有些个不好,瞧得二人屈膝行礼,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起来罢。”便再无他话,更不必说像往常那般一见二人进来便笑逐颜开,或是吩咐人给他们上茶,或是叫他们与她一块儿吃早饭了。

好在君璃这两日已看惯了太夫人的冷脸,且也是一早便料到的,丝毫不以为杵,笑盈盈的问道:“祖母昨儿个夜里睡得可好?才孙媳听如柳姐姐说祖母昨晚上没胃口,可巧儿孙媳的陪嫁庄子上送了些新摘的瓜菜来,水灵灵的煞是好看,孙媳已让人去整治了,中午祖母可要多吃一些才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见君璃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太夫人也不好一直冷脸下去,只得淡笑道:“难为你一片孝心,我中午定要多吃些才好。”

正说着,二夫人与三夫人联袂进来了,比往常二人过来要早上约莫一刻钟,显然二人也是等不及要看大杨氏怎样将吃了容湛的都吐出来,又该如何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了。

大杨氏是来得最迟的,斜斜挽着头发,穿着一身家常的驼色衣裳,钗环聚无,脂粉不施,嘴唇惨白,脸上不见半点血色,不过才短短三日,已憔悴苍老了许多。

与她一块儿来的,还有宁平侯与容潜夫妇,看那架势,应当是为她说项求情来的。

待一行人给太夫人见过礼后,大杨氏便“噗通”一声跪下了,哑声对太夫人道:“儿媳知道儿媳如今说什么母亲也不耐烦听,但儿媳却不得不说,那些银子,儿媳自己真的一两也没得。”却是再不敢说‘都用了填了府里历年亏空’的话,怕又惹恼二夫人三夫人,当场又与她闹起来,横生枝节,“儿媳这几日凑来凑去,连侯爷私帐上的银子、自己的头面首饰并潜儿历年积攒的月钱和赏赐都动用了,也才只凑够三万五千两银子,连同先头姐姐的嫁妆庄子,和几个田庄的地契账本,都在这里了,还请母亲点收。”

说完,自身后跪着的素英手里接过一个黑漆螺钿的匣子,颤颤巍巍的双手举过头顶,奉至太夫人面前。

宁平侯则在一旁帮腔:“府里的情形想必母亲也清楚,在主持中馈一事上,杨氏她是真的已经尽全力了,若非要问她的罪,至多也就是监管不力,教育不当罢了,况她终究只是继母,真要管教起老大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母亲便看在她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服侍母亲,为容家生儿育女的份上,别与她一般见识了罢?”

容潜也道:“母亲此番虽有错,但她待大哥却从不曾有过坏心,只是继母难为,多少有些个力不从心,还求祖母就恕了母亲这一次,孙儿给您磕头了!”说完,跪到大杨氏身后,认认真真给太夫人磕了三个头。

第一百四四回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新时间:2013-11-22 11:33:37 本章字数:6635

见从大杨氏到宁平侯再到容潜,都是口口声声向太夫人认错,请太夫人饶恕大杨氏,竟是直接视容湛为无物,就好像大杨氏贪墨的是太夫人的银子而不是容湛的一般,君璃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虽然知道自己这会子开口十有八九会惹得太夫人不悦,却也顾不得了,有意用压低了却又刚好够满屋子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被昧了银子的明明是大爷,怎么倒向祖母认起错儿来,难道一个眼神不好,个个儿眼神都不好,这样一个大活人,竟看不见不成?”

相较之下,大杨氏说的自己凑来凑去,只凑够了三万五千两银子,再多一两都拿不出了之事,反倒让君璃不那么气愤了,向太夫人或是容湛认错,是态度问题,首先大杨氏夫妻母子三人的态度就有问题了,根本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这般轻易的便将吃了容湛的都给他吐出来?

果然君璃此言一出,太夫人的脸色顿时一僵,片刻方看向地下跪着的大杨氏语气不佳的道:“被你拿了银子和东西的是湛儿又不是我,你向我认什么错儿?你若真心认错,也该是向湛儿认错才是!”

宁平侯则气道:“长辈们说话,几时轮到你一个小辈插嘴了?来人,请大奶奶出去!”又难得语重心长,自以为好心的忠告容湛,“你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如何能事事都听一个妇人的调停?且不说她君氏头发长见识短,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论亲疏远近,她也远远及不上你母亲,所谓‘疏不间亲’,你怎么反倒听起她的,处处逼迫起你母亲来,你母亲就算拿了你的银子和东西,难道这二十年待你的感情也是假的不成?”

就有婆子进来客气的请君璃出去:“大奶奶,您请!”

容湛却长腿一伸,挡在了君璃身前,沉声道:“君氏是我结发妻子,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我的一切都是她的,如今她的银子和东西少了,她怎么就不能插嘴不能过问了?父亲若真执意要她出去,说不得儿子也只能陪着她出去了,至于接收欠银并我母亲嫁妆之事,儿子也只能委托官府的人代办了!”

当即将宁平侯给噎了个半死,将怒火一压再压,依然没忍住像以前那样破口大骂容湛:“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孽障,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孽种,你是定要逼死了你母亲才罢休是不是?还敢动不动就威胁我闹到衙门里去,有本事你就去啊,真当我怕了你是不是,有本事你现在就去!”

还是仍跪在地上的大杨氏见他父子两个闹得不像了,怕容湛真一怒之下去了衙门告她,就算衙门不能拿她怎么样,传了出去,也够丢人的,且也怕坏了她今日的事,让她出更多的银子,因忙含泪劝道:“侯爷且息怒,原是妾身做事不周,也怨不得大爷大奶奶生气,妾身这便向大爷大奶奶赔礼。爱睍莼璩”

说完,果真转向容湛与君璃,仍跪着说道:“都是我的不是,还请大爷大奶奶大人大量,就别与我一般见识了可好?”心里则已恨不能即刻吃二人的肉喝二人的血,随即在心里起誓,今日之辱,他日她一定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虽说心里深恶大杨氏,但大杨氏到底占了尊长的名分,断没有她跪着他们做晚辈的却站着的道理,不然传了出去,他们逼迫继母,忤逆不孝的罪名就真要被坐实了,是以君璃与容湛对视一眼后,极有默契的双双跪到了大杨氏对面,容湛因说道:“我只是想讨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那些东西都是我娘留给我的,若任其流失在外是为不孝不说,我一无是处母亲也是知道的,以后少不得要靠亡母的嫁妆度日,还请母亲给我一条活路!”说着,反倒给大杨氏磕起头来。

君璃则没有磕头,只是在一旁暗自冷笑,不是只有你大杨氏才能屈能伸的,你能做到的,别人一样能做到!

宁平侯见大杨氏竟跪起容湛和君璃来,本来还满肚子火的,但见容湛与君璃随即也跪下了,容湛还提到了死去的秦氏,让他一下子想到了那天晚上容湛的那根白头发,他心里的天平霎时又倾斜起来,翕动了几次嘴唇,到底什么都没有再说。

太夫人忽然说道:“都给我起来,这长辈不长辈晚辈不晚辈的,成什么体统,传了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儿吗?”

太夫人的声音并不高,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仪,让大杨氏与容湛君璃都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各自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了原地。

原本跪在大杨氏身后的容潜见此状,不由松了一口长气,忙也自地上爬了起来,以亲疏来说,大杨氏是他的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辱自己却无能无力,容潜心里并不好受;可以是非来说,大杨氏又明明错了,容湛则是实打实的受害者,容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帮亲,还是该帮理好了,幸好太夫人变相的为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见当事人双方都不说话了,太夫人方又道:“此事说到底,是杨氏与湛儿之间的事,我充其量只能帮着做一下见证人,帮着做一下判决罢了,到底该如何解决,还得你们双方自己协商。杨氏你先说,你最大限度能做到哪一步?”

大杨氏见问,忙一脸委屈的道:“儿媳方才已经说过了,那些银子儿媳自己真的一两也未得,便是现下这三万五千两,都已是将侯爷私帐上的银子、自己的头面首饰并潜儿历年积攒的月钱和赏赐都动用上了,再多一两儿媳都拿不出来了,还请母亲明鉴!”

此番除了宁平侯私帐上的四千多两银子和容潜凑的那八千两,她足足动用了自己两万多两银子,还没连上她因急着回收银子而损失的那些利银,这已经是她能容忍的最大底线了,哪怕再多一两银子,也休想她拿出来!

太夫人闻言,并不说话,只是转头又看向容湛问道:“那湛儿你呢,你最大限度能接受你母亲做到哪一步?”

容湛并不看太夫人,只是看着地板,一字一顿缓缓说道:“孙儿极愿意对母亲尽孝,以报母亲这些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也极愿意为这个家出一份自己的力量,毕竟大家都是骨肉至亲,可一码归一码,那些银子和东西都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我不能如此不孝,任其流落在外,还请母亲见谅!”

也就是说,不愿意接受大杨氏的说辞,必要她将所以银子和东西都补齐了。

太夫人点点头,看向大杨氏道:“湛儿的话你也听见了,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罢?”

大杨氏浑身颤抖,摇摇欲坠,宽大衣袖下的指甲都被她生生给折断了,方强压下满心的怨毒和破口大骂容湛的冲动,泫然欲泣的向太夫人道:“母亲,儿媳是真的一两银子也再拿不出来了,大爷这不是生生要逼我去死吗?”

说完,见太夫人不为所动,只得又转向宁平侯哭道:“侯爷,您倒是为妾身说一句公道话呀,那些银子早被花用殆尽了,便是妾身的嫁妆都填了不少进去,妾身的娘家又是那样,让妾身让哪儿变出那么大一笔银子去?便是杀了妾身,也拿不出来啊,求侯爷为妾身做主啊!”

宁平侯却因容湛提及了秦氏以及孝义,于情于理都不好再开这个口,便只是三缄其口,并不为大杨氏说情。

大杨氏眼见宁平侯又靠不住了,只得看回容湛,哭道:“大爷,就算我动用了你的银子和东西,可那也是一时不得已,难道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大爷便要将我们母子之间过去二十年来的情分都抹了去吗?你今儿个便是杀死我,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啊,难道你就真那么狠心,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休回娘家,看你的弟弟妹妹们也跟着受牵连,被毁掉后半辈子?我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吗?”

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又要下跪,却被上首太夫人给喝住了:“杨氏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儿说,动不动的就要给晚辈下跪,成何体统?”只得站直了身子,不敢再跪,哭的声音却越发大了。

就算是亲生母子,容潜也并不知道大杨氏的底细,见她哭得可怜,只当那三万五千两已是她能拿出来的所有,容湛若再不依不饶,就真是在逼自己的娘去死了,心下多少浮上几分不悦来,好歹强忍住了,抱拳向容湛道:“大哥,我娘她这些年待你的好,大家伙儿都是看在眼里的,想来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又何必定要为了一点子黄白之物,便弄得合家上下都不安生呢?所谓‘家和万事兴’,只有家和了,万事方能兴旺,还望大哥饶过我娘这一次,那些不够的银子,至多以后我挣了还与大哥便是,大哥意下如何?”

容潜不提大杨氏这些年来待他有多好还好,或许容湛还会看在大杨氏哭得这般可怜的份儿上,多少心软几分,一提这话,容湛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是啊,母亲这些年来待我到底有多好,我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只可惜,我明白得太迟了,不然,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五毒俱全,一无是处,猫憎狗嫌,所有人一提及我,便立马想到好色无能与偷鸡摸狗了,母亲待我,可真是好得很哪!”

容湛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刻薄,但因容潜本就有心病,且这些年来大杨氏对容湛有意无意的纵容他也并非一无所知,当即便被噎得无话可说了。

见所有为自己求情的人的话都被容湛给驳回了,大杨氏只觉心里火烧一般,既是气的,也是急的,可到底不甘心将那些已到自己嘴里的好处给吐出来,只得继续哀哀的哭道:“大爷,这三万五千两真的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所有了,要不,就依你三弟才说的,以后我慢慢儿的还你的银子,再不然,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我给你打张欠条也行的,你就大人大量,饶过我这一次罢,啊?我是真的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了啊…”

话没说完,冷不防已被一个冷然的声音打断:“大夫人说自己一两银子也再拿不出来了,那如何会有银子去外面放债,又如何会有银子在京畿的兴平县置下了千亩良田呢?”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都忙循声望去,就见说话之人不是别个,正是君璃,彼时正拿讥诮的眼神看着大杨氏,就好像是在说,不管大杨氏如何花招百出,都休想瞒过她的双眼!

大杨氏当即尖叫说道:“你个小贱人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诬陷于我,且不说我是姨母和婆母,占了双重尊长的名分,只凭这门亲事是我一力与你促成,让你嫁得了如意郎君的,你便不该这样恩将仇报!你今儿个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拿出真凭实据来,我便是拼着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色厉内荏的说了这么一大通,实则心里早已慌得乱麻一般了,满满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小贱人到底是从哪里得知了她在外面放债和在兴平县置了千亩良田之事的?她明明做得那般隐秘,除了平妈妈和另两个陪房知道以外,连她自己的娘家人和妹妹杨氏都不知道,这般隐秘之事,小贱人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手上又有没有证据?若是待会儿小贱人真拿出了证据来,她该怎么应对才好…满脑子的问题,充斥得她的脑袋都要爆炸了一般,最后全部化为了深深的怨毒与悔恨,早知道她真的该在小贱人进门之初,便弄死她的,只可惜,现在再来后悔,也已经晚了!

君璃还未及驳斥大杨氏的话,太夫人已先满面寒霜的问道:“湛儿媳妇,你是从哪里得知你母亲在外面放债和置办了千亩良田之事的?这样的事可是不能乱说的!”

宁平侯的脸色比太夫人的还要难看,冷声喝道:“君氏,你知不知道你方才的话已经犯了七出里的‘口舌’和‘不敬翁姑’两条,我这便做主休了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说大杨氏拿了容湛的银子和东西宁平侯多少还有几分相信,毕竟主持中馈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自家又是那个情况,寅吃卯粮都多少年了,要使银子时,怕是十次里有八次都是不趁手的,但要说大杨氏在外面放债和置办良田,宁平侯便万万不相信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知道,最是贤良淑德的,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君氏这不是摆明了在诬陷她吗?

君璃却一脸不慌不忙的样子,半点也不受太夫人冷脸和宁平侯威胁的影响,缓缓说道:“祖母别管我是从哪里知道这两件事的,祖母若是不信,大可即刻使人去大夫人房里找找,不定就能借票与地契来,到时候祖母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说来这事儿还真得感谢谈夫人,若不是当年她为他们姐弟方方面面都筹谋到了,给她留下了那么多得力能干之人,她还真不能在这么短短的几日内,便查到大杨氏在外面放债和私自置办良田之事。本来她只是怀疑,大杨氏昧了容湛那么多银子,可看她的吃穿用度和屋里的摆设,乃至容潜与容浅菡一双儿女的吃穿用度,都不见得有多奢华,那那些银子到底去了哪里呢?总不能真填了宁平侯府历年来的亏空罢?那大杨氏就不该叫大杨氏,该改名叫圣母玛利亚了!

这话说得太夫人的脸色越发的冷,看向大杨氏道:“君氏说的,可是真的?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待会儿真搜出了借票和地契,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儿个也救不了你了!”

亦连宁平侯也变了脸色,顾不得再问君璃的罪了,冷声道:“夫人,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朝廷早下过明令,严禁官宦人家在外面做放贷之类事,若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再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也就难怪宁平侯会顾不得再问君璃,转而质问起大杨氏来。

大杨氏心急如焚,被太夫人和宁平侯看得手心不住的发烫冒虚汗,半晌方含泪看向宁平侯,泣道:“侯爷,这样的罪名,也是能凭空往妾身身上安的吗?大爷与大奶奶这是要生生逼妾身去死啊!”

宁平侯被她看得有几分动摇起来,语气便也不若方才那般强硬了:“可君氏说得言之凿凿,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罢?”

大杨氏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低声道:“多说无益,侯爷心里想什么,便信什么罢,妾身无话可说。”心里则在想,要不自己就再晕倒一次,好拖延一下时间,然后再寻机会让素英回去一趟,递几句话与平妈妈,好叫平妈妈心里有个底,待会儿太夫人若真使人去搜查,也免得漏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