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影子闪了一闪。他停下脚步,试探着唤了一声:“小晃?……”

却很快看清,对方那庞大的身形,诡异的移动过来的方式,绝非小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单独一个人,闯入了妖魔的世界。

而且据银蝠说,他很合妖精的口味。

生病的小金鱼

对方那庞大的身形,诡异的移动过来的方式,绝非小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单独一个人,闯入了妖魔的世界。

而且据银蝠说,他很合妖精的口味。

方才因为一时的激愤而丢到脑后的恐惧这时卷土重来,化成一道凉气顺着脊背蔓延至脑后。越来越多的黑影出现,慢慢围了上来,沉重的呼吸,腥膻的气味,低低的笑声。

“人类,这里居然有只好吃的人类……”

“我的,我的……”

“我先看到的……”

天色渐明,他看清了它们的面目。多是些修炼不到家的家伙,半人不人,面目可憎。它们形状各异的爪子朝他探了过来。

第一道曙光照在他的身上时,他发出惨烈的一声叫,跌倒在地上。心口,仿佛被一把尖刀插入了。一瞬间他以为是某只尖利的爪子插入胸口挖去了他的心脏。然而很快发现并非如此。那痛似乎是从自己体内产生,并迅猛的传遍全身,如一万把尖刀在肌肤内锋利的游走。

本来流着口水准备开动的妖精们见此情形,很是讶异,不由的退后了几步,疑心的嘀咕着:“他看起来好像有病……”

“有病的不能吃,会中毒……”

他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在痛的间隙,大脑里有个清晰的声音命令道:回去。

突然想起了南宫陌曾说过的话:银蝠不能在夜间离开界屋,肖金俞不能在白天离开界屋。否则身体会遭受千刀万剐般的痛楚,直至返回界屋。

脑海里的命令声愈发的尖锐起来,刺激得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身体似乎受到了这命令的直接指示,不经他思考,就手脚并用的向着界屋的方向爬去。一边爬着,一边痛不欲生。

满大街忙着找小金鱼的南宫陌,在街上劈头遇到了牵着风刃,闲闲的往王宫走的毛小晃。

“毛小晃?!”他大叫一声,逮住了她的手臂,却被风刃一脚踹开。

“不要碰我的主人!”凶巴巴的小家伙。

揉着被王子殿下踹痛的腿肚子,苦着脸道:“毛小晃,有没有看到小金鱼?”

“小金鱼?现在天都亮了,他应该回界屋了吧。”她说。

“没有,他一个人跑进妖界找你去了……”

“什么?!”又惊又怒,毛耳朵扑棱一下竖起来,“谁带他来的?!”

“是我……”

抬腿,一脚踹在天师大人的肚子上。“你猪头啊!你想他死啊!啊呸呸,乌鸦嘴……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被吃掉的……小金鱼……”

甩开风刃的手,急匆匆的奔走而去。风刃赶忙跟在后面追:“主人,主人,等等我……”

留下南宫陌捂着肚子,泪眼婆娑:“为什么……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么多人打我……”

毛小晃运用飞行术,在妖界的大街小巷迅速的穿梭,心急如焚。无法想像,看上去那样可口美味的一只人类,会招多少妖精垂涎。就算是不被吃掉,白天到了,界屋的守护人如果不返回,身体就会受到千刀万剐的惩诫性剧痛。小金鱼怎么能受的了……

白天到了,多数妖精已回巢休息,街上如人间深夜时分一般空荡荡的。可是,那边为什么聚集了一小撮妖精?心中一凛,疾速降落。

那一撮妖精似乎在围观什么东西,而且在整体的缓缓前移。

“让开让开让开!”一只疯猫冲了进来,踹飞妖物数只。冲进去一看,果然是小金鱼,伏在地上,艰难的前行,浑身尘土,脏兮兮的,头发被冷汗打湿,粘在脸侧。

她扑上去抱住了他。痛得头脑不清的小金鱼,仰脸看了她一会,咯吱作响的牙关里,飚出颤颤的一声:“小晃……”腊黄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个微笑。

“笨蛋……”她咒骂一声,“不知死活的笨蛋……”赶紧的将他背起来,踏风而行,疾速的奔向界屋。

还在痛着的小金鱼伏在她的背上,却甜美的笑了,不知因为痛还是因为开心,紧紧揽着她的脖子,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从界屋黑色木门进去的时候,银蝠和管家已在不安的等在客厅。见他们回来,均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小金鱼不过是迟了一个钟头返回界屋,界屋的墙壁就在慢慢的出现裂缝。如果再不回来,势必酿成大祸。

“喂,你们怎么……”银蝠忍不住出言抱怨,却瞥见小金鱼苍白的脸色,硬生生将怨言咽回去了。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遵守规定,做个有纪律有时间观念的守护妖。

小晃直接将小金鱼背上了二楼他的卧室。将他放到床上时,他的身体是滑落下去的,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剧痛在进入界屋的一刹就停止了,灵魂却仿佛被抽离了身体,几乎处在了昏迷的状态。

因为紧张和狂奔,她也脱力的滑倒在床边,伏在床沿上坐了一会,才有站起来查看小金鱼的状况。他的脸色很差,脸上满是脏脏的污迹,睫紧紧的阖着,一动不动。她不放心的拍了拍他的脸,轻唤道:“小金鱼……”

他的睫颤了一下,似乎想睁开眼,最终却只做到眉头一阵辛苦的抽搐。看得她一阵心酸。他脸色苍白,平时润红的嘴唇也毫无血色,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可怕的剧痛不知会不会给他造成致命的损伤?记起管家给银蝠服用过的迅速疗伤的灵丹,对啦,去要一颗来给他吃,不知会不会立刻恢复?

“好啦好啦……”她柔声说,“知道你听到了,困了就睡吧。”安抚的摸摸他的头发,起身,想去打点热水给他擦擦脸。刚站起来,手指却被他的手扯住了。往他的脸上看去,眼睛还是闭着的,嘴巴却不满的无声嗫嚅了句什么,显然是不要她离开。

“我就是去给你要颗药,一会就回来。”她说。

抓着她的手非但没松开,反而紧了一紧。尽管因为他全身脱力,这抓握毫无力道可言,可是那手指分明流露出焦虑的表情,让她不忍挣脱。

正为难间,门口探进一个银毛脑袋来。“嗯,他还活着吧?”银蝠问。好吧,小金鱼是常欺负他,可是总归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只是礼节性的表达一下问候。

“当然了!”对于这乌鸦嘴式的问候,小晃很是不满。

“猫妖,用不着那付臭表情,他死不了的,天师说过,做为守护人的一百年间,无论多重的伤病,都不会死掉。”

哦,对了,还有这一条哦。心里稍微放松了些。“那个,银蝠,你是不是有治伤的那个灵药,给他吃一颗哦。”

“药是有,可是管家刚说了,这药是专门给守护妖治疗工伤的,不能给他吃。”

“咦!你怎么这样小器!”

“不是我小器,我怎么可能连颗药都舍不得?更何况……”说话间,银蝠已飘到床前,俯视着可怜兮兮的小金鱼,“看到这么可口的一个人儿被糟蹋成这副样子,我也很惋惜啊!”

“那还快把药拿出来!”怒目而视。

“管家说啦,那灵药只有守护妖有效,对守护人无效!守护妖得到的是治愈任何伤病的灵药,守护人得到的是增添百年阳寿的福利,两者不能兼得!而且,他这次是因为误了返回界屋的时间而受到的必然惩戒,只能自己忍受。不能用灵药促进恢复,如果擅用的话,有害无益!不过,理论上说,睡一觉也就好了。”

“啊,可恶……”又是失望又是心疼,再看一眼小金鱼,已在两人低低的争吵声中沉沉睡去,眉终于放松的舒展。手指却依然不依不挠的缠在她的上。“银蝠,去打盆热水来。”

“嗯?!我来看看他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想抓我做苦力?再见,别送,留步!”拔脚就走。

“以后别想让我给你带宵夜。”

可恶……“好啦好啦!我去就是啦!”

用银蝠打来的热水浸湿了毛巾,细细的擦拭小金鱼的脸。擦干净的皮肤闪着润泽的光,睡脸安静又迷人。擦完脸又觉得他颈子里也一定汗腻的不舒服,就顺着脖子细心的擦了下去,擦过清晰的锁骨的时候,心中微微一颤:这家伙,本来就很瘦,这几天更瘦了。解开他衬衣的扣子,一路擦了下去,胸口,腰腹……越擦手越抖。恩,好,到此为止。不能继续往下擦了。

因为被擦干净而舒服多了的家伙,忽然翻了一个身,手臂无意识的缠上了某猫的腰,赤果的胸口也贴在了她的身上。

于是,她旧病复发,强烈的电流感滋滋掠过全身。呜,她就说,应该抽空去看医生的。

这感觉让她十分不适,扭动了一下,试图从他的怀中挣脱,却招来他一阵不舒服的哼哼。

好吧好吧,她就知道,该提醒他把家里床上摆的熊宝宝带来的。看吧,现在拿她充当熊宝宝了。熊宝宝僵直着身子,半点没有猫咪依人的样子,倒是小金鱼,蜷得像只猫一样,脑袋毛茸茸的拱到她的颈窝。不过她的僵直并没有维持多久——折腾了一宿,她也累了,很快也涌上了困意。半睡半醒时,猫咪本性暴露,拱拱拱拱拱,互拱的两只,纠缠得颇有暖意。

她是被烫醒的。滚烫的气息扑在脸上,竟烫得皮肤微微疼痛,身体也感觉到持续传来的灼热感。睁眼一看,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暗暗的。但这并不影响猫的视力。清楚的看到,小金鱼的脸紧挨着她的,紧闭着眼睛,眉头微蹙着,面上泛着潮红,一脸不适的样子。有些急促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温度灼人。而他缩在薄毯下紧贴着她的身体,温度同样高的吓人。

抬手抚上他的额探了一探,更加确认了:没错,他发烧了,看这样子,烧的还不轻。急忙半坐起来,拍着他的脸,轻声唤道:“小金鱼,感觉怎么样?”

他哼哼了两声,微睁开眼睛,模糊看到有个人伏在面前,又不能确定是不是她,就伸出手,摸她的脸。手心干燥又灼烫。她意识到他在黑暗的环境下看不清,就伸手拧亮了床头灯。

这样总算看清了。干干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又瞬间因为不适而隐没。手按上自己的额头,哼哼道:“要喝水……”

“你发烧了。你等一下,我给你拿杯水来。”

跑出卧室,想找管家问问该怎么办。又意识到根本不知道管家住在哪个房间。于是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转着圈喊:“管家,管家……”

如幽灵突现般的,管家先生衣装严谨的凭空出现,吓了她一跳。于是她明了了:管家先生不住在任何一个房间,他存在于——空——气——中。

“管家先生!”她揪住了他的袖口,“小金鱼发高烧啦!”

“发烧?”管家疑虑的说。“按说,惩诫本身不会对身体造成大的伤害,怎么会致病?难道他今天遇到别的事了吗?”

“……”前半夜陪风刃逛游乐园,明明恐高又偏要玩惊险游戏,本就折腾的不轻。后半夜又在妖界奔走着找她,被妖物惊吓,然后又被界屋的惩戒折磨……原本就孱弱的小金鱼,不会生病才怪。

“我能用妖术替他治病吗?” 满怀希骥的问了一句。自从前几次动用妖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天师大人挫败,她不敢擅用妖术了,于是先请示一下。

“我劝你最好不要。妖术对于人类来说总是邪术,有副作用。”

“那怎么办哇!发烧要烧坏脑子怎么办哇!”

“吃药嘛。”管家的语气里满是鄙夷。真不知道这只猫妖是什么脑子。

“哦哦哦,对哦!我几百年没生病了,都忘记生病该怎么办了!这里有药吗?”

“应有尽有。专为守护人准备的。我去取。”管家转身去拿药了。

小晃自己端了杯水回到卧室,把烧得昏昏沉沉的小金鱼扶着半坐起来:“喝水了,小金鱼。”

他听到声音,似乎是想回答一声的样子,唇却只微微的翕张一下,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眼睛也没有睁开。她将杯子抵在他的唇上,低声哄着,让他把水喝下。他喝得很急促,可能是喉咙太过焦灼,直至将一杯水饮得点滴不睡,颓然倒回她的怀中,蜷了一蜷。

“冷……”弱弱的哼哼声。

哦,发烧的人是会觉得冷的!用毯子紧紧把他裹了一裹,他感觉到的寒冷却似乎没有解除,变本加厉的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她跑到壁橱那边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被子,结果一开橱门,哇,满满一壁橱被子。看来界屋里的这些设施很多都被施了心想事成的魔法。

扯了一条出来给他盖上。他还是冷。再扯一条盖上……

身后,传来一句阴阴的问话:“你想压死他吗?”

冷不丁的被吓的抖了一下,回头冲管家先生怒道:“出现时先打个招呼好不好!想吓死人啊。”

管家不理她,看了看满面赤红,闭着眼发抖中的小金鱼,郑重的抱起手中一本厚厚的大书,开始翻看。咦?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功夫看书啊?!不可思议的趴到封面上看——不识字。

“这什么书呀?”

“《实用医用内科大全》。”管家回答。

倒抽一口冷气。“管家先生,您要现学现卖吗?!”

“不然,你知道该怎么治吗?”管家一手托着书,一手变魔术般,从身后拎出一大口袋的药物。“我对着药箱说,给我退烧药。结果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上一届的守护人生病,还是几十年前的事。那时候药箱里出来的都是中草药,这次出来的是什么……(端详了一下袋子里)西药、中成药、中西结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小晃扒拉了一下袋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盒子不下几十种,有口服的,外用的,针剂的,还有葡萄糖水大瓶子!眼花了……

担心的看一眼烧得昏昏沉沉的小金鱼,再瞪着慢条斯里翻书的管家:“那你查到了没有哇!”

“急什么。反正他百年之内,再重的病也死不掉。”

“死不掉不代表烧不成傻子呀!”

“成傻子也不耽误做界屋的守护人。”

“你?!……” 欲发飚。

“找到了。”管家的一句话将她竖起的毛顺了下去。

“怎么说怎么说?”凑到书前,急切的睁大眼睛看那蝇头小字,结果它认识她,她不认识它。她越来越痛恨自己的文化水平了。

“先,测量体温。”管家念道。

“用什么测量?!”

“体温表。”管家从袋子里掂出一根水银体温表来。

毛小晃盯着从未见过的小玻璃管儿:“这东西怎么用?”

管家的视线又转回书上:“嗯……测量体温前,先将体温表甩几下。”

小晃立刻拿着体温表一阵乱甩。

继续念:“测量体温有三种方法。”

“什么?!怎么那么多种啊!那到底要用哪一种啊!”

“不要急,我来看看。第一种,直肠测温法:先将体温表水银圆端涂点油类润滑,再慢慢插入肛 门3-5厘米,并用手扶住体温表上端,3分钟取出。”

小晃犹豫的目光在小金鱼身上扫来扫去。现代人治病的方法还真是诡异啊。但是遇上了没办法!二话不说,动手掀小金鱼的被子,摸索他的腰带。昏沉中的小金鱼,全然不知道正在遭受怎样的侵犯,乖乖的不知道抗议。

却听管家慢悠悠继续念:“第二种,口腔测温法:应在进食、喝水或吸烟后半小时进行。将表斜放于舌下,让病人紧闭口唇,牙齿不要咬合,3分钟后取出。”

咦?!还有更好的选择嘛……脸红红的将解到一半的腰带扣了回去……然后爬到他的脑袋边,拍他的脸:“小金鱼,张张嘴巴……”却见他的牙关,正因为身上的寒意而咬的紧紧的。不行,这样的话,那小玻璃管儿一下就会被他咬碎的。

“第三种:腋下测温法:将体温表有水银柱的一端置于腋窝深处,屈臂过胸将之夹紧,10分钟后取出。腋下测温法简便、安全、卫生舒适,现多采用此法。”

小晃怒道:“早说嘛!为什么不从后面开始念!”

管家先生无辜的叹了一口气。

红烧小金鱼

按书上的指示将体温表放到小金鱼的腋下,冰凉的体温表接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激得颤抖了一下。她赶忙帮他按着胳膊:“乖,很快就好了……”

管家先生负责看表,十分钟后,把体温表取出。两人对着书又研究了一番如何读表,才搞清楚体温表反应出来的度数。

“三十九度九。”管家说。

“那,算不算很烧?”

管家查看了一下书上的体温标准。“属于高热。快到超高热了。超高热会导致休克以及严重并发症。”

倒吸一口冷气。“那,该吃哪种药哇?!”

管家再去翻翻翻……他一向严谨的形象,也露出一头雾水的样子。翻了半天,似乎下定了决心。手一伸,从袋子里抓出一根尖尖的注射器来。

“皮下注射吧。这个应该比较有效。”

昏睡中的小金鱼突然被这句话吓醒了,眼睛睁开一道缝儿,瞅了瞅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的针尖,脸一埋,趴到了小晃的腿上。“不要打针,不打不打不打……”

毛小晃同样惊悚的盯着针头,心中涌起对现代医学的恐惧感。“得了,我带他去看医生!”她终于看明白了,如果再拖下去,小金鱼势必要毁在他们两个庸医手中。

给小金鱼找出厚厚的衣服,拍着他的脸唤他:“我带你去医院……”

急于逃避管家手中可怕注射器的小金鱼,虽然头重脚轻,全身无力,却也努力的配合着穿好衣服,在毛小晃的搀扶下,一脚深一脚浅的逃出界屋。

时值初秋,夜凉如水,时间是晚上十点多。街上行人已经稀。两个人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他怎么站都站不稳,干脆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懒懒的闭着眼睛。他穿的厚厚帽衫的帽子一直遮到眉际,呼出的气息带着烧,烫烫的扑在她的脖颈上。

看到出租车她就招手,可是深夜的出租车很难叫。急得她直念叨:“怎么还没车呢?怎么还没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