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冬至被摇晃着,终于把神志和目光从记录本上的文字里抽离出来,谷子晃着肥胖的小白手在她眼前摆,“师傅,想谁呢?都入迷了,我喊了你好几声。”

迟冬至定定神,把记录本往桌上一摔,“这谁的?”

谷子瞄了一眼,很没义气的把朱染卖了出来,“朱染的呗。”

朱染这个孩子,总能勾起迟冬至的罪恶感,就如现在,还没等她说什么,人家就主动乖乖巧巧的站过来了,低着头,耳朵尖儿都是红的。迟冬至反倒不好意思说什么了,这要是拿出当年欺负苏让的劲头来,不知道能不能把朱染说哭。

“今天上午开会,你就记的这个?”

朱染摇摇头,递给她另一个本子,很认真给她讲解,“这才是今天上午记的,你看的那是昨天开会时记的。”

迟冬至被噎住了,信手翻开瞧了瞧。

【如果你懂得珍惜,你会发现你获得的越来越多;如果你一味追求,你会发现你失去的越来越快…】

“哟哟,这还是个才男!”迟冬至气的皮笑肉不笑,“都是你想出来的?”

“不是。”朱染摆手,“都是几米想出来的?”

“几米是谁?”迟冬至不解,遭到谷子投来的一记‘你落伍了’的白眼,三年一代沟,跟这两孩子活生生隔出一道半的沟。

“我得说说你。”

朱染立刻站直,摆出一副聆听的架势,“师傅你说吧,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迟冬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很多年前,苏让也是这么乖巧,不管她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他就只有一句话: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然而此去经年,物是人非,不知他是不是悔了的那一个!!

她犹豫了一下,便开口,“开会时不好好做记录、不好好学习,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你以为警校学那些东西真正实践时就够用了吗?简直是不知死活。干咱们这行的,高尚有、责任有,风险更有,你保护的不单是市民,还有你自己。你专业学的是什么?刑侦吧,你以为光靠书本上学那些东西就能破案子?太天真了。”迟冬至喝了口水润润吼接着说,“经验,经验很重要,连门口守大开的李大爷都比你经验丰富,你多难得的机会不好好学习,不是上班溜号就是开会写这些没用的,我看你是想等队长一脚把你给蹬了…”说教的正激动,迟冬至看副大队长李长河在门外跟她招手,“行了,就这么地吧,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多大的孩子了,还得让别人跟着操心。”

离开前听到朱染嗫嗫的反驳,“我不是孩子。”她也没在意,去了李长河的办公室。

李长河开门见山,“你不应该在那么多人面前给朱染难堪。”

迟冬至心里犯嘀咕,她带的人,这难堪她不给别人谁愿意得罪人?“我这不都是为了他好嘛,这孩子还不定性,得管。”

李长河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孩子?你才多大呀,才比人家大四岁,这就开始以老人自居了?”

迟冬至老脸一红,确实是有点…倚老卖老了。

“以后会把握分寸的,不过这孩子心挺细的,教好了,以后能顶半边天。”

李长河有些若有所思,“教不好他也能顶半边天,冬子啊我也是为你好,这朱染的背景可了不得,咱防人之心不可无,说不准他孩子气一上来记了你仇,那可就不划算了。”

“那…那我可不敢带了,我天生就这直脾气,还能看他有错也不说?要不你给他换人吧。”

“我也觉的让你供着这么尊大佛是福祸不知,前几倒是想给他换个人,可人家说死就跟定你了。”

迟冬至脸苦的都要拧出水了。

“咱往好了想,这孩子早晚是要出息的,将来说出去你是他师傅,那也是脸上有光的事儿。你就业务上多教教他,多跟他分享分享经验,至于纪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她不怎么乐意,但也知道只能如此,点头离开。一直到中午心情都不算太好,心里有事,走路都恍惚,被谷子一路拉到警局大门外才反应过来,“不是吃去午饭吗?怎么不去食堂?”

“朱染说要跟你赔罪,午饭他请出去吃,我点了王记。”谷子嘻嘻笑,让迟冬至瞬间升出两个念头:一、她可不敢让朱染赔罪;二、他到底是给谁赔罪?难道是眼前这姑娘?

到地方一抬头迟冬至就有些懵了,她以为王记只是酱骨头,没想到是个挺奢华的地方,一顿饭吃完朱染半个月工资估计就没了。谷子这丫头真该好好教训一下了,讹人不是这么讹的。

虽然有心里准备,但看到菜谱时还是小小吃惊了一把,真挺贵的,贵到她不忍心下手。朱染可能是看着她这磨叽劲儿实在受不了了,接过菜谱三下五除二点了几道,之后凑近一点小声说,“谷子说你喜欢吃海鲜,我点了龙井虾仁。”

贵是贵,不过菜的味道是真好,迟冬至把他们当孩子,也不好意思真让朱染掏钱,吃完饭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准备先出去把帐结了。

收银台人员问她要不要发票,迟冬至说要吧,刮刮奖。

“你们出来吃饭,单位还给报销?”

这道陌生又久违的声音让迟冬至迅速抬起头,手上的两张发票划出个孤线,纷纷掉落。

来人帮她捡起来递还回来,一双温润的眼睛没有丁点儿起伏,好笑似的看着她。

“好久不见。”他说。

迟冬至觉得不可思议,以往四年,或许他在大洋彼岸,或许他也曾回来过这个城市,可他真正守住了承诺,没有见过面,没有一通电话,连过年过节也不例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根本是在意料之中,她早在知道沈灵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跟苏让迟早有见面的一天,但万万没料到是在这样的场合。如今再见,脸上早已寻不到当年青涩害羞的模样,只有温文、只有儒雅,以及强大慑人的存在感,

迟冬至有些发怔,凝视他那双眼,沉静且黑白分明,像挂在碧蓝长空上耀眼的白云,她开口,声音有些哑却十分镇定,“好久不见。”

“好像你已经不认识我了。”苏让偏过头看她,微微笑起来,那笑容里已经不再有年少时的激动,只剩下让人无法忽视的深沉。

“很难把你跟小时候的脸重叠起来。”

他看见她站的笔直,像只新生的竹,他发现,更了解,不管经过多少年岁月的洗礼,这仍旧是个学不会妥协的女人。

苏让低头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再说话,没过多久,一声呼喊唤醒了他。迟冬至也随着声音望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又看了一眼,然后直盯着来人那张脸不放,眼底随即燃起两团小火苗,一团是了然,一团是愤怒。

苏让没有给他们介绍,也没有一丝窘迫,说了声还有事,带着人匆匆离开。他们离开后,迟冬至捂住开始发疼的胃,缓缓靠在收银台边,曾经一眼可以望穿的人,很难想像多年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可做错过的不能重来,不能拨乱反正,剩下所能做的,只是禁止一错再错。

“师傅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人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迟冬至失笑,事实上这世界也没谁像他那样对她好的了。

谷子自来以八卦小美女着称,此事必不会放过,只是这次的表情有些愕然,抓着迟冬至的胳膊用力摇,“师傅这谁呀,怎么跟咱家朱染长这么像呢。”

迟冬至看了看站在一旁表情有些倔强的朱染,像吗?其实不太像,人人就那么一张脸,或许眼睛或许嘴,总有可能碰到相似程度高的,而没人比迟冬至发现的早,现在的朱染跟当年的苏让,那青涩害羞的表情,和举手投足之间的孩子气,相似程度之高,常常让她有种穿越回到多年前的感觉。

“像你个头,回警局啦。”

这一路上朱染的情绪都不太高,谷子悄声问迟冬至是不是男人每个月也有心情烦躁的那几天?

迟冬至真想扒开她那小脑瓜好好研究一番,研究研究她怎么能有这么多四六不着调的想法。

临进警局前朱染拉住她,迟冬至让谷子先上楼,回头问他,“怎么了?”

朱染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我不是孩子了。”

“我当然知道。”迟冬至笑,“比我高一头呢。”

“我是指心智上,我请你们吃饭,我有能力负担,为什么你要结帐?”

原来是因为这事闹别扭,还真是个孩子。迟冬至好笑,但尽量把人家身为男人的面子留给他,“你和谷子跟我好几个月了,一直没给你们来场欢迎宴,这次就当给我的机会吧。”

话一说完,朱染脸色果然好了很多,本来就是内向少话的人更是只剩下傻笑一个表情。迟冬至摇头笑,果然是个孩子,青春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喽,苏让哥哥回来了,看他能掀起什么妖蛾子吧。。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晚上在警局忙到接近九点,接到王淑贤的电话,说是下午把脚给扭了,迟冬至赶紧做完手头工作打车去了婆婆家。

客厅很黑,只隐约看到沙发上有一条身影歪着,迟冬至担心王淑贤的伤势,也没留意脚下,几步走出去撞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有重物落地的闷响声,当时大腿外侧就火辣辣的疼起来。

客厅大灯被打开,梁夏末一双刚刚睡醒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好半天缓过神来忙走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受没受伤?让我看看。”

“不用。”迟冬至挥开他的手站起来,身体有些微晃。

“犯什么倔呢,听话。”不由分说,梁夏末打横把她抱进卧室,几下脱了她的裤子查看伤势。大腿外侧已然青紫一片,微微有些肿起来了。

迟冬至有些哭笑不得,这手法熟悉的,像是压根忘了他们正在考虑离婚的问题。

梁夏末从来就这样,只要他愿意,温柔起来能腻死人,不管你怎么推拒也没用,他总能死脸赖脸里掺着让人烦不起来的孩子气赖定你,让人连拒绝都不忍心。

“乖啊,我给你揉。”

梁夏末故意把最后那个字的尾音拉的长长的,一脸贱笑,他就断定了迟冬至对这样的他没有抵抗力。也确实如此,这女人果然不再吭声,其实迟冬至是不敢在王淑贤家闹出太大动静,况且床单滚了十年,就算滚床单之前也早就被他里里外外看透彻了,何况必竟没有离婚,矫情实在是没必要。

“什么东西放客厅中间了?”

“行李,我搬回来住几天,咱妈脚脖子扭伤挺严重。”梁夏末像是心虚的低着头,手上下力在她大腿上软软的揉,一直不敢抬头看她。

这样收起了所有锋芒和倒刺的梁夏末,让迟冬至止不住的心酸起来。“你回部队吧,我来照顾。”

“那就一起吧。”梁夏末声音小小的,把头低的更厉害,像是做了错事终于明白妈妈不再理他了的孩子,倔强和强硬全都收了起来,只剩下无尽的小心翼翼。迟冬至猜想过了这么久他可能想通了什么,况且他身边还有个曲诸葛,所以态度才变的这么软乎。

“怎么突然这么听话?是不是曲直又给你出了什么主意?夏末,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应该别人跟着介入。”

“不是曲直不是曲直,是…我,想你了。”

“夏末…”

“你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下碗面条。”梁夏末说完逃似的离开,耳尖儿泛着可疑的红晕。迟冬至揉揉胸口,那里跳的厉害,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没出息。

趁这个时候她悄悄进了王淑贤的卧室,老人睡的不踏实,眉头微微皱起来,迟冬至走过去轻轻把它们揉开。这是对她比自己亲妈还要掏心挖肺的老人,迟冬至时常在想,如果不是因为婆婆,她跟梁夏末的婚姻是否能坚持到现在?记得她流产那一段时间,梁夏末永远以部队忙为借口不回家,只有婆婆一个人撑起照顾她的责任,什么都不准她做,恨不得连卫生巾都亲自帮她换,一个小产硬是比人家正经做月子都伺候的周到,而且,一句好话也没为梁夏末说过。

所以现在,如果离婚,她应该怎么跟婆婆开这个口?

手劲放的很轻,但还是把王淑贤吵醒了,眼睛没睁开,拉起迟冬至的手磨蹭,“冬子啊,你来啦。”

“妈。”迟冬至扶着王淑贤坐起来,半靠在床头,把枕头塞到她身后,“除了脚,还有哪里摔伤了?”

“后背有点擦伤,夏末已经帮我上药了,没什么大事儿。”

“以后家里有重活就给我和夏末打电话,别自己干。”

“你们都忙,哪能什么事儿都叫你们来。”

迟冬至心里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以前说过很多次,想让婆婆跟他们住在一起,可王淑贤不同意,非撵着他们搬出去自己住,后来迟冬至明白了,婆婆对梁夏末对她的态度也看不过眼,不想在中间难做,索性眼不见为净。

“妈,食堂那份工作别干了,我把我的工资给你,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

“我要你工资卡干什么。”王淑贤没好气的点点她的头,“我有退休金,再说那群孩子也吃惯我的手艺了,在那儿工作也是图个有事情做,不然闲着该闲出病来了,你们要是有孩子了我就…”

说到这停下了话头,迟冬至脸色霎时苍白,王淑贤有些难堪的拉过她的手,“冬子,妈不该说这些,妈不是故意的。”

“妈我知道。”婆婆怎么可能会不想孙子呢?但她为了顾及自己的情绪,从来没有提过。迟冬至扯开一个笑容,她可以怀疑任何人对她有坏心,但王淑贤不会。

梁夏末端着热腾腾的鸡蛋面进来时,就看见他媳妇儿把头埋在他妈腿上,那情景怎么看也是母女,绝对不像婆媳。

“冬子,过来吃面条吧,我下的挺多。”

王淑贤也不知是真饿了,还是察觉到两人在闹别扭想调和气氛,也拨了一小碗过去吃,没一会儿就满脸倦容,撵着两人过去休息,自己也睡下了。

独处空间,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气氛有些尴尬,尤其是梁夏末,手脚都有些不知道放哪儿了,他不知道,这样的他更让迟冬至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以前一天不睡在一起就想的人,谁能想到,如今已经进入分居状态了,婚姻围城摇摇欲坠。

“怎么睡?”迟冬至打开沉默率先问道。

“什么怎么睡?”梁夏末一头雾水,“哦哦,我…我去沙发睡。”

迟冬至苦笑,他们一天也没这么客气过,看来她那次还真是把他吓着了,这混蛋竟然也有今天。“算了,妈该发现了,你再找床被子吧。”

梁夏末忙不迭点头,很有做错事后讨好妈妈的劲头。夜里相安无事,这倒是出乎了迟冬至的意料,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软磨硬泡的把她给办了呢,本来已经想好了,他要是再这样就直接蹬下床,没想到今夜倒是挺老实的。

迟冬至看着瘦巴啦叽的,倒真是有几分力气,大约是因为打小跟着梁夏末学跆拳道的关系,当初在家属院里拳头是数得着的硬,再加上护犊子,如果梁夏末被谁说道了,还没等他发火,迟冬至的拳头先挥上去了,后来慢慢大家不说迟家丫头是梁家小子的媳妇儿了,说,“哟,这不是迟冬子她家亲爱的嘛。”想他梁夏末当初也是赫赫有名的一霸,被人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回家跟迟冬至生气,自己跟自己生气,这破称呼,这姑娘!!

大约是真的开始老了,最近常常失眠,有意无意就会想起过往经过的那么多年,似乎每一年每一天,回忆总是与他共存,也不知他是回忆,或者说回忆就是他。梁夏末已经睡熟了,迟冬至终于翻了个身面向他,大胆的盯着他的侧脸看。

永远都是这么好看,额头光滑,鼻梁笔挺,每一个线条结构都正正砸中在她的心坎儿上,倒让人误会他这模样是为她而诞生的。

如果不是深爱,那这一生就情愿稀里糊涂、滚滚床单、吵吵闹闹,对付着怎么也是一生。深爱一个人,有的时候,真不是一件好事。

在过去的很多年时间里,迟冬至一直认为属于她的感情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强烈、与生俱来、非他不可,追逐这份感情是陪随她出生携带而来的本能,除了他,只有他!

‘至死不渝、深情不寿…’然而一直以来他们都忽略掉的那一部分,那一部分是绝对的硬伤,那是相遇太早,当两个人都不够强大、不够成熟、不够理智等等信息占据爱情这一主题最中心的根据地时,他们给了它磨砺,却教不会他自保,更妄谈发扬光大。

于是最后的最后,青梅竹马的执念最终让他们一伤再伤,投入了大半生心血来经营与坚持的这段爱情即将夭折在半路,曾经交错在一起的人生,便活生生给刮了一道疤,看着疼,医好舍不得。

人,果然是哪个年龄段就应该做哪样的事,只有足够强大理智成熟的两个人才可以尝试爱情,可以保护它永垂不朽,同样,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因为爱情而变得更加强大理智成熟。而他们不是,反反复复仍是那么一句话:相遇太早,像将将出生的小兽,牙口并不齐全,却得到了一块儿名为爱情的猎物,于是不顾一切的嘶咬,最后伤了牙,伤了长大后捕猎的根本。

迟冬至借着窗外的月光细细打量梁夏末,坚硬、幼稚,这是唯一出现在脑海里的两个词,军人的钢硬气与自身的流氓气完美结合了,或许也可以这样理解他,有着固执大男子主义的孩子,哦不,是混蛋。

迟冬至心想完了,其实早就完了,现在哪怕恨他恨的恨不得离婚,可目光仍是很轻易就会被夺走。

他这个人,别的能耐没有,却单单是她迟冬至的克星,先是夺走她的注意力,然后是感情,甚至理想和信仰,迟冬至知道,如果不离开,早晚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把命送给他玩儿,连同所有的人生和希望,自己将一无所有,而他,无所不能。

迟冬至的手指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梁夏末的鼻梁一点点往下,游移到锁骨时停下,这男人长了一副漂亮的锁骨,她曾经长时间把吻停留在这里流连。手指游到左胸胸口时停驻,迟冬至两根手指在那里轻轻压了压。传说,夏娃是亚当胸腔里抽出的一根肋骨,女人是男人的肋骨,少时的迟冬至曾经问过梁夏末,我是你的第几根肋骨啊?那时梁夏末玩味似的告诉她说:第二根…

她因为这个伤心了很久,那谁是你的第一根肋骨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在周三。。

猜猜,谁是夏末的第一根肋骨呢??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迟冬至起来时厨房里有响动,出去一看,梁夏末已经做好了早餐,白粥、小咸菜、还有烙的鸡蛋饼…这顿早餐卖相看着还挺好,他手脚也利落。转念想想,当兵的出身哪有几个不会做饭的,但真动手的又能有几个?至少迟冬至就从没吃过梁夏末做的除了面条以外的东西,这就充分说明了,他不是不会做,他只是不做。

“起来啦,去洗漱吧。”

梁夏末有些拘谨,他一拘谨,迟冬至就不自然了,更不好摆出一副死人脸,转身去洗漱好后进了王淑贤的房间。梁夏末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看着她背影消失后,展臂做了个加油的姿势,曲直说的对,他媳妇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他软一些她也软,他硬她更硬,不是不了解她的秉性,只是以前懒的在她身上花心思,现在就不一样了,听说那人回来了…

梁夏末的思绪飘回到了十年前,那人出国上飞机之前,斜着身子在他耳边说出一句话,他当时拎着他的衣领扔出去几步远,他说:我吻了她,吻了好长时间,她用的是柠檬味道的牙膏,真不错。

那个人,对迟冬至虎视眈眈,这是他一直知道的,几乎成了他梁夏末的一桩心病,不是不知道迟冬至对自己有多深的倾注,她心硬,任哪个除了他之外的男人也走不近更走不进她的心房,可那是别人,苏让不一样,如果说他梁夏末已经占据了迟冬至的整颗心,那苏让就是一直在她心房外徘徊,进不去,距离却不远,从很小的时候迟冬至第一次对苏让妥协心软就开始烦他,迟冬至可以用狠毒的话骂惹到她的人,但不管苏让做错了什么,她大不了不理他,绝不会凶他,因为这些他就毫无理由的讨厌苏让,极度厌恶。

梁夏末从来没想过,小时候如果是他做错了事,首先要先发制人不理迟冬至,她不管对错,总死皮赖脸往他身上粘,粘到他终于愿意吼她,才会满足的做罢。

亲疏立现,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永远是站在高高的金字塔顶端,独一无二。

想当年,想当年,真是好美的想当年。。

白粥煮的很稠,王淑贤多喝了一碗,上午迟冬至警局有工作没做完,吃完早饭就匆匆走了。王淑贤准备去洗碗,被梁夏末拦住,挽起袖子开始干活,把厨房死角平时擦不干净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王淑贤倚在门旁看他,也不知看了多久,深深叹了一口气,“儿子啊,你也别老忙部队里的事儿了,该跟冬子合计着要个孩子了,要真是没有,那就死心,不管怎么样不能因为这个嫌弃冬子。你要是把冬子弄丢了,这辈子你也找不到像她对你那么好的人了,连妈都算在内。”

梁夏末的背有些僵硬,像是在堵气,又不甘心,“她无理取闹欺负人,本来都好好的。”

“她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可能无理取闹欺负你。”王淑贤几乎痛心疾首,越说越上火,“你说你,天天跟沈灵混在一块儿,咱家这片儿人谁不知道,小时候你就让冬子跟着你难受,长大了还这样,非得把她心伤死了才算完么。你已经结婚了,你媳妇儿才是真心疼你的人。”

“儿子啊,沈灵那姑娘好是好,可她不是你的,就算是,她也不是个过日子的人,你看她娇里娇气的,光嘴上会说,实际上不会做,连苏让那么好的孩子都…”

“苏让苏让,你们就知道他好。”梁夏末把抹布一甩,“他那么好,你当初怎么不让他给我当媳妇儿呢?”

王淑贤一愣,气乐了,她这儿子从小就少根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妈,怎么你们老把我和沈灵扯一块儿去呢,根本就没什么。”

“没什么你整天跟她混在一起,啊,前两天又给她送什么什么东西来了吧,连我这儿你都不来一趟,你什么时候这样对过你媳妇儿?你说说看。”

“那…不是有事儿嘛。”

“什么事儿需要你跟着献殷勤?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沈灵,可冬子哪点儿比不上她,再说当初也是你亲自把她领到我面前说你们在处对象儿,我就不信你要是不愿意,冬子还能逼的了你?”

“我才没呢…反正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别跟冬子说,又该找我麻烦了,真闹心。”

梁夏末转身回卧室了,气的王淑贤连连摇头。梁夏末想,可能他真的太不注意了,连他妈都误会他跟沈灵有什么,那迟冬至呢?必然也是这样想的,难怪那天非得逼他不见沈灵。不过,迂回嘛,服软嘛,谁怕谁呀,反正她迟冬至心里有他,收服是她早晚的事儿。

迟冬至很忙,中午还破天荒的接到梁夏末给她送来的便当,突然有了一种从原始社会直接穿越到了当代社会的感觉,从光脚走泥路一下子坐上了太空飞船,还是头等舱。

不太好把他领回警局,直接到操场找了个位置,两们坐在一起吃起来。味道还不错,全是她爱吃的,尝的出来不是王淑贤的手艺。迟冬至真饿了,在他面前也用不着顾及形象,闷着头只知道吃,让人一看也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