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乞丐没想到这小娃娃竟然会开口训斥他们,顿时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吊儿郎当的痞笑:“切,这小娃子居然说咱们?”

“你是哪里来的小娃娃?我们天天在这里乘凉,那姓长孙的都不敢让我们走,你是哪根葱哪根蒜?敢跑来跟我们几个叫嚣?”

叶无澜本来是想让这些人自觉一些,不要挑着那已经够可怜的质子去欺负,根本把自己昨晚上故意糊弄人家非要在人家这里蹭住一晚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却是被这几个叫花子三言两语的给挑起了一丝不爽,我靠这些人说的是人话吗?

敢情那姓长孙的,呸呸,是那质子已经被欺负到连乞丐都敢堂而皇之的踩在他头上撒尿了?

这不是让她不爽的问题,让她不爽的是这几个乞丐的眼神,简直TMD嚣张到人神共愤不揍一顿都对不起她这双手的地步。

“我是哪根葱哪根蒜”叶无澜挑起远山眉,忽地就笑了,笑的白牙森森,目光凌厉的看着那几个躲在墙根下边剔牙的乞丐:“这个问题问的好。”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脑子有病的小屁孩伢子!”他们顿时哄然大笑。

叶无澜也笑,将手里的琉璃瓦往地上那么轻轻一方,然后站起身,左手抬起,右手掐腰,往右边弯了弯腰,又做了两个伸展运动,就在那几个叫花子看着她像被耍的小猴一样的动作时,更是笑的露出一口口黄牙的刹那,她目光一凛,骤然以掌为刀,横劈而去。

不出一盏茶的时辰,长孙憬焕从阁楼里走出,远远的便看见一道娇小的黑色身影站在自己府门前拍着手上的灰。

☆、第052章:姓长孙的

他缓步走过去,目光从她身上落至干净的空无一人的墙下,平日里喜欢在他府门前的那些让人生厌的乞丐也全都不知所踪。

“别找了,那些仗势欺人的东西全跑了。”叶无澜举起自己白白净净的小拳头在自己嘴边像模像样的吹了吹。

看她那得意盎然的样子,长孙憬焕嘴角抽了抽:“被你赶走了?”

“当然。”叶无澜随即抬手揉了揉鼻子,转头挑眉看看他:“我说你堂堂一大老爷们儿,连这些乞丐都赶不走?”

“从未赶过。”他静立不动,一惜白色布袍在他身上竟别有一番随性之至的姿态。

“干吗不赶啊?”

“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他微微勾唇。

“方便个屁,他们都踩到你头上了,一口一个姓长孙的,完全就是欺负你,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啊?一堆乞丐都快把你这里当乘凉的根据地了,还与人方便!”叶无澜顿时一副恨铁不成刚的开口通骂:“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啊?光知道你姓长孙了,我总不能也跟那些人一样,叫你‘姓长孙的’吧?”

他叹笑:“名谓不过就是一个称呼,何必如此较真。”

“这意思是,你懒得告诉我你的名字,你直说不就得了。”叶无澜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算了,我把你那房顶的洞补好也就跟你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确实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话落,她弯下身抱起那堆琉璃瓦便大步朝阁楼的方向走去,走过他身边时脚步连停都没停一下。

长孙憬焕的目光却是看着门边的青石板地面上一只满是灰的肉包子,目光中的疏离中终于添染了些许柔和之感。

那包子正是叶无澜在街上买来要当做早饭的,结果刚刚在赶那些乞丐时一时忘记袖子里的包子,就这样掉了出去,她见那包子上边脏的太彻底根本就不能吃了,索性也没捡起来。

“王爷,请您三思。”

粉月的声音在耳畔掠过,他转身,若有所思的看着叶无澜因为抱着一堆琉璃瓦而没法动用轻功,正踩着不知从哪里搬来的木梯一点一点往上爬。

叶无澜连头都不抬一下,爬以房顶上去补那块窟窿,刚开始动作很快,补了一会儿,动作渐渐放慢,她有些犹豫。

其实昨晚上她没有睡多久,即便是睡着的时候也有着两分清醒,时刻警惕,这是多年来的习惯,不过想一想,现在御南烈来在阗安城,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走,那城门的守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松懈下来,她这样每天四处跑,这里住一晚哪里住一晚真是个问题。

本来昨夜她打算好好忽悠忽悠这个苍宏国的质子,好让他同意让她在这里暂住一阵子,但刚刚看着那些乞丐都居然踩到他头上去了,又想想昨天在酒楼他被小二轰出去时的样子,她再怎么无赖,但这种雪上加霜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忍。

可是,他这里暂时也算是一个安全的好住处,而且这么多空房间只给他一个人住也太浪费了些。

要怎么做才不算太过,又能让他同意她住下呢?

☆、第053章:阴魂不散

正想着,叶无澜的双手却依旧没闲着,一边将木板压在琉璃瓦下,一边低头琢磨着她能堂而皇之入住于此的大计。

赫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蹿入她眼角的余光之中,她蹲在房顶上猛地转过头,只见御南烈两手各拎着一只小酒坛子,大步跨进府门,一转头看见正站在院中的长孙憬焕,不由朗声一笑:“长孙兄,别来无恙啊?”

“战王难得到这偏远小城,竟有功夫来我这漏舍。”长孙憬焕看他一眼,并无惊讶,仅是淡淡笑了笑。

“前两日在这城中觅得两坛好酒,想想与长孙兄也有数年未见,便向人寻了路独自过来看看,怎么样?要不要共饮几杯?”御南烈将手中的两个小坛子略略举了举。

“自然是好,请。”长孙憬焕单手背于腰后,另一袖口微动,示意御南烈去府中后园。

御南烈刚一抬步,募地转眸,看向那主阁之上的房顶,并不见有人,才又对长孙憬焕笑笑,与他一共向后园走去。

叶无澜早就在第一眼看见御南烈时便在上边藏了起来,哪能就这样被他发现,直到他们两人朝后园去了,她才小心的从房顶的另一边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顺着对面的一角轻轻一跃,顺着窗口又朝下一跃,直跳到对面的一棵枝繁叶茂能将她很好的隐蔽起来的树杈之上,径自坐在那上边,抬手摘下一片绿叶塞进嘴里叼着,双腿无聊的反复荡了荡。

这御南烈应该是不常到阗安城,听他刚刚说的话,却似乎与质子有些交情,可他早不来晚不来,非趁着她在这里住了一晚后就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正想着,远远的便看见正坐在后园凉厅里的那两人举杯共饮,却是一个比一个更客气,说话间更是双双隐了所有锋芒,只谈人事,或这城中大小趣事,却对皇家之事只字不提。

还真是难得的默契!

天阑国皇帝对这质子不削一顾,御南烈根本没必要代表他父皇过来与这质子客气些什么,但叶无澜竟从那御南烈的言行间看出一丝谨慎。

不由的,叶无澜的目光落在质子身上,见他单手举杯,笑意温润,声音轻浅,所聊之事也仅是平常话,并无任何锋芒在露,怎的这堂堂战王竟对他颇有三分忌惮?

观察了一会儿,叶无澜怕在这里坐的久了被发现,索性悄悄离开质子府,出去转了一圈搜罗了一些能让她彻底改头换面的道具,包括市井小巷里卖的不甚专业的普普通通人的皮面具。

再回那府时,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却没想到御南烈竟还没走,那两人不知何时于石桌之上下起了棋,叶无澜只好又回到那树上躲一躲,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御南烈才起身告辞。

待到他走远了,叶无澜才跳下那棵树,缓步走向凉亭。

却只见质子手中持着一颗黑子,缓缓落于棋盘之上。

叶无澜放眼一看,瞬间神色僵住。

☆、第054章:是交易而非主仆

这棋本已是个死局,且他这一方本就是必输的局面,御南烈未走之时他久久不落这一子,似乎已经认输。可他方才落的这一子,看起来像是自寻死路,将自己的子反吃了大片,可若仔细一看,他却是已然悄悄的直逼对方七寸,以退为进虽为兵法之计中之其一,可他这种看似自寻死路的方式,却竟能直接掐住对方咽喉,仅仅一招,便可彻底扭转乾坤。

这就是御南烈对他颇有忌惮的原因?

叶无澜沉默的看着那一盘黑白棋子,缓缓转眸,看向那一身白衣飘然之人,本以为他是个任人欺凌的遭遇悲惨的质子,此时才终于明白,这看似平和温润之人,也许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修好了?”他未再动那盘棋,转头看向她,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微上扬。

叶无澜回过神:“嗯,修好了。”

他好看的眉宇若有若无的向上一挑,看着她略微谨慎的神色,眸光未变:“你看得懂?”

叶无澜滞了一滞,又看了一眼那棋盘,忙道:“不懂。”

他淡笑,不再言语,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明明看似温润如玉之人,眸光却那般清冷,仿弱烟火不进,红尘远离。

擦身而过时,他身上的淡淡檀香之风使得叶无澜有些目眩,直到他已经从自己身边走过,她才募地转头道:“你平日里有银子花么?我看你这府中除了你自己之外,一个下人都没有,你平日吃什么?”

长孙憬焕脚步微顿,侧首淡淡看向她。

虽然这质子也许不会这么简单,自古英雄出磨砺,乱世逸奇功,凡成大事者,无不从绝境中方可涅槃而起。

但对于叶无澜来说,他这里暂时算是僻静,是个好去处,只要她收敛锋芒,暂且留下,应该不是问题。

见他淡看着自己,叶无澜忽然嘿嘿一笑,抬起手搔了搔头发,转过身道:“我的意思是,我无家可归,你身边缺不缺什么人?我会做些饭菜,还能帮你修补房顶,想必你这府中其他的房顶应该也都年久失修了吧?还有,就那些总是跑来你府中的乞丐啊什么的这些无赖,我都能帮你赶走,而且你也不用给我钱,只要挪出一个空房间来让我住下,有一个栖身之所就行了。”

“天下间竟有这样便宜的事?”长孙憬焕好看的眉宇微微上挑,笑着说道。

“便宜不便宜这事凭心而论,确实是我亏了,你若是想给我些月钱我也不会拒绝。”叶无澜笑的眼睛弯弯的:“我不想要月钱的原因,是因为,我只想跟你之间纯属于交易关系,而非主仆,我借用你的房子一住,所以我做这些事情,我认为,这样比较平衡。”

“你怎知我不会拒绝?”他笑了。

叶无澜亦是笑的满眼自信:“你当然不会拒绝,这么多房子空着,你借我一间又不会少一块肉,而身边又能多出一个草头护卫兼厨娘,何乐而不为?”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长孙憬焕笑笑,摆了摆手:“也罢。”

见有苗头,叶无澜赶忙乘风直上:“我以后就住在昨晚那个房间吗?”

“可以。”说话间,他人已走远。

☆、第055章:碧菡轩

就这么三两句话间就住了进来,会不会有些太容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天性多疑,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叶无澜将自己的房间好好的收拾了一遍。

然后她在整个府中转悠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这府中的地形终于看出了个大概,别看这质子府简陋,倒真是挺大一个地方,就这样两三层的阁楼就有近十座,一些独间的厢房也有二十余间,后园中亭台水榭因为长年没人来打理,倒也不乱,反倒让那种自然清新的感觉更有味道了些,青石板路两边挤生而出一些杂草,她下午无聊,出去买菜回来后将菜洗干净放在小厨房,然后便出来清清杂草,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质子依然未归,她便跑去其他的阁楼里转转。

他们现在住的那座阁楼名为朝旭楼,又往后边几座走走,忽然停在一座二层小阁楼的面前。

“碧菡轩”她轻轻念着上边牌匾上的字。

菡,意为未开放的莲花,转头看看,这座碧菡轩处在后园的莲花池畔,现在是六月的天气,莲花盛开,倒是个好地方。

她不禁走了进去,刚一踏进,便感觉这里檀香四溢,那质子身上仿佛与生俱来的淡淡檀香味与这里的一致,难道他平日除了休息时在朝旭楼,其余时候都在这碧菡轩中打发时间?

想想那道在街边被小二赶走的阑珊身影,想起昨夜她误掉进浴桶从水中钻出来时看见的那个神色从容的美男,再又想到今日那甘于被几个乞丐踩到头上也不温不火,面对战王御南烈锋芒尽藏笑聊生活的这个姓长孙的,脑中亦再次映过那一盘精妙的棋局。

叶无澜平生第一次这样好奇一个人。

好奇他的生平,好奇他平日做的事,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生活怎样的境遇才能铸就这样一个深藏不露从容优雅的男人。

在满室檀香中看见几间屋子的门微微敞着,她缓步走过去,推开·房门,便见屋中的墙上挂着许多字画,看那笔迹该是都出自一人之手,再打开另一个房间,四周的书架上摆满半旧的书籍,看那书页的颜色,该是多年常常被翻看。

陡然瞥见墙角有一幅字画落在地上,粘满了灰尘,这几间屋子的房门虽未锁上,但从这些灰尘来看,似乎许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不由的,叶无澜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幅字画,展开来看时轻轻拍了拍上边的灰,见那上边画的是一副古典的美人图。

“哟,他还有暗恋的人呐?”叶无澜顿时睁着一双八卦星星眼看着这画上栩栩如生的美女,看起来这美女二三十岁年纪,脸上却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那眉目前竟染着一丝柔和的浅笑,看起来年轻时更也是个绝色美人。

忽然,叶无澜瞥见这画的左下角的印章,还有年份。

宏元三十七年夏于阗安。

长孙銮。

原来他叫长孙銮(luán),可这下方所印的印章却是“憬焕”二字。

☆、第056章:叫你牛叉!

按照他们古人的说法,他应该是名为长孙銮,字憬焕。

叶无澜看着手中画上的美人,久久未动。

宏元三十七年,应该是苍宏国先帝年间,而现在是建仁四年,听闻苍宏国新帝于四年前继位,而先帝于宏元四十一年驾崩。如此算来,这张画是长孙憬焕在八年前所画。

堂堂一个皇子,从十三岁开始被押送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尽凌辱,有家难归,有苦难言,天阑皇帝的奚落,苍宏皇家的冷漠,百姓眼中的嘲讽,身边无一人随侍。

八年前,他才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那这画上的,该就是他的母亲,都说这古代女子十四五岁便可嫁人生子,看这画中女子也就也三十岁左右。

以质子之名,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国家,再没机会看见自己的父母兄弟,那该是怎样的凄苦?

脑中仿佛映出一抹少年的孤寂身影,就站在这简陋的屋子里,萧索的在桌边做画,一笔一笔的勾勒着他的母亲,一笔一笔,独自一人以着这些无声无息的墨汁诉说他的寂寞苦楚,那,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再看看旁边墙上的几幅画,基本都是那两年前所做,但似乎他十五岁之后便没再画过这些东西。

叶无澜忽然想到自己从小连自己的爸妈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一点都记不起来,想想这世间可悲可叹之人永远都不会仅仅独有自己一个,可怎么也宽慰不起来,只觉心里更加苦涩。

她一时有些出神,直到她叹了口气,将那幅画轻轻挂回到墙上时,忽然一顿,猛地转过头,只见长孙憬焕正静默无言的站在房门前。

“呃”叶无澜眨眨眼,连忙放下手,像是自己偷偷翻看了主人的什么东西结果被抓到了一样,尴尬的嘿嘿笑了笑:“我闲着没事做,想进来帮你收拾收拾这些阁楼里的房间,你看,好多灰呢!”

说时,她转身用手指擦了一下桌子,沾了满手的灰尘举起来给他看。

心下同时犯起了嘀咕,他丫的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无声无息的?

“这里不用你收拾,出去。”长孙憬焕面无表情,不再看她,目光落在那幅被她刚刚挂回墙角的画上。

叶无澜脸上的笑意一僵,顿时黑着脸瞪他,咬咬牙,一甩手,大步走了出去,在走过他身边时她顿了顿,赫然转头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是个怪脾气!”

话落,转身便走。

TMD,姑奶奶好心好意帮你收拾房间,帮你挂画,你丫就是这么跟姑奶奶说话的!跟我不客气是吧?那姑奶奶就好好的跟你客气客气!

某女一脸老大不爽的奔向厨房,举起菜刀便往菜板上狠狠一剁,一棵白菜根瞬间弹了出去,吧唧一声落在地上。

为了暂时先有个安稳的地方住着,她忍了!

该死的长孙憬焕,你等着这阗安城外的防守撤离那一天的,老娘一定在逃离阗安城之前骑到你脖子上把你打成猪头!

叫你牛叉!我让你牛叉!老娘最恨有人比我还牛叉!

叶无澜双眼一瞪,用力挥舞着菜刀。

☆、第057章:蓝衣妙音

一个月后——

紧闭的房门被踹开,叶无澜嘴里叼着一块鸡蛋饼,两手拖着一只方盘,盘子里有两蝶小菜和一碟饼,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刚一进去,见长孙憬焕手里拿着一卷书,似乎在细细品读,叶无澜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方盘在他面前狠狠一放,然后往后一退,咬了一下口中的鸡蛋饼,津津有味的嚼了嚼,含糊不清的道:“那,今天吃饼。”

长孙憬焕瞥了瞥她拿着饼时手边的油渍,又看看盘中的菜和饼,好看的眉宇微动,笑问:“这又是什么饼?”

一个月以来叶无澜再也不跟他客气,每天除了吃饭时她像模像样的送来些吃食,其他时间绝对不跟他有任何交集,白天他在府中时她出府,他不在府中时她才留在府里,摆明了是除了吃饭的时候,就老死不跟他相往来了。

不过她小小年纪,做的饭菜倒是有模有样,而且希奇古怪,什么样的类型都有,甚至有许多是他不曾听说过的。

“鸡蛋饼。”叶无澜简明扼要的回答,说罢,转身便要走出去。

长孙憬焕没有留她,直到她重重的甩着房门走了,才缓缓放下书卷,看着那因为她每日用脚踹开,再又用手狠狠甩上的房门吱呀吱呀的轻轻摇摆,若有所思。

须臾,外边响起一阵悠扬悦耳的琴音,长孙憬焕起身,缓步走至窗边,打开窗子,赫然间一柄似暗器的东西疾飞而来,他神色未变,瞬间以指夹住暗器。

那暗器是一枚铜板大小的星状薄片,手指微微抚动薄片上浅显的花纹,顷刻,这薄片一分为二,从中掉出一张写满了暗语的纸条。

长孙憬焕沉默着将那纸条摊开,下一瞬,那张不大不小的纸条便在他手中化成粉末。

*

那阵琴音一直未停,叶无澜走出朝旭楼,耳边飘过的琴音有些玄妙,她不禁停下脚步,在门外听了片刻,辨别了许久,始终找不到那琴音真正的方向,不禁眯了眯眼,想到之前在雪谷中曾听到柳意所弹奏的那个曲子也是如此,若非在她眼前,否则也是完全听不出这琴音的方向的。

而今日这琴音更为精妙,虽音中无杀伤力,但却将这整座质子府包围起来,甚是奇怪。

不由的,她赫然翻身而起,纵身而上,双脚落于墙边,朝四周看看,见并无可疑之人。

忽地,那琴声渐消,她陡然察觉到一抹凌厉的目光正扫向自己,赫然转身,只见一抹浅蓝色怀抱古琴,旋身悠然飞身而去。

叶无澜双眸半眯,想到刚刚那两道凌厉的目光,便神色一敛,纵身朝那人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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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醉卧美人膝

叶无澜双眸半眯,想到刚刚那两道凌厉的目光,便神色一敛,纵身一跃朝那人追去。

却没想到这一身蓝衣之人竟是个女子,转身之时手指于琴上轻抚,顿时空气中传来无形的刀刃将她逼退。

叶无澜本是想弄清楚这人刚刚眼中的杀意从何而来,这下更是紧追不放,即便已然看出这蓝衣女子是个高手,她神色一凛,骤然一个斗转星移,身子瞬间立在那蓝衣女子面前。

但这女子脸上蒙着薄纱,即便到了面前也无法看得清她长相如何。

妙音没想到她轻功这么厉害,先是僵了一下,眼见她神色凌厉明显不打算放过自己,不由秀眉微敛:“何苦追我?”

“你刚刚眼中杀意尽显,分明对我有杀心,敢问这位‘姐姐’,我应当不以为然么?”叶无澜冷笑,抬手便朝她身上招呼过去。

妙音不再言语,赫然凌云直上,躲开她的攻击,玉手纤纤于琴上轻抚,无形的刀刃再一次层层逼来,叶无澜却不躲不闪,抬眸轻笑,内力已瞬间在全身四周遮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这无形的锋刃在近她身之时便瞬间催化为软绵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