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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的在心里想,那该是什么样子,可却怎么都想不出。因为,他从来没有这般看过她。

一时间,她心里有股激烈的情绪在翻滚。她不禁习惯性的微垂着了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从上看上去,谁都会认为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这会儿因为她的夫君正亲近着别的女子而伤心,却没人知道那羸弱下藏着的是怎样的狠辣。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了那个目标,她可以不折手段。她从来都认为,这世上任何的感情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坐在床边的皇甫睿渊终于想起了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侧头看向她时,眸色已一片残戾。

“还不走?”他可以压低了声音,好似生怕惊到了谁一般。

绮罗闻声,从地上爬起,费了好大的力,才发出了嘶哑的音,“臣妾告退。”

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将将抬步,就听身后再次响起了那救了她一命的羸弱声音。

“拓跋飏…快走…”

她的身子一僵,不禁在心里嘲讽凌无双的“多情”。

“滚出去!”身后再次响起皇甫睿渊暴怒的吼,她被吓得一抖,却开心的笑了。

她想,皇甫睿渊心里现在一定很痛吧!

她再次抬步,不急不缓,动作优雅的向门外走去。

世人皆道:塞外蛮夷女子不懂礼数,粗野无理,不如中原女子高贵。

是以,她对中原侯门中的女子,从羡慕到模仿,再到如今,她比她们任何人都优雅,她不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她不信!

她拉开门,不急不缓的走出去,又放轻动作的关了门,就像是一个懂事的妻子一般。

只是,她的优雅,她的懂事,并没有人欣赏。

皇甫睿渊自从那一声“滚出去”后,就将视线落回了凌无双的脸上。

他的眼中,交织着多种情绪,而最为明显的悔恨。

如果,他当初便该囚了她,即便她会恨他。

“无双,黄大哥该拿你怎么办?”他苦涩的笑,在世人面前的霸气,这会儿已经折磨得尽数褪去。

凌无双就好似他人生的劫,他想,他大概一生都无法逃脱了。

有的时候,他真恨她的绝情。

她口口声声说爱他,那为何不能无怨无悔的追随着他?为何要那么冷静的放弃他们的感情?

可是,如今看她这般模样的躺在这里,他真的恨不起来。

即便,他明知道,她是为了救拓跋飏,才躺在了这里。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她不会爱拓跋飏的,她只是为了责任而已。

因为,锁龙坳中,他找到她的时候,奄奄一息的她口中念着的,明明是他的名字…

他蓦地收住思绪,不敢再想锁龙坳中的情景。即便狠辣如他,他亦是觉得那些情景,恐怖得让人心惊肉跳。

月光下,她双目紧闭的靠在布满荆刺的石壁上,脸向右侧偏着,有未干涸的血迹在滴滴答答的沿着荆刺条流下。

他屏住呼吸,走过去,他真怕就此失去她。

可是,便在这时,他听到了她羸弱的声音。

她不停的在说着:“黄大哥…别恨无双…下辈子…”

断断续续的声音,练不成句子的话,却搅得他的心生疼。

他懂了她的话,她是想与他约定了下辈子…

可是,若是这辈子都不敢能在一起,寄望着下辈子就有用了吗?

他伸手去抱她,他要带她离开这里,他不要下辈子,他只要这辈子与她不再错过。

只是,他一动她,扎进她身体里的坚刺便带着纵横交错的荆刺条动了起来。他只能放开她,挥剑将她身子四周的荆刺条砍断,这才将她,连带着扎进她身体里的荆刺从那一处抱了起来。

而那一处被凌无双挡住的洞口,也瞬间暴露了出来。

皇甫睿渊只觉得五雷轰顶,她是为了拓跋飏才这么做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做的。

那一瞬,他真的想质问她,她是不是爱上拓跋飏了。

可怀中的人,却半点都感觉不到他的喜怒。

坚刺将她的脸颊扎得血肉模糊,原本姣好的容颜,这会儿已经辨认不清模样。

可是,他不觉得她丑,只是心疼她。

他亲手为她拔去脸上,身上的荆刺,没拔下一根,都好似扎进了他的皮肉,他的心里,疼得他额上渗出了冷汗来,染了她的血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他从未有过的害怕,害怕就此失去她!

他从未有过的庆幸,庆幸他来了!

他不敢停留,日夜兼程的带她离开。

没有人知道,他为此到底与鲜于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可那些都不重要了,哪怕是顕国的江山,在她的生命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倍感珍惜,若是早一点,他肯在江山与她之间,选了她,这会儿他们大概会同他的父母一样,在亘城那样美好的地方避世,远离纷飞的战火。

带她回去时,她生命的迹象,已经很弱。

他为了帮她续命,才不肯班师回朝,留在韩兆城中。

他一直对自己的医术尤为的自信,可这一次,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再多学一些?

好在,她身后的那片荆刺被旁边不知是谁中的莲草化去了毒素,要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她若是不在了,他会不会毁掉这天下,为她陪葬。

他那一刻才明白,他之前可以步步为营的等着她回到他身边的那一日,不过是因为他知道她还活着。

若是她都不在这世上了,那他还要这江山有何意义?

争夺天下的初衷,在他对权势的贪念下,本已经变得模糊。他本末倒置的将天下放在前,将她放于后。他总以为,只要他足够强大了,她便只能是他的。

可是,这会儿却再次清晰了起来。他争天下,不过是想毫不阻拦的与她在一起…

他抚在她脸上的手,摸到她的眼角,却有凉凉的水珠染在他的指腹上。

他不禁一惊,随即有狂喜在眼中扩散开来。

“无双,你能听到我说话,是不是?”

他欢喜的声音落下良久,回他的仍是一室的沉寂。

他眼中的狂喜,一点点的散去,深吸一口气,温声道:“没关系,你若是累了,便好好的睡,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你。等你醒来,我就带你回宫,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他努力的笑,因为她说过,她不喜欢他像是冰块一样。

而他的话音刚落下,便听门外有人禀报道:“皇上,鲜于那边有密报送来。”

他温柔的眸子,顿时变回了冷冽,从床上起身,撂下纱帐快步离开,没能看到她眼角滚落的泪水。

雕花木门关起的声音落下时,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眼。

她看着帐顶,嘲弄的笑,唇角的弧度越大,眼中的泪水落得便越是凶。

在她嘤咛出那一声“拓跋飏,你快走”后,她便有了知觉。

只是,那会儿她神志混沌,便一直紧闭着眼。

后来,他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开始害怕面对,不知道这样的情形下再相信,她该对他说些什么。

劫后余生,生命游离那一瞬间对他的思念,因他温柔的动作,深情的话语被勾起,泪水便不受控制的聚集在了眸子里。她勉强忍住,没有让他发现。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她还是爱他的。

听过他的情话,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她真的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了。

可是,他却在她泪水落下的时候起身,离开了。

只差那么一点,她便会与他说:“黄大哥,我愿意跟你走。”

可是,他听到鲜于有密报时,毫不犹豫的便走了,连一刻都不愿意为她多做停留。

她不禁笑自己的不长记性,她早就知道江山在他心中,比什么都重要,可却偏偏的又笨了一回,以为他们这辈子真的可以。

她不是不相信他对她的爱,只是,她害怕这爱染上翾国子民的血时,她会忍不住亲手杀了他。

转念一想,她真的不该怪他,她不是一样,一活过来,就满心的顾及了。

皇甫睿翀说的对,她与皇甫睿渊本就是一样的人。

他们相爱,却不能相守,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他们自己,没有玲珑的纯粹…

她不该哭,她没有资格哭,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这会儿再哭得这般伤心,不嫌太过矫情吗?

她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水,拄着床,费力的坐起,打量了一眼屋里的环境,才撩开纱帐,赤着脚下了床。

她一定要想办法知道外边的情况,她不放心素月,不放心皇甫睿翀和幻影,亦担心拓跋飏察觉出她没死,会做出些什么来。

门外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立刻警觉的推开门来查看,看到地中央的她时,不禁愣了愣,立刻便要转身去禀报。

“站住!”凌无双声音嘶哑的厉喝。

那丫鬟闻声,果真停下了步子。

“皇上有政事要处理,不要打扰他,你来帮我梳妆。”凌无双冷静的吩咐,好似她从不曾昏迷,对皇甫睿渊的行动了如指掌一般。

那丫鬟犹豫一下,当真听话的走了进门。

凌无双赤着脚,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本平静看着铜镜中的眸子,却蓦地睁大,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

她不禁抬手,抚上自己的右侧脸颊,指尖颤抖着从那些疤痕上滑过。

“姑娘,奴婢还是去请皇上吧!”丫鬟看着她激动的反应,说着便要转身。

“不用了。”凌无双立刻出声阻止,落下抚在脸上的手,放缓声音,对转头看她的丫鬟说:“我没事,为我梳妆吧!”

小丫鬟不禁因她的反应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冷静的女子,面对自己被毁了的容颜,也可以这么快的冷静下来。她还以为,凌无双醒来后看到自己的脸,一定会大哭大闹。她不禁在心里问,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这么狠?

“你觉得我应该哭闹,对吗?”凌无双看着她惊愣的样子,点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奴婢…”小丫鬟刚要否认,便听凌无双喃喃道:“女为悦己者容…”

“奴婢为姑娘梳妆。”小丫鬟不太懂她的意思,也没有再多问。

“好。”凌无双看着镜中布满伤痕的娇颜,轻轻的笑,心道:“毁了也好…”

小丫鬟动作麻利为她绾好发髻,又去取了崭新的衣裙,给她穿上。

凌无双看了看镜中梳妆整齐的自己,吩咐道:“找快丝帕。”

“是。”小丫鬟立刻又去衣柜中取了条丝帕,蒙在脸上。

回头时,她看到小丫鬟的同情,不禁笑了笑。

她大概是以为,她因为脸上的伤痕,才围上了这条丝巾吧!

她连爱都可以放下,又怎么会在乎自己的美丑呢!

她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翾国公主凌无双。

“帮我带路,我想见见娘娘。”她想去见见那个女子,向她问问外边的情况。

“姑娘。”小丫鬟微垂头,“奴婢恕难从命。”

“你不带路,我也可以自己去的。”凌无双相信,这里还没有人敢揽着她。

“姑娘,请不要让奴婢为难。”小丫鬟哪里敢放她离开啊,如实这主子不见了,她怕是会与之前那个被绮妃调走的丫鬟一样,连命都保不住。

凌无双冷眼扫她一眼,便固执的向门口而去。

只是,她才逼退着小丫鬟,走到外室,便见门口处,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瞬间闪现,她微一愣,他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将她一把抱入怀中。

“无双,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他不敢置信的一遍一遍的重复。

对于他的归来,凌无双并不奇怪。

这屋子外,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丫鬟守着她呢?这些表面的东西,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依皇甫睿渊的个性,这屋子周围,指不定埋伏了多少人。

是以,她醒来,自然很快就有人去禀报他了。

皇甫睿渊一阵狂喜后,才发现怀中的女人,始终没有给过他半点反应。

他的心不禁一沉,差点便要以为,她醒过来不过是他的梦。

他屏住呼吸,松开些怀中的她,便对上了她冷漠的视线,没有半点别有重逢的喜悦。

“无双,我是黄大哥!”他小心翼翼的提醒她。

“黄大哥…”她轻喃,多好听的称呼,可是她却无情的反问:“你真的是黄大哥吗?”

“无双,你怎么了?”皇甫睿渊被她看透一切的视线,盯得心慌。

她看着他摇头,“不,你是顕国皇帝,你不是我的黄大哥。”

“无双,你是不是不舒服?”他退到她的身侧,扶着她,“来,我扶你再休息一会儿。”

“皇上!”她蓦地抽出被他握住的胳膊,“梦醒了,我们都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了。”

“凌无双,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怎么都听不懂她的话,不想听懂她的话。

她看着这样的他,忽然笑出了声,何必还要自欺欺人呢!

既然,他不懂,那她便让他懂好了。

“皇上愿意放弃皇位,与我一起去亘城吗?”她紧紧的盯着他问,不许他逃避。

他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烦躁的反问:“无双,为什么你非要逼我呢?”

“那皇上愿意为了无双,永远不进犯翾国吗?皇上愿意在拓跋飏因为无双,迁怒翾国的时候,助翾国度过为难,弥补无双为爱所犯的错吗?”凌无双眸色清冷的看着他,好似没有任何的期待,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已经一退再退,若是他愿意不进犯翾国,她便愿意为了他,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

“无双,朕不想骗你。朕只能答应你,朕有生之年,若非必要,绝不会进犯翾国。”皇甫睿渊回视着她,语气沉沉的回。

“呵!呵呵!”她闻言,不禁“咯咯”的笑了起来,“朕?”

恩,他是顕国的皇帝,就如她是翾国的公主一般,

“无双…”他想伸手扶她,却被她躲开。

“不用再问,皇上也不会帮翾国度过危难对不对?”凌无双彻底的绝望了,哪怕是他愿意答应她一件事情,她也会为爱犹豫一下。

可是,她现在不能了,她不允许因为自己的任性,让无辜的翾国百姓为她承担。

她的命,并不比他们的高贵,他们是一样的人。

她再痛,再伤,大不了一死,那也只是一条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