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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皇甫睿翀是个文雅的人,经常舞文弄墨,偶尔还会摆弄一下乐器,就更讨邻里间的喜欢了。

只是,朵画却不同于他。

她大多的时候很安静,别说了邻里间,就是皇甫睿翀的话也不多。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像普通的平凡夫妻,又有些怪异的气氛在流转,只是没有人愿意开口说。

皇甫睿翀较比之前关怀的态度,如今更是努力了些,夜里总是抱着她,一遍遍的与她讲着他从小到大的事情。

他说,他想与她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想要就这样一辈子下去。

是夜。

他说过了小时候的事情,说过了对凌无双的懵懂情愫以及后来的痴恋。这一夜,他的故事里,走进了另一个女子,叫幻影。

“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子。”他紧了紧抱着他的怀抱,感叹道。

夜凉如水,静得只余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那你喜欢过她吗?”她主动打破沉默,语气平缓的问。

只是,听似没有什么期待的声音,若是细细的聆听,也许会发现那里便隐忍着一丝希望。

“呵呵~~”他闻言,忽然愉悦的笑了。

“你笑什么?”她挣了挣他的怀抱,昂头看向他。

“我在笑自己死要面子啊!”他收起笑声,有些苦涩的回。

“嗯?”她越发的不解。

“她的武功太高,总是让我丢了男子汉的面子。是以,那时候我以为我是讨厌她的。”他的语气略微有些沉,透着些微的伤与痛。

再回首,原来他真的错过了很多…

“武功高,可以保护皇甫大哥,不好吗?”她愣了下,不解的问。

他凝着她,眼中思绪有些凝带。

成亲后,他几次要她叫他“相公”,可她就是不肯。

不拒绝,也不叫。

即便是在床弟之事时,他们爬上了快乐的顶峰,她还是不叫。

这个女子的自制力,强大的让他心慌。

他忽然有些怕了,怕他不管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好。”他肯定的回了一个字,却比谁都清楚,他这一声“好”,只怕是晚了。

她闻声,忽然便沉默了。

“怎么了?有心情?”他故意笑呵呵的问,他不喜欢两人之间这样莫名的沉默。

“若是以后我能给皇甫大哥生个儿子,他也可以保护皇甫大哥的。”她微垂眼睑,轻声回。

“…好。”他微一迟疑,紧了紧手臂,大掌捧着她的后脑,将她的头按入怀中,却一个人在暗夜中苦涩的笑。

生个儿子好啊!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留住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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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双与拓跋飏大婚的第二天夜里,拓跋飏去了纥奚沅紫的宫里。

从此,拓跋皇宫的宫人们,再次看清了一个道理,在拓跋皇宫里,没有人可以撼动纥奚沅紫的位置,以及那青梅竹马的情谊。

素月带来消息时,语气微微透着愤怒。

凌无双沉默了一会儿后,却叹道:“本宫只怕大王是故意疏离本宫,后日不会再带着本宫去太庙祭祖了。”

“公主的意思是,大王准备毁坏与翾国之间的盟约?”素月惊,若是这般,那公主的付出算什么?

“除此之外,本宫再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凌无双苦笑,她真怕自己的一切牺牲,都变成了笑话。

“那公主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奴婢联系部下送公主立刻离开拓跋?”素月当即问道。

来和亲前,凌灏离曾交代过她,一切以公主安危为重,若是两国契约毁于一旦,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安全护送公主回国。

“本宫现在还不能离开。”她想不想的拒绝,“或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公主,大王与周后十年夫妻,都能不救周国,如今更是囚禁了她,公主就不怕重蹈周后的覆辙吗?”素月第一次坚决反对主子的决定。

“怕,本宫比谁都怕。”凌无双毫不避讳的承认自己的恐惧,“可如今一切尚在猜测,若本宫离开了,天下会如何看待翾国?”

“可若是等到大王发兵,公主再想走就难了。”素月急切的提醒。

凌无双闻言,涩然的笑,即便是现在,若是拓跋飏不想让她们离开,她们也一定走不了。

也许,拓跋飏的能力还不足以雄霸天下,但在拓跋的土地上,还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的。

但,她不想与素月说这些,灭了自己人的气势。

于是,她叹了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本宫累了,想休息了。”

“…是。”素月有话还要说,但看凌无双脸色不好,也只好领命退了下去。

只是,在这样的夜里,凌无双哪里还会有半点的睡意?

于是,她下了三楼,来到一楼大殿,盘腿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用打坐来让自己静心。

这果真是个好办法,她的心时间的流逝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最后便连时间都好似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紧闭的殿门,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吱呀呀”的开门声还未落下,有人进门的脚步声接着又响了起来…

032

来人的脚步微顿了下,应该是发现了在大厅打坐的她。

随后,他动作极轻的关上门,缓步走到她的身旁,坐了下来,与她一样的打坐,似乎并没有想要打扰她的意思。

她知道是他,因为能从这正门进无忧楼的人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而且,她忽然发现,她对他身上的气息,竟是如此熟悉。

难怪母后说,日子久了,总会相互习惯,生了感情的。她对他,定然也是生了些感情的吧!

之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这会儿变得又有些不平静起来。

既然不平静,打坐也就失去了意义。

于是,她从容的起身,淡声对他道:“无双不打扰大王了。”

话落,她刚要离开,便被他扣住了手腕。

她静默的看着前方,也不挣扎,也不开口。

“无双,你不信孤王?”他忽然打破静默,开口问她。

“无双可以信任大王吗?”

暗夜里,她的唇畔滑过一抹心酸的笑,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她渐渐的已经忘记了如何去信任。并非她觉得人心险恶,只是她不敢信去信这些野心勃勃的男人,她害怕自己亲手将翾国置于险地。

她也害怕,自己的付出白费。自己对挚爱的放弃和执着,会成了一场笑话。

“你可以。”他肯定的回,说话间起身,“今夜孤王已经发出诏书,命令莫邪即刻秘密前往边疆,待鲜于攻打顕国后,他再从东侧攻打顕国,让顕国腹背受敌。”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忽然鼻子有些酸。顷刻间,泪水已在眼中打转,有利器翻搅过她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他忽然问,问出了她心中最不解的问题。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即便在暗夜里,亦闪着近乎绝望的光芒,心口处传来一下比一下剧烈的疼痛。

“既然决定了,就别让自己后悔。”他抬手拭去她的泪水,感叹道:“有的时候,孤王常常在想,你对皇甫睿渊尚且如此的绝情,若是哪天孤王与你对立了,你会不会亲手结束了孤王?”

“…”她静默不答,其实这个答案也不需要她给,他们都很清楚,她为了翾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已经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无双,将一切交给孤王,你就做那个最真的无双,好吗?”他握住她的手,低低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透着略微的无奈与伤痛。

凌无双想,大概每一个杀戮太重的帝王都希望是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是纯白无暇的吧!

母后曾说,她一生算计了太多,所以她走不进父皇的心里。

是以,一开始,她也是带着一颗真心来的。

只是人生种种变数太大,人在为了自己的目的争取时,总是会慢慢颠覆了自己最初也想要坚持的纯善。

她略微低下头,垂下眼睑,即便在这样的暗夜里,她依然想要遮挡起自己的情绪。视乎遮掩自己的情绪,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她没有办法再对任何承诺,因为这一生,她剩下的唯一期望,就是在有生之年看到翾国真的安定。这样的她,随时都可以为了翾国的利益去伤害别人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得到爱,得到救赎呢!

她以为,他许久得不到她的回答,依照他的脾气,一定又要雷霆震怒了。

可是,他却张开双臂,纳她入怀,在她耳边轻轻的细语,“无双,没关系,孤王可以等你。”

她心里的疼越发的剧烈,泪水沾染了他的衣襟。

这样的和睦相处,本来是她最想要的,可是忽然间,她竟是有些不敢接受他的示好。

因为他的好,会让她有负罪感。

因为心口的疼越发的剧烈,身子不禁轻颤了起来,他当即察觉出异样,急切的问:“无双,你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并没有告诉他,她再次毒发了。

十二个时辰内,她毒发两次,而两次都是因为觉得愧对于皇甫睿渊…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蛊毒是因为她的情绪剧烈,所以便会发作吗?

只是,越是这般,她越是不能告诉他。若是他知道,她为皇甫睿渊至此,怕是会恨她的。

他只是微一沉默,抱起她便向楼上走了去,却始终没有再多问。

两人之间,似乎有着这样的一种默契,他们从来不会太深的过问对方的事情。

后来,凌无双才明白,那是因为他们心底的秘密都太多,也害怕着别人的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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翾国

巍峨的宫殿,沐浴在夜色中,透着几分空旷和寥寂。

这座后宫里,已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

帝王专宠皇后,用强硬的手段抑制着后宫的争宠,为他的妻与子营造了一片安逸。

只是,如今战乱起,又有几人能不惶恐?

而今夜的帝王,似乎尤为的沉默,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御书房中,隐在暮色里,不知在想什么。

“吱呀”,有人推门进来,动作很轻。

他没有动,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进门的人缓步走到他身边,关切的柔声问:“阿离,你怎么了?”

他轻舒一口气,抱住她的腰身,声音沉痛的回:“太后薨世了。”

“太后薨世了?”她震惊的反问,“怎么会…”

即便经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平静的面对这事。

凌灏离直起身,陈述道:“听说是被人下了毒去的,到拓跋皇宫门前的时候,无双第一个发现太后薨世的。”

“那无双…”她不忍往下再说,凌无双的痛其实可想而知。于是,她不禁怒了,“到底是谁下此毒手?”

“拓跋飏话里话外的意思,怀疑是皇甫睿渊下的手,只是苦无证据,不能直言罢了。”凌灏离拉着她,在腿上坐下。

“睿渊不会这么做。”颜若歆语气肯定,又好似怕没有说服力,便又分析道:“不管睿渊有多大的野心,但他爱无双的心是真的。他是断然不会杀了太后,换无双的一生不谅解的。”

“哦?那依歆儿看,这事是谁所为?”凌灏离饶有兴致的问,对于颜若歆对皇甫睿渊的维护,他并不恼怒。

夫妻间,本就该如此。

“搞不好,这事是为了挑拨三国之间的关系。若是睿渊收到消息,定然会认为是拓跋飏有心陷害他,届时他与拓跋飏之间的仇恨也就更深了。”颜若歆冷静的分析道。

“那若是如此说,受益最大的岂不是翾国了?”凌灏离幽深的眸子,在暗夜里闪着暗晦不明的光。

“你的意思…”颜若歆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却不敢往下再说,唯有希望,“希望不是你想的那般,要不然无双一定会很受伤。”

“我也希望不是我猜的这般。”他又紧了紧怀抱,在她的颈窝处使劲的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气息,总是能让他的心安稳。

“太后的遗体什么时候到?”颜若歆伤痛的问。

“大概还需要半月。”凌灏离回。

“那你打算公布太后遇刺的消息吗?”她不喜欢打仗,便是不希望总是有人为了战争和阴谋送掉了性命。

“歆儿,我必须公布消息。”他有些愧疚的说,毕竟顕国是她的故土。

“我明白,若是你不公布,最后消息还是走漏了,届时定然会人心惶惶,人人指责你不孝的。”她是他的妻,是以,她理解他所有的苦处。

可是,消息公布后的局面,却是她不想看到的。

“但,若是消息公布了,翾国上下,必然会视顕国人为眼中钉,两国只怕短期内,再无可能和平了。即便皇甫睿渊收兵,我也必须为太后报仇。”凌灏离低低的声音,洒在她的耳畔,带着沉重。

这些话告诉她,虽然会让她难受很久。但是,他们是夫妻,必须坦诚相对。

颜若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我明白。”

“歆儿,别难过,我如今虽然不能帮你做些什么。但,我可以答应你,若是翾国有幸打胜,我必不会伤及顕国百姓和你的亲人。”他郑重的承诺。

她闻言,涩然的笑了笑,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战乱的局面并不会因为凌灏离的退让而结束呢!

更何况,他亦是个有野心的帝王。

而如今,更是有了可以推动他野心的理由——为母报仇。

所以,不管他多爱她,那个承诺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她也渴望和平,也不希望他与顕国针锋相对,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可她除了是顕国的公主,她更是她的妻子,若是她哪一方都帮不上,倒不如学会宽容和理解。

这天下,百年来本就是如此。

每个野心勃勃的帝王,都渴望着一统天下。就如这后宫的女人,都希望可有独占帝王的爱一样。

“阿离,我明白你的难处,你放手去做吧!我不会阻碍你,也不会怪你。”这是她作为一个妻子,仅能给的支持,也是应该给的支持。

“歆儿,谢谢你。”他真心感激的说。

若是她在这个时候与他闹,那他的处境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