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姐夫。

姐夫宽慰道:“我让溶意过两天就把血如意还给你。”

......

可是两个月都过去了,萧溶意还没有把血如意还给我。

我不是喜欢血如意,是气恨萧溶意抢了我的东西,就那样,蛮不讲理地抢了我的东西。

姐夫亲自去楚清王府讨了几次,可楚清王府的管家说楚清王出远门去了,萧溶意他硬是不见客。这日我与姐夫微服出宫去往楚清王府,才踏出宫门,一路太监就追了来,“皇上,皇上,祁常在分娩了!皇上......”

姐夫除了已逝的皇后我姊外,后宫并无甚名分高的嫔妃,祁常在是姐夫遇到我姊前宠幸过一次的御内证,不想露水姻缘一次得中,珠胎暗结,姐夫二十三岁都未有子嗣,萧太后自然因此事喜极,当即将那御内证封为常在。后宫物什需用裕足,令其好好养胎。如今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姐夫虽然不喜那位常在,有了姊之后,更是见也没再见过那位常在,但毕竟膝下无子,分娩在即,作为一个父亲的天性使然,此刻的姐夫也是有些激动的,握了我的手就说道:“拂希,我们先回宫......”

我心里却无端吃味起来,为姊也为我,强笑道:“不了,姐夫你回去等祁常在分娩吧,我自己过去楚清王府就是。”

姐夫点点头,让一应侍卫护卫我,转身大步流星地回去了。

轩释然和姐夫,两个都是疼爱我的人,轩释然不允我接近萧溶意我现在深以为然;而姐夫知我要去楚清王府,竟未觉有何不妥......小姨子到底没有皇嗣重要,我郁闷地扯了扯小貂的耳朵......嗯,在这里,有必要提一下我的貂!

在雪原它咬死了雕,它看着我的目光还带着点委屈。但一出雪原咬了轩释然,见轩释然没死之后,它的目光就奇异起来。这两月来,屡屡咬别人做实验。而自轩释然被咬过之后,我的身上随身带有解貂毒的药,就是惟恐去哪里它咬了别人。它前面咬人,我后面救人,初时它见咬不死人还觉得奇异,后来知道是我在替人解毒后,它就恶作剧起来了,电光般的速度蹿的飞快,一路齿下留痕。这直接导致了解毒的药大肆进入京城,我父亲药材方面的生意由此红火起来。物以稀为贵,京城解貂毒的药多的泛滥也那样贵。不说皇宫里的宫人,连宫外百姓自从知道常乐侯喜欢便服出宫后,身上也随时备有解药。

后来见咬人也只是徒劳了,小貂又另外折腾起来。它蹿腾的速度是那样地快,它可以在半个时辰内沿着皇宫城墙来回跑上五圈,可以在半个时辰内,把任意一座宫殿里搞的一片狼藉。皇宫里才怨声载道,它又转移了目标,今日金銮殿下朝后,它尾随臣相大人回家,把臣相府翻的一团乱,明天早朝下朝后,它跟着翰林大人回家,把翰林院闹了个天翻地覆。可怜翰林院众学士正在编写《史学宝典》,一时编纂好整理好的草纸满场飞。终于有一天早上擎天侯在御花园撞见了我,欲(发)火又止,笑的咬牙切齿,我就知道,擎天侯府大约也没能幸免其难。呵,谁叫轩释然不在家,轩释然在家的话,小貂它敢吗?借它一百个胆子吗,它也不敢去擎天侯府撒野。

而自从两个月前我被正式钦封为常乐侯,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貂自从我得道的那一天它就升天了。被姐夫钦封为了‘御貂’。御貂......即使满城百姓对小貂恨之入骨,谁敢把那畜生剁了,谁敢?

一时谈貂色变,以至于三年后我出嫁的那一天,八十岁的老妪鼻涕纵横,在大街上喜极而泣:它终于嫁了,它终于嫁了......

注意,老妪说的是它。

而前来送亲的萧溶意如此与我解释道:“一会儿常乐侯一会儿相府小姐,你不男不女,用‘他’还是用‘她’?当然是用‘它’!”

大家自动过滤他的话吧。

此刻,我着的女装,是相府小姐,摈退了姐夫让护卫我的大内护卫,抱着爱蹦达的貂独自出了皇宫。才走到擎天侯府门口,擎天侯府的侍卫已给我作揖,“小姐。”

我入了擎天侯府,这是自轩释然走后,我第一次过来擎天侯府,不巧撞见了擎天侯,与他行了一礼,“叔叔。”他可能还在记恨我的貂,嗯了声就走了。

我也不介意,径自过去了黑屋子那里。

轩释然以前提到过的,我的貂曾误打误撞进去过的,关满猎犬的黑屋子。

黑屋子外面有机关,下去就是地宫。

“夜影!夜晚!......”我不想下去地宫,就在外面喊声夜影的名字,训练暗人的地宫这是擎天侯府的机密,给外人知道可是要杀头的,入住擎天侯府后我和轩释然来过几次,我知道机关,却一次也没有下去地宫,轩释然倒是下去了,我却打死也不敢去往地宫里。

“拂希小姐。”

所以叫了大半天,乍听夜影的声音就在我背后,我着实吓了一大跳,转身看时,他已向我作揖。我惊魂稍定,说道:“你陪我去楚清王府吧。”基于去楚清王府我的清白和安全,用轩释然的下属我放心些。大内护卫是会保护我,可是又怎会为了我得罪萧溶意?

夜影听我要过去楚清王府却犯难了,“拂希小姐,少主说了让你别接近楚清王。拂希小姐”

并没留意到夜影最后叫我那变调的声音,我转身顾自往前走,低眼摸着我的貂,“你要不顶事,我还有我的貂呢。”小貂显然很受听我的这话,伸了舌舔了舔我的手背。“啊哈”脚下一空,就要掉进湖里去,难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好在手臂即使被夜影抓住,将我身体的重心拽了回来,他严肃地道:“拂希小姐,我刚才叫过你呢!”

又没和我说前面就是池子,我怎么知道?继续往前走,为了掩饰尴尬,问道:“我刚才叫了你好久,你在地宫里怎么那么晚才出来?”

夜影啊哈一笑,就直言不讳道:“少主不在,所以我们都在拿少主开玩笑。”

开轩释然的玩笑?哈哈,这可难得,我转身问道:“开的他什么玩笑?”

夜影道:“我们都在笑,少主为什么会喜欢你。”

我的脸就白了。

夜影这才醒神道:“拂希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拂希小姐......”

......

楚清王府外,我一至,那里的护卫们就都对我侧跪,“常乐侯。”

我大谔,“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常乐侯?”我今天可是穿的女子衣服,做的女子装扮。

夜影提点道:“拂希小姐,你抱着貂呢。”

看貂识人?我强笑,“把管家叫出来。”若是今天管家再告诉我萧溶意出远门了的话......才作此想,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已出门作迎,口上说道:“侯爷,我们王爷出远门了。”

我、我、我,走!

但行至街中,撞上楚清王府华丽却又显得风尘仆仆归来的马车,我才知道,萧溶意确实是出远门了。

夜影看那架势判断道:“楚清王大约是回了一趟梁国汝阳王府。”

两个月,虽然时间紧俏,但也够去一趟梁国了。

尾随萧溶意的马车重又到来楚清王府,本以为下一刻见到的是萧溶意不要脸的脸,不想那张因远行而增了憔悴的俊颜上亦增了沉重落拓,使得他颀长的灰色身影看起来都萧索凄清了许多。但美男到底是美男,此神色非但无损他的形貌佚丽,更多了忧郁沧桑的气质。男人的那种气质,是很吸引人的。

我踏前一步,直面他道:“萧溶意,我的血如意!”

他看到了我,适才的忧郁沧桑顷刻消迩无踪,快速到我以为我看花眼了,但也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我他再次咬了重音的“常乐侯”,他也不想在我面前掩饰什么,或者无需掩饰,盯着我,又叫了句“常乐侯”然后他径自往楚清王府的大理石阶走去,看也不看我,语气冷淡道:“血如意叫价五十万白银,送五十万两银票给常乐侯!”

语气神色形同打发叫花子。

楚清王府的大门随着他进入王府訇然关闭,我满腹郁火无处发作,跺了下脚,朝着楚清王府的大门大叫了一声,“萧溶意!”

然后我听到王府里有君明珠大笑说话的声音,“清秋,怎么样,我说对了吧,萧表哥每次看过明月回来齐国后,都会脾性大变!”

“明珠,你知道,你先前还不阻止常乐侯这个时候过来楚清王府?那血如意,萧表哥一定给明月了。”

“我为什么要阻止?”

“常乐侯,她是轩少的未婚妻呀。”

君明珠认真地道:“对呀!常乐侯是轩少的未婚妻呀!”言下之意,更不该阻止。

“......”

......

君明珠那个小妮子,哼......她们都快满十五岁了,回头我让姐夫把君明珠赐婚给杨莲婷,把君清秋赐给......嗯,赐给轩释然!

......

想起姐夫......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心中一时又被醋意塞满,闷着头回了宫,本是要去甘泉宫就血如意的事进萧溶意的谗言的,不想宫人说姐夫没在甘泉宫。我立即想到了他在哪里,只怕他在祁常在的寝宫里抱着孩子逗乐吧。初为人父容光焕发的他,得意的祁常在,小皇子......多么温馨和谐的一个家庭。对,家庭。有了孩子,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再加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家庭了。这一刻不说我,只怕他连我姊都忘了吧!

我理直气壮地过去了祁常在的寝宫,果然在大殿上见到了姐夫。我才要质问姐夫,内寝里已传出女人阵痛的叫声,这时我也才注意到姐夫一直在大殿上来回不停地走动,我于是明白过来,祁常在还没把孩子生下来呢。明明腹内被妒火充斥,但听着听着产房里祁常在的惨叫,火气慢慢被平复,到后来,甚至祁常在每叫一声,那痛苦我都感同身受起来,我看了看日薄西山,想着早上出宫时宫人就禀报了祁常在分娩的事,怎么一整天了,孩子还没生下来?我焦灼地握着姐夫的手,颤抖道:“怎么还没生下来?......”

“没事,没事......”姐夫安慰我,但听他说话的语气,显然也紧张的不行了。

这时产房里的宫人出来回禀,“皇上,常在是难产。御医女也束手无策,御医院医术最高明的乃是温御医,怕是要温御医出面,皇嗣才能平安诞生。”

杨莲婷眼光一闪,手中拂尘指向那宫人,驳斥道:“常在乃是后妃,岂能让一个男人接产?”

“去请温御医!”姐夫果断下达命令,宫人领旨的同时,杨莲婷已侧目瞥向身后心腹,那心腹心领神会,默默退了下去。我实在疑心杨莲婷要打皇嗣的主意,遂与姐夫说道:“我去请温御医,我跑的快!”

不等姐夫恩准,我已往御医院跑去。

因为路生,我满头大汗地跑到御医院时擎天侯已捷足先登,显然杨莲婷遣过来的心腹已将事情知会了擎天侯。擎天侯负手在后,看着远方宫阙浮云,而一个身着御医官袍的男子立于他身后半丈处低眉敛首,我听得擎天侯一字一字下令,“胎死腹中,别让皇嗣出来。温御医,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侯爷......”

“温御医很是迟疑么?”

温御医知违抗不得,企图进言道:“侯爷,常在腹中胎儿被三番无处设计仍然活到至今,非设计常在和皇嗣,实设计太后,与太后作对。想要保住皇嗣的,是太后。”

擎天侯沉吟道:“妇道人家,何足挂齿。想要保住皇嗣的,是太后;想要除去皇嗣的,是本侯。温御医想好怎么做了么?”

温御医终是俯首称软,“下官定不负侯爷冀望。”

“不......”我现身而出,擎天侯见是我,敛了杀气,与他的目光一对视,我的义正言辞也变作了底气不足,开口道:“叔叔,万一,万一常在生的是公主呢?也许.....也许是公主......”

“可我的字典里,不容许有任何的万一或者也许。”说完不再看我,示意温御医先行。我抢言道:“一定......一定是个公主!我前些天见过祁常在,她的肚子......很圆,对,很圆。产妇肚子圆,就是生女孩的征兆,她一定可以生个公主的!她还喜欢吃辣的,酸儿辣女......”我之前哪里有见过祁常在,不管了,先胡诌吧。

似乎没有耐心听我关于产妇来上长篇大论,擎天侯拂袖而去,撂话道:“若是个公主,就让她活着;若是个皇子......”

我在产房外的大殿上焦灼地来回走动,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的上救命,哪有像我这样救人性命的?倘若祁常在怀的是皇子的话,小皇子还是难逃一劫。而我,救不了他。我只就救的了公主。即使我不赞同擎天侯府所举,却也从没披露过出卖过揭穿过,一方面我忠于擎天侯府,轩释然的未婚妻,算得半个擎天侯府的人,一方面我又常常自责并且良心抱不安。这次犹盛。万一是个皇子的话吗,是个皇子的话......

当御医女抱着一个明黄襁褓,与姐夫贺喜,“是个公主。”满屋子的人贺喜姐夫喜得娇女时,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落地了,“是个公主!是个公主!......”我跑去了姐夫的身边,姐夫正在逗乐女儿,虽然不是个皇子,他心有遗憾,但仍旧没有抹去他初为人父的喜悦。

“是个公主!”我仍旧难以抑制庆幸,喜极而泣,姐夫的目光从小公主的脸上抬起,看我,“朕得了女儿,拂希这么高兴么?”明明是怨恨的话,但是他却说的那样温柔,而他的雪莲乍开似的明媚笑容,春风流淌似的语调,是的,他没有怨恨,非但没有怨恨,还因为了然,有着灵犀相通的悸悦和感激。

可能发生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的事情......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暖暖的目光在我脸上望啊望,看呀看,终于笑道:“拂希,给朕的女儿取个名字吧。”

让我取名字?书上的字我倒是全认识,可惜十个字里有九个字不知道意思,却想到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我噢道:“有了!有了!就叫‘相知’吧!”

姐夫微愕,“相知?”

“姐夫没有听过《上邪》那首诗吗?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就是这诗里那个相知。”

姐夫好半天才道:“......听过。”

我想着这诗轩释然和姐夫都知道,定然是好诗了,又思及那日我读过这首诗后,轩释然和我说话许诺那般的严肃,便也与姐夫说道:“姐夫,你也要与我相知,长命无绝衰。除非江河水干得不见一滴水,除非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和地重合到一起那时候才可以对我说出一个‘绝’字。”

又学着轩释然那样补充了一句:“不!到那时,也不可以对我说出一个‘绝’字!”

然后便仰脸看着姐夫。

姐夫看我半晌,却是未语。

第一卷情深不知042长大

祁常在因产下相知公主被晋封为了贵嫔,萧太后虽如姐夫一般,对于头胎不是皇子有些遗憾,但对第一个孙儿也是疼宠非常。甚至自相知出世后,就命人将相知抱到慈宁宫亲自抚养。我不知道萧太后知不知道祁常在分娩甚至是怀孕期间擎天侯千方百计想要除掉她的孙儿,但几次去慈宁宫遇到擎天侯,看擎天侯将相知公主抱在怀中的画面着实觉得诡异。

相知一天天长大了,喜欢她的我有时候也将她抱来公主殿逗乐,姐夫过来公主殿本就是比较频繁的,如今公主殿里常常有相知的笑声闹声,他更是连膳食都过来公主殿和我们一起用了。

只除了夜间留宿。

没有遇见姊之前,依照祖制,皇帝未立皇后,未大婚前,是不允册封妃以上的后妃的,姐夫于男女之事也甚是淡薄,是而后宫空虚;有了姊之后,更是再未眷顾后宫女子;姊离世后,姐夫一直活于悲伤中,更无充掖后庭的意思。姐夫早已亲政,因失去姊又身心伤痛,萧太后对于纳妃传承皇嗣的事也不好说什么,而今见得相知出世,立时唤回了萧太后作为祖母的殷切冀望之情。才不过三个月,已亲自为姐夫精挑细选了数十名女子入宫,因不到例行选秀的时候,那些女子全是文武百官的亲眷。姐夫逆不了萧太后的意,只得一一依照女子们的身家背景给予册封。四妃立了三妃,九嫔座无虚席,贵人才人等更是设下无数,如今的大齐后宫,可谓兴盛盈足。

“拂希。”因为姊的缘故,姐夫就此对我表达了歉意,“母后热衷此事,朕不忍拂她的意。静淑妃、锦德妃、闵贤妃,一个是袁大将军的女儿,一个是大公主君无悉夫君的妹妹,一个是刑部尚书的妻妹,她们的后台地位,都是朕急需的。”

我低头不语。

“拂希,你是在生气么?”姐夫轻声问过我,继而看着大殿空间,焦点似着目于空气中肉眼见不到的浮尘,然后他又开始了叙说。

“遇到你姊后,我想着,我这一生一世有她就够了。我也想像个普通人那样,得一人心,百首不离。可是拂摇”姐夫顿了顿声,说道:“我不仅是个男人,不仅是她的丈夫,还是一个帝王,我可以和她生同衾,死同穴,但不可以轻言生死丢开一切。我还有我的责任和义务。身份和地位,它们都要求我活着。我必须得活下去,而这条帝王业的道路上,袁大将军的军权,无悉夫君的文治,刑部尚书的里外制衡,都是我需要的。”

我是怨姐夫的,因为姊也因为自己。怨满满的六宫,都是他的女人,怨那位锦德妃甚至比我还小上半岁。锦德妃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但一听他推心置腹的话,一因为擎天侯府思及他的处境,怨恨经化作了一腔柔情和担忧。

静淑妃啊,他说静淑妃是袁大将军的女儿,是袁灏的妹妹?

或许旁人不知,我还能不知道轩释然与袁灏的交情?此次轩释然参军,去往边境后,只怕与袁灏的兄弟感情更笃。而擎天侯,我也从轩释然那里感觉的到他与袁大将军的私下来往。擎天候府与姐夫对抗起来,与其说袁大将军是姐夫的丈人会襄助姐夫,不如说静淑妃是袁大将军牺牲女儿的幸福,安置在宫中的内应了。

姐夫想着利用袁大将军,孰不知,袁大将军早成为了擎天侯的棋子。

姐夫在那里运筹帷幄局势,孰不知,擎天侯在运筹帷幄他。

我脱口而出,“姐夫,静淑妃”

姐夫不解我的反应,挑眉看我。

我突然住了嘴,即使喜欢姐夫,我也做不到用擎天侯府,用轩释然的危险去讨好他。我怕姐夫加诸予擎天侯府更深层的忌讳。怕轩释然被我吃里扒外的话推上险恶的境地。

“静淑妃和锦德妃今天抱过相知,听到相知的名字,掩口笑了笑,然后说我取的好。”我慌忙改了口说道。

姐夫听后轻笑:“是取的好。”

我看着姐夫,心中充满了愧疚。

但下一刻就没去深想了,他喜欢地看着我抱在怀中的相知,他的女儿,表情是一个男人,一个父亲样的柔和温软,他沉静的脸甚至就贴着我的发丝,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突然觉得我抱着孩子,他这般亲近地挨在我和孩子的身边,觉得我们就像一家人似的,甚至我怀里的孩子,是我和他

我脸红了。

姐夫的甘泉宫里,一曲《子矜》听毕,我想起了几月前的血如意,本要进萧溶意的谗言,说出口的却是,“姐夫,明月是谁?”

姐夫愕然看我,“你听谁说的?”

我低头说道:“听君明珠和君清秋提及的。”

“你只要知道,那是溶意喜欢的人就对了。”姐夫笑道:“就像我喜欢你姊一样。”说着话,又拨弄了《子矜》姊生前最喜欢的曲子的一个调子,看我道:“不然,你以为姐夫放心你天天过去溶意那里?怎么样,这几个月,溶意没有欺负你吧?”

言下之意,萧溶意是不会非礼我,甚至明月以外的任何女人?

姐夫的话固然充满了对我的宠眷,但是,唉,拨弄的那曲子

在相府的时候,姊天天抚《子矜》,现在皇宫里,姐夫又天天抚《子矜》,子矜、子矜,听的真是烦死了。近一年来,但凡姐夫不召嫔妃侍寝的晚上我过来甘泉宫,总是听到他抚《子矜》,我知道他在思念姊,一想起姊,一思及姊,每每我到了甘泉宫殿外,又回去我住的公主殿。再无与他培养男女之间的感情的心思。唉,我再也不想听到有人抚《子矜》了,我得想个法子。

却不想我十四岁的生辰都过了,法子还是没想到

那日无聊时过去萧太后的慈宁宫看相知,大约因我是擎天侯未来的儿媳妇的缘故,入宫以来,萧太后待我亲和非常,也因为萧太后和姐夫的宠眷,宫中嫔妃也都来与我交好,是而,在宫中,即使我的貂总是惹祸,我的人缘也是很好的。只除了君明珠每次进宫的时候。偏偏萧溶意到哪,那两个小妮

子就到哪,偏偏萧溶意进宫的次数又是那么频繁。

君明珠,我的噩梦!

自一开始知道我住她以前住的公主殿后,她到来公主殿就频繁了,与我很是‘亲近’。今天邀我去御花园赏花的时候,摘给我的三色堇上恰好有一只毛毛虫,明天她陪我一起吃榴莲,从小到大就没人陪我一起吃过榴莲,连轩释然都没有过,我自然感动非常,然半个时辰后就拉起了肚子,跑了三天

茅房,宫人们随时随刻屏厕侍候,康复后足足瘦了四五斤。然后她君二公主再替我提诗一首“衣带渐宽终不悔,为粪消得人憔悴”,从此,常乐侯的名声更是传遍了五湖四海,扬名天下。更可恶的是,我十四岁生辰的时候,她兴冲冲,大汗淋漓地给我搬来一面钟,人家那叫一个热情。只可怜我,毛骨悚然地摸着脖子上的凤血宝玉,想着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这样的事件每天都有一两出,以至于后来我都佩服起自己的小强精神,在君二公主这样的折腾下,我老人家还活着。

这会儿慈宁宫内载歌载舞,萧溶意亲自抚琴,听着萧溶意指下流泻的琴音,君明珠难得的没有捉弄我,我手托着下颚端详着萧溶意,只见:他低眉敛目于琴,神情鲜见的专注,因为认真,本就妖孽的脸更见摄魂夺魄,一身白衣半迩于古琴,更增了几分潇洒出尘,他信手拨弄琴弦,长指在弦上随意撩拨,我就好像看到音符一串一串地飘荡、飘荡,漫天的五线谱飞舞、飞舞,那声乐的世界里唯有一个他,安静碾落成尘,倘祥一地春。

在那个声乐的世界里,勿庸置疑他就是帝王是王子,虽因血如意的事懊恼他,但在宫中今天不见明天见,想来有时对他鄙视的一个眼神,和君明珠君清秋与他一道瞎扯海侃,也早泯了恩仇,哪里又有什么仇恨,甚至可以说是朋友。尤其在姐夫明说了萧溶意身糸百花丛而片不沾身后。

君清秋是个才女,因居于楚清王府,琴技犹胜。君明珠虽然五音不全,天天受萧溶意熏陶,也是能抚出一两首像样的曲子的。

不想被她们笑话,萧溶意一曲抚毕去入厕时,我就负手等在了外面。

不想则已,想要学琴,当然是要学的最好,当然要拜师于最好的琴师!

我若学会了抚琴,就要了姐夫的琴去,看他还拿什么抚《子矜》。我知道的,不是他那把断弦,他是不会抚的。

接下来的半年我都在练琴,天天往萧溶意的王府跑,姐夫只以为我是去找君明珠和君清秋也不以为意,任我天天出宫。齐梁边境的战事越是火热,楚清王府越是歌舞升平,萧溶意身份敏感,如此少落了齐国大臣的许多把柄,我的琴技也日精于日。我们互帮互助的快乐。于此也对萧溶意刮目相看,齐梁两国征战,他是半个梁国人,这会儿耽于享乐总比忙于奔命好。他明哲保身,也难怪自居于齐国后,诗词歌赋天天混日子。虽然这本是他的脾性。

薄雾浓云愁永昼,

瑞脑消金兽。

佳节又重阳,

玉枕纱厨,

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

有暗香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