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人见过天下第一杀长什么样,所以林初柔也不知道他就是绝杀寒翊。

“身体恢复的真快,还以为你要在床上躺几天。”楚媚上下打量着,将手中的小米粥推在他面前,“多吃点,有利于伤势恢复。”

裴绍南默默啃着小笼包,虽然知道寒翊和楚媚可能是血亲,但是见她这么照顾他,清咳了一声,“楚媚,我也要吃。”

“没长手啊,不会自己舀。”楚媚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吃着。

裴绍南嘴一撇,可怜兮兮望着楚媚,格外哀怨,“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噗!”寒翊刚刚吃进去的粥差点喷了出来,呛的满脸通红。楚媚连忙倒水给他,瞪了裴绍南一眼:

“夫人还在这里,乱说什么。”

林初柔刚刚还警告她,这家伙又乱说惹人怀疑的话。

裴绍南和楚媚这般玩闹早已经习惯,不理会她的娇嗔,扯着寒翊道,“我跟你说,当初她对本大少也是这般温柔体贴的。唉,可惜啊,你一出现她就不要我了。你可得把她看紧了,等再冒出一个小白脸,你也就跟我一样,变成昨日黄花…”

看着裴绍南喋喋不休的架势,平常楚媚倒会顺着跟他调笑几句,但是现在林初柔还在免得她误会,于是直接拿起一个小笼包塞进他嘴里,“你吃!别说话!”

裴绍南得意嚼着包子哼起了小曲儿,他就故意等楚媚封口喂包子这一刻。心情大好。

寒翊看这家伙,冷不丁道,“裴绍南,你家院子多少银子,我买了。”

楚媚一怔,寒翊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裴绍南挠挠头,“买什么?这院子喜欢就住着呗。反正你是楚媚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客气什么。”

“别人家住着不习惯。”寒翊慢慢说道。

裴绍南不由好笑,“行,这院子送给你们。房契我想想在哪?等会让喜宝给你送过来。”

“小侯爷,别听他乱说。”楚媚立即说道,看了林初柔一眼,“我们马上就搬走。”

裴绍南纳闷道,“好端端的搬走做什么啊?难不成楚媚你也跟他一样,不是自己家住着不习惯?早说啊,就一张房契的事情,咱们过命的交情还在乎这一座院子。”

“楚姐觉得住在你家不好,会影响你的名誉,影响你相亲,影响你找媳妇…”寒翊一边吃着小米粥一边说道。

楚媚立即反应过来,敢情早上自己和林初柔都谈话都让寒翊听见了。

“嘿,就为这个,要是托你的福,我不用定亲,那还真是谢天谢地了。你要是真怕影响,就像小寒说的这样,房契我马上就让人送过来,现在算你自己的院子了吧。”裴绍南笑着道。

楚媚哑口无言,“我不要房契…”

“反正你搬走我就把房契给你,自己的院子你总不可能不要。”裴绍南冲着寒翊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还好这家伙提醒,不然楚媚真的搬走了,他也没办法。

只不过楚媚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提这个?再看旁边笑的一脸不自然的林初柔,裴绍南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想到长安一霸这么够义气,就算是有人赶,楚姐你也不用怕了。”寒翊慢悠悠说道。

楚媚连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裴绍南眉头皱的更深,这是寒翊在暗示他。看来他出去买早点这段时间,大嫂真的和楚媚说了什么。

过了会儿,裴绍南送林初柔回去。楚媚看着寒翊道:

“早上的话,你都听见了?”

寒翊道,“嗯。真没想到你在外人面前这么威风,怎么在那个女人面前,帮她治疗还不算,还得受她的气。对待自己的恩人,态度像是她才是你恩人一样。”

“我答应小侯爷给她治头疾。”楚媚说道,“以后别乱说话。惹得他们两个吵架,万一小侯爷再把她吵出个好歹来,也是麻烦。”

寒翊点头,“明白。还真是个烫手山芋,说不得碰不得,她生病她还得意了,谁都得让着她。”

“倒是没想到咱们第一杀,刚才怎么喊我来着,再来一声听听。”楚媚唇边勾起一抹笑。

寒翊咳了声逃回房间。

睿亲王府,拓跋睿坐在孟欣蓉床边,她脸色惨白,看起来极为虚弱,躺在床上。

因为昨天被那一堆蛇吓的魂飞魄散,又被咬了好几口,虽然都无毒的,但是也把孟欣蓉吓的不轻,在安泰山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好不容易才把她送回来,就直接病在床上了。

大夫说了,惊吓过度,得休养半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王爷,你要为我报仇啊!那个楚媚,故意弄了一箱子蛇吓我,王爷…”孟欣蓉眼中泛着泪光。

拓跋睿头疼道,“当时楚媚也说了这箱子不能打开,是你偏要开箱。本王总不能凭这就去抓人。”

“她就是故意的!否则她就直接说是一箱子蛇了!王爷,你要是不为我报仇,那我就自己去!”孟欣蓉尖叫道,“我让我爹去抓她,弄死她!”

“好好好,你别激动。”拓跋睿一听要惊动兵部尚书,立即安抚道,“我打听了一下,楚媚要和裴绍南一起参加秋狩,反正咱们到时候要收拾北宸王,就连带着她一起收拾了。你现在让岳父出兵,那不是打草惊蛇吗?”

孟欣蓉一听这话才平静下来,恶狠狠道,“好!那我就先放过她两天,秋狩那天,我要弄一箱毒蛇扔在她身上,看着她被万蛇咬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你这身子,还能起来?”拓跋睿问道。

孟欣蓉立即说道,“当然能!秋狩那天,我要那小贱人好看。”

“行,我让岳父安排一支兵围杀楚媚,到时候你带队,这能让你解气了吧?”拓跋睿担心孟欣蓉会坏事,决定把楚媚安排给她亲自动手。

孟欣蓉这才露出笑容,“好!来人啊,现在就给我去抓毒蛇,越多越好!快去!”

等拓跋睿从孟欣蓉房里出来,整了整衣衫,进了睿亲王府中一个装修富丽的院子。

大堂之中,一个有几分英俊但是皮肤苍白像是纵欲过度的年轻人,左右手各搂着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坐在榻上,拓跋睿对他非常客气。

“难得花穆公子亲至,这一次真的要麻烦公子了。”

第一卷 第148章 睿亲王的谋划

子桑穆随意摆摆手,那两个美人立即退下,屋中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

因为复姓会暴露皇族身份,所以这些在外行走的白莲教徒都有假姓。

上次巴山重伤,之后子桑穆找了好些处子双修,这才补足,如今功力更上一层楼。白莲教这一次和拓跋睿合作,就是由子桑一族主导,而直接负责人就是子桑穆。

“放心,只要睿亲王别忘记咱们合作的合约就好。”子桑穆慢条斯理说道。

拓跋睿道,“自然不会。只要北宸王一死,我就把名头推在皇帝身上,说他残害自己兄长,滥杀无辜,不配当皇帝。到时候那些亲近北宸王的人都不会动,咱们要对付的,也就只有裴家军而已。”

按照合作计划,白莲教的人先动手,趁现在皇帝和拓跋谌关系僵硬,由白莲教出手,弄死拓跋谌,再嫁祸在皇帝身上。

以谋杀北宸王的罪名,拓跋睿再出手,这样就显得名正言顺,而且还能让不明真相的人,别说帮皇帝,至少能够保证按兵不动。

“拓跋宏还真以为靠他自己能够压得住这么多人,这一次参加秋狩的齐王,就是北宸王打服的,服的是北宸王。要是我们说皇帝杀了北宸王,他那支私兵指不定还能反水,就算不反水,也不会帮皇帝,按兵不动就行了。”拓跋睿说着,眼中泛起贪婪的光,“阿炎本就听我的,还有兵部尚书是我老丈人带领,再加上我自己的私兵和你们白莲教的人,合起来足够碾压他们了。”

子桑穆笑了笑,“好说好说。既然一切都在睿亲王掌控之中,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共襄盛举!”

拓跋谌一死,别说拓跋睿,就算拓跋宏也坐不稳皇帝的位置。正如拓跋睿所说,新晋王朝国土辽阔,有很多像齐王这样投降的藩王,不管是真心投降,还是迫不得已,但是他们服的怕的敬的都是北宸王,不是拓跋宏,更不可能是拓跋睿。

只要北宸王一死,不管拓跋皇族谁当皇帝,整个新晋王朝必将大乱。无数的藩王会自立,而他们白莲教就可以趁势而起。这个拓跋睿还真以为他们真心帮他当皇帝,啧啧…

只不过如果不是这些蠢蛋们,他们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刺杀孤身一人的北宸王呢?

“合作愉快,共襄盛举!”拓跋睿格外兴奋,多年谋划,就等这一天啊。终于,能成了。

“哦对了,花穆公子,听说贵教的梁王亲自来了,不知怎么没和公子在一起?”拓跋睿问道。他和白莲教合作,了解的虽然不多,但也知道白莲教里派系林立,下一任教主,最有可能是就是梁王和花穆的兄长子桑王。

子桑皇族国名子桑,花穆的兄长就封为子桑王。他和梁王,是整个白莲教权势最大的两个人。

这一次,白莲教直接派出了梁王和子桑王的弟弟花穆,足以见对本次事情的重视。

而作为合作条约,拓跋睿也答应,一旦事成,就将三分之一的国土送给他们。在拓跋睿看来,只要能当上皇帝,送他们三分之一又何妨?

“钟离澈啊,啧啧,你就别想了,他那张脸藏的够深,白莲教无人见过,说不定,他其实就混在你们新晋王朝里面。有可能你早就见过他了,只是不知道他是谁而已。”子桑穆挥了挥手,“别说他了,钟离一族也是废了,这一次竟然就派了一个梁王过来充充场面,你以为他会带多少兵,不都是我们的人?睿亲王,我让你调查的楚媚,她会参加秋狩吗?”

拓跋睿连忙道,“会。她和我王妃有仇,王妃要亲自教训她,难道花穆公子和楚媚是朋友?那本王让王妃不要行动!”

“没事,睿王妃想教训楚媚是吧?尽管去,我就是问问。”子桑穆舔了舔唇,眼中露出一抹异样的光芒,“别说我没提醒你,楚媚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想要弄死她,多带一倍人吧。”

拓跋睿道,“不过一个女流之辈,能有这么难缠?”

子桑穆不屑看了他一眼,就是一个女流之辈差点弄死他。反正其他人想送死他可管不着,到时候正要好好会一会楚媚。

“这是你要的,三刻烟。”子桑穆将手中一个玉瓶弹到拓跋睿怀中,“闻到烟味的人,三刻钟之后就会四肢泛软,内力暂封。”

拓跋睿将玉瓶收好,说道,“真的能够避开猎犬和御医的检查?”

“就这小瓶儿,你知道得花多少钱?告诉你,就是有钱都买不到。别把三刻烟当成不入流的迷烟,放心,这是目前江湖上最难缠的药,无数的杏林高手都栽在这上面。”子桑穆一脸得意说道,“这可是我亲自研制出来的,要不是为了对付拓跋谌,本公子还真舍不得。”

拓跋睿这才放心,道,“有这东西,保管拓跋谌有去无回。”

“三刻烟,再加上我白莲教的二十个死士,和如今江湖上最有名的夜陌朝歌…”子桑穆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北宸王是不是真的是阎王,这都不死。只可惜最近联系不上第一杀寒翊,不然有那家伙出手…算了,换成他们两个也一样。”

自从天杀阁覆灭以后,如今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就是寒翊,夜陌,朝歌。

“想不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天杀阁,竟然是睿亲王你的爪牙,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子桑穆望向拓跋睿。天杀阁虽然覆灭,但是睿亲王还是联系到了夜陌和朝歌,两人得知拓跋睿就是幕后阁主以后,没费多少力气就继续为他效命。

拓跋睿得意说道,“等我坐上皇位,到时候再重组天杀阁。他们就是我最锋利的剑,谁敢反对本王,本王就来个杀无赦。”

虽然愚蠢,但是却足够狠毒。连这都想好了。

“拭目以待。”子桑穆道。

北宸王府,桃花小筑。

柯晴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浑身颤抖。本来姣好的容貌,因为腐蚀粉之故,已毁了大半张脸颊,脸上都是皮肉被腐蚀后结的红痂,格外难看。丑陋的坑坑洼洼,跟原来美丽的她天壤之别。

“柯姑娘您别难过,御医说了,只要等这些痂脱落,就会好很多。”杜鹃不忍看,安慰道。

“哐当!”柯晴枝一把摔碎镜子,愤怒的将杜鹃推倒在地,“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就算是伤好了,脸上也会留疤。我毁容了,你知道吗?我毁容了,我毁容了…”

柯晴枝吼着吼着流出眼泪。

杜鹃跪在地上,不敢多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毁容,为什么!”柯晴枝怒吼,“为什么老天爷对我这么残忍,都怨寒翊,寒翊,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不,不止,还有楚媚,一定是楚媚!一定是楚媚嫉妒我可以跟王爷在一起,才会让寒翊毁我的容!是楚媚干的,楚媚!”

柯晴枝把楚媚当成自己的敌人,所以也不管什么事都往楚媚身上套。不过这次也算她歪打正着,还真就是楚媚干的。

当然了,楚媚本意并非毁容,也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晴枝,你开门啊!晴枝!”门外传来拓跋临着急的声音。

柯晴枝冲着门外吼道,“你走啊!我现在变成丑八怪了,你走啊!你走!”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晴枝,开门。”拓跋临诚恳说道。

柯晴枝握紧拳头,脸上的愤怒渐渐平复下来,放缓了声音道,“十一爷,谢谢你,但是我现在,真的谁都不想见。你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好。那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守到你出来为止。”拓跋临干脆就在桃花小筑门口的长廊上坐下了,他身上的伤经过处理后现在已经没有大碍,那张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坚毅。

柯晴枝听见他的话,更伤心的哭了起来。

如果现在能够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王爷就好了。但是自从她受伤那日之后,王爷只来过一次,就因为忙于秋狩再也没有出现。

虽然洛九夜每天都会来,御医也精心治疗,北宸王府上上下下对她没有丝毫怠慢,但是柯晴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连脸都没了,还要拿什么留在北宸王府。变成这样,还怎么嫁给他?

想到这里,柯晴枝就觉得一阵绝望。

“晴枝放心,王爷说过了,这一辈子都会照顾你,千万不要有压力,御医说要保持愉悦心情,才能让伤口快速愈合。”那日,洛九夜话又浮现在柯晴枝心头。

她现在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在没有毁容之前,王爷可能还会考虑某天将她嫁出去。但是现在,王爷承诺,会照顾她一辈子。

就跟他当初答应她姐姐一样。

可是这个照顾,却并非娶她。

“晴枝,你千万别哭啊,会感染伤口的…”门外的拓跋临听见柯晴枝的哭声,连忙安慰道。

听见心爱的女人在屋里哭的如此凄惨,拓跋谌心里也格外难受。

柯晴枝抹了抹眼泪,“嗯。”

楚媚,寒翊,我柯晴枝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用世间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你们,为我报仇!

第一卷 第149章 明萱郡主,旧识

秋狩,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来临。

这一日,长安万人空巷,百姓们都挤出来看热闹,目睹一众王爷将军们的英姿。

秋狩的地点名为御狩山,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座山平日封闭,专为皇家打猎而用。

御狩山有东南西北四个门。大家往东门进去在附近扎营,而最西端则是大山深处。

楚媚跟着裴绍南,寒翊在养了两天伤以后就消失不见了。他本是杀手,来无影去无踪,而且现在北宸王府都在抓他,楚媚也不可能带他来御狩山送死。

楚媚首先就看见了拓跋谌。他一袭墨衣冷峭,楚媚发现他今天穿的那一件,还是她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亲自吩咐人量身裁剪的,千年冰蚕的银丝绣出云纹,低调的奢华。他骑在一批高大的白色骏马上,格外显眼。

在他左右分别是睿亲王拓跋睿和煦亲王拓跋煦,这两人都以政务见长,但皇族子弟骑射只是基本功,他们的骑射都不差。

皇帝和皇贵妃姚蔓蔓坐在马车之中,因为皇帝身子病弱不能骑马。

晋安公主拓跋宁和裴潇潇一路,两个小姐妹说说笑笑,丝毫不知道秋狩的危险。

而柯晴枝和拓跋临都没有出现。

“不是说皇族子弟都必须参加吗?怎么没看见逍遥王?”楚媚四处扫视着,问道。如果拓跋临在,以他跟北宸王的关系,肯定是要维护他,到时候也还能多一分助力。

裴绍南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今天他特意穿了一件非常华丽的蓝紫色锦袍,身后背着长弓和箭筒,那把玉骨折扇这时候竟然也还不离手,骑着骏马摇着折扇,十足纨绔风气。

闻言道,“你说他啊?上次在安泰山受伤了,所以因伤缺席。当然了,这是上报给皇帝的话,实际上是因为柯晴枝。拓跋临在桃花小筑守着,都好几天了,没出过北宸王府。本来那家伙还说要跟我争个高低,结果现在变成本大少独领风骚,可惜可惜。”

原来是这样。

正在此时,楚媚看见欧阳萱骑着一匹白马到拓跋谌旁边,她今天特意装扮过的,一袭彩裙格外靓丽,仰着头不知道跟拓跋谌说些什么,对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也没有把她赶走。

稀奇了,这要是换成裴潇潇,拓跋谌肯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而另一边,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正在跟洛九夜说话。洛九夜是北宸王的智囊,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裴绍南他们这些经常在长安的人也不清楚,只当洛九夜是拓跋谌的门客而已。

但其实楚媚发现,洛九夜在整个北宸王府派系的权势非常大,更多时候,他就是北宸王的代表。那个络腮胡子是齐王欧阳元,却会屈尊降贵跟一个小小的门客谈笑风生,除非他是清楚洛九夜内幕的人。

看来,齐王和拓跋谌的关系也不简单啊,楚媚暗想。

“一晃多年不见,洛公子还是跟当年一样,风采依旧。”欧阳元笑着说道,看了一眼远处的自家女儿,道,“这一次秋狩,萱萱非要来,这不是为了萱萱,也就来了。又要麻烦王爷多担待,我这个女儿,谁都瞧不上,偏偏就爱缠着王爷。”

洛九夜笑的谦谦有礼,“王爷客气了。我们王爷和郡主是旧识,照顾郡主也是应当的。”

“本王这一次来长安,发现如今城里的风势,对王爷颇为不利啊。”欧阳元叹了口气,道,“王爷此次竟然未带一兵一卒,实在是失策。”

洛九夜浅笑,“劳烦王爷挂心。”

“怎么?你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裴绍南拍了拍楚媚的肩膀,“别看了,不就是明萱郡主吗?怎么,担心她抢了你的王爷?”

楚媚收回视线,目不斜视,“自然不是。我只是奇怪,王爷对任何人都不吝辞色,除了柯晴枝,连裴潇潇都没见他有过好脸色。现在看来对明萱郡主却并不讨厌。”

“他们渊源可深了,北宸王在很多年前就曾经保护过明萱郡主。如果我没记错,那时候中原战乱,齐国和子桑国交战,齐王也就是当时的皇帝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公主,结果还被对方掳走了。子桑国是当时最强大的几个国家之一,比齐国强。那时候北宸王奉命拿下子桑国,意外的救下了明萱郡主,因为隔着子桑国无法安全把她送回,明萱郡主就一直跟着北宸王,直到一年后,北宸王拿下子桑国,齐王也是个聪明人,以感谢王爷救了他女儿为由,举国投降。其实吧,就是看自己都打不赢的子桑被王爷收拾了,知道不投降就是亡国的下场,所以借坡下驴而已。”裴绍南耸耸肩,笑道,“那一年,我算算,应该是八年前吧,北宸王也就十五岁,明萱郡主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就这么看上了北宸王,一缠就是八年。”

“这一战是北宸王的封王之战。他之前跟着先帝东征西讨数年,在军中崭露头角。灭掉当世大国子桑,是他第一次独自领军,从此天下无人不识冷面阎王。子桑之后,齐国投降,下一个,就是金陵了。”裴绍南说到这里,声音一顿,没有再说下去,“咳,看我说这个干什么。”

八年前,她也只有十岁,和欧阳萱一样,他们的国家都遇上了北宸王。

只不过,境遇却是天差地别。一个得他救命之恩,一个因他国破家亡。

同样的相遇,却是天差地别的结局。

楚媚突然想起那个梦,如果在那场大火里,她遇见的是拓跋谌,是不是就不会有八年之后,这样的她?

其实他们早就遇见了,就在八年前的金陵国。只不过在同一座王城里,却互不相识罢了。

“没关系,我并不恨他。”楚媚很平静说道。

裴绍南正想安慰,就见楚媚继续说道,“从我有记忆开始,金陵就一直处于战乱之中,连我们金陵王城也好几次差点被人攻破。就算不是北宸王,也会是别的人,别的国家。弱肉强食,很简单的道理。大概我天性凉薄寡情,从没想过要为金陵国报仇,也从未想过要为我那些连印象都没有的亲人报仇。我只想要活下去,和在乎的人一起活下去。如果说此生真的有什么愿景,也绝对不是报亡国之仇,而是能够活的安稳一些。”

她的要求真的很简单,活下去,安稳的活下去。

而所谓的亡国之恨,就当她天性凉薄吧。

“阿媚,你一定能够得到你想要的。”裴绍南望着楚媚,突然攥住她的手,握紧,“一定。”

楚媚回望向他,这一刻,楚媚看见这个一向吊儿郎当的纨绔大少,突然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望着她。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对方伸出手,想要将你这一生背负的沉重都接过来一样。沉甸甸的,温柔。

从今以后,他护她安稳,守她安稳,给她安稳,陪她安稳。

无需言语,一个眼神足够。猝不及防的,浪漫。

但是楚媚心里却又无比清楚,没有人能够帮她,这一路,她只能自己走下去。

“咳!”一声咳嗽,打断了正在对视的两人。

楚媚连忙抽回手,看向来人,却是裴耀庭和林初柔过来了。

“等下秋狩开始,我要寸步不离保护皇上的安全,你自己注意一点,打猎的时候也不要一个人孤身,身边带着人,知道吗?”裴耀庭望着裴绍南,威严的他非常精细的叮嘱着。

裴绍南点头,“大哥放心,我会注意的。大哥也要小心。”

“嗯,和楚姑娘玩的愉快。”裴耀庭冲着楚媚笑着点点头。

楚媚回之一笑。之前是林初柔,现在裴耀庭好像也误会了,只不过这位的态度,截然相反。

一行人终于到了东门的营地。士兵们很快扎好营,楚媚的眼神一直落在拓跋谌身上。虽然前两天一直在跟裴绍南商量他会去的路线,但还是盯着他更放心一些。

“谌哥哥,那边那个女人一直盯着你看。”欧阳萱注意到楚媚的目光,不满说道。

拓跋谌也早就发现了楚媚,只是他面无表情,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那张桀骜的脸上,沉默的时候,冷冰冰如石头。

整个营地人非常多,不一会儿,就到了点燃圣火的仪式。所谓圣火,其实就是在一个高台之上的火盆里,摆放着木头和火油,用火把点燃。据说这圣火会持续燃烧三天,等秋狩结束以后才熄灭。

这也是秋狩开始的仪式,点燃圣火。

“圣火素来都是由王朝最强的勇士去点,非王兄莫属。”拓跋宏笑着对拓跋谌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秋狩的关系,他现在整个人精神看起来非常好。

看来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王兄,

请。”拓跋睿亲自举着火把递给拓跋谌,笑容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