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澜疾步上楼,去往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

“…凤宁澜。”女子微弱的呢喃,被骤起夜风卷走,无人可闻。

火热的缠绵

夜色中,马车朝着城北的方向渐行渐远。

楚荞身上的巫毒被压制住了,但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却让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不住地挣扎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这股热潮。

“…凤宁澜。”

男子搂着她的手臂微一僵,自嘲一笑,“我在。”

她笑着靠在他的怀中,面上绯红如霞,一如初恋的少女般羞怯。

阔别数年,再度回到他的身边,满心的喜悦和相思,无法抑制地在胸中漫溢开来。可是体内那股撩人的火热因为在他的怀中,燃烧得更为猛烈。

“我…我坐边上。”她慌乱地想站起身,却又绵软无力地跌落在他怀中。

“很快就到了。”他出声安抚,温热的气息喷酒在她的面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唇。

马车驶过一个坑洼,车身摇晃之下,她的唇撞上了他略显冰凉的薄唇,体内那股火热似乎因这温凉的温度得到了些许的舒解,却又涌起更深的焦渴…

她贪恋着唇间的美好感觉,却又硬于女子的羞怯,小心翼翼地退开,却被男子一只手扣住后脑,双唇再度交叠…

她喘息着,声音透着撩人的妩媚,引来男子更激烈的辗转,喘息着的两人贪求着彼此的双唇,直到呼吸都变得困难…

“王爷,到了。”马车停下,侍卫出声道。

他不舍地松开唇间的美好,喘息着拢好她有些散乱的衣襟,裹好罩在她身上的披风,方才抱着下了马车。

她靠在他的宽阔的胸膛,听着耳边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想到这是心爱的男子,无尽的甜蜜和幸福感,沁入心底。

体内焦灼的渴望也因此变得更为强烈,她羞赧的仰头,湿热的唇吻上他的脖颈,男子身躯一震,脚下急行如风,进了门将他放到软榻,抵着她香汗淋漓的额头,沙哑着声音道,“你还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温柔地送上自己的唇,这是她牵挂十年,想要相守一生的男人,她怎会后悔?

喘息渐浓,唇舌交缠之间,他微凉的手滑过她火热光洁的肌肤,将她所有的衣物拆解而下,紧绷的身体压下,温柔地挺入她的身体。

疼痛,火热,快*感交织在一起,她动情地唤着他,“…凤宁澜。”

他似乎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低头封住她娇艳的唇,惩罚似的疯狂占有着身下温软馨香的女子,任她兴奋的痉*挛,低泣着哀求,也不曾放过她。

一次又一次地欢爱,他像只不餍足的野兽掠夺着她的一切…

直到天光大亮,她筋疲力尽地在他怀中睡去,唇角扬着幸福的弧度。

她以为她触摸到了梦想的幸福,却不知,这一切只是…美丽的幻景。

最温柔缠绵的情话

红绡帐暖,一夜情浓。

楚荞睁开眼,依旧一片黑暗,身旁已经空无一人,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只觉浑身酸痛无力,昨夜那些耳鬓厮磨的缠绵画面也随之浮出脑海,脸上不禁染上红晕。

她一边在床上摸索自己的衣物,一边叹道,“纵欲的后果还真不是那么好受的。”

男子低低一笑,将衣物递到她手边,问道,“要不要帮忙?”

楚荞当即脸色爆红,连忙缩进了被子,摇头拒绝,“我自己来。”

男子丝毫不理,直接接手了她的更衣事宜,一边拿着衣服往她身上套,一边说道,“我差人请了几位名医过来,你这眼睛兴许还有得治,这些日子先留在安阳治伤。”

她点了点头,却又想起在江南惹下的麻烦,让沁儿和耗子留下注意宸亲王府动向,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消息回她,也不知对方有没有查到他们头上。

他见她一脸沉郁,问道,“还有何事?”

“你帮我找一个人,西域大宛的小公主伊兰沁儿,她来中原找我,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近部如何了?”她恳求道,对于江南之事却只字不提。

“好。”

半个月后,沁儿风风火来了安阳,一进门瞧见坐在她身旁的男子,便笑道,“楚姐姐,原来宁王竟是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难怪我几位王子哥哥你一个都不喜欢了。”

男子望了一眼外面疾步而来的侍卫,起身道,“我去书房一下。”

沁儿一直目送着出门,喃喃赞道,“我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男人,简单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

“耗子呢?”楚荞直言问道。

“白二爷知道你要嫁人,伤心欲绝,自己走了。”沁儿幸灾乐祸地笑,望向书房的方向说道,“幸亏它没来,不然见了情敌,就它那副尊容,非羞愧而死。”

“宸苑呢,没有异样吗?”楚荞追问道。

沁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道,“一点动静都没有,也许那宸亲王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咱们计划周密,处理干净利落,怎么可能查得到。”

“还是小心些好。”

“对了,有你的信。”沁儿掏出信给她念了一遍,而后爬上软榻,倒头就睡。

直到天黑,他也从书房过来,楚荞起身朝着书房摸索过去,照着他所说,过了青石小桥应该快到了。

突地,脚步一步踩空,没有摔下台阶,却是落入一个温暖之极的怀抱。

她眉梢眼角都蔓延起笑意,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说道,“邵姨来信说已经在准备我们的婚事了,回京之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男子闻言一震,沉默了许久,“你真的要嫁给我吗?”

“你别以为我是没人要赖上你,关外那些个王子大汗想娶我的多了去了。”她侧头靠在他的胸膛,喃喃说道,“可是,我想嫁的只有你。”

“当真不会后悔?”他认真问道。

她抬头,秀眉高挑,“你当年可是对我父母亲前亡灵发过誓,只会娶我一个,会照顾我一辈子,莫不是你现在瞧上别家姑娘了?”

男子低笑着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唇,这一夜,极尽缠绵。

她在他怀中入眠,恍惚听到他在耳边温柔呢喃,“我会只娶你一个,会照顾你一辈子,但是阿荞,你若是将来再后悔…我可不会放过你。”

谁知,这世间最温柔缠绵的情话,竟会在不久的将来,倾覆了她的一生…

沁儿的疑惑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楚荞的眼睛已经可以看到光亮,虽然还看不清东西,但她已经欢喜不已,只要假以时日,她的眼睛就可以重见光明,重新看到他。

午后,阳光温暖,这在安阳是难得的好天气。

沁儿早就在园中待不住了,用完午膳,便兴奋不已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中原,来得时候急急忙忙就被他们带过来了,还没看清安阳城什么样子呢,我们出去转转好不好?”

楚荞抿了抿唇,说道,“可是我现在眼睛不方便。”

“不是还有我嘛,我牵着你就行了。”沁儿拿起披风给她,拉着她就朝外走。

谁知还未出门,便门冷冷的侍卫拦住了去路:“姑娘,王爷吩咐过,你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沁儿一听不乐意了,说道,“你这是要把我们关这里不成?”

“沁儿。”楚荞拉住她,朝侍卫温声道,“我们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侍卫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继续说道,“安阳并不太平,鞑靼的探子时常潜入城内,姑娘眼睛又不出方便,出去若有意外,属下担当不起。”

“那你跟着去,不就行了。”沁儿撇了撇嘴道。

“姑娘,安全起见,你请回吧。”

“你…我今天还非要出去了。”沁儿那刁蛮公主的性子,哪容得了别人反驳自己。

“怎么了?”清淡的声音响起,男子缓步走近,自然的搂住楚荞的肩。

楚荞莞尔一笑,仰头道,“沁儿第一次来中原,想要出去走走,侍卫拦着不让。”

“安阳动*乱不堪,你眼睛不好出去不安全,沁公主要想见识中原风光,等到了上京有得是机会。”男子淡淡含笑,却又暗含威严。

“不去就不去。”沁儿气鼓鼓地回了自己房里。

“我们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难道我一辈子眼睛好不了,你让我一辈子都不出门吗?”楚荞笑问道。

“你若一辈子眼睛好不了,我就做你的眼睛。”他扶着她小心地下了台阶。

她不语,唇角却扬起幸福的弧度。

这么多年,纵然在外人眼中她是罪臣之女,一无是处,但唯有这么一个人把她放在心尖,悉心呵护。

三日后,她又接到了尹三夫人催她回的信函,以便给她治伤,他安排了两名大夫随她一起回京照顾。

同时,沁儿也要去往南疆,将她送到北城,笑嘻嘻说道,“放心吧,我见过师傅,会赶去上京喝你们喜酒的。”

楚荞一再叮嘱她要行事冷静,不要轻易与人交手,这才上了马车。

沁儿看着他的马车出城,方才折往南城,准备前往南疆。

数日后,她的眼睛渐渐可以看到些光亮,同时接到了尹夫人催她回京的信函,以便为她治伤,凤宁澜安排了大夫她随一起回京。

沁儿将她送到北城,才折往西城,准备前往回疆。

临出城,一队人马呼啸而过,她的马儿受惊险些将她掀翻,顿时扭头骂道,“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守城兵闻言,斥道,“宁王入城,你不知道让路?”

宁王?

沁儿望着人马消失在长街尽头,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这个人是宁王,那方才送楚荞离开的宁王…

又是谁?

背情弃爱

回京一个月后,安阳传来捷报,宁王攻入鞑靼都城,生擒鞑靼王,大军凯旋,班师回朝。

楚荞的眼睛已经渐渐恢复过来,虽然在晚上还是视物不清,但白天已经可以清晰看见周围的一切。

清早,尹三夫人邵容便带着丫环来了她住的荻花苑,看到穿着不施粉黛的女子还窝在榻上看书,连忙道,“玉溪,你们进来给表小姐梳妆更衣。”

楚荞一向素面朝天,随意惯了,笑语道,“邵姨,不用…”

“什么不用。”邵容将她从榻上拉起,按坐在梳妆台前,“女为悦己者容,今日入宫赴宴,宁王是主角,你这未来的宁王妃哪能随随便便去了,岂不让人笑话。”

楚荞无奈点了点头,由着她指挥丫环们给自己梳妆打扮。

大军回朝的号角声响彻上京城,楚荞一行人动身入宫,宫宴设在升平殿,楚荞一进殿便远远看到被文武百官簇拥恭贺的凤宁澜,一身藏青绣锦常服,剑眉凤目,凤姿卓然,说不出的雍容清贵。

他似是看到了她,举步走了过来,她脸上泛起笑容,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他。

然而,迎面走来的人却与她错身而过,朝着尹元齐一众人含笑道,“尹大人,宝镜小姐,你们来了。”

楚荞的笑容僵在脸上,又缓缓沉虚…

“皇上,太后驾到——”殿外传来声音。

众人跪迎,邵容一把拉着怔愣的楚荞跪下迎驾,燕皇与晁太后入殿落座,微一抬手,“各位都平身吧。”

楚荞随着邵容一道入席,皇帝对宁王及出征的一干将领一一封赏,最后望向尹家的人,说道,“此刻能大胜鞑靼,尹大人父女二人治好宁王巫毒,亦是功不可没,尹元齐敕封为沛国公,尹氏宝镜封为宝镜郡主,另外的赏赐内务府会送到府上。”

“谢陛下隆恩。”尹家一干人等齐齐行礼谢恩。

尹宝镜起身时朝楚荞望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些意味不明,让她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不安。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一名大臣朝宁王敬酒,说道,“宁王征讨鞑靼大胜凯旋,再几日又要迎娶王妃,两喜临门,真是可喜可贺。”

说着,一干大臣纷纷恭贺,好不热闹。

楚荞静默不语,唇角的笑意无声泄露了她心中的喜悦。

燕皇这才想起,宁王将要大婚之事,含笑问道,“宁王此次平定鞑靼,功绩斐然,朕已经下旨封王,也赐了你新王府,如今你大婚在即,可还想要什么赏赐?”

凤宁澜闻言,起身道,“臣确有一事,希望陛下能够恩准。”

“何事?”

他起身,行至殿中行了一礼,说道,“臣恳请皇上作主,取消婚事,恩准臣娶宝镜郡主为王妃…”

楚荞不可置信地望着殿中男子的背影,只觉周身的血液寸寸冰凉,一颗满怀喜悦的心,瞬间跌落万丈冰渊…

背情弃爱2

话音一落,大殿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这里的许多人都还记得,十年前,楚氏一门获罪,楚荞本该流放为奴,凤家大公子在雪中跪了三天三夜,求得先帝特赦。

十年前,凤家大公子不顾一切与尹家小姐取消婚约,就是为了那个楚家的罪臣之女。

十年前,先帝寿诞,二人一段绝世剑舞名动天下,得先帝赐婚,传为一段佳话。

如今,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女子会飞上枝头为凤凰嫁入宁王府为妃,他竟又在此时提出退婚,求娶尹家小姐。

一时间,众人唏嘘。

燕皇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楚荞,朝凤宁澜道,“朕记得,当年你与郡主本是指腹为婚,是你当年执意解除婚约,后来才有了先帝为你与楚荞赐婚,如今又反悔,岂不是违抗先帝旨意?”

凤宁澜侧头望了望尹宝镜,回道,“宁澜得尹大人与郡主悉心救治,方才死里逃生,当年少不更事,有负于郡主,如今番然悔悟,还望陛下成全。”

楚荞有些茫然地着殿中一脸冷漠的凤宁澜,忆起安阳城那个对她细心呵护的温柔男子,只觉…恍然如梦。

那一字一句仿若是尖刀利刃,一下一下地扎在她的心口…

邵容伸容握住她颤抖的手,却是握住了一片刺骨的冰凉,低声道,“阿荞,你说句话…”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个背影,目光茫然而空洞,这样令人伤心欲绝的话,怎么会这个一直对她温柔呵护的男人口中说出来。

尹三夫人深知楚荞对于凤宁澜的情意,霍然站起身来,“皇上,太后,臣妇有话要说。”

燕皇点了点头,“三夫人要说什么?”

尹三夫人走到凤宁澜面前,颤声问道,“你要娶宝镜为妃,阿荞呢…她怎么办?”

凤宁澜沉默不语,她又道,“当年是你在楚家人灵前立誓,说只娶她一人,永不相负,如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要她?”

“今时不同往日,宁王府的女主人,家世,相貌,才学,缺一不可,她…并不适合。”他冷冷说道。

“大婚在即,你说这样的话,当年你又何苦招惹她?”尹三夫人怒声道。

太后望了望燕皇,出声道,“宝镜这丫头知书达礼,又继承尹院首一手精妙的医术,凤氏门庭高洁,立罪臣之女为妃本就不全规矩,如今宁王与宝镜两情相悦,天作之合,以哀家看,皇下便准了吧。”

尹三夫人闻言,跪下说道,“陛下,太后,阿荞与宁王的婚事,当年也是先帝金口玉言赐的婚,不能取消。”

燕皇闻言点了点头,略一思量道,“拟旨,尹氏宝镜,端庄淑慧,赐婚于宁王,楚氏以侧妃之名入府,十日后行大婚之礼。”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女人

宫宴结束,看到凤宁澜离席,她不动身色起身跟了出去,在这大殿之上她说任何话都是没有分量的,但她必须亲口问明白。

她刚转过走廊,尹宝镜已经拦住了去路,冷笑问道,“你想干什么?想去告诉他,是你偷七星莲救了他,是我们尹家占了你的功劳,还是你想宸亲王府追查下来,所有人都死了干净。”

灯影下,一身淡白宫装的女子,容颜精致,气质出尘,只是那一双眼睛却阴冷得可怕,她知算准了她不会说,起码她不会置凤宁澜的安危于不顾。

楚荞眸光冷沉如冰,沉声道,“既然占了便宜,你还这么贪得无厌?”

“到底是谁贪得无厌?”尹宝镜冷然失笑,目光陡然间锋芒毕露,“他本与我指腹为婚,若不是你横刀夺爱,我与他早已成婚,双宿双栖,你让我如何甘心被你踩在脚下。”

楚荞冷冷一笑,原来这些年这个端庄善良的表姐,竟是如此恨她入骨。

“你不过是个罪臣之女,若不是攀上了凤家,早就被发配北荒之地为奴,你凭什么和我争,你凭什么坐上宁王妃的位子?”尹宝镜面上渐渐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的,就是我的,即便你抢走了,我也要拿回来。”

“那么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楚荞笑容可掬,掩去眼底深深的苦涩。

从皇宫出来,天下起了雪,北风呼啸的街头,女子裹着厚实的皮裘缓缓独行,从宫门到宁王府的路程,只需要一柱香,她却摸索走了整整一个时辰。

府内管事出门,瞧见站在门外的她,不由上前:“楚姑娘,你怎么来了?”

楚荞细瞧,原来是凤府里跟随凤宁澜多年的晏九,不由问道,“他…在府里吗?”

晏九面色有些为难,说道,“楚姑娘你稍等,我进去禀报一声。”

楚荞含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晏九出来回话道,“楚姑娘,这天寒地冻的,你先回府歇着吧。”

他没有直说,她却已经明了,凤宁澜不见她。

“你告诉他,我就在这里等着。”她站在雪地里,神色平静而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