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着一脸惊恐的女子,扬眉一笑,“叫这么大声干什么?要府里所有人都来观摩一下,咱们的闺房之乐?”

话音一落,楚荞只觉后背一凉,衣服被扒了。

楚荞悲愤地咬着被角,怨毒地想到,钱疯子死哪去了,怎么就没宰了这个祸害。

燕祈然望着她背上一块又一块的黑癍,眉头深深皱起,无人可见的眼底,涌起丝丝疼痛与怜惜。

他抬头修长如玉的手指,指尖泛起微微白光,抚上那一块块黑癍,指尖轻而温柔,那一块块不祥的印迹,在他指下寸寸消失。

楚荞扭头去看,灯火映照下男子俊美的面容平静,长睫低垂,眼神柔和清润,怎么都不似世人传言中那个心毒手辣,阴鸷无情的宸亲王,倒像是某个淳朴可亲的邻家少年…

她恍惚地想着,心头微微一动,却又瞬间收回思绪,他是什么样的人,又与她有什么关心呢?

她垂下眼,低声道,“…谢谢。”

“楚荞,你要我来帮你,就非得用这样的方式吗?”他冷冷说道。

她抿着唇,无言以对。

“只要你想要的,只要你开口,我会不应你吗?你非要跟我耍心眼?”他说着,指尖力量不由一重,“苦肉计?你真做得出来,就没一丝为我想过,看到这样的你,我…”

楚荞心虚,不敢去看他,却又暗自纠结,他这是要闹哪样?

生气?

他生什么气?

渐渐地,他手上的动作渐生情色,一手掬住她胸前的丰润,低声道,“既然王妃这么有精神操心别人生死,不如把洞房花烛夜给本王补上。”

翻云覆雨手13

他倾身半压着她,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轻轻舔舐着。

楚荞动弹不得,只能任着他上下其手,恼怒地叫道,“燕祈然,你抽什么风?”

“你这般费尽心机要我来,我难道不该收点医药费?”他说着,温热地唇从耳边慢慢滑下,轻轻咬噬着她颈侧的肌肤。

她僵硬地缩着身子,身体却不可抑制地渐渐发热,咬牙切齿道,“这种事,若不是两情相悦,王爷觉得这样强人所难有意思吗?”

“两情相悦?”他轻吻着她的肩头,低笑说道,“在安阳的时候,不是已经享受过了,如今换换新意,不是更有意思?”

安阳!

该死的安阳!

她屈辱地咬着唇,气得浑身发抖。

“那时候你可不是这样,那时候你…”他所有的动作,所有话语,一如当初在安阳的缠绵之时,满意地看着她被刺激地轻颤。

“卑鄙!”她愤怒地瞪着他。

“卑鄙吗?”他的顺着他的小腿渐渐上游,触到意料之中的湿润,笑道,“你的反应,可比你说的话要诚实。”

说着,他惩罚一般轻咬着她胸前的包满,疼得她抽气,却又带着撩人的酸麻。

从嫁给他那天起,就想到总会避免不了这样的事,但她一直尽力拖延躲避,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要就快点,做完快滚!”

“想要了?”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低哑,手指探入那一般湿润,引得她不适地皱眉。

他抽出手,借着灯火看清指上那一抹红色,顿时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楚荞愣了愣,随即嘴边咧开笑容,“哎呀,不好意思,扫你了兴了。”

燕祈然恨恨瞪向她,一抓被子将她蒙头盖住,起身下了床。

楚荞扒开被子,探出头来,一脸好心地提议道,“那个…刺史府还留着几个孟大人之前纳得小妾,你可以…可以去应应急。”

“你得意了是吧?”燕祈然回身,恶狠狠地瞪她。

楚荞慢条斯理地穿回衣服,笑嘻嘻地关心道,“要不我让人出去给你找个清白干净点儿的?”

他看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邪火未熄,怒火又起,“早知道,就该让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死在华州算了。”

他是哪根筋不对了,自己跑这里来添堵,于是自行更衣,道,“既然你没死,我回去了。”

楚荞一听,连忙跳下床,换上一脸讨好地笑,“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呀。”

燕祈然冷冷瞪了她一眼,“不想看到你。”

楚荞不由暗自鄙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一系列的恶劣行径她都没计较,她不过说了几句,他就不高兴了。

可是华州眼下的状况,确实需要他帮忙,于是连忙斟茶倒水,上前认错,“王爷你辛苦了,小的错了。”

他瞅了她半晌,又望了望她手中的杯子,接过喝了干净,将杯子往她手里一塞,一语不发地回床上躺下睡觉。

翻云覆雨手14

月色皎皎,一室安静。

楚荞闭着眼睛,却怎么也难以入眠,一是因着来了月事,腹痛难忍,更不习惯身旁无端多出一个人。

突然身后的男人动了动,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她顿时吓得缩成一团,燕祈然低笑出声,“对我这么不放心?”

楚荞不说话,腹诽道,逮着机会就占便宜的男人,怎么能放心?

他温暖的手沿着腰际滑了过来,贴着她泛凉的腹部,暖暖的热流涌入,缓解了她的不适,只是这样亲昵相拥的姿势,更让她紧张地动也不敢动。

“阿荞,你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拦你,只是你再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看我怎么治你。”他在她背后说道,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楚荞皱了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声,“哦。”

对于她暗自谋算的一切,就算可以瞒过所有人,却骗不过他的眼睛,可是她明明知道,为什么还由着她这般给他惹祸上身?

许久,她调整呼吸,想让自己尽快入眠,关于他这句话的背后种种,不想去深究。

“你怎么就敢这么赌?”他一手轻抚着她柔软的秀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侧脸,低声问道,“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办?”

楚荞紧闭着眼睛,不动,不说话,似是睡熟了一般。

“说话。”

她睁开眼,定定望着照进屋内的月光,道,“不知道。”

只是做出那个决定之时,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她,他会来。

当他真的来了,她一颗心反而更加纷乱如麻,她一直以为这个人这般费尽手段娶她,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人。可是现在,她渐渐发现,这个人正一点一点瓦解她的心墙…

“燕祈然,你别对我太好。”她说道。

他低笑,“为何?”

“我不值得。”

“难道你想让我对你三天一打,两天一骂?”燕祈然嗤然一笑,探手握住她的手,幽幽说道,“楚荞,我们就不能好好过吗?像寻常夫妻那样,简简单单,举案齐眉,一辈子相依相守…”

“说说你要找的那个女子吧!”楚荞打断他的话,淡笑问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在哪认识的,也许,我能帮你找到她。”

他怔怔地望着她,眼底的温柔一丝一丝沉了下去。

“听说,你找了她许多年,那么,她应该是很重要。起码重于我,不然你也不会成亲三天,一接到有关她的消息,便远走江南。”她平静地说着,听不出丝毫悲喜起伏,“所以,请你不要一边说着与我夫妻相守,一边又对她念念难忘,既然你想找到她,就把你的举案齐眉,相依相守,留给她。”

她要为凤宁澜报仇,要保住与他势不两立的凤家。

终会,与他为敌。

翻云覆雨手15

天色将明,楚荞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睁开眼便要起身开门,才发现缠在腰际的手臂根本让她动弹不得。

“楚荞,西城出事了。”燕胤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挣了半天,也没从他怀里钻出来,燕胤见半晌没人开门,又无人应答,以为她的病情也出出现变化,一掌震开门,疾步走了进来。

“宁王,你就是这般出入本王王妃的寝居的?”帘账内传出男人优雅冷淡的声音。

闻言,燕胤正欲掀帘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收回垂在身侧,声音恢复一惯的沉稳,“宸亲王何时来了华州?”

“本王何时来,还要给你上报?”床上的男人眼都懒得睁,冷冷说道。

楚荞被他按在怀里,对于两人莫名其妙的互掐很是不解,于是出声打断,“西城出了何事?”

“不少病人有异状,恐怕昨日的新药出了问题。”燕胤连忙说道。

楚荞抿唇望了望闭眼装睡的男人,说道,“你先过去让御医们设法诊治,我随后就到。”

“好。”燕胤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出了小院,他召出暗处的樊离,“昨夜这里可有人出入?”

“昨夜属下眼都没合一下,并未有人出入。”

燕胤回头望了望,樊离也算是虎威堂数一数二的干将,竟然对潜入她房中的人一丝觉察都没有,燕祈然的身手,到底可怕到了什么地步?

屋内,楚荞终于挣脱了魔爪,起身更衣,“快起来,我们得去西城看看。”

燕祈然闭着眼睛继续睡,全然没有起床的意思。

“起来。”楚荞催促道。

“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他就是这样的人,与自己无关的人或事,从来不会关心。

“不帮忙,你来这里做什么?”楚荞气愤,这男人到底有没有良心这个东西?

“没睡好,不想去。”他闭着眼睛,淡淡说道。

楚荞愣了愣,方才知道他是在为昨晚没得手而抗议,“说吧,什么条件,你才去。”

他睁开眼,漂亮的眉微微挑起,“这就是你求人帮忙的态度?”

楚荞暗自骂道,小气的男人!

但是,她亦知道,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他孤身前来华州,是多么的不容易,于是到屏风处取了他的衣衫,恭敬地捧到床边,“王爷,小的伺候你更衣。”

“就这样?”他以手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瞅着难得乖顺的女子。

楚荞咬牙,救人事大,我忍!

“王爷您吩咐。”

他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楚荞慢吞吞地挪上前,“什么事?”

“听说西域有一种合/欢舞,神秘妩媚,是出嫁女子新婚之夜跳给丈夫看的。”他说着,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暧昧的坏笑,“不如…王妃跳来瞧瞧?”

翻云覆雨手16

合欢舞,顾名思义,是求人合欢之意,是西域人夫妻之间的闺房之趣。

“不会。”楚荞别开眼,断然道。

“是吗?”他抬手轻轻勾起下巴,让她目光无从闪躲,“是不会,还是…你想跳给那个人看?”

楚荞抿唇,不说话。

他见她不回答,打了个哈欠,准备钻被子睡回笼觉。

“现在…不合适。”她低声嗫嚅道,总之先把他带去西城救人要紧。

燕祈然望了望她,点了点头,“嗯,确实不合适。”

这会撩起了火,她又不能灭火,最后苦的还是他。

“今日先记着,回京了补上。”他笑得那叫一个春花灿烂,起身道,“更衣吧。”

楚荞含笑着伺候他更衣洗漱,心里却是把人骂了八百遍禽/兽。

两人刚一进西城,沁儿便急急赶了过来,“楚姐姐,你没事了吗?”

“没事。”楚荞含笑摇了摇头。

沁儿望了望她身旁戴着轻纱斗笠的白衣男子,气愤道,“你要早来,我们至于受这么多罪吗?”

“是你们自己要来的,关我何事?”燕祈然淡淡道。

“你…”

“好了,先说说情况如何了?”楚荞连忙拉着沁儿朝里走。

燕祈然负手走在她身侧,跟着一道一一瞧过安置的病人,刚一到了药房,但听到里面有病人痛呼惨叫。

楚荞和沁儿连忙赶了进去,前来就诊的几名病人,痛得几欲寻死,被虎威堂众将强行按住,众御医个个束手无策。

楚荞回头望了望气定神闲的男人,“怎么办?”

燕祈然不慌不忙地寻了椅子坐下,淡淡出声道,“太渊,合谷,风池…”

沁儿微一愣,知他是在指点自己,立即取出银针,刺穴救人。

整整数个时辰,他就在那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动动嘴,就将他们苦恼了近一个月的困境解除,沁儿给最后一个病人施完针,回头望了望悠闲品茶的男人,“你早干嘛去了,早来有多少人,都不用死…

燕祈然搁下茶盏,起身朝楚荞道,“今天应该没人要死了,我回去用早膳。”说罢,人便已出了屋外。

沁儿气得咬牙切齿,“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救,敢情他吃饭,比人命还重要。”

“先把这些病人安顿好再说吧。”燕胤出声道。

众御医望着那翩然离去的人,目光落到楚荞身上,怎么也难以相信,古怪孤僻,杀人如麻的宸亲王会因为一个女子改变这么多,看来这新王妃在他心中的分量,不一般啊。

楚荞处理完了西城的的事务,回到刺史府天已经黑了,想到华州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紧绷数日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回到房中却不见燕祈然的踪影。

泷一在门外,道,“王妃,主子有事请你过去。”

PS:这两章是过渡,情节可能不太出彩,下章两人感情会开始进步。

翻云覆雨手17

热雾迷蒙的浴室,楚荞闭着眼睛拿着刷子使劲地刷,想象着此刻刷得不是某人的背,而是一块地板,一面墙。

燕祈然转身一把擒住她的手,夺下那快把他背上刷下一层皮的凶器,将柔软的巾帕放到她手里,“用这个?”

楚荞睁开眼,目光触到男子赤膊的上身,连忙移开目光,“已经刷好了,我回去了。”

“谁叫你走了?”

他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拉下水,溅起水花一片,楚荞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吼道,“你一天不找我麻烦,不自在是不是?”

燕祈然悠然地坐在那里,道“这几日骑马赶路累得慌,给我捏捏。”

楚荞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触手之处却是一块狰狞的疤痕,手上不由一怔。

“五年前伤的,当时救了一户农家的儿子,一家人热情地邀请我去家里答谢,进了屋答谢的是一室刀光剑影,机关暗器,什么伤重求救,不过是一场别有用心的暗杀。”他淡淡地说着,神色平静,恍若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楚荞抿唇沉默,一时无言。

他握住她的手,抚上另一道伤口,“这是刚到上京的那一年,韦国公家的少爷坠马伤了,顺手救了那孩子,第二天那孩子死了,说是我毒死的,他母亲抱着孩子拼死要我偿命…”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触到那一处又一处的疤痕,平静淡漠地讲述着来历。最后,他执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处一道箭伤。

“这一处…”他微微笑了,薄凉而嘲弄,“是你们高高在上的燕皇陛下赏的,那一箭射穿了母亲的身体,刺在了我的身上,差一点也要了我的命…”

“一定…很疼吧!”看着自己的父亲杀害母亲,又差一点死在他的箭下…

楚荞望着那处伤,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的温柔而心疼。

她第一次发觉,自己对这个身为她丈夫的男人,竟从未有过一丝了解。

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流传市井的流言,不是不知道他那些兄弟亲人年年月月都要置他于死地,但却从未想过,这个真正置身其中的人,是如何活到了今天。

世人只道他,薄凉孤僻,阴鸷狠厉,可是若不是见多了人性的丑恶,又怎会逼就了这一副冷硬心肠。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来的。”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残忍。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轻吻着她湿润的秀发,笑道,“你这心软的女人,要是只对我一人心软该多好。”

这个明明抗拒着她的女人,却会在他身陷绝境之时,以身去挡;会在他恶梦难醒时握住他的手;会在他这满身丑陋的伤痕映入眼帘时而心疼…

这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