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身上十八道伤,有亲人给的,有仇人给的,还有自己给的。”他静静地拥着怀中的女子,幽幽说道,“阿荞,无论你再恨我讨厌我,也别再给我添一道伤…”

楚荞僵硬地靠在他怀中,说不出话来。

“你给的伤,会比这所有的…更让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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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手18

次日,晨光曦微。

楚荞睁开眼,微一侧头便看到身旁静静沉睡的男人,春日的阳光透过纱帐照在脸上,美玉般灿然生辉,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张如玉的面庞,却在一寸之遥时,蓦然清醒过来

楚荞,你在干什么?

她冷静收回手,心想:等解决了华州的事,得想办法与这个人做个了断,继续留下,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穿好衣物,刚一开门,泷一便带了两人进了院中,仔细一瞧,来的竟然是大内总管,单喜。

楚荞不想惊动燕祈然,举步迎了上去,“单公公怎么来了?”

单喜冲她行了一礼,望了望与他同来之人,道,“朝中对孟大人之死不胜明白,奴才和秦公公奉陛下和太后旨意,请王妃回京详细解说一二。”

他说得客气,楚荞却是心中了然,请立太子一事定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几大家族不敢直面对付燕祈然,自然是从她下手了,一个擅杀朝廷大员的罪名扣下来,就够她受得了。

“只是现在华州瘟疫还未完全解除…”楚荞拧眉言道。

“王妃是要抗旨不成?”秦公公阴阳怪气地道。

楚荞还未说话,身后便传来燕祈然冷冷的声音,“抗旨又如何?本王的王妃,是由你们呼来喝去的?”

单喜闻声望去,看见一身男衣的男人面目冷然倚在门口,连忙见礼,“奴才见过宸亲王。”

一旁的秦公公面色顿时一阵发白,他不过是想杀杀这宸亲王妃的锐气,哪曾想到燕祈然会跟她一起在华州,连忙战战兢兢跪下见礼。

燕祈然冷冷扫了一眼,淡声道,“有人说话难听,泷一替他捋捋舌头。”

秦公公跪在那里,顿时抖如筛糠,却又不敢出声求饶。

单喜求救似地朝楚荞望了一眼,此时上京已经势如水火,宸亲王府再伤了太后身随,岂不是火上浇油。

楚荞回头望向门口处的男人,道,“他并非有意,算了吧。”

燕祈然瞪了她一眼,拂袖进门。

“二位公公到前厅稍候,我交待完华州的事宜,即刻随你们回京。”

秦公公抬袖擦了擦额际冷汗,颤声道,“王妃请便。”说罢,连忙与单喜一道退了出去。

回到房内,刚一进门,面色不善的男人冷冷道,“不准回去。”

“事是我惹出来的,总得回去给个交待。”她斟了杯茶,给他端过去,温声细语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怕他们刁难我,陛下派单公公来,自然是不会为难我的,华州的事就拜托你了。”

燕祈然望了她许久,见她一脸坚持,接过茶盏,重重往桌一搁,“随你。”

楚荞极耐心地又给他斟了杯茶方才离开,刚踏出房门,想到商容之前的话,又顿住脚步,回头嘱咐,“最近麻烦多,你小心一些。”

翻云覆雨手19

延禧宫,东暖阁。

楚荞刚一进京,便被晁太后请了过来,已经坐了两刻中,高座之上的太后娘娘还在专心致致地修剪着刚上贡的一株“十八学士”,入宫请安的尹宝镜乖巧地侍奉在侧。

终于,晁太后放下子手中的金剪刀,接过尹宝镜递来的茶盏,扫了眼跪在殿中一身风尘的女子,“起来吧。”

楚荞低垂着眉眼,淡淡开口,“谢太后。”

“哀家听说王妃在华州可是威风的很,一抬手便杀了当朝二品大员,把刺史府上下杀的杀,下狱的下狱。”晁太后凤目标斜,冷声道,“谁给你的胆子?”

“陛下命我前去处理华州之事,赐龙泉报剑,自是给了先斩后奏之权,这胆子,自然是陛下给的。”楚荞淡然一笑道。

晁太后凤目掠过一丝杀意,却又迅速隐去,淡声问道,“听说宸亲王对王妃宠爱得紧,看来果然是不假,胆子都长了不少了。”

楚荞扫了一眼尹宝镜,笑道,“若不是当日宝镜姐姐一力促成,又何来民女今日呢?”

在安阳,若那时出现的不是燕祈然,她现在又是何光景,她不敢去想。遇上那个人,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你…”尹宝镜含恨瞪着她,原是想让她清白尽毁,声名狼藉,岂料却中途冒出个宸亲王,让她得了宠。

晁太后低眉抿了口茶,淡声说道,“哀家知道,你心中还是记挂着宁王,并非心甘情愿嫁入宸亲王府。”

楚荞默然不语,等着她往下说。

“你该知道,宁王府是站在二皇子一派的,若你能与他一起辅助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孟江河之死,哀家也不会再追求你的罪责,待二皇子荣登大宝之日,哀家作主将你再许给宁王为平妃,亦无不可。”太后凤目微抬,面带微笑望向她。

“太后——”尹宝镜面色顿时一阵青白交替,她好不容易才夺回她应得的,又要让这个女人回来与她平起平座,她如何甘心。

楚荞敛目,看来这些人都还不知宁王的真正身份,她真有些期待这些人知道现在的宁王,是自己处心积虑所害的太子之子,又是何种表情?

晁太后凤目微眯,语带寒意,“你不愿意?”

尹宝镜绞着手中锦帕,紧紧地盯着殿中的女子。

“当日你被宸亲王带走,宁王也曾一力保你,可见他对你并非无情,只要除掉那个人,你们不就可以重修旧好?”晁太后以情动之。

重修旧好?

楚荞唇角勾起微不可见地冷笑,抬头望向那个野心勃勃的晁太后,“我不答应呢?”

晁太后眼底寒芒厉厉,“哀家一时动不得他,还对付不了你一个臭丫头吗?”

“太后您尽管试试。”楚荞微笑言道。

话音一落,单喜已经带着人到了暖阁外,高声禀道,“奴才单喜给太后请安,陛下召集百官于勤政殿议事,奴才奉旨请宸亲王妃过去问话。”

楚荞也不等晁太后发话,微笑福了一礼,“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一出门外,便听到屋内茶盏摔碎,伴着怒喝:“反了!”

楚荞微笑摇头,这么易怒,不是一个好的棋手。

翻云覆雨手20(二更)

单喜看着她安然出来,暗自松了口气,上前道,“太后可有为难王妃?”

“没有。”楚荞淡笑摇了摇头。

“待会儿到了殿上,王妃只需一口咬定,华州情况紧急,不杀孟刺史等人不足以平民愤就可以,其它事情由陛下做主便是。”单喜低声说着,眉间却泛着隐忧。

“多谢公公提点。”楚荞含笑应道。

“只是眼下长老会和几大家族都借着孟江河之死生事弹劾宸亲王府,陛下计划立储之事本也未想这么早提出,如今这局面闹下去,立储之事只怕将来更费工夫。”单喜一边走,一边叹息道。

“他似乎并不在意立储之事,陛下即便立了太子,他也不一定接受。”楚荞淡声言道,燕祈然若真心要争那皇位,不会自己把名声搞得这么臭。

“宸亲王他不在意,可陛下不能不在意。”单喜神色变得有些沉重,郑重言道,“晁太后和几大家族都想自己支持的皇子为太子,断断容不得王爷,如今陛下还在位,这些人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宸亲王府,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若是不在了,王爷还有活路吗?”

“他不愿继位,陛下便是立他为太子,也是无用。”楚荞淡笑道。

“这个皇位,害得恭仁皇后惨死,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可是,他若不继承皇位,何以保全自己不受人所害,所以,这个皇位,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单喜说罢,望向眉眼沉静的女子,道,“以后,有劳王妃在王爷身旁,多加相劝才好。”

“我?”楚荞失笑,道,“单公公未免太高看楚荞了,他哪是我能劝得住的?”

“非也。”单喜笑着摇头,说道,“王妃还记得离开华州那日,王爷要处罚秦公公之事,这些年,他要杀的人,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拦得下,王妃…你是第一个!”

楚荞闻言,笑意微顿,一时间心头纷乱。

“不是奴才高看王妃,是王妃太低瞧了自己。”单喜久经沧桑的面上泛起深深的笑,望着眼前的女子,道,“以往,他何曾这般费尽周折去得到一个女人,何曾为一个人而步步退让,若非你身在华州染病,便是华州城里的人死绝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楚荞心头一震,却又在片刻之后冷静下来,笑语道,“单公公难道不知,王爷这些年一直在江南寻找一个女子吗?成婚第三日,他便是去寻她去了。”

“你说,奴才倒想起这事了。”单喜顿步,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道,“王爷所寻之人,倒是与王妃颇为相似,原以为…”

单喜惊觉失言,一见勤政殿,连忙道,“到了。”

楚荞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原来如此。

她不过是与那人有几分相似,他便如此相待,若是对那个女子,还不知会是如何地珍爱?

翻云覆雨手21

勤政殿上,文武百官慷慨激昂控诉宸亲王妃在华州主事的种种罪行,擅杀朝臣,不查真相,对当年楚家灭门案怀恨在心…等等,就差没有把她祖宗十八代揪出来查一番。

“咣!”燕皇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龙案,“各位说完了吗?”

单喜连忙差宫人重新斟了茶奉上,“陛下息怒。”

这些文武大臣表面是针对宸亲王妃,实则是冲着宸亲王府而来,更是向皇帝施压,要他放弃宸亲王为太子的念头。

单喜不经意瞅了一眼一直未出声辩驳的楚荞,她低眉敛目站在殿中,看不清神色,只是静静地转着手上的暖玉扳指,恍然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好不气定神闲。

这个见惯朝堂风雨的老人精明的眸子微沉,就算朝中官员被人弹劾也会吓得慌张失色,而此时的正被文武百官和长老院言辞厉厉指控的女子,却是静若止水。

若没有一番风雨的历练,没有过人的聪慧睿智,没有容纳百川的胸怀,哪能有这般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沉稳镇定。

“宸亲王妃,关于孟大人的死,你不该给陛下和咱们文武百官一个交待吗?”长老院韦国公望向楚荞,冷声问道。

楚荞抬眼斜睨着两朝元老的韦国公,微微笑问,“韦国公与众大人不都将罪行昭昭都列好了,还要什么交待呢?”

“你…?”

“陛下,堂堂朝廷二品大员,便是有罪,也该依法由三司会审,长老院定罪,岂能由着宸亲王妃不查事实便将其斩首,如此滥杀无辜,让臣等…寒心呐!”都察院御史晃光,字字犀利,语带悲愤。

“身为华州刺史,擅离职守,贪污受贿,贻误灾情,哪一项他不该杀?”楚荞冷笑。

“孟大人被你所杀,死无对证,只是你这般信口胡说,如何让人相信?”晁光冷声哼道。

“我何时说过,我杀了孟江河?”楚荞秀眉微挑,笑道。

众人顿时一怔,面色各异。

“王妃此话何意?”燕皇出声问道。

楚荞行了一礼,回道,“楚荞奉旨前去华州,入城之时见刺史府借着瘟疫之名烧杀抢掠,百姓拒绝接受治疗,臣妾只得将刺史府一干人等斩首,以定民心,但孟江河毕竟是朝廷大员,我只得暗中以死囚代替,先将华州百姓安抚下来,之后华州购来赈灾的药材竟掺着大量假药,致使城中多人死亡,追查之下才知,整整二百万两赈灾银到达华州购买药材的已经不足二十万两。”

韦国公与晁光相互望了一眼,在朝堂滚打多年的两人都知,要坏事了。

“银两紧缺,药材掺假,刺史府烧杀抢掠,使得华州境内百姓,无辜枉死近万人。”楚荞霍然一声跪在殿上,重重磕了一头,大声道,“臣妾恳请陛下,为华州城内无辜枉死的冤魂——主持公道!”

“给朕查!”燕皇一拍桌龙案,百官震得噤若寒蝉,“朕倒要瞧瞧,那一百八十万两银子,都进了谁的口袋!”

伏跪在地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可见的笑。

正在这时,一名侍卫进殿禀报道,“陛下,华州瘟疫已解除,宸亲王回京途中…遇刺重伤,下落不明。”

翻云覆雨手22

一时间,满殿死寂。

那名最初上书请立太子的年轻御史满腔义愤地站出来,“陛下,宸亲王与王妃亲去华州,救治百姓,却一个被人污陷,一个遭人所害,臣请旨彻查赈灾银与宸亲王遇刺一案,誓要揪出那狼子野心奸人。”

燕皇扶着桌案,面色阵阵青白,沉声喝道,“准!”

单喜扶着他坐下,虽然这些年暗中刺杀宸亲王的事不少,但他何曾有过重伤之时,足可见这一次,这些人是真的不惜一切要置宸亲王于死地。

楚荞秀眉紧拧,抬头望向燕皇道,“陛下,臣妾可否先出宫?”

燕皇知晓她是挂念燕祈然重伤之事,摆了摆手道,“快去吧。”

楚荞谢了恩,快步出勤政殿,将一直藏在袖内的白二爷拎出来,冷声道,“你去告诉商容,取了买凶之人项上人头,酬劳回头付。”

白二爷瞅着女子眉间忧色,闷闷出声,“你喜欢上了姓燕的?”

“怎么可能?”楚荞自嘲一笑,解释道,“是我引他去华州,遇刺受伤也有我的责任。”

纵然不是她亲手所伤,亦是因她而起,是她一手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忆起他那满身不堪入目的伤痕,心头涌上一丝难言的痛楚。

一出承天门,便看到一身黑衣的泷一牵着马候在宫外,楚荞快步赶上前去,“他人呢?”

泷一眉眼沉沉地盯着面前的女子,而后冷嘲道,“王妃,你想要的主子从未拒绝过,你做什么,他不闻不问不管,你就真当宸亲王府的人都是瞎子聋子傻子吗?”

楚荞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也骗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他不说,她也没必要自己担白。

“华州之行,请立太子,回京翻案,将长老会和几大家族人都拉下水,王妃当真是好手段,好计谋,亏得这满朝文武自以为权大势威,却个个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自知。”泷一冷冷地望着她,笑意嘲弄,“他的兄弟,他的祖母,他所有的亲人都千方百计地算计他,没想到…连你也是。”

“纵不是我心中所愿,事情已经发生,我无话可说。”楚荞面上无波,淡声问道,“我只问他在哪里?”

难道因为燕祈然待她几分好,她就得掏心掏肺对他?

泷一握剑的手青筋隐现,若不是顾及着主子,他断不会容这样有心机的女人在王府,可是那个人明明知道她在干什么,明明知道她是在利用自己,还无动于衷,任她为所欲为。

“不说,我便回府等着吧。”楚荞淡淡言道,商容是图财,但不会为了两万两黄金真杀了他,与整个大燕为敌。

她刚走出几步,身后的人冷冷道,“王爷要你去江南宸苑。”

为爱所苦,被情所困

江南,宸苑。

安静的房内,香炉里飘出几缕青烟,带着淡淡的药香。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静静地洒落在软榻上闭目浅眠的男子身上,一身雪色的衣衫更显得光华夺目。

楚荞坐在榻边,看着男子略显苍白面色,秀眉微微皱起,要离开宸亲王府,这个人…会轻易放她走吗?

突地,她自嘲一笑,不过是与他所寻之人几分相似的替身罢了,只要找到那个女子,他何必不放呢。

燕祈然懒懒地睁开眼,瞅着正盯着自己的女子,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楚荞不动声色别开目光。

燕祈然却一张脸逼近前来,让她目光无处闪躲,继续追问,“刚才瞧着我,想什么呢?”

楚荞微垂着眼,目光落在男子眼下泪痣,信口道,“瞧见你脸上长了颗泪痣,想起算命先生的话而已。”

“哦?”燕祈然轻然一笑,饶有兴趣,“什么话?”

“算命先生说,生有泪痣的人是因为前世有未了的姻缘,所以一生就注定为爱所苦,被情所困。”楚荞淡笑道,这种痣多生于女子面上,如今却生在一个男人脸上,着实有些奇怪。

燕祈然修长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鼻,低笑,“我要真是一生为爱所苦,被情所困,那定是你害的。”

本是一句戏言,却不想一语成谶,成为他一生的写照。

楚荞淡笑不语,他这样的人真会有那样的一天吗?

即便有,想来也不会是因她。

燕祈然掀开被子,道,“扶我更衣,今日带你去个地方。”

楚荞连忙着扶着他下床,见他虚弱不堪,不由道,“你伤还未好不便出门,还是待伤好了再去吧。”

“小看我?”燕祈然由着她替自己更衣,低头俯在她耳边坏笑,“今晚洞房都不成问题。”

楚荞耳根微红,将袍子往他手里一塞,“自己穿。”说罢出门,差人去准备马车。

二人一道出了城,进了山,一下马车无边的寒意直让她打了个寒颤,燕祈然从马车取出雪色的狐裘披到她身上,说道,“走吧。”

寒玉为璧,明珠为灯的地下陵寝,燕祈然拉着她站在玉棺前,恭敬地行了礼,微笑说道,“母亲,孩儿成亲了,这是你的儿媳楚荞。”

楚荞朝着恭仁皇后的遗体行了一礼,不由自主想要抽回那只被他牵着的手。

燕祈然手上一紧,侧头望了望她,微笑中带着几分苍凉,“母亲是很温柔的人,她要是在的话,肯定也会喜欢你。”

楚荞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忽然间觉得害怕,害怕了解这个人,害怕了解他的伤,他的痛,他的恨…他的一切。

他放不下杀母之仇,她不能置凤家于不顾,

她只想全身而退,却不知自己早已步步深陷…

凤宁澜还活着

三日后,二人从江南回京,刚回到王府,白二爷便来告诉她,商容在望月楼等候。

楚荞赶到望月楼,紫衣金发的男人懒懒地倚着栏杆,望着远处由远及近的出殡队伍,扭头道,“看吧,事已经替你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