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仔细一看,那出殡的队伍正是晁府,一回京便听说都察御史晁光暴毙,今日正是出殡之日。

“要不把棺材盖掀了,你验验货?”商容笑得好不妖娆。

楚荞将两万两银票放上桌,“收了晁家的钱杀人,又收了我的钱杀了晁光,你可真是占尽了便宜。”

“那也是托你的福不是?”商容笑眯眯地将银票收起,漫不经心道,“请旨华州,斩首孟江河,挑起晁家与皇帝的矛盾,请立太子推波助澜让各大家族身陷其中,暗中又捏着各大家族的短处回京翻案,这一个赈灾银案和刺杀案查下来,几大家族不少人获罪下狱,我是图财,你这么费尽,图得是什么?”

“不用你管。”楚荞淡淡道。

“这些朝堂摸爬滚打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就算你一回两回能占上风,难保哪天不会落到他们手上,为一个死人跟这些人做对,值得吗?”商容嘲弄笑道。

楚荞沉默,不说话。

“男人嘛,一抓一大把,何苦一颗树上吊死,你不想跟着那姓燕的,大不了我委屈点娶了你也成。”商容一脸地笑颜如花。

话一说完,白二爷便呲牙磨爪扑了过去,“你这个死断袖,臭狐狸,爷的女人也敢抢。”

商容一边接招,一边劝说道,“耗子,说了你多少回了,人妖殊途,跨越种族的爱情是没有好结果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爷是堂堂穹苍神域,白止神王座下神鼠,尔等妖孽岂能与爷相提并论,等爷寻到师傅,把你这臭狐狸再关进蛮荒狱一万年。”

楚荞瞅着一人一鼠又是满口神域魔界,不由头大,“你两继续吧,我回去了。”

“着什么急啊,兄弟三个好不容易聚一块儿,我还有正事没说呢?”商容与白二爷暂时休战,说道。

“何事?”

“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给你提个醒,离燕祈然远一点。”

“为什么?”楚荞秀眉微扬。

“你以为能与我战成平手的人,还是常人吗?”商容面色沉重,两次交手,他都察觉到那人体内有着不同寻常的危险力量。

白二爷也不由变了神色,虽然这臭狐狸冲破封印妖力锐减,但他毕竟不是凡人,宸亲王能与他对抗,其中定有诡异。

“我知道了。”楚荞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还有,别再为那个人报仇了,不值得。”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楚荞声音不由冷冽了几分。

“如果我告诉你,凤宁澜…还活着呢?”

凤宁澜还活着2

楚荞呼吸一窒,扶住屏风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颤抖,“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凤宁澜他没死,还活着。”商容平静说道。

“…还活着?”她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慢慢平息下内心思绪,缓缓转过身,问道,“他在哪里?”

“我只知道他还活着,你也会再见到他,至于他身在何处,我无从得知。”商容一摊手,坦然道。

楚荞点了点头,嘶哑着声音道,“谢谢你告诉我。”说罢,踉跄着出了门,下了楼。

“你又开了天机镜?”白二爷惊声道。

天机镜是穹苍神器,一经启用,神域定有察觉,他们是为寻找白止神王潜入人间,若是被神域发现它与魔族中人为伍,只怕还没找到师傅,它的小命都没了。

“谁没事去开那破镜子,本座一时找不到白止那混帐在哪,还没无用到连一个凡人是死是活都感应不到?”商容说到白止二字,眉宇间荡起无边恨意,手中的茶杯随之化为碎末。

白二爷站在栏杆处,望着下面来往的行人,小小的眼睛弥漫起沧桑之意,他们在这红尘人世,辗转三百年,可是师傅却依旧踪迹全无,生死不知。

片刻之后,它跳下望月楼,朝着楚荞离开的方向追去。

凤宁澜,又是凤宁澜。

这个几近主载了楚荞所有喜怒哀乐的男人,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就连她嫁给别人,他也不曾出现。

楚荞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就连走到对面的燕胤,也毫无所觉地与其擦肩而过。

燕胤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拉住她,“楚荞!”

楚荞愣了片刻,回过神来,“你怎么在这?”

“我奉旨迎接各国来京的使臣,你怎么了?”燕胤瞅着她略显惨白面色,剑眉微微皱起,“病了,还是…他为难你了?”

“我没事…”她摇头,却不经意间看到他后面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瞬间让她失去了呼吸,喃喃道,“…凤宁澜。”

“你说什么?”燕胤没有听清她的话。

她一把推开他,狂喜地朝着那道背影追了过去…

“楚荞!”燕胤放心不下,快步追了上去。

她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能看到他,可是任她怎么追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背影淹没在茫茫人海,一如那夜夜纠缠的梦魇,任她如何努力也回不到他的身边。

楚荞茫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方才那惊鸿一瞥间的熟悉身影,恍然只是她的幻觉…

燕胤快步上前,一把拉过险些被过往马车撞伤的女子,沉声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刚刚看到他了,真的看到他了。”

“看到谁了?”燕胤不解。

“我…”

话还未完,一辆马车悄然驶近,车内的人的掀起一角车帘,冷冷道,“青天白日的,宁王爷还要抱着本王的王妃到何时?”

此刻相逢1

燕胤松开手,并未对自己的行为多做解释。

“上车。”

楚荞上了马车,疲惫地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背影。

“一回京就迫不及待地出来,就为了见他?”燕祈然冷冽彻骨,怒意暗藏。

她重新睁开眼,目光平静,随口说道:“没有,离京前瞧上了一枝芙蓉玉钗没买到,回来想起赶紧出来找了,不过没找到。”

于是,第二天某个败家王爷将上京城所有的玉钗买回了府里,琳琅满目给她摆了一屋子。

一连数日,楚荞都游走在上京城的大街小巷,却每每在天黑之时,被燕祈然给抓回府去,他也没有追问太多,只是面色一天比一天阴沉得可怕。

万寿节至,宫内早已张灯结彩,上京城内也因为各国来使显得热闹非凡,宸亲王府依旧平静如昔,仿若是与世隔绝一般。

单喜一早便赶到了王府,瞅着早膳桌上神色冷淡的两人,开口道,“今日是万寿节,陛下希望王爷与王妃能一同入宫赴宴。

“没空。”燕祈然冷声说道。

楚荞秀眉微挑,天天在府里不是养花弄草,就是抚琴作画,日子过得比神仙还逍遥,这也叫没空?

单喜面色有些为难,朝楚荞望了望,陛下大寿纵然有百官恭贺,各国来使,但他最想看到的无非是这个儿子而已,却多年未曾如愿。

“听说各国使臣都到了上京,大宛也有人来了吗?”楚荞问道。

“大宛的二王子伊兰烨羽也到了,这两日与沁公主兄妹二人正在上京游玩,北魏的赫连太子昨日也到了,就连苍月被誉为‘天降神子’的左贤王也来了。”单喜含笑回话道。

“赫连璟来了,你不去吗?”

“他昨天已经光顾过了。”不过又被他赶出去了而已。

“昨日沁儿说要带二王子过来,说你凶巴巴的,没敢来。”楚荞道。

“你自己去。”燕祈然神色冷淡。

“你不去?”楚荞秀眉微挑。

燕祈然搁下碗筷起身,冷声哼道,“本王去了,只怕人的寿宴会变丧宴。”

单喜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满朝文武本就对宸亲王府不满,又因最近赈灾银案怀恨在心,他若去了,只怕免不得有些人又会惹上血光之祸。

只是,看着那人孤独远去的背影,心头忍不住有些难过,于是朝楚荞道,“王爷以前不是这般凉薄无情,只是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他一直独自生活,才变得这么孤僻,凡事还请王妃多迁就些。”

楚荞望着消失在花林深处的背影,心头划过一丝隐隐的痛,淡声道,“稍后我会入宫的。”

“那奴才就先回宫复命了。“单喜行了礼,告退。

楚荞回房换了身宫装,燕祈然将她送到了承天门,冷声道,“戌时前回来,再让我看到你乱跑,打断你的腿。”

“是,亲王殿下。”楚荞乖顺地回道。

此刻相逢2

春晖园,繁花满目,歌舞升平。

楚荞赶在宴会前一刻钟入席,一进园中竟只有寥寥几人,刚一落座,沁儿便一阵风似地卷来,霸占了她身旁的空位,“怎么你一个人来的?”

楚荞给桌下的白二爷递了个果子,扫了一眼殿内,“你二哥呢?”

沁儿指了指远处人群簇拥的地方,恨恨咬了口鲜桃,道,“一听说苍月左贤王就屁颠屁颠地过去了,亏他还是大宛王子,真是丢脸。”

“左贤王被苍月传得神乎其神,众人好奇,也不足为奇。”楚荞淡淡说道,远远望向那人群簇拥中雍容浅笑的男子,青丝玉冠,举手投足间,风度儒雅。

那人似是察觉到楚荞的注视,朝着楚荞望了过来,目光对上的一瞬,他面上的笑容微僵,举步便要朝她走来。

正在这时,燕皇的仪仗进了园中,为首的太监高声宣道,“陛下驾到——”

楚荞与众人纷纷见礼,燕皇扫了一眼楚荞,未见到燕祈然,眼底掠过一丝失落,落座之后道,“都平身入座吧。”

左贤王作为大燕的贵宾,座位与宸亲王府正面相对,楚荞垂着眉,倒了杯酒给桌下的白二爷,一抬头又撞上对面之人的目光。

“左贤王不远千里前来我国,真是大燕之荣幸。”燕皇含笑望向那被苍月传为神子的左贤王,说道。

左贤王立即回过神,朝着高座之上的帝王举杯贺道,“亦是我苍月之幸,久闻大燕宁王与宸亲王亦是人中俊杰,本王一直有心结交。”

“那正好,再过些日子便是春猎,左贤王不妨多些时日。”燕皇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左贤王微笑颔首,而后道,“我国清羽公主愿为陛下万寿之喜,献上一舞,请陛下欣赏。”

说罢,鼓乐声起,轻纱遮面的女子翩然而降,手中三尺青锋,动若飞龙,缓若游云,柔美中亦有着矫健,蔚然壮观。

晁太后含笑出声道,“清羽公主的剑舞,看着有些熟悉,让哀家想起当年先帝寿诞之是,也在这春晖园中,宸亲王妃与宁王的一支剑舞,可谓绝世。”

“太后好眼力,只可惜清羽学不出那般绝世之姿,今日前来大燕,便是想亲眼一见宸亲王妃与宁王的剑舞之姿。”清羽说着,望向楚荞,“不知王妃可否成全?”

楚荞秀眉微皱,她若拒绝便是拂了苍月公主的面子,可若答应,如今的宁王根本不是他,稍有破绽便会惹人怀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左贤王起身走到楚荞案前,轻笑和熙,“不知本王可否有幸邀王妃,共现当年剑舞?”

楚荞接剑起身,鼓乐重起,还是当年的“破阵乐”,却让她满心苦痛难言。

风骤起,满园繁花落英翩跹,衬得舞剑的一对男女每一个起伏转折的动作,美妙如仙神之姿,迅捷而优雅,刚与柔并存,说不尽的风流潇洒。

两人默契得让人惊叹,楚荞却在不经意瞥那人方袖间手袖上惊鸿一现的熟悉印迹,她秀眉微皱,顿时手中剑势一转,而那人却是天衣无缝地配合上了她的招式。

楚荞瞬间呼吸停止,手中长剑跌落在地,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陌生而熟悉的男子。

那一式惊鸿照影,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她,

另一个是…凤宁澜。

亦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真正的凤宁澜回来了,面对已嫁为人妻的她,他们能否旧情再续?

他为何消失十年,他的归来是为她,还是另有所图?

楚荞与祈然刚刚萌芽的爱情,又该何去何从?

明日请继续收看!

这个故事写信念,执着,爱情。

当苍生与挚爱无法共存,当爱情与道义狭路相逢,他们要如何取舍?

最终,谁会为她放下屠刀,谁又会为她舍身成魔。

(好吧,这是我的感慨之言。)

谢谢亲们的一路支持陪伴,晴子不太会说话,亲们要是喜欢就继续看下去,如果这个故事能被你们所喜爱,将是我莫大的幸福。

关于更新,明日会有两万更,正常更新6000+。

燕祈然,我们和离吧!(万更,求首订!)

刹那间,天地万物都化作虚无,唯有眼前的人,真实得让她心碎。

狂喜与悲哀在心头交织,她喜悦的是他没有死,他回来了,可是她…

如今已经是宸亲王妃的她,要如何来面对他?

她有千言万语要说,无数疑问要问,却只能颤抖着苍白的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左贤王诸葛无尘怔怔地望着她,而后举步走近,担忧问道,“王妃,你怎么了?汊”

王妃?!

她悲哀地望着他,眼底隐忍的泪夺眶而出,心头涌起无尽的绝望和无力朕。

左贤王诸葛无尘看到女子满面泪痕,目光一震,令他不由自主想抬手为她拭去泪痕,但那只手还没抬起,脑海中便有什么如流星划过,像是把某段深藏的记忆划开了一道口子,让他痛不欲生。

席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却因为相隔较远,看不清两人是何神情。

诸葛无尘抚着疼痛欲烈的头部,眼前的女子越来越模糊,他伸出手想要抓那抹影子,却难敌无边痛意,整个人“嘣”地一声倒了下去。

楚荞被他抓住手,整个人被拖着重重跪了下去,落膝之处正是掉在地上的剑刃,膝盖处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子,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还不待她看清他的伤势,席间众人已经聚集过来,一个个焦急地唤道,“左贤王,左贤王…”

“单喜,快传御医!”燕皇急声喝道。

“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晁太后道。

清羽公主扭头对随行侍从道,“雪鹰,快回驿馆告诉晏姐姐,左贤王旧疾犯了,让她快些过来。”

燕皇面泛忧色,朝燕胤道,“宁王,带人先送左贤王到偏殿去。”

众人扶起人事不醒的左贤王,这才发现他的手正紧紧抓着楚荞,所有人都不由一愣,望向面色惨白的女子。

燕皇审视地望了眼楚荞,淡淡道,“拉开吧。”

一名大臣使劲去拉,才发现那只手抓得极紧,根本拉不开,无奈朝燕皇回道,“回陛下,左贤王抓得太紧,一时…一时拉不开。”

“你一同过去。”燕皇声音多了几分冷冽,身为宸亲王妃,在文武百官面前被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紧紧抓着手,传出去祈然的脸面往哪放?

方才席间,就觉察这左贤王看她的目光有异,哪料到会出这样的事?

“是。”

沁儿见她面色不好,连忙上前扶着她跟着一道去往春晖园偏殿,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从没见过楚荞这般失态。

“各位都回座吧。”燕皇沉声道。

万寿宴继续,丝竹重起,歌舞依旧。

偏殿内,虽然站了不少人,却谁也没有出声说话,御医们用尽了办法,却始终也没扳开诸葛无尘的手。

一名青衣女子快步赶到偏殿,清羽公主欣喜地唤道,“晏姐姐你怎么才来?”

“怎么回事?”晏姑娘一边打开药箱,一边急问道。

“我也不知道,左贤王与宸亲王妃一同舞剑,突然就头痛症发作倒了下去。”清羽公主说道。

晏姑娘取了银针走近榻边,看到被诸葛无尘紧紧抓着的楚荞,目光不由一寒,没有说话,只是掀开他的衣袖,取出银针扎入他的几个穴位。

楚荞看着他手臂上那块熟悉的疤痕,心头顿时一阵闷痛,果然没有看错,果然…是他。

晏姑娘以银针刺穴,让诸葛无尘的手渐渐松开了些,分开了两人,冷冷道,“宸亲王妃可以让开了。”

楚荞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他…他是什么旧疾?”

晏姑娘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冷言道,“这与宸亲王妃无关,请您让开,不要耽误我们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