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年以来,魔宫遭受的最大的损失,就连之前对上赤鬼王也没有如此损失惨重。

商二容闻言,面容淡淡,不喜不怒,依旧胃口极好地享用着楚荞准备的美食,冷冷道,“连区区一个凡人都对付不了,他们这些年越来越没用了,本尊身边不留无用的东西。”

“可是…”

“出去!”商二容冷声打断长耳绿毛怪的话,继续用膳。

侍奉在侧的楚荞,眼底掠过一丝忧色,再这样下去,只怕商二容会自己亲自出手对付燕祈然,钱疯子是功夫损耗多年,方只能稍胜他一筹。

可是,商二容常年在这幻境之中,虽只是商容遗落在这里的一魂,但在这里修为不断提高,已不是燕祈然一人能够力敌的。

“楚荞,当初这狩猎的主意是你出的,你说现在怎么办?”商二容淡淡瞅了她一眼,问道。

“如果你要是觉得不想玩了,就一起出手把他杀了就是。”楚荞笑意淡淡,说道。

商二容冷哼一声,“本尊还怕了他一个小小的凡人不成,那就继续耗,本尊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他不能出去寻白止神王来报她报仇,但来到这里,与神域有关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楚荞默然一笑,不说话。

一向善于察颜观色,利用人心弱点的她,早就知道以商二容骄傲自负的性子,即便自己吃了亏,也不会轻易出耳反耳。

否则,他这魔宫之主的颜面,何存?

“长耳怪,传令魔宫上下,不必再追杀那凡人。”商二容望着楚荞,对候在外面的长耳绿毛怪吩咐道。

楚荞心下一惊,一时摸不准他要干什么,面上却始终保持平静的笑。

“是!”长耳绿毛怪领命离去。

商二容含笑起身,走近低眉敛目的楚荞面前,道,“你不是一直想杀本尊,现在…本尊就给你这个机会。”

楚荞愕然抬头,眼底一瞬间掠过万千异色。

“本尊确实不想杀你,但你真以为那些小伎俩就能蒙骗本尊?”商二容冷然一笑,负手缓缓踱步,道,“本尊活得年岁比你长得多,什么事没见,什么事没经过,你这些心思骗骗别人还行,在本尊面前耍花样,就是自寻死路。”

楚荞咬牙,一双手紧攥成拳,也明了这个魔头此刻是想做什么

“既然在外面杀不了他,那本尊就让他自己上门来送死。”商二容笑得阴冷妖娆。

“卑鄙!”

“哈哈哈——”商二容仰头失笑,侧头道,“难道你要跟一个魔讲信义吗?小丫头,你太天真了。”

这小丫头身上一股子韧劲儿,跟当年的小叶子一个德行,让人又气又恨。

楚荞冷然一笑,抽刀刺来,“你既想死,姑奶奶就成全你。”

“又来这招?”商二容冷哼,广袖一扫便卷起一道狂风袭向疾扑而来的女子。

然而,楚荞却猛地向地一倒,如灵蛇般贴地避过那一道狂风,暴跳而起,刀光雪亮的短刀,狠狠一刀将商二容之前受伤未愈地手再补了一刀,使得他整个手掌瞬间断掉。

他那一招,钱疯子对付白二爷,早用过千百次,他们到底曾经是一个人,有许多招式总是一样,而她好死不死对那钱疯子又了解不少。

一击成功,楚荞还未来得有半分喜悦,商二容另一手卷着滔滔紫烟,一掌击向她的心口,森然喝道,“找死!”

他本不想杀她,所以方才出手才未取其性命,她却仗着这点,步步招招都要取他的命。

因着之前已经接过商二容的一掌,又加上自伤一掌,本就内伤未愈,此时这一掌真真成了她的催命掌。

楚荞几近听到自己五脏六腑被震裂的声响,胸中阵阵血气上涌,整个人重重地撞上殿中的石柱。

她想,她大概括等不到他来了。

在她眼帘合上的霎那,魔宫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白衣飘然的男人如流光掠入,赶到她的身边之时…

她脉搏呼吸,已近虚无。

“你终于来了!”商二容冷冷而笑。

半晌。

燕祈然抬头,一双眼睛血红如九幽阎罗,周身荡起毁天灭地的魔煞之气。

商二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眼底瞬间如九霄风云,卷叠变幻,“…是你?”

PS:写到一半,饿得不行,自己煮了点吃的,吃完再写,写完已经三点了,哎…

叫是亲热点

楚荞并不知在自己伤重昏迷之后,幻境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在她再睁开眼之后,已经置身于大燕境内的一座山谷。她第一眼看到了照进竹屋的阳光,恍若不可置信般地自己从床上起身,疾奔出屋外去看外面的蓝天白云,就连周身剧痛如刀割的痛,也浑然不觉。

她惊喜地仰头,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白云朵朵飘过,从未觉得眼前的天空如此美丽,美得恍若隔世再见。

这不是幻境那片没有白天和黑夜的灰暗天空,这是外面的天空,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

“看什么?天上长花了?宕”

楚荞闻声转头,只见一身灰袍,酒气熏人,醉得满脸通红的老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眯着眼睛瞅了瞅她,“看我老头子做什么?我脸上又没长花?”

“前辈,这里是…”她按捺下仿若重生的喜悦,有礼问道。

“这里是我家。”那老头懒懒地朝着树下一座,一张脸臭臭的叶。

楚荞四下望了望,皱了皱眉,“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有没有看到还有别的什么人?”

她是离开了幻境,燕祈然呢?

他也出来了吗?

他们又是怎么离开了那里?

一系列的疑问冒上她的心头,而这个答案,也许只有眼前这个醉老头才知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老头打着酒嗝重复她的话,歪着头想了半晌,方才道,“一个月前,姓燕的抱着你闯进我家,撞坏了我的门,现在都没给我修。”

“那他呢?他在哪里?”楚荞急忙追问道。

那老头扬手一指不远处的一道石门,冷冷哼道,“可能死里面了,也可能命大没死。”

楚荞闻言,快步奔近石门处,却怎么打开不了那道门,焦急地转头望向那边醉老头,问道,“前辈,这门怎么开?”

“我怎么知道。”醉老头瞥了一眼,冷哼道,“三十五天还差五天呢,再过五天,他不出来,我再给他收尸。”

楚荞守在石门之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记得自己对上商二容,重伤不醒人事,燕祈然是怎么把她带出魔宫的,又是怎么打开了幻境出口,都不得而知。

从那醉老头言语之间,似乎他伤得很重,可是伤得很重不医治,又为什么要关在这石室,一关一个多月?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做饭去,想饿死老头子?”醉老头瞧她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呆样,不悦地吼道。

楚荞闻言,不为所动,她不想做的事,谁说也没用。

醉老头见她不动,冲着那石门处,便道,“姓燕的,你说我收你这个徒弟有什么用,几年不来一回,一来就给老头子我找麻烦,徒弟指望不上,徒弟媳女也一样指望不上。”

楚荞愣了愣,回头瞅着那边醉熏熏地白发老头儿,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她想像中的,燕祈然那个神域高人的师傅,不是该一身白衣,仙骨道骨吗?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么个醉酒贪杯的糟老头,而且那一身灰不溜秋的身裳,也不知是穿了多少日子。

不过,她总算知道燕祈然那毒舌的毛病,是跟谁学来的。

有其师,必有其徒。

不过,既然是他师傅,想来也只是嘴上厉害,不会真的见死不救,不然可能现在她也没命站在这里。

楚荞这么一想,不由心安了几分,笑着走近问道,“前辈想吃什么?”

醉老头眯着眼瞅了她一会儿,哼道,“竹屋后面有些东西,你自己看着做吧。”

“好。”楚荞爽快答应,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前辈怎么称呼?”

“姓燕的叫我师傅,你不叫我师傅,想叫什么?”醉老头说话的毒舌,比燕祈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荞知道这样的人,嘴硬心软,也懒得计较,“是,师傅。”

“奴颜媚骨!”醉老头瞅着她的笑容,道。

楚荞无奈摇头,懒得争辩,她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人,奴颜媚骨说她也没什么错。

醉老头面色无波,瞅着女子走开了,咧开一个笑容,“嗯,比石室里那石头疙瘩灵性多了。”

那小子就知道和他对着来,从来没让人顺心一刻的时候,哪像这丫头,这么听话。

楚荞依言寻到竹屋后面,从鱼塘抓了鱼,菜园里摘了些新鲜蔬菜,寻到厨房又开始做起了厨娘。

不一会儿,饭菜飘香,醉老头闻着香气便寻到了厨房来,明明馋涎欲滴,面上却冷冷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做什么了?”

“糖醋金鲤,红烧鸡块…”楚荞笑着说道,回头继续顾着火上的汤。

醉老头瞅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出手牛了鸡块丢进嘴里尝了尝,颇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道,“看着还行。”

楚荞闻声回头,看见他嘴角还未拭净的酱汁,不由一笑,“师傅,下次偷吃,记得擦干净嘴。”

醉老头瞬间尴尬不已,瞪了她一眼,自己盛了饭往桌边一坐,“我饿了,我先吃。”

“燕祈然呢?他…”楚荞担忧问道。

“他不吃。”醉老头说着,自己先吃了起来,吃了两口挑眉望她,“你这小丫头,自己丈夫有这么连名带姓叫的吗?”

楚荞皱了皱眉,“那怎么叫,叫王爷?”

她一直都这么叫的,燕祈然不也没意见。

“小两口,不是该叫得亲热一点吗?”醉老头一本正经地瞪她,教训道。

亲热点?

楚荞纳闷了,亲热点,那叫什么?

祈哥哥?

然哥哥?

刚想出两个,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她盛好汤,端上桌,小心翼翼问道,“师傅,“燕祈然,他不会有事吧?”

醉老头接过汤,喝了一口,淡淡哼道,“你死了,他都死不了。”

“哦。”她闻言长长舒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

然而,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吃饭,眉头微微皱起,她和燕祈然从幻境出来,便在这山谷养伤一个月了,白二爷和诸葛无尘应该还不知道,若是冒然之下,他们误会幻境,又怎么办?

醉老头抬头瞅了她一眼,冷冷道,“以后好好保着你这条命,若不是他,你没这个好运活到现在。”

楚荞顿时回过神来,不由问道,“师傅,可知他怎么从幻境出来的?”

“问他去,我怎么知道。”醉老头说罢,继续埋头啃他的鸡块。

楚荞看着他啃完上了桌上的,把她留在灶上的那一份也端了过来,立即出声,“师傅,那是给燕祈然的。”

“他现在不用吃也吃不着,还是我吃。”醉老头说罢,毫不客气将肉拨到了自己碗里。

楚荞抿了抿唇,也不好说什么,等到一顿饭吃完,收拾了厨房,她又坐到了石室边的石阶上,静静地望着紧闭的石门,却不知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状况。

醉老头说燕祈然五天以后出来,楚荞在石室外守了五天,第五天,天还未亮,她便早早起床到厨房准备早膳。

醉老头听到响动,知道她是担心燕祈然,这么早起来准备着,笑了笑,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她做好了一切,却还不待天亮,石门开启,便悄然离开了山谷。

晨光破晓,醉老头听到石门开启的隆隆声,打着哈欠起床赶到石室外,懒懒喊道,“死了没有,没死就自己出来。”

半晌,里面没动静。

“你媳妇已经跑了,你还不出来吗?”醉老头哼道。

话音一落,里面的人已经风一般地卷了出来,瘦削的脸一片病态的苍白,面目冷沉道,“你怎么不拦住她?”

“腿长在她身上,我干嘛要拦她?”醉老头哼道。

“真是没心肝的女人!”燕祈然嘴上恨意沉沉,却又脚步虚浮地准备去追人。

醉老头却一把将他拎起,往厨房准备早膳,一边教育道,“你出息一点行不行,就你这模样追出去,死了我还得收尸。”

燕祈然一腔怒火,却又在看到那一桌热气腾腾的早膳,瞬间消逝于无形。

他不明白,她可以为她不顾生死,为何却不愿与他相依相伴?

PS:二更明早上看吧,我继续爬。

送上门来

云破日出,在楚荞离开山谷的同时,商容和白二爷正徘徊在山谷附近几座州城小镇。自从那一日,他们与诸葛无尘一起准备打开幻境入口救人,岂知入口刚一打开便轰然关闭,且产生了巨大的动荡,使得极北之地引发了雪崩。

他们侥幸脱生之后,钱疯子便不再帮它打开幻境,反而掉头就走,急急追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息,追了一个月。

若非亲眼年见,它也难以相信,这三百年来,懒得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钱疯子,竟然这么勤快的一个月连寻了半个大燕。

“你到底找什么,你到底什么才肯去救荞荞,你自己说外面一天,里面一月,去晚了她…”白二爷又开始唠叨宄。

只恨自己功力薄浅,否则,它用得着这么低声下场,来救一个魔去救人吗?

要是诸葛无尘早日能回归神域,该有多好。

“要我给你说多少遍,她已经从幻境出来了。”商容没好气地吼道叙。

“你就是不想救她,你就是不想帮爷救她,你这么没有良心,亏得荞荞以前给你赚了那么多银子…”白二爷死缠烂打,又开始使用攻心战。

商容咬牙切齿地拎起白二爷的尾巴,郑重警告,“我再说最后一遍,她已经从幻境出来了,不需要你再进去送死,明白吗?”

白二爷望着眼前的男人,那是不同于平日的懒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难道,荞荞真的从幻境出来了?

“可是,她…她怎么出来的?”白二爷呆呆地问道。

那可是被誉为死亡绝境的地方,她和燕祈然两个凡人,就算燕祈然功力深厚,但也不可能到了能够破开虚空,打开幻境之门的地步。

“去问她,我怎么知道?”商容说罢,随手将白二爷一扔。

白二爷身手敏捷,几个动作便爬回他的肩头,喜问道,“现在你是在找荞荞吗?”

“算是吧!”商容淡声道。

白二爷长长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那你让人送信到苍月左贤王府,告诉诸葛无尘,荞荞已经出来了,让他从雪山回来。”

幻境震动,诸葛无尘虽然与他们一起侥幸逃脱雪崩,但雪崩过后却一直在雪山徘徊不回,带着诸葛世家的几位长老,想要再次找开幻境入口去寻人。

“关我什么事?”商容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那里龙蛇混杂,他要在那里出了事怎么办,你帮个忙…”白二爷请求道。

商容听着,将它从肩上拎了下来,“耗子,我发现,你对诸葛无尘还真不是一般的殷勤啊,对你白止那混帐,你也不过如此吧!”

白二爷一听,愣了愣,就怕被他发现诸葛无尘的真实身份,以他对师傅的痛恨之意,还不趁着师傅未归神域,就把他打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去。

“没什么,他是…他是荞荞的心上人,我帮荞荞而已。”耗子吱吱唔唔说道。

商容凤眸眯起,笑着哼道,“他是荞荞的心上人,还是你的心上人,你该不是被荞荞甩了,一时受了刺激,也成断袖了?”

“爷才不会跟你一样!”白二爷气急败坏吼道“他是荞荞的心上人,不是爷的。”

“他是荞荞的心上人吗?那楚荞脑子被门挤了,跟着姓燕的往幻境里跑?”商容翻了翻白眼哼道。

“那是…那是…”白二爷无言以对,它又怎么知道,楚荞为什么要跟着跑进去。

“所以,诸葛无尘还是你心上人,你是断袖。”商容得意地笑道。

白二爷说不过他,便懒得说话,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不怀疑诸葛无尘是师傅转世,就行了。

可是,荞荞既然从幻境出来了,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去找诸葛无尘,她不知道这几个月来,他在幻境之外,不得其门而入,已经急得几近疯狂吗?

若是,她和燕祈然一起从幻境出来,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与共,她的心中,还会有诸葛无尘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