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 作者:苏小凉

文案

一句通敌叛国,褚芷聆面临家破人亡。

不堪受辱跳崖自尽,醒来后却换了一张脸变成了胜似亲人的好姐妹。

替嫁入宫,她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面对不能说的真相,褚芷聆几番沉浮。

势单力薄如何,危机重重又如何,当日她所承受的,终将还报磨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褚芷蓉 ┃ 配角: ┃ 其它:

001.突如灭顶之灾(修)

楔:

天武王朝,祈元九年九月,左丞相禇元河勾结外奴,卖国通敌,掩护外奴入城在秋狩之时刺杀皇上,致使皇上重伤昏迷,后禇元河被擒,午门问斩,禇家男眷充辽北开荒军役,禇家女眷充军妓。

之后禇夫人范氏于家中上吊自尽,禇家大小姐禇芷聆在押送过程中逃脱,追兵追至山崖,褚家大小姐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盛极一时的左丞相禇家,顷刻间遭遇覆灭,原是皇后人选的左丞相之女也改为右丞相之女施沫楹,隔年四月大婚...

第一章

禇芷聆是从一阵刺痛中醒过来的,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眼前灰蒙蒙一片,似乎是被什么蒙住了,稍微一动身子,就好像被无数的大石块碾过一般疼的冷汗直下,更令她慌乱的是,她的下半身,好像被什么压制住,几乎没法动弹。

禇芷聆伸手想要去抓,耳畔传来一个极温和的声音,“不要动,动了,你这条命可就白救了。”没等她开口,那道声音又温和的提醒她,“也不要说话,你从山崖上摔下来,险些粉身碎骨,连着声带受损,现下不宜开口。”

禇芷聆安静了下来,此刻的她这样似乎别无选择,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了,她只记得在途径山路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挣脱跳了崖。

不过有一点她能确定,自己并没有被抓回去,那些沿途押送她们的官兵,不会这么温柔的对待她。

禇芷聆看不见,只能感受身边似乎不止一个人在走动,检查她的身体,替她翻身,上药,那些药偶尔是清凉,偶尔确实火辣辣的烧在皮肤之上,她想喊,只是这声音,嘶哑的她都不想听见第二次。

她分不清楚黑夜和白天,只知道屋子里再没有动静超过很久,那应该也夜晚来临了,这些都不重要,记不得过去多久,应该有半个多月这么久,她的下半身能动了。

醒来一个月后,她已经看不见,从脖子到头上都缠绕了纱布,但有人扶着她下床走动,禇芷聆能够感受到搀扶自己的手有多小心,明知道对方是男子,可她避不开这顾忌,只能靠在他身上才能移动,耳畔还是他甚是温柔的声音,向左,向右,往前。

“以后每天你都可以在外面晒半个时辰的太阳。”禇芷聆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不似屋子里的药味,而是山间林里那自然的青草香气。

深吸了一口气,用还有些低哑的嗓音问他,“这到底是哪里。”

“神医谷。”男子淡淡的回答她。

禇芷聆第一次听说这地方,“为什么救我。”

“受人之托。”说着她被扶着坐下了,还想问受谁之托,禇芷聆发现旁边没了动静,他已经走开了。

脑海中塞满了疑惑,又是空白一片,直到懿旨下到禇家,爹被带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这通敌叛国和爹有什么关系,可没人告诉她事情的原委,抄家,抓人,娘上吊自杀,弟弟和她被分隔开来,爹爹问斩,一切的一切禇芷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越想头越疼,胸口一阵压抑的难过,这一口气猛的堵在了那儿。

季清。

昏迷过去之前,这是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两个字...

她再次醒过来,又回到了那张床上,脸还是蒙着的,不过这一回出去的时候都有人陪着了,禇芷聆很想知道受人所托救她的到底是谁,可每每问及,总是没有回应。

禇芷聆开始问一些别的,现在是几月了,皇上遇刺如今可康复,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好似又过去了一个月,禇芷聆觉得有点冷,但又不似恒安十二月的冷,他告诉她,再有半个月左右,脸上的纱布可以拆了。

之前她曾想自己拆这纱布,解到脖子上面些,摸到那刮伤的痕迹,她就没有再继续往下。

不论变成什么样子,跳崖的事她都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半个多月过去,按着时间,好似快过年了,他来替她拆纱布,禇芷聆被扶到了镜子前,坐下之后,那手开始从后颈的纱布开始解,一圈一圈,她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

为了照顾她多日来不见光,屋子里蒙了一层黑纱,她慢慢地适应着微弱的光,直到纱布全部拆下,他伸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捂了一会儿松开,继而又捂上,他手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这样重复几次后,她的视线清晰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点了微弱的烛火,禇芷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久久没有反映过来。

这是谁。

禇芷聆伸手想要去摸摸脸颊,他提醒道,“尚未消肿,还要些时日,且等等。”

第一眼看不清楚,第二眼第三眼禇芷聆看清楚了,这不是她,这明明是另外一个人,还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禇芷聆转头看他,这张吐露温柔声词的脸竟是冷漠的很,她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服,“为什么把我变成这样。”

“受人之托。”他还是这四个字。

“受谁之托,你究竟是谁。”禇芷聆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了,这太奇怪了,再看铜镜中的自己,就好像是占着别人的身体塞着她禇芷聆的灵魂一样。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禇芷聆见他冷漠着神情一个字都不肯说,拿起一旁刚刚剪纱布的剪刀往胸口上近了几分。

“姐姐,好不容易救活了,怎么这么轻易想死。”声音的来源在她一直以来躺着的床那边,转头看过去,禇芷聆这才发现还有人坐在那儿,只是人隐在黑暗中没能注意到。

这声音很熟悉,和这张脸一样熟悉,直到那脸出现在光亮中,禇芷聆张了张嘴,对准胸口的剪刀都松了。

“姐姐,你看,我们是不是很像。”纤柔的手轻轻的拿开她手中的剪刀,放到桌子上,她搭住了她的肩膀,伏地身子将头靠在她的头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铜镜中,一张苍白惶恐,一张微笑柔美。

微凉的触感从脸颊边划过,“做的不错,消肿了就是同一个人了,姐姐与我情同姐妹,我们之间的种种,姐姐应该很熟悉才是。”

“沫楹。”禇芷聆镇定着语气,抓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施沫楹站了起来,语气里几分漫不经心,“禇家被抄,禇伯伯被斩首示众,芷聆姐,禇家没了,你跳崖自杀,我让人把你救回来,不过你现在不是禇芷聆,你是右丞相家的嫡长女,施沫楹,即将嫁给皇上未来的皇后娘娘。”

施沫楹轻描淡写说着,禇芷聆听的心中越发冰冷,什么右丞相家的嫡长女,皇后娘娘?

“说的再明白一些,禇家没了之后,就是我嫁给皇上为后,太后娘娘的懿旨已经下了,姐姐和皇上是情投意合,彼此之间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妹妹我怎么能夺你所爱,姐姐这辈子的心愿就是做他的妻子,我不想嫁给皇上,让姐姐如愿嫁给他,不好吗。”施沫楹回头在她身后看着她,铜镜中的施沫楹笑着,可这笑容的神情在微弱的烛光之下显得格外的鬼魅。

褚芷聆强压住心中那不断翻滚而上的怪异,轻轻推开了施沫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语调平和了很多,“把我的脸换回来。”

“换不回来了。”施沫楹折回到床边坐下,后背透着阴暗,“姐姐摔下山崖伤的很重,原来的容貌不复,换不回来了。”

褚芷聆安静的看着铜镜中这张和施沫楹一模一样的脸,仿佛是在想什么,一瞬间经历这么多,神情平静的不可思议。

良久,了解褚芷聆什么脾气的施沫楹率先开了口,“姐姐,你不想知道褚伯伯为什么会卖国通敌么。”

褚芷聆眉宇微动了下,不语。

这边施沫楹继而道,“为什么褚伯伯会放外奴进来刺杀皇上,褚伯伯可是忠君的很。”

半响,褚芷聆动了动嘴,语气里微涩,“我爹他,不会这么做。”所有的事情对她而言,如今就是一团浆糊,哪里都不清楚,哪里都不明白,但她相信她尊敬的父亲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也相信褚伯伯不会这么做,姐姐不想查清楚么。”施沫楹看着她,神情里些许的闪烁。

褚芷聆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眉头紧锁,施沫楹的口气显得太奇怪,就是因为听不出哪里不对劲她才觉得奇怪,这根本不像她。

“姐姐忘记思远了么,难道姐姐不想把思远救回来,要让他留在辽北那样的地方,受尽苦难,要知道在那个地方,即便是受欺凌而死,也不会有人替一个罪臣之子主持公道的,姐姐,那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你真的舍得?”施沫楹的声音悠悠然传到她的耳边,像是提醒,却又像是威胁...

002.她还是嫁给他(修)

祈元十年四月,皇上大婚。

施家嫡长女施沫楹嫁给皇上为后,新婚之夜,凤阳宫内华灯上,红烛跃,红绸罗帐挂满了屋子。

屋子里进进出出身着喜庆宫服的宫女,直到人都退散去,只留有两个嬷嬷和两个宫女候着,屏风后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好听的女悦声传来,“扶本宫去镜子前。”

一旁的宫女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对面的宫嬷嬷,只见宫嬷嬷摇了摇头,对红帕之下的人说道,“娘娘,皇上还没有来,您还不能过去。”

这劝阻的话刚说完,红帕即刻被拉扯了下来,褚芷聆抬头看了两侧的宫女嬷嬷一眼,神色沉凝,提裙站了起来,走向侧边的梳妆台。

“娘娘,您不可以。”两个宫女快步跟上来,可又不敢拉她,褚芷聆回头看着她们四个神情紧张的模样,嫣然失笑,“怕什么,不是还没来么。”

眸子里微闪着光,从两个宫嬷嬷脸上扫过,褚芷聆优雅坐下,视线落到了镜子上,谁也没有发现她伸手触摸脸颊的手正发颤。

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

半年前褚家遭贬,爹被杀,娘上吊自尽,弟弟充军带去辽北下落不明,四个月前她在神医谷醒来,换了一张脸。

三个月前她被带回恒安城施家,成为了施家大小姐,如今,她受施沫楹‘恩赐’代替她嫁入宫中成为皇后。

褚芷聆伸手慢慢的上眉宇,停在了眸边,视线紧盯着铜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脸,指尖又克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快速抽手放到怀里,掩盖之下的双手拳头紧握。

若是走的近了,细看还能发现她没办法克制住微颤的嘴唇,牙关紧咬,一松口就怕会停不住抖动。

一会儿,铜镜中的眸子由悲转韧,褚芷聆的神情渐渐有了变化,她要找到弟弟...

褚芷聆坐在梳妆台边上很久,身后的宫嬷嬷和宫女站在那,看了沙漏算着时辰,其中一个宫嬷嬷眉头一皱,低声吩咐宫女出去。

已经很晚了,皇上还没有过来,前面的喜宴应该是要结束了才对。

另外一个宫嬷嬷则看着褚芷聆失神的样子,以为她是心念着皇上怎么还没来,低声劝道,“娘娘,皇上就快过来了,您还是先回坐。”按说宫规,皇上未到皇后自己掀开红帕是有失礼数,不合规矩,可皇后非要如此,哪个宫嬷嬷会傻到坚持宫规得罪皇后,也就是低语劝着,褚芷聆不语,这宫嬷嬷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以便到时候能随机应变。

不一会儿,外头有了动静,宫女匆匆入内,和守在门口的宫嬷嬷低语了几句,宫嬷嬷脸上一喜,快步过来对褚芷聆说道,“娘娘,皇上来了。”

怀里的手一揪,褚芷聆下意识的朝着门口望去,一抹身影出现在了那儿,身子遮住了门口处的光,全衬在了他的身上,褚芷聆仰头看那一张脸,一瞬间,泪水湿了眼眶。

她只真的克制不住,她甚至快要克制不住张口喊他的名字,可硬生生的憋在了喉中,褚芷聆快速的低下头去掩饰,泪水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舒季清伸手,屋子里的人全部退了出去。

褚芷聆不敢抬头,怕泄露出一点半点的情绪,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之后没了声音,褚芷聆只看到他红色的喜袍,亮的刺痛了眼。

“沫楹,你在哭什么。”舒季清略微清冷的声音传来,这喜袍从她的眼前消失,踱步到了窗户边,褚芷聆这才抬头,他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语调呢喃,“你是不是在想,今天和朕成亲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褚芷聆只看得到他的侧脸,眉如墨画,微微皱着,深邃眼眸中透出的悲伤神情她从未见过,他仿佛是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低喃重复了刚才说的那句话,身后的她泪流满面。

“等朕醒过来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她跳崖的消息,沐楹,到死朕都不能为她寻回尸骨,要让她做孤魂野鬼。”

褚芷聆心中一阵急切,脱口而出,“她没有死。”

舒季清转身看着她哭成这样,也不觉得奇怪,眼底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没错,她在朕心里活着。”

褚芷聆的眼泪掉的更汹涌,她紧咬着嘴唇说不出口,回忆里耳畔是施丞相说过的告诫话。

在舒季清看来,她这是在与他一起悲伤。

把她从梳妆台上扶起来,褚芷聆的手还在颤抖,舒季清把她扶到了床边坐下,瞥了一眼放在盘子里的酒盏,拿起来倒了两杯,一杯地给她,却没有交杯,只是一口饮下,把杯子放到了盘子里,看着端着酒杯神情有些愣住的褚芷聆,舒季清笑了笑,“你放心,朕不会碰你,你是她最要好的姐妹,朕也不会亏待你。”

手中的杯子微斜了一下,酒杯中的酒随之晃荡,褚芷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听到这样的话应该高兴,却酸楚的很,应该难过,却泛着些欣然。

“那皇上您去哪里。”褚芷聆以为他要走,舒季清开始脱身上的外套,也不喊人进来伺候,挂在了架子上,回头看她眼睛桃红,又有些疑惑的样子,“朕哪儿也不去,新婚之夜,应该留在这里。”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刺针,把放在床上的白绸拿过来,什么都没说直接在手指间滑了一下,腥红的血冒出来低落在了白绸上,褚芷聆神色微微变,忙起来拉着他到了桌子旁边,用手按住他的伤口,按了好一会儿,这才端了水过来小心的擦伤口周围的血迹,继而找出放在柜子里的伤药给他涂上,渗透一会儿才拿纱布包裹起来。

舒季清低头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嘴角微扬回忆道,“她也会这么做,曾经刺伤了手,她说,要按住伤口先止血才行,是像这样包扎,她还喜欢扎出花来。”

低着头的褚芷聆手一抖,绕着纱布的双指在那儿顿了顿,没有再习惯性的回绕,而是绑了一下就松开了手,把瓶子放回去自然着神情,“褚姐姐确实说起过,臣妾就学过来了。”

“她就是那样,觉得好的会忙着分享给身边的人。”舒季清毫无保留的在褚芷聆面前怀念,她们是好姐妹,她们知道她们之间相互喜欢的人,她们之间没有秘密...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新婚之夜应当做什么,而他们却是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不远处的榻上聊天,后来舒季清直接是在卧榻上睡了,高大的人躺在那儿,还微蜷了身子,若不是此情此景,褚芷聆或许还会觉得有趣。

熄了灯,褚芷聆躺下,静静的看着床顶,脑海中一半清晰,一半混乱。

清晰的是她要演好施这个姓,当好她的皇后,和皇上鹣鲽情深;混乱的是,她要如何查明褚家的事,如何把弟弟找回来,她身边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而她清楚一点,今天过后她的身边会有很多监视她的人出现。

过去她不懂朝堂上的事情,可若爹是受冤枉的,谁又这么大的本事让外奴进入到恒安城来刺杀皇上,还是重伤,真凶未擒,皇上的处境,不也很危险。

越往深处想,越是可怕,褚芷聆甚至不知道爹到底得罪过谁,和谁有过节,如今想起来,竟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忽然头上一阵刺痛,痛到她只能眯眼停止思考,好半响这症状才缓解,她在神医谷醒过来就落下的病根,一想的多就会偏头疼,吃了好几个月的药都没能好。

许久过去,褚芷聆撑起身子看向卧榻那边,皇上睡着了。

褚芷聆远远的望了他一会儿,他们曾经有过很多约定,也很坦白的互诉了钟情,十四岁那年太后懿旨下,她成为皇后人选,而更早的时候,她五岁就进宫做了公主伴读,和皇子公主们一起上课,当时还是太子的舒季清与他们一起上课了几年,他们之间很早就熟悉了。

小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后来她才明白,成为公主伴读的,将来的皇后就是在她们这群女孩子之中选。

十三岁那年先帝驾崩,太子少年登基,褚芷聆她们也离开皇宫回到家中,虽不再上课,太后娘娘还是会经常召见她们入宫去。

而她和施沫楹认识十几年,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两家人的关系也很不错,她们会一起说心事,一起出游,一起谈论将来,女儿家的悄悄话她们都会告诉对方,施沫楹还会帮着一起偷偷安排她和皇上私下见面,俨然成了小站岗,和恭婧王一起为他们把风。

她曾经憧憬的说过,褚姐姐嫁给皇上,她也要寻一个如意郎君,不如意的她死都不嫁。

当时她笑问,真的死都不嫁么。

施沫楹告诉她,要真有那么一天,她就找个人代她,反正她是不愿意嫁,谁都逼迫不了她。

如今这句憧憬,生生的兑现在了眼前。

003.皇上起了疑心(大修)

褚芷聆想到后来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见她回到褚家被抄的那一天,毫无征兆的消息传来,爹通敌卖国,即将问斩,明明前一天爹还是因为皇上被刺杀的事情入宫调查,一转眼竟变成了爹的罪。

那是好几道圣旨下到褚家来,褚家上下所有人被贬为贱民,褚家男子充军,褚家女子充ji,褚丞相罪大恶极,即日问斩,褚夫人乃范氏之人,受范家荫泽庇佑,虽嫁入褚家,任可逃一死,但还是要贬为贱民,褚丞相问斩之后,范家人可接回,但不得留在恒安城。

很快官兵到来,褚夫人范氏让褚芷聆去找弟弟,她到了外院就撞上了前来的官兵,连找人求救的机会都没有,褚芷聆被抓,等官兵到了主屋推开门,褚芷聆亲眼看到娘上吊自杀的画面。

前一刻还温柔摸着自己头,告诉自己不要怕的娘亲,这一刻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毫无声息的挂在白绸上,褚芷聆愣愣的看着,背后是弟弟褚思远的大喊声,她回头,只见弟弟被一个官兵狠狠的锤了一下肚子,疼的弯腰跪在了地上。

“住手!你们干什么。”褚芷聆想要挣脱桎梏,两个官兵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挣脱,褚芷聆怒瞪着这些人,“你等奉命前来抓人,怎么可以动用私刑!”

“你们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不愧是丞相府的人。”那官兵甚至于抬手想要碰触褚芷聆的脸,她狠狠的看着他,“就算是阶下囚,也容不得你胡来,动用私刑者会判什么罪你应该很清楚。”

就算是再重的罪,她现在还是懿旨在身的皇后人选,岂容这些人胡来,对她不敬,那就是对皇家的不敬了。

也是被她这气势震慑到了,那官兵只是紧紧抓着她,没有再难为他们姐弟二人,只是褚家这姐弟俩看着被官兵解下来躺在地上的娘亲,两个人眼中皆是泪。

丈夫死了,儿女要被贬,为□□子为人母亲的怎么还能独活,褚夫人范氏就是以这样刚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被带离开褚家后,褚芷聆和褚思远就被分开关了起来。

此后三天,褚芷聆被单独关在牢中,没能见到弟弟,也见不到褚家的其他人,她只从牢房官兵的口中听到了爹被问斩的消息。

褚芷聆知道那是在梦境中,可怎么都醒不过来,她周而复始的做着这个梦,梦到娘上吊自尽,梦到爹被斩首示众。

褚家没了,所有褚家的人死的死,充军的充军,褚芷聆最后是从弟弟被人虐杀的场景中醒来,瞪大着眼睛看着床顶,呼吸粗喘。

出了一身的汗,褚芷聆却浑身发冷,她怔怔的看着床头那缀着的漂亮流苏,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此时天还没全亮。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床边的卧榻上有了动静,皇上起来了,褚芷聆拉开遮挡的帷帐,舒季清背对着她正披着衣服。

褚芷聆披了一件衣服跟着下床,到架子边上,把他伸手要拿的衣服取了下来,自然的披到他的身上,等着他转身,替他把扣子扣上。

舒季清看着她一颗一颗把领口处的扣子扣好,又拿来了腰带替他系上,语气里也不知是什么意味,“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舒季清从昨天到现在,心中还是隐隐透着些怪异,觉得眼前的人,并不像过去他熟知的施沫楹,举手投足间,甚至还有着芷聆才有的模样。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褚芷聆没有抬头,伸手抚平他肩头上的褶皱,开口让门口候着的宫人进来,减少和他正面接触的时间,来掩饰自己不能太久的支撑。

更衣梳妆,褚芷聆要花的时间比他多很多,舒季清走到了外殿,这边屋子里,褚芷聆坐在梳妆台上,侧目还能看到一个嬷嬷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匣子,把床上沾了血的白绸放到匣子里,对她鞠了鞠躬,随后出去了。

铜镜中的人打扮的十分华丽,姣好的样貌,精致的妆容,加上那微微扬起的眉宇,就是实打实的施家大小姐。

要学做施沫楹并不难,她说的没有错,她们姐妹十几年,没有人比她们更熟悉对方的一举一动,这些对褚芷聆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但是最难的,是在和他面对的时候,她可以对别人做到,却唯独对他办不到。

看着铜镜中那最后要戴上的金凤冠饰,褚芷聆眉头微皱了皱,身后的宫女手顿住不敢继续,褚芷聆最终抬了抬手,这凤冠才被安了上去,穿上最后的外套,系上腰带,褚芷聆对镜转了一圈,整个人瞧上去盛气凌人。

到了外殿,简单的用过了早膳,舒季清带着她去往太后娘娘的寝宫请安。

一路软轿抬过去,两个人并没有多话,到了延寿宫之后,褚芷聆跟着他进去,太后娘娘等候他们多时,看到他们来了,笑的十分亲切,“坐吧。”

行礼之后坐下,太后看着这夫妻二人,越看心中越满意,她虽不是皇上生母,但也养了他十来年,如今的皇后是自己表弟的女儿,这就更亲近了一些,当皇帝的怎么能够专情于一个女子的,褚家的那丫头,当初若不是皇上铁了心,她是如何都不会答应,如今这般才是好。

褚芷聆看太后满含暖意看着她,好似并不知情。

“今年也不必选秀,入宫的人选早就定下,你们夫妻二人相处几月,等沫楹把宫务熟悉起来了就让她们进宫,也不能拖久了。”太后说的是别的妃嫔入宫之事,比褚芷聆晚几个月,那是考虑到皇上皇后之间的感情培养,二来就是这子嗣的问题。

褚芷聆乖巧应下,离开了延寿宫就是去祖祠祭拜,已经有司官等候在那边,等着祭拜过后把皇后的名字记入到皇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