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很多,可笑的是那些值钱的字画古籍都不在了,余下的这些,都是寻常之物。

禇芷聆从架子里抽出一本书,翻开来,灰尘一扬,两年不见光,摸在手中泛了老旧的感觉。

这些是爹以前在书房内要看的书,律法,国家大事,地方纲德。

踱步至角落,那儿凌乱的放着几个箱子,可以想象到这些东西被抬过来的时候是有多么的不耐烦,杂乱的放着,打开箱子里面什么都有,摔碎的瓷器,几个青铜盏,还有卷起来的画和地图。

禇芷聆找着,希望能凭借记忆把那些东西找到,打开了这几个箱子都没有找到那些图,倒是找到了关于关外的地图。

顾不及多少灰尘,禇芷聆把烛台挪了挪,地图摊开在桌子上,上面左角落是天武王朝,图标了关外,地图上大部分的地方全是关外,着重刻画详尽的是关外中部一个叫衡谷的地方。

那个外奴女是来自于衡谷附近的部落,并不是衡谷中人。

禇芷聆翻开另外一张,这是丞相府的宅地图,而各个位置上都有标识,禇芷聆不懂,但听爹说起过,这是府中的风水位。

各个假山的位置,还有她院子和弟弟院子中的水井假山,如今联想身在葛家的人来报的葛家事,那葛家人动的不就是图纸上这些标注的风水位。

一处两处是意外,都符合了那怎么能算是意外,这个葛家的一切都显得不寻常。

禇芷聆站在那儿,半响把这两张图卷了卷藏入袖口中,再度走到架子前,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沓关于描写关外各族人的书籍。

禇芷聆翻来覆去没有找到衡谷的信息,走到架子前又换了一本,桂公公进来了,“娘娘,时辰差不多了,过会儿有吏部的大人前来。”侍卫不认得她,那些吏部的大人可难说了。

禇芷聆直接撕下了其中几页纸塞入怀里,把这本书放到了凌乱的箱子堆中,跟着桂公公走出了屋子。

皇上这儿能找的关于关外各族的消息丰富的多,禇芷聆没有回凤阳宫,而是跟着桂公公去了景殿宫,在景殿宫侧殿内翻阅关外各族的信息,加上她撕掉拿回来的几张纸,禇芷聆终于在一本书籍中找到了衡谷所住的人。

很久以前衡谷居住的确实是外奴人,百年前诸葛姓氏的人迁居入了衡谷,把这些外奴族人赶到了衡谷之外,这谷中当年到底迁入了多少人,如今有多少人,里面到底是怎么样一番情景,尚且不知。

诸葛姓氏在天武王朝难见几个,百年前,天武王朝立之初,斩杀那时战败的皇族魏姓,又斩杀了几大姓氏的族人,但并未有诸葛姓氏,不是因为那场屠杀迁居,那么这些人又来自何处,又或者,改了姓氏隐居衡谷。

而爹的地图上着重标注了衡谷,到底又是何缘故...

禇芷聆以皇上的名义查这些事,朝中有人知晓,隐隐有了动静。

这还真应了那句话,做贼心虚。

皇上越是低调的查,透露点查到什么的线索,那些伸着脖子盯着的人就越紧张,恨不得整天跟在皇上身后,看着他做了什么查到了什么才安心。

这些人越是如此,底下小动作不断,皇上和禇芷聆越能确定禇丞相是被人诬陷。

正当皇上这边顺着线索等着他们露马脚揪人时,大长公主府出事了。

驸马爷尤大人出去公办,遇山路是马车意外坠了山坡,尤大人被甩出车外不说,后腰直接撞在了石块上,当下就疼晕过去了。

等人赶到救回来,太医诊断后腰撞的不是地方,可能要半身不遂。

大长公主府上哭声一片,李太妃是直接坐上马车进宫来求皇上。

大长公主是他的妹妹,还隔着比别人更亲的一层关系,如今大长公主和驸马都还这么年轻,孩子也才一岁多,忽然出了这样的事,让这一家子怎么活。

李太妃是几度哭晕在皇上皇后面前,“皇上,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茹玥是你的妹妹,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还这么年轻就遇上这样的事,这真是命苦啊。”

李太妃哭的捶胸顿足,半身不遂,不能人事,今后这仕途也废了,她的女儿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李太妃太了解她了,以大长公主的性子绝不会改嫁,她会陪着驸马一直过下去,可对于一个当娘的来说,她又怎么忍心看着女儿下半辈子就是如此。

她劝不住大长公主,她就希望皇上去劝,再恨她再怨她都好,她只希望女儿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你想让朕再给她赐婚。”听了半天,舒季清是听懂了她的意思,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看的李太妃有几分心虚了。

这不,当初这婚事选定的时候李太妃是得意了许久,“皇上您只要是劝了茹玥和离。”和离之后不就是再找一个人家,公主二嫁三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们夫妻和睦,茹玥都没有和朕来说,您此番进宫,她可知道。”好的时候要,不好了就要扔掉,这不就是背信弃义,做皇上的劝自己妹妹和离了再嫁,这也就是在皇家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做,换做寻常人家,不得让人闲话死。

说完了李太妃也知道自己不对,过分了,可到底她不想见着女儿如此,最后动了动嘴,声音低了许多,“皇上,有什么办法能够治好驸马。”

“朕自当尽力为驸马寻医,还请太妃往后莫要在公主面前提起和离一事,夫妻患难共苦是应当。”舒季清说罢,李太妃红着脸嗫嗫着没说什么。

等她离开之后,舒季清吩咐召见主诊的太医,刑部尚书求见。

马 车意外坠落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八天,这件事也交由刑部在查,何大人把公文呈递,跪在地上说道,“尤驸马回途中出事,山路本宽,嫌少会岔到临山坡的地方,臣 查过那马车,左侧的车轮有松动的迹象,据尤驸马回忆,当时是马车猛然一震就失了方向把握不住,最后窜下山坡。”何大人还不能说这是被人动了手脚,只说车轮 有松动,山路上有石块什么也是正常。

“几天的路出发前后都会检查,怎么会松动。”舒季清皱了皱眉,如此说来,很可能不是意外了。

“怕是一开始检查的时候并不容易瞧得出,松动的是内轴,在山路上跑,若是一路颠簸,外轴就会跟着松,这样车轮就会打滑,寻常情况下,内轴并不容易松。”何大人顿了顿,补了后面那一句。

“继续查。”舒季清神情骤冷...

开春多事。

二月恭婧王娶侧妃,三月大长公主府出了这么一桩悲事,整个恒安城都绕着大长公主年纪轻轻就遇上这种事的话题。

而宫中,皇上这边已经有了几封信,禇丞相案子的事有了眉目,挑着合适的时机即刻,如今让舒季清头疼的却是驸马出事。

舒季清没想到最后是查到了太后的头上,但并不是许家所为,而是和杨国公府有所牵扯。

太 后与李太妃素来不合,这个事实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知道,他被养在太后身旁,李太妃每回出现都是与太后争锋相对,为此李太妃因为这不敬被父皇幽静过,受过不 少的处罚,还曾经把茹玥抱来太后这里抚养,后来茹玥成亲把李太妃接出去住,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怕李太妃总是冲撞太后。

印象中太后多是谦和忍让不计较此事,所以看到这信,说很可能和太后有关,舒季清有些难以置信。

没等他去延寿宫问及此事,延寿宫那儿太后娘娘命人来请他过去。

舒季清到了后,太后主动问起了尤驸马的事,还把一些给公主府的东西让他带回去,由他和皇后赐过去都没事,只要不是以她的名义,“哀家与她多年来都没能好好坐下来说话,怕是这些东西她也不会想要,由你们赐下去好一些。”

舒季清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东西,说的十分随意,“母后有心了,这宫外还有说是母后和太妃不和的缘故,所以找人害了驸马,要让太妃不好过。”

“人言可畏,哀家和李太妃不和的事,都能成了这造势,即便是为人所害,哀家这儿的动机可不小。”太后听罢叹了一口气,随后,看着皇上问道,“皇上查的如何了。” ...

第31章 .太后起疑心

舒季清低垂了眼眸,“查到了和杨国公府有关。”

只过去片刻,太后点了点头,“还是查清楚的好,这杨国公府和大长公主府可没什么关系,若是被人栽赃陷害,可也冤了。”

“说起被人栽赃陷害,儿臣有一事想请教母后。”舒季清接过太后的话提问,“若是过去被人栽赃陷害,如今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另起翻案,该如何处之。”

“自当是还其名声公诸于众了,若是所判过重的,朝廷也得抚慰一下其家人,给予赏赐补偿,若是有官职在身的,自然需得以复职。”太后见皇上问的认真,便多问了一句,“是否有什么案子审错了。”

“倘若这栽赃陷害,其已经家破人亡,这又该如何抚慰。”舒季清没有回答太后的问话,而是继续提问。

近几年来审问到家破人亡的除了两年前的禇家,就是去年的吏部王尚书家,蓟州的案子影响甚远,吏部王尚书的所作所为也都是证据确凿,不可能受冤屈,余下的就只有禇家了。

太后想通,脸色微变了变,脸上还是那笑意,“皇上说的可是禇家。”

“正是禇丞相一案。”舒季清点头,还在等太后说这都已经家破人亡了,要怎么抚慰,怎么给禇家赏赐和补偿。

“禇家的案子早已定下,亦是证据确凿,皇上如何说是被人栽赃陷害。”两年前的案子轰动一时,判刑时也是把证据摆在台面,没有诬赖的意思。

“朕已经暗中查清楚这件事的始末,也知道了谁参与其中从中作梗,所谓的书信俱是模仿禇丞相的字迹。”

太后的神情有微妙的变化,当时处置抓捕斩首和抄家都是在她这里定夺,证据是由各大臣负责收集,如今皇上这么一说,太后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皇上如何证明这些书信是模仿而不是禇丞相所写,诸位大臣力查,终不会有错。”

“自 朕登基以来,禇丞相的作为母后也清楚,通敌叛国的罪名,他如何担当的起,捏造假信件,诬陷朝廷重臣,此等大罪,自不可姑息,母后,您刚刚也说,需要公诸于 众,可禇家已经家破人亡,这又该如何补偿。”舒季清又把话题绕回到如何补偿上去,错了就是错了,他也不能为了太后的脸面而不把这案子的真相公诸于众。

太后吸了一口气,“皇上意欲如何。”

“既然禇丞相无罪,当时甚至是护主有功,自然是官复原职,归还宅院和被抄之物,鉴于禇丞相已经问斩,归还禇宅和被抄之物,充军的家人释放回来之外,这朝廷应当另外给予嘉奖。”

太后沉默了,皇上总是不遗余力的在查禇家的案子,从他醒过来的时候就没停止过,一来是在他昏迷之际把这案子定下,皇上虽不说,心中早有不满,二来是对跳崖自尽禇家小姐的重视,不管人是死是活,皇上依旧是放不下。

不过,既然是死人了,活着的人就不必去计较这么多,给予嘉奖也好,归还宅子和被抄家之物也好,太后重视的是皇上要翻案的话,又会牵扯出谁。

“皇上证据确凿,是谁诬赖了禇丞相此罪名。”

“朕可查了不少。”舒季清连报几个名字,太后的脸越听越沉,“蓟州一案过后,朝堂已经一番换洗,皇上,若真要翻案也不应当等此时,否则朝堂动荡,这边境也会乱。”

“朕自然不会全数追究,不过该追究的,也省不了,趁着朕昏迷之际急于要把禇丞相解决掉,就单这一份罪就不可饶恕!”舒季清说着神情也凛然了起来...

皇上离开,太后坐在那儿久久没有动作,今日请皇上过来带给她的消息太多了,禇家案子要重审,宫外传她害的尤驸马,更重要的是皇上到底如何意思,是要责备她当时身为太后,明明不得干政代他下了懿旨,处决了禇丞相。

当时的情况皇上昏迷不醒,几度高烧,她都以为皇上要活不下来了。

“娘娘,宫外如此传言,皇上还查到了杨家。”一旁的嬷嬷轻声开口。

太后沉着脸,平日里那慈和的样子不见了,换上的是满眼的阴霾。

“查到杨家如何,还真能查到哀家头上不成。”没死成,半身不遂也好,不能人事,生不出孩子了,看她还如何炫耀。

太后嘴角一扬,笑了,笑容讽刺的很,“哀家是太后,怎么会和她计较这些言语。”

“是不是需要派人通知杨家。”

“不必,皇上既有查到,通知也无用。”太后抬手,“阿玉,沫楹过去和禇家那丫头关系好到亲如姐妹,她又是个重情义的,她和皇上直接,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商量好的。”商量好嫁妆恩爱,皇上不想碰任何人,那就长留凤阳宫。

“他们二人,是不是还未圆房。”太后说出一直以来怀疑的,当年她不能有身孕是因为落过病根体质虚寒 ,如今太医诊断皇后的身子都是好的,也不需要大补,皇上除了去皇后那儿都没去别的妃子处,两年来都没有身孕,这太难信服了。

身旁的嬷嬷回禀,“留在凤阳宫的人回报,皇上皇后之间感情很好,不太可能还未圆房。”凤阳宫的人也是被清了一回,但太后在宫中根深蒂固,要这样无声息的安排一个人去凤阳宫监视,并不难。

“哀家还是觉得有问题。”太后摇摇头,“感情很好就更有问题了。”好到这程度,眼里都容不下其他人了,皇上皇后口径一致,两个人不就是商量好的。

“难不成他还能为禇家那丫头守贞不成!”太后哼了声,如今要翻案,今后会不会出一个要追封禇芷聆的旨意出来,因为案子的事没能嫁入宫中,最后跳崖自杀,这么冤,也得补偿啊。

“娘娘,皇上不会这般糊涂的。”嬷嬷在一旁劝道,皇上钟情她信,为禇家小姐不和皇后圆房,没有孩子继承,那这不是等于置江山社稷不顾。

半响,太后凝重神色吩咐,“备笔墨。”...

四月大选,禇家翻案的事被皇上刻意的准备到了大选之后。

而今年这选秀,太后还参与进来了,和皇后一块看这些新进的秀女。

皇上大婚后宫中就这么些人太过于匮乏,怎么也得多选一些人来充沛后宫,初选由太后和皇后定夺,复选的时候皇上要出来看一下。

太后和皇后随同,殿外的秀女一个一个进殿,这是她们选秀中唯一一次能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的机会,自然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但有时候看得多了难免视觉疲劳,舒季清渐渐有些不耐,换下一个的速度了快了许多。

直到殿外走进来一个女子,禇芷聆和舒季清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长的和禇家小姐长的十分相像的女子。

几乎是同时,禇芷聆和舒季清的视线在两个人对望时又交错了一下,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

禇芷聆讶异这个女子在初选的时候没让她觉得这么相似,舒季清讶异的是这一份相像。

多看几眼,又会觉得不像,是两个人,可当一娉一笑展露时,某个角度某个表情,又有些相似了。

她弹奏了一曲,嘴角莞尔轻轻柔柔的模样挺惹人疼的,禇芷聆很快反应过来,不可否认在相貌上她们的五官有些神似,再配上神情,那就更加入木三分了。

禇芷聆低头看了一眼写着秀女名字的册子,贺峥瑢,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官的女儿。

抬头看太后,后者始终是从容不迫的笑着,和这女子进来时没有区别,禇芷聆觉得有些怪怪的。

一个长的像皇上意中人的秀女出现,皇上到底会不会留下呢...

几天后复选结果下来,这个长的和禇小姐很像的秀女顺利入选,实际上选的那天人出去后皇上就定下了她。

没等终选结果,宫中已经传开了这个话。

不少人知道皇上意中人是谁,当年和禇家的婚事是皇上自己开口向太后求的,再者时不时有关于皇上最爱的人是禇家小姐这样的话在底下传,如今出了这个一个人,许多人开始猜测这个女子入宫后,皇上会不会破例,不再独宠皇后了。

宫中传开,各妃子自然也知晓,某些人担心以后会被这个秀女抢风头,抢圣宠,有些人则是不满这个秀女长的像禇家小姐这一传言。

这不,范容华直接去了秀女司中要瞧瞧这个让皇上都为之惊艳的女子。

看到的第一眼,范容华脸上就不屑的很,看着跪在地上的贺峥瑢,“本宫还以为你长的有多像表姐,不过都是学的罢了,学这些为了得圣宠,可真是煞费心机。”

一个还没过终选的秀女碰上妃子,那肯定只有吃亏的份,贺峥瑢害怕的跪在那儿,摇头说没有,范容华还想着如何让她过不了终选,最好是还不能留在宫中做宫女时,门口那儿乔昭仪扬长的娇俏声响起,“哟,我说谁呢,原来是范妹妹,这是谁得罪你了,气成这样。”

乔昭仪款款过来,一身华丽的宫装,一下把这秀女司给烘托荣华了几分,她一手拉住范容华,关切道,“一个秀女而已,瞧把妹妹给气的,她们都是不懂规矩的,妹妹和她计较什么。”

乔昭仪拉的紧,范容华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也就和她扮演着姐妹情深了,“乔姐姐怎么会来此处。”

“本宫来看看这些妹妹们,今后可是要一同在宫中伺候皇上的,这不,就碰上你了。”说罢看着还跪着的贺峥瑢,“你起来退下去吧。”

贺峥瑢跪谢,向齐昭仪投了个感激的眼神,起身行礼很快就走了,齐昭仪看着她远去,脸上笑意盛着,“你担心这女子夺了宠不成。”

“我才不在意她夺不夺宠,我在意的是别人说她像禇家小姐。”范容华冷哼了声,有人得宠能给皇后添堵,她怎么就不乐意了,但是借着表姐去让皇上得宠,那就是在侮辱表姐。

“呵,你还挺护着她,要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妹妹,我也知足了,不过我看着也不算很像。”齐昭仪轻笑了声,继而声音低了许多,“我倒是希望她能得宠。”不管是借着什么由头,像禇家小姐这一点应该足够让皇上触动,否则皇上怎么会直接定了她。

本来今日前来是想和这些秀女打个照面,关心一下她们,碰巧遇上范容华刁难人家,让她白做了这好人,白捡了一个人情...

第32章 .禇家一案翻案(修错字)

四月底秀女选定,这个和禇家大小姐长相有些神似的秀女过了终选,被封作贵人,和还有三个同封的贵人住进了过去蓝昭仪住的怡风宫。

这些新人入宫后头半月,皇上谁那儿也没去,只不过这宫中上下都险些要开赌,赌的是皇上最先去谁那儿,这赌筹最高的,自然是贺贵人。

禇芷聆知道这些,但也没阻止宫中有这番传言,如今宫中人一多,事儿也多了,新人进宫她前前后后忙了这么久,还要应付太后那边的催促,都半个月了,皇上怎么还没去新人的宫中,两年期可已经过了。

朝堂之中自然也是惦记着,只不过没等他们上奏请皇上雨露均沾,皇上先将一军,选在这个时候把禇家当年的案子翻了出来,重审。

两年里皇上调查之事虽在暗处,有些大臣也是知情,但没有料到皇上会忽然在早朝时提出来,大多数的臣子都不清楚,所以也就是这几个时辰的时间,有些人慌了,有些人还迷茫着,有些人叉着手,准备看好戏。

舒季清在选秀之前其实已经准备妥当,挑了选秀后的关口把这些人揪出来,那么在宫中又能除一批。

早前的吏部王尚书,还有兵部的官员,牵连最大的要属于杨家的杨国公,去年蓟州一回,今年禇家的案子翻案又一回,这一次舒季清定的罪很大,头一条就是欺君之罪,继而才是污蔑陷害,捏造假证据。

不容辨别的是,舒季清拿出来的一样是证据确凿。

两年前他们是怎么拿出这些东西来糊弄他的,如今他就如何把那些证据齐齐的摆在他们眼前,让他们无话可说。

而这一牵连,舒季清还有所保留了。

有些人在这之前早就准备,有些人及早的脱身,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不是不知道,不过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和眼前的所需。

当年的案子说来并不复杂,皇上狩猎遇刺前禇丞相有在朝堂上进谏不建议前去狩猎,本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有些人听进去了。

等到狩猎,皇上前去,本来不去的禇丞相带着内大臣那儿借来的侍卫前去保护皇上 ,有些人看着心里更犯嘀咕了。

直到皇上出事,不论有没有证据,有些人就拿捏住了这次机会,联合起来要把某些行为看似异常的禇丞相拉下台,这些年来禇丞相是处处阻挠,早就惹了不少人不快。

还没等拿出什么证据,反正皇上昏迷不醒,先去太后那儿告了一状,太后本意是带禇丞相前来问话,禇丞相被带走之后,没过几天就有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很 快禇家被抄,那些人还在想找什么证据把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作实了,他们在禇家被抄之物中发现了禇丞相和外奴的通信,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人临摹了笔记,模仿 了口气,甚至还找了人故意装扮成禇丞相的样子,穿着黑色大袍前去天牢和那些没死的外奴人打照面,说着信中的内容,引起那些人的回话,从而把禇丞相和这些外 奴人认识,禇丞相放他们进城,禇丞相与他们合谋刺杀皇上的罪名给坐实了。

本就是诬陷,罪名一旦坐实,怎么会给人机会辩驳呢,又怎么会把那些原来的信件拿出来作为证物,全部销毁,替换的是仿照的假证,送到了太后的面前。

此时的皇上毒还未解全,命在旦夕,整天有太医在景殿宫内进进出出,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给皇上治病,太后看到那些东西盛怒,加上百官求旨,太后直接改了主意,不要见禇丞相,几道旨意下来,禇家就被毁灭的干干净净。

这一联手,从头到尾参与的官员并不少,杨国公往上的人还有没有,自然有,当时去向太后请旨时齐太傅和施丞相都去了,抄家找证据时他们也都参与了,包括定罪,只是他们没有参与捏造证据,按着他们的说法,也有罪,太相信杨国公他们了,被蒙蔽的罪。

这些罪名和欺君之罪比起来不值一提。

几十年累计起来一族的光辉,要覆灭也就是一夕之间。

皇上一道一道旨意往下时,延寿宫的太后娘娘终究是坐不住了。

皇上对杨家的处罚太重了,这罪名不仅是毁了杨家,更是牵扯到和杨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家,其中的千丝万缕根本说不清,皇上一旦较真,就只是搭把手的事情,也会被牵连成同谋和帮凶的罪。

若是太后被蒙蔽的,那她和齐太傅他们一样,就是太轻信的罪了,杨国公好歹是三朝元老。

若是她都知情,那太后就是合谋要害禇丞相。

两者之间如何取舍,太后心中万分清楚,但就是眼睁睁要她看着杨家如此,她也做不到。

太后绕着弯子以朝堂动荡要皇上饶了杨家,最初舒季清要以和两年前禇家一样的罪名处之,后来施丞相求,很多大臣都求了,皇上把这个度把握到位,折了个中,收了杨家功勋和家产,净身出户,赶出恒安,以后不得为官,也不得从商。

皇上如此判决,杨家还得感恩戴德了,起码是活命了也不必充军,皇上把这件事翻够了,不少受牵连的官员都是重拿起轻放下,几个主谋重罚之后,皇上的重头戏,是在如何恢复禇家名誉上。

禇家已经没人了,就剩下一座宅子,也给卖了。

皇上下旨,收回了丞相府府邸,释放远在辽北充军的禇家男子,释放充ji的禇家女眷,召回恒安城禇丞相府。

归还冤死的禇丞相功勋,另追封禇侯爷,爵位世袭三代,等到禇家嫡长子禇思远回来既可继承。

归还禇家被抄之物,令赏赐予以补偿。

这些圣旨下去之后并没有人接,皇上还另外赐给了搬出禇家的葛家一座府邸,凤阳宫中,禇芷聆神色平宁的听着瑞珠眉飞色舞禀报宫外的传言,心中早已经澎湃。

冤屈两年终得平反,她不知道爹为何会认得那些外奴人,但她能确定的是爹并没有通敌卖国,也没有要刺杀皇上。

爹还是那个她敬重的长者。

只是他们都看不到了。

禇芷聆眼底闪过一抹痛楚,低下头去,如今弟弟下落不明,他若是听到了这消息,应该会很快回来继承禇家的一切。

而她呢,如今还不能把身份公诸于众。

她和施家也是欺君之罪,而施丞相真的是毫不知情么,当年他和爹并驾齐驱,不可能杨国公主谋,施丞相只是个被蒙蔽的人。

但施丞相撇的太干净了,他和齐太傅二人把这无辜扮的比谁都高明...

半个月后葛家的人才搬干净,禇家人却一个都还没回来,被抄之物是朝廷派人送回去了,无人整理,还是皇上特别吩咐,抬去了各处先安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