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望向明溪,声音里头含着几分调笑的意味,道,“明溪,你手上麻利些,别让田婕妤等久了。”

明溪闻言微微颔首,又笑道,“娘娘有命,奴婢岂敢不从?”

一路往翰瑄宫的方向去,因着昨夜的一场秋雨,整个空气之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御花园中的许多花朵都已近凋零,在瑟瑟的秋风中绽放自己最后的美丽,隐有几分凄美之态。

田晨曦望了一眼花期将尽的万寿菊,只见那被一场秋雨零落了半数的花儿,片片金黄的花瓣儿落在泥土之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感叹,徐徐道,“若是秋雨能解花意,这万寿菊也不至此般凄凉境地。”

南泱张了张口正欲说话,却听见身后一道高扬的女子声线传了过来,很是陌生——

“秋日的万寿菊如不零落,冬日的红梅又如何盛放?秋雨虽不解万寿菊之意,却是为红梅花开铺了条好路。”

南泱眸子一动,便朝身后的方向望去,入目是一个女子。

只见那美人身上着了一条蜜合色的滚雪细纱裙,身段纤细轻盈,腰肢如弱柳迎风,明眸皓齿,笑容很是明媚,容貌却很是面生,似乎从未在宫中见过这号人物。

她不着痕迹地朝田晨曦望了一眼,却见田婕妤的面上亦是有几分疑色,心头便大致了有了几分了然——想来,定是那皇帝今年留下的秀女。

正思忖着,那位美人却款款地行至了二人跟前,面上的笑意不减,屈膝朝着田晨曦见了个礼,道,“臣妾参见田婕妤。”

“平身吧。”田晨曦面容漠然地望着那女子,眸子状似颇不经意地扫了南泱一眼,见南泱望着自己微微摇头,她会意,心头一番思量,复又缓声道,“这位妹妹瞧着有些眼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

“回婕妤,”那周身蜜合色的美人缓缓道,“臣妾姓秦名婉怡,封号是采女,现今和新入宫的袁宝林一同住在翡棠阁。”

“……”

见身为婕妤的主子被一个新入宫的采女晾在了一旁,明溪的面色变得尤为难看,她动了动唇,正欲说什么,却南泱的一个眼神给堵了回来,只觉胸口憋着一道气,闷得人发慌。

南泱面上没得丝毫恼意,只心中一番思量,便朝秦婉怡笑道,“秦采女方才那番秋雨红梅的言论,倒是很少见。”

南泱的话入耳,秦婉怡方才抬眼望向她,似乎是才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立时便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这才微微福身道,“啊……原来淑婕妤也在啊……臣妾参见淑婕妤。”说罢,还未待南泱开口,她便径自立直了身子,又道,“婕妤,臣妾的眼神儿着实不大好,还望娘娘恕罪。”

“……”见此情形,她心头冷冷一笑,面上仍是一派淡然,缓缓道,“秦采女不必如此多礼。”

秦婉怡眉眼之间似是含着丝丝嘲讽,又朝南泱道,“臣妾方才说那番话,不过是觉得,御花园中的百花就同这宫中的美人一样,都各自有各自的花期,从来便没有一枝独秀的说法——若是万寿菊不凋零,红梅岂非可怜?”

闻言,南泱的眸子中冷色一闪而过,这个秦婉怡话中有话,她又怎会听不出来?这个女人哪里是在说万寿菊同梅花,分明是在借花喻人罢了。

思及此,她心念微转,又道,“采女心思玲珑,那番话倒也不无道理。”

“臣妾的心思自不比淑婕妤剔透。”秦婉怡面上笑容绽放得更甚,不似寻常宫妃对南泱的忌怕,而是直视她道,“臣妾从前在宫外时,便有所闻,淑婕妤为后时,曾坐拥这锦绣江山三载,此般气魄,自不是臣妾这等寻常女儿家能比的。”

话语之中夹杂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讽刺,秦婉怡直直地望着南泱,面上的笑容亦是嘲弄的。

南泱面上的容色很淡漠,她漠然的眸子同秦婉怡挑衅的目光对视着,好半晌,她方才勾了勾唇,朱唇微启,声音极轻。

“秦采女可曾听过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秦婉怡的眸子微怔,一时间不大明白南泱这句话的意思。

“明溪姑姑,”她面上的神情甚为平淡,声音仍旧轻轻的,却隐隐透着几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秦采女入宫时日不长,宫中的诸多规矩怕是不大明白,你去替我好好教教她。”

“是。”明溪眼中划过一抹狠戾,恭恭敬敬地颔首,接着便提步朝着秦婉怡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秦婉怡面上浮起丝慌态,望着步步紧逼的宫娥,脚下的步子不禁退了几步。

明溪立在了距离秦婉怡约莫半步的地方,神色冷漠地望着她,忽地便抬手狠狠地扇了她一道耳光。

手掌划过带起了一阵风来,一道清脆的声响过后,五道鲜红的指印便烙上了秦婉怡柔媚的面庞上头。

“……”她双眸蓦地惊瞪,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明溪,一时间竟有些呆愣,耳边便传来了南泱端丽的声线,语调平淡而沉稳,“第一巴掌,是教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可对位分高你之人视而不见。”

“你……”

秦婉怡心中大怒,然而话还未出口,又觉左颊传来一阵更为火辣辣的疼痛,又听见南泱四平八稳的声音响起,“第二巴掌,是教你见礼之时若无准允,不可起身。”

“南泱!你竟……”

“啪——”

第三记耳光,明溪打得尤为用力,甚至连她的手掌都传来一阵痛感。

南泱眼神极为冷漠,她淡淡地睨着秦婉怡,朱唇动了动,徐徐吐出最后一句话来——

“第三巴掌,是教你分清位份尊卑,不可以下犯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出意外会有三更。

第48章 不敬

南泱抬眼扫过秦婉怡,只见三道耳光拂下后,她的左颊已微微地红肿起来,原本娇艳的面容也随之失色了不只半分,此时的她正捂着脸瞪着南泱,眸子里头尽是愤然。

“秦采女,明溪姑姑今次教你的三条规矩,你可记清了?”南泱眸子瞧着秦婉怡,眼神之中写满了不屑。

“你……”秦婉怡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回了回眸望了一眼身旁一众的宫娥太监,顿觉自己颜面尽失,好半晌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直直同南泱对视,声音出口,一字一顿夹杂着恼怒同愤恨,道,“今日御花园外的种种,臣妾定牢记于心!”

“牢记就好,”瞧了半天戏的田晨曦终是缓缓开了口,语调淡漠极轻,望着秦婉怡,面上没得丝毫表情,“不知秦采女是否也是往翰瑄宫去给黎妃娘娘请安?我们倒能同去。”

“……”秦婉怡咬了咬唇,恨声道了句,“不必了。”说罢便迈开了大步,绕过南泱便直直地要往翰瑄宫的方向走去。

“秦采女且慢。”南泱面容淡漠,凉凉地道,眼睛却根本没看她。

“……”秦婉怡脚下的步子一顿,心中更觉气急,瞪着南泱不耐道,“淑婕妤还有何贵干?”

“贵干倒是没有,不过是提醒采女一句,”南泱垂了垂眸子,打望了一番指上的护甲,颇为随意道,“你忘了‘告退’。”

秦婉怡面上的容色更为难看,一张娇美的脸面铁青一片,她眸子里的怒气几乎要喷出来一般,却仍是咬了咬牙,朝着南泱同田晨曦屈了屈膝,沉声道,“臣妾……告退。”

“……”南泱唇畔带起一丝冷笑,轻声道,“去吧。”

极为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入耳,秦婉怡只觉自己的肺都气得几近炸开,终是拂袖而去。

秋风吹起,御花园中在秋雨中幸存的花又是一阵飘摇,田晨曦漠然的眸子望向秦婉怡离去的背影,口中淡淡道,“如此肆意胆大,倒是有几分像从前的诤妃。”

“若真是像诤妃,倒还是个可怜人。”南泱眼色沉寂如死水,几缕发丝在风中飞舞,“不过才进宫,一个采女的身份却敢如此目中无人,实在可恶。”

明溪心中一番思量,复朝着南泱低低道,“娘娘,奴婢前些时日路过凝锦斋时,正巧便碰见了这个秦采女,似乎是才从笙贵嫔那处出来,同她一路的,还有另一个容貌比她稍逊几分的小主。”

“……”听闻了明溪的这番话,南泱心头霎时便一片了然,她双眸之中隐现几分讥诮,口中缓缓道,“原来成了黎妃一党的人,我还当那秦采女有多大的后台敢如此猖狂。”

田晨曦面上依旧淡漠,她叹了一声气,复又望向南泱,“时辰不早了,若是耽误了给黎妃请安,怕是又会生出事来。”

南泱闻言,朝她微微颔首,两人复又朝着翰瑄宫行去。

南泱同田晨曦的身影方一出现,候在宫门口的严平喜便拂子一扬,朝着宫门里头高声道,“淑婕妤、田婕妤到——”

严平喜的声音传入大殿,秦婉怡的面上便浮起一丝愤恨之色,她张了张口,唤道,“娘娘……”

黎妃一双细长的眸子瞄了一眼秦婉怡,示意她噤声,秦婉怡立时收了声,便见江璃蓉又端起桌上的毛尖送至唇畔抿了一口。

南泱提步迈过高高的门槛,同田晨曦一道踏入了殿内,却见殿中已坐了许多的嫔妃,连着还有几个新入宫的生面孔,而黎妃高坐在上位,面上含着一丝素来端庄的笑容,许茹茜则 端端地坐在红木椅上,腹部隆起,原本清瘦的面容因着孕期的大补,已有了一丝福态。

眸子微动便移开了目光,同身旁的田晨曦一道屈了膝,朝着那两人恭敬地道,“臣妾参见黎妃娘娘,参见笙贵嫔,娘娘万福金安。”

“……”江璃蓉拿起绢帕拭了拭嘴,将手中的茶盏缓缓地放到了桌上,方才轻声道,“都起来吧,赐座,看茶。”

“谢黎妃娘娘。”

二人这才立起了身子,在一旁空着的位子上头落了座,不时便有几个宫娥端上了两杯清茶来,茶香清幽,正是上好的都匀毛尖。

南泱眼风一转便望见了坐在许茹茜左手边的秦婉怡,只见那位小主正狠狠瞪着自己,左颊仍是有几分红肿,她只将那人的目光当作空气,面上一派的大定,端起桌上的茶盏便微微抿了一口。

黎妃不着痕迹地望了南泱一眼,见她面色很是平常,心头略微沉吟,方才徐徐地开了口,“本宫听说,今日晨间在御花园外头,秦采女冲撞了淑婕妤?”

南泱眸子微动,杏眼望向江璃蓉,面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声音沉稳而平静,“倒也不是冲撞,秦采女入宫时日短,宫中的许多规矩礼数还不大明白,臣妾不过是着明溪姑姑,教导了她一番。”

“……”江璃蓉却是轻声笑了起来,望向南泱道,“想来淑婕妤的这番教导定是恳切得很,否则秦采女的左颊也不会成那般模样。”

话音方落,众女的目光便齐齐地落在了秦婉怡红肿的面颊上头,一时之间都有些惊异,却皆是移开了眸子没有做声。

“呀,”许茹茜却是一阵惊呼,似是才发觉秦婉怡面上的异常一般,神色之间尽是讶然,惊道,“方才本宫怎么没瞧见,这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蛋,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说罢目光一转,却是望向了南泱,声音沉了几分,“想来……能对你下这般的重手,那人的心思也真是够狠。”

“谢娘娘关心……”秦婉怡的眼中瞬时便有泪光闪烁,声音亦是如泣如诉般哀婉,“今日之事皆是臣妾自己不对,言语间冒犯了淑婕妤,是臣妾自作自受罢了。”

二人一唱一和,一个殷殷关切,一个委屈不已,许茹茜同秦婉怡的这番话听在不明真相的人耳中,别人自会认为是南泱太不饶人。

南泱始终一言不发,只垂着眼帘专心致志地喝茶,眼观鼻鼻观心,对两人的言谈貌似丝毫不关心。

田晨曦漠然地瞧着秦婉怡面上泫然欲泣的神色,唇角又勾了一抹冷笑,“秦采女既然知道是自己自作自受,那又何必做出这副委屈模样?”

秦婉怡被她的这番话一堵,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面上的容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许茹茜见状张了张口,正欲说话,却被田晨曦生生打断,她目光冰冷,又道,“今日你的作为已是大不敬,淑婕妤对你分外开恩,这才只掌了你三记耳光,若是换做了皇上,你如今怕是连在这儿哭的命都没了。”

“……”秦婉怡一滞,正欲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复又朝着笙贵嫔望去。

“……”许茹茜面色也不大好看,沉声道,“秦采女不过是刚入宫,宫中的礼数不大熟悉,也难免不周,田婕妤同淑婕妤都是在宫中多年的人,何必计较这么多。”

南泱闻言忽地便抬起了眼,望向许茹茜,面上竟是浮起一个笑来,声音却极冷,“贵嫔娘娘也说她是才入宫,那可真就奇怪了,一个新入宫的采女,竟就有胆子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臣妾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背后教唆?”

“……”许茹茜眸子微眯,不着痕迹地扫了身旁的秦采女一眼,秦婉怡面色更是铁青,一时间怒极攻心,朝着南泱口不择言道,“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哪里需要人来教唆?这大万朝里,谁人不知你前皇后过去的种种行径,你自己臭名昭著还怕人说道么?”

“皇上驾到——”

方此时,江路德的声音却从殿门外头远远地传了进来,众嫔妃皆是面色微变,便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步履从容地踏入了内殿,来人的眉眼极是清冷,眼中的神色似一把冰刃一般锋利冷肃。

众人纷纷起身,朝着那抹玄色的身影见礼,恭恭敬敬地道,“臣妾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万皓冉清冷的眸子扫过众女,脚下的步子微动,撩了袍子便坐在了上位,一阵沉吟,方才沉声道,“除了秦采女,其余人都平身,坐吧。”

“谢皇上。”

江璃蓉面色一滞,又朝许茹茜望了一眼,只见她的面色也不好,却仍只是扶着肚子缓缓地坐在了万姓皇帝身侧。

明溪扶着南泱缓缓起了身子,亦是坐在了一旁,面上没得丝毫表情,眸色冷然地瞅着吓得面色一片苍白的秦婉怡。

只见秦婉怡面上尽是惶恐神色,她抬眸望向那俊美的男子,低低地唤道,“皇上,臣妾……”

皇帝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面上神情依旧漠然,薄唇微启,吐出了两个字来——

“跪下。”

秦婉怡生生一惊,立时便弯了膝盖跪伏在地,浑身止不住地抖。

万皓冉修长的指尖抚着白玉扳指,眉宇微蹙,眸子却没再看她,只淡淡道,“你方才嚣张得很,如今这副样子是做给朕看?你方才同淑婕妤说的话,一字不差地给朕重复一遍。”

南泱面容淡漠地端起桌上的毛尖,抿了抿,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她眸子微抬望向皇帝,唇角挑起一丝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二更。

第49章 风雨

秦婉怡跪在冰凉的地上,被皇帝话语中的冰凉冻得打了个寒颤,她美眸含泪,抬头望向高坐在上的玄衣男子,泪珠子便滑落了下来。

“皇上,臣妾并不是有意冒犯淑婕妤的,皇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饶你一回?”万皓冉清冷的眸子睨了她一眼,一阵沉吟,又缓缓道,“你方才言辞凌厉盛气凌人,如今倒晓得讨饶了?”

“……”秦婉怡眼中的泪似是断了线一般,万分委屈道,“今日晨间,淑婕妤命明溪姑姑掌了臣妾三记耳光……臣妾从小到大从未挨过打,方才口不择言伤了淑婕妤,也实在是因为臣妾心中太过委屈……”

言及此出,她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一阵抽泣。

万姓皇帝冰凉的眸子冷冷地瞅着她,江璃蓉心头一番思量,便端起一个笑来,望向万皓冉,柔声道,“皇上别生气了,秦采女年纪小,到底也才刚入宫,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他面上的容色仍旧冰冷,耳畔又传来许茹茜的声音,道,“是啊皇上,黎妃姐姐说的有理,臣妾见秦采女字字恳切发自肺腑,想来也是知错了的。”

万姓皇帝的眸子微转,望向了那容色淡漠的女子,只见她手中握着茶盏,眼色如水般沉寂,瞧不出在想什么,便又望向泪流不止的秦婉怡,冷声道,“黎妃同笙贵嫔都在为你说情,可今日之事,你冒犯的是淑婕妤,若她不饶你,朕定会严惩。”

此言甫一落地,殿中众人的目光便朝南泱那方看了过去,皆是观望着。

秦婉怡心思微动,立时便抬起泪眼望向坐在一旁的南泱,泣道,“南姐姐,妹妹今日多次冒犯,还望姐姐大人大量,原谅妹妹吧……”语毕又是垂泪,真是我见犹怜。

南泱漠然的双眸朝她看了一眼,神色仍旧平静,好半晌方才将手中的茶盏放回了桌上,沉声开口,道,“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既然你已知错,我也没有紧咬不放的道理。”

秦婉怡闻言一喜,正欲开口,却又听见南泱淡漠的声音,“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秦采女今日的言行,罚是一定要罚的。”

万姓皇帝清冷的眸子望着她,薄唇一翻开合,又道,“依着淑婕妤的意思,该怎么罚秦采女?”

“……”南泱秀眉微蹙,似是在思索,半晌后方才又望向那皇帝,沉声道,“回皇上,臣妾以为,秦采女今日犯下过错的原因有二,其一是不大熟识宫规,若能将宫中戒律抄写百卷,便定能牢记不忘,”说罢她微顿,又道,“其二便是采女年纪尚小,心性太过浮躁,若能将佛家典籍《十善业道经》抄诵百卷,对秦采女也是件益事。”

“……”秦婉怡心头顿时气结,却仍只是垂着头抹着泪,没有做声。

“唔,”万皓冉一阵思忖,微微颔首,淡淡道,“你这主意不错。”说罢又望向秦婉怡,眼中的神色却仍旧冷然,道,“方才淑婕妤的话,你可听清了?”

“……”秦婉怡心中愤恨不已,面上却仍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柔弱神态,抽泣着叩首回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别谢朕,”皇帝微微摇头,“你应谢淑婕妤。”

秦婉怡咬了咬唇,复又朝着南泱叩首,一字一顿道,“臣妾……谢过淑婕妤。”

南泱唇角勾起一丝不经意的淡笑,她目光漠然地望着跪伏在自己身前的秦婉怡,复又望向面色极为难看的江璃蓉同许茹茜,缓缓地张了张口,徐徐道,“秦采女不必客气。”

移开同南泱对视的目光,许茹茜眼神之中掠过一丝狠色,朝江璃蓉对望了一眼,黎妃细长的眼儿微眯,面上的神色亦是莫名。

从翰瑄宫中出来,已过了巳时,正是该用午膳的时候。

许茹茜扶着隆起的肚子,同万姓皇帝一道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南泱田晨曦等人。

“皇上,去臣妾宫中用午膳吧。”她面上浮起一丝笑来,朝万皓冉柔声道。

“不了,”万姓皇帝朝她微微一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沉声道,“今日你好好在宫中休养,朕明日会来看你。”

“……”许茹茜面上的笑容一滞,却也不一瞬,她复又笑道,“皇上近来颇为劳累,定要保重龙体。”

“朕知道。”皇帝朝她低低地道。

“那臣妾先告退了。”许茹茜朝他轻声道,待他颔首过后,方才旋过了身子,扶了碧儿的手臂朝着凝锦斋的方向缓缓地行去。

江路德眼风一转便上前了几步,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问皇帝,“皇上,今日在何处用午膳?”

“……”万皓冉略微思索,清冷的眸子望了一眼南泱。

南泱微挑的杏眸对上那人清冷的眉眼,面上朝他勾起一丝浅笑,本就艳丽的五官便愈加明媚动人。

他移开眼,朝江路德沉沉道,“去兰陵宫吧,把田婕妤也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