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颔首,忽地又想起了什么,道,“明溪,前些时日我便叮嘱过你,送入兰陵宫的吃食汤药全要你同周雪松过目,你没有忘记吧?”

“事关重大,奴婢断不敢忘。”明溪正色道。

自南泱有孕以来,不时便有嫔妃们送来养胎的药材与滋养的补品,身在后宫,南泱对此分外小心谨慎,听闻明溪的话后复又放下心来,“如此便好,你同周御医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将此事交予你们,我是放心的。”

正说话间,外头却进来了一个小宫娥,垂着头朝她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道,“娘娘。”

“什么事?”

小宫娥又道,“娘娘,韩婕妤来了。”

南泱微微颔首,“请她进来。”

小宫娥复又退了出去,俄而便有一个一袭品竹色湘妃罗裙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韩宓贞上前几步微微屈膝,恭敬地行了个礼,道,“臣妾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瞧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南泱面上端起个笑来,倚在红木椅上道,“快起来,坐吧。”

“谢娘娘。”

韩宓贞言罢方才徐徐起身,在南泱身旁坐了下来,眼风忽地瞥见她放在一旁做了小半儿的兜衣,便拿起来细细端详起来,面上浮起几分微讶的神色,道,“娘娘这兜衣的针线做得真好。”

南泱闻言只淡淡一笑,道,“本宫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针线活也都是跟你学的,婕妤真是谬赞了。”

韩宓贞却摇头,笑道,“娘娘蕙质兰心,初次做女红便有此造诣,臣妾是真的佩服。”

两人又是一番家长里短的闲聊,外头的雨已经停了,韩宓贞便笑道,“雨后初晴,臣妾陪娘娘出去走走吧。”

南泱心想自己已经许久未曾踏出过兰陵宫,又见外头天色已经放晴,阳光透着云缝渗出,很有几分惬意,便微微颔首,韩宓贞同明溪便上前一左一右扶过她的手臂缓缓踏出了兰陵宫的宫门。

初春的时节,宫中还未见繁花似锦,多数花儿皆只将将结出花骨朵,却别有一番含羞带怯的韵味。南泱的腿仍旧浮肿,脚下的步子也缓慢,忽道,“席王爷的婚事如何了?”

明溪微微一滞,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回道,“皇上已经下旨赐了婚,下月初七为席王爷和表小姐完婚。”

闻言,南泱便不再说话,只略微颔首,又沉默地行了会儿子,再抬头时却见已经走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立着数人,领头的女子五官明艳动人,一身绛色织金镂空边儿的描花裙极为华贵,衬得她益发雍容美丽,她正侧着头同身旁的一个女子说着话儿,面上的笑容灿烂明丽。

南泱心头一沉,眸子微微眯起便停住了脚步,心道还真是说不得,说什么遇什么,竟一撞便撞见两尊瘟神,江璃蓉的动作比她想的还要快,难怪近来没来找她麻烦,原来忙着去拉拢皇贵妃了。

然而想要打道回府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美艳女子已经朝她这边望了过来。南泱身材高挑,一眼便能被人从人堆里瞅见,很显然,那女子已经看见了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挑眉扬声道,“真是巧得很哪,本宫同淑妃真是有缘。”

韩宓贞微微蹙眉,暗道一声出门不利,便随着南泱一道走了过去。

南泱扯了扯嘴角挑起个笑,虚虚福身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

韩宓贞屈膝恭敬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参加黎妃娘娘。”

江璃蓉一双细长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南泱一番,忽而微微蹙眉作出一副关切的神情,声音轻柔道,“淑妃姐姐怎么清瘦了这么多?”

“还真是,”华察尔闻言亦是呀了一声,上前绕着南泱转了一圈儿,话语中含着几分讥讽道,“该不会是这段时日皇上都陪着本宫没去兰陵宫看你,淑妃心里不痛快吧?”

南泱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沉声应道,“皇贵妃说笑了,皇上昨个儿夜里才歇在了臣妾的兰陵宫,”说罢微顿,抬眸直直地望向华察尔一双明艳的眼,勾了勾唇角,“您不知道么?”

华察尔面色倏地一变,侧眸望了一眼黎妃,江璃蓉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只悻悻移开了目光,她眼眸微眯,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忽而又笑了笑,说,“也是,毕竟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皇上自然要来看你。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么——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微微一笑,颔首道,“看来娘娘对中原很了解。”

闻言,华察尔的面上浮起几分骄矜之色,下巴微微抬起,自傲道,“那是自然,本宫自幼便习汉书识汉字说汉语。”

此言一出,南泱眸光微闪。一个北狄的公主,自幼便学汉文化,这怎么也说不过去,看来北狄的国君还真是为这桩和亲筹谋了很长时日。她心头一声冷笑,面上却仍旧平常,笑道,“皇上喜好风雅事,好乐好诗,娘娘如此聪慧,想来也是知道的吧。”

“自然知道。”华察尔又是一笑,“本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南泱面上的笑容变得意味不明,望着她淡淡道,“娘娘才貌双全,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说罢微顿,侧眸望了一眼江璃蓉,皮笑肉不笑道,“不过娘娘,臣妾奉告您一句话,可千万擦亮了眼睛识人,切莫教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了。”

黎妃面色大变,瞪着南泱怒道,“淑妃,你什么意思?”

南泱的神情有几分无辜,轻声道,“臣妾不过是念及皇贵妃初到我大万,年纪又不大,不过想提醒皇贵妃而已。黎妃娘娘这么紧张做什么?”

华察尔微微蹙眉,侧眸望了一眼江璃蓉,又回望向南泱,沉声道,“本宫不用谁来提醒。”

南泱哦了一声,笑盈盈道,“臣妾给娘娘讲个故事吧,说是从前有个人,到外地做了笔买卖,挣了三百两银子。他想:这三百两银子放在家里太不安全,就找来一个大瓦罐,埋在了自己家的地里。第二天醒来,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安全,于是他找了块木板,在上面写上:此地无银三百两。然后,把木板插在了埋下瓦罐的地方。”说罢微顿,又道,“娘娘,您知道这是什么故事么?”

“……”华察尔心头微沉,镶嵌着珠玉的眼睫微微颤动,沉声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黎妃心头一急,连忙道,“娘娘,臣妾……”

正是此时,一道低沉而夹杂着浓浓异域口音的男子声线却传了过来,声线动人,仿若自含三分笑意。

“华察尔,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这道嗓音极是陌生,南泱微微蹙眉,抬眸望去,却见一个威武挺拔的高个儿男人从远处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满目的戏谑笑意,五官深邃容颜俊美,肤色微微黝黑,身着左衽锦裘,如墨的发丝松松地捆着垂在左肩,不是中原人的模样。

华察尔忽地笑起来,回过眸子扬声道,“哥哥。”

闻言,众女的面色皆是一滞,南泱有几分懊恼,一个外族的王子竟然在万朝的后宫闲逛,委实太不懂规矩了,当即便虚虚福身,朝华察尔道,“臣妾告退。”韩宓贞同黎妃亦是纷纷屈膝朝华察尔见礼,说罢便离去。

“那是谁?”柯罗指了指南泱的背影,问道。

“能在后宫出现的女人还能是谁?”华察尔低低道,“那个是淑妃。”

柯罗的眼中忽地浮起某种热切,目光定定地望着那道背影,扶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大万的皇帝真有福气,竟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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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出宫

因着前些日子在御花园中偶遇了北狄的三王子,南泱又是连着半个来月不曾出过兰陵宫的大门,成日卧在榻上缝制兜衣,期间皇帝也来过好几回,都是晚膳的时辰过来,陪她用完晚膳便离去,行色匆匆。

南泱知道他是去长春宫,却也从不多说多问。北狄和亲之事远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她深居后宫尚且觉出了不对劲,更遑论万皓冉。

明溪将将从外头回来,脚下的步子匆忙,面色也有几分凝重,推开寝殿的宫门便踏了进去,南泱听见声音抬起头,望向她道,“打探得如何了?”

“娘娘,长春宫里的宫人都是北狄人,奴婢去敬事房打听了一番,带回来了一个人。”明溪说罢微顿,声音低了下去,道,“娘娘要不要即刻见见他?”

南泱微微蹙眉,“是什么人?”

“回娘娘,是广陵宫的小廖子,他是江路德的徒弟,平日也伺候万岁爷,皇上几回临幸皇贵妃,都是他值夜。”明溪压低了声音道。

她闻言微微颔首,说,“叫他进来。”

明溪哎了一声,旋身朝宫门走去,外头正立着一个埋着头的小内监,她便道,“娘娘叫你进去。”

说罢便领着他进了寝殿,明溪走在后头谨慎地四下看了看,拉过房门扣得死死的。南泱抬起眸子细细一番打望,却见这个小廖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模样生得清秀白净,眉眼之中透着股子机灵劲儿,他朝她恭恭敬敬地见了个礼,声音尚有几分少年的青涩,道,“奴才参见淑妃娘娘。”

她嗯了一声,倚在榻上淡淡瞧着他,道,“起来吧。”

“谢娘娘。”小廖子说罢便直起了身子,恭敬地立在一旁。

南泱心头略微思索,面上便挂起一丝笑容来,柔声道,“本宫听说,你是江公公的徒弟?”

“回娘娘,奴才七岁入宫便一直在敬事房当差,后来十一岁的时候才跟着江公公。”小廖子恭敬答。

“嗯,”南泱含笑微微颔首,道,“江公公是掌印大太监,他能收你做徒弟,想必你也不是个等闲人。”

“娘娘这可就是谬赞了,”小廖子的头埋得更低,又说,“奴才能承蒙师父错爱,诚如今日得娘娘召见一般,都是奴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廖子的嘴甜,模样也清秀讨喜,南泱自然受用,笑了笑便道,“你很机灵,本宫今日召你来,是有些话要问问你,你大可说假话或三缄其口,本宫不会强迫你。”

小廖子埋着头,思量了半晌方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娘娘要问奴才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南泱动了动身子,扶着肚子换了个姿势,慵懒道,“本宫知道,皇上几回临幸皇贵妃都是你值夜,想来你也出入过长春宫多回了。今次不过想问问你,皇贵妃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此言一出,小廖子浑身皆是一震,额角的汗水便顺着面颊流了下来——他入宫七年,自然晓得后宫嫔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是如今却着实为难,淑妃如今身怀皇嗣又极为受宠,合宫里人人皆知,自然不能得罪,但皇贵妃亦是合宫位分最高的娘娘,两座大山哪边儿倒了都能轻而易举碾死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南泱见他迟疑,也不恼怒,只是抚着腹部轻声道,“你不用害怕,本宫是个讲道理的人,你好好想想再回话吧。”

心头翻江倒海地思量了一番,小廖子忽地跪下了身子,朝南泱狠狠磕了两回头,沉声道,“奴才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娘娘……奴才不晓得什么是奇怪之处,只知道……只知道皇贵妃娘娘,确是有些不同寻常。”

南泱眸子半眯起,微微一笑,又道,“继续说。”

小廖子忽地变得面红耳赤起来,声音也小了许多,半晌方才支支吾吾地道出了一番话来。

明溪闻言双颊亦是一热,羞臊得紧,南泱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半晌方才沉声道,“行了,你退吧,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明溪,赏三两银子给廖公公。”

小廖子心头一喜,笑盈盈地不住道,“奴才谢娘娘赏!”明溪从怀中取出三两银子递给他,他方才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待小廖子离去后,明溪方才恨恨道,“堂堂一国的公主,竟然会些下三滥不入流的媚术,真是丢死人了。”

南泱合着眸子揉了揉眉心,“华察尔是北狄的公主,却自幼习汉书,像是早料到她会出嫁到大万和亲一般,这其中有许多疑点,她生得貌美,诗词歌赋均通晓,还会媚术,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些其它东西,皇帝心思比你我缜密,必然早觉出些端倪了。”

“皇上不是沉迷美色之人,若觉出了蹊跷,又怎会还每日往长春宫跑?”明溪疑惑道,“奴婢越来越糊涂了。”

“……”南泱蹙着眉细细思索了一番,亦是未果,又道,“算了,这份儿心让他操去。”

明溪闻言颔首,也不再多言,见南泱打了个哈欠,知道她有午睡的习惯,便道,“娘娘,奴婢扶您去睡会儿吧。”

她点点头,扶过明溪的手便上了牙床,侧过身子面朝里地卧着,徐徐合上了眸子。

将将伺候主子躺下,江路德便来了兰陵宫,知会了皇帝今晚要来用晚膳后便又离去,明溪侧眸望了一眼天色,突然记起来,今日是花灯节。

……

南泱是被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给扰醒的,将将从睡梦中醒过来,她还有几分迷糊,嘟囔了几句便翻了个身继续睡。那阵酥酥麻麻的触感又随之缠了上来,她拗不过,只好万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皇帝一张俊颜近在咫尺,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这回瞌睡算是完全醒了,她惊了一大跳,磕磕巴巴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万皓冉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双颊,颔首道,“不错,这段日子果然胖了些,手感都好些了。”

她一把打开他的双手,又朝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却见这人今日着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便装,腰间挂着一枚玉坠子,整个人愈发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不禁蹙眉道,“皇上,大晚上的,您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真的好么?”

皇帝的脸黑了黑,挑眉道,“赶紧起来用膳,今儿个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南泱咦了一声,还要说话却已经被他一把从床上抱了起来,万皓冉蹙了蹙眉,掂了掂手上的重量,不悦道,“你肚子里不是有一个么?怎么还是这样轻。”

她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肚子里那个才几斤几两啊我去……

两人用过晚膳正是近戌时,万皓冉拿巾栉掖了掖嘴,朝她扔过去一件墨青色的袍子,眼也不抬道,“换上。”

南泱将袍子拾起来理开瞅了瞅,惊道,“这不是男子的衣袍么?”

皇帝看也不看她,只面无表情道,“朕的。”

“……”她抚了抚额,沉吟了半晌道,“为什么臣妾要换皇上的衣服?”

他这才终于抬眼望向南泱,神情严肃而认真,很了然地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换……”

南泱点头如捣蒜。

“要朕替你换?”皇帝补充道。

“……”

一番拾掇打扮之后,挺着肚子的南泱已经全然认不出自己还是个女人了——只见镜子里头的人清瘦高挑,身上挂着一件宽大的墨绿锦袍,头上还戴着一顶大万朝文人圈子里很是流行的布帽,怎么看怎么滑稽。

明溪同江路德在一旁捂着嘴硬生生憋住笑,万皓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很满意地点头,“不错。”

南泱表示很无奈,不明白这个皇帝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心道这身行头再举个幡子都能去市集上算命了,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又听见皇帝冷着嗓子问江路德,“都安排妥当了么?”

江路德闻言,眼底的笑意在刹那间掩了下去,躬身恭敬道,“回皇上,奴才已照着您的吩咐施派下去了。”

万皓冉微微颔首,又道,“着令席北舟同江城明日午后入宫觐见,朕在广陵宫候着。”

“是。”江路德又道。

一切吩咐妥当,皇帝将手中的画着泼墨山水的描金折扇一打,放在胸前徐徐地摇,朝南泱颇随意道,“走吧。”

她仍旧很茫然,半晌反应不过来,讷讷道,“去哪儿啊?”

明溪在一旁哭笑不得,自家主子平日精明得很,怎么这会儿子倒犯起了傻了,便悄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朝她附耳道,“娘娘,您今儿是怎么了,这么这会儿还瞧不出来么?皇上要您扮作男装,要带您出宫啊。”

南泱微怔,“出宫?”

明溪笑盈盈地颔首,又道,“今儿是花灯节。”

出宫的马车早已候在了兰陵宫外头,赶车的两个车夫生得威武高大,虽穿着寻常富贵人家小厮的衣裳,却浑身上下都透着几分肃杀之气,南泱心头暗忖,这两人怕是安排在皇帝身旁护他周全的侍卫。

明溪上前几步打起车帘,皇帝长腿一跨便上了车,身旁的宫娥搀扶着南泱,她小心翼翼地提腿踩在杌子上,正要往车上迈,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眼前。

她愣了愣,皇帝微微蹙眉,声音清冷,道,“傻愣着做什么?”

南泱一阵窘迫,方才将手放在了那只宽大微凉的掌心里头,躬身坐进了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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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灯会

车上垫着厚厚的狐狸毛垫子,温温软软,马车的颠簸也便随之小了许多。南泱扶着腹部倚在车榻上,掀开车窗的帘幕往外看了看,却见一轮明月已经升了上来,遥遥地悬挂在柳树的树梢处,洒下一地皎白的月色。

马车内只有一盏灯烛,烛火半暗的火光映照着皇帝的半边脸,带着几分迟重的金色。他的眸子望着窗外,漆墨一般的瞳里映入了点点烛光,闪动着一丝灵动的金辉。

她愣愣地望着他,月白色的锦袍将万皓冉衬得温雅而柔润,不似平日的凌厉冷肃,脸色也是柔和的,她这么想着想着双颊便微微红了。

脑子里忽地蹦出一句话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他仍旧定定地注视着车窗外,薄唇微动,淡淡道,“闲得没事就撩开帘子赏月吧,窗外的月光兴许比朕好看。”

南泱一滞,有几分愕然……他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