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点头:“皇后所说臣妾也是思虑再三,她终完是不该来的。

毕竟是一国的公主,虽说出身庶妃所生,可是还是金枝玉叶。”

“皇室的公主有时候甚至不如民间的女儿来的自在。”乐晖盈想起身边的两个女儿:“所以皇上有时候宠瑶瑶宠得没边我也不去细问,虽说还小只怕将来也是要有大事落在她身上的。人都有私心,只是一想到诜琥我就不肯再让诜玩有什么事儿。难道从小受的磨难还不够抵了她将来的苦楚,至于龙瑶一我自己生的。就是于心不叫她受委屈,也不愿由琥j先替她受委屈。少不得以后龙瑶一怨我就是了。”

柳心没想到女儿还这么小皇后就想到那么远了,惊疑地看着皇后:

“娘娘,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小公主还只是两岁都不到的,您就想到日后事情了。”

乐晖盈仔细想了想,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多不免失笑:“这话要是被皇上听见,只怕又要说我是管家婆瞎操心了。”携着柳心的手慢慢朝前走:“好快,真的好快。有些事不过是一瞬之间就是这么过去了。”

一些话如果是出自别人口中还罢了,怎么会从皇后口中出来。皇帝先前还时常招幸嫔妃,自从新年以后皇帝招幸嫔妃的时候数都数的过来。即便是招幸也是照例赐药,帝后两人在乾靖宫东暖阁同起居仿佛民间夫妇一般。几个孩手就近住在坤仪宫,原本皇后的寝宫便成了皇后所出的子女居住的第二个皇子居所。就是如此。皇后也会有宫怨。做嫔妃又该如何?却连发牢骚的地方都没有,自己跟德妃倒好。

有时候跟皇后没上没下的开开玩笑,皇后不以为杵一笑了之。这都是因为两个人全是向着皇后,皇后也就能容忍两人承恩,甚至允许德妃生下皇子。也会替自己打算,让白己尽早怀孕以便巩固份位。

可是那些位份低的女人就没有如此幸运了,张菱儿连见皇帝一面都成了奢望。皇后在这件事上又是心硬得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张菱儿那时候仗着皇帝对她的点滴恩完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凡事不给自己留余地。也就会有了在众人面前顶撞皇后,甚至做出很多后来看起来算得上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皇后站稳了脚跟还会放过她去?皇帝目前有三三个皇子。两个是她所出,两个公主一个是她生的一个养在身边。

单单只凭借这些就足够傲视所有的女人,遑论于其它?

白从下旨要御驾亲征以后,龙瑄炙就没有一天清闲过。很多时候都是掌了灯还没能回寝宫,多数都在御书房跟大臣计议诸多事宜。本来就是清癯的脸瘦得眼圈都陷了下去,乐晖盈看了很是心急,事关重大又不能多加阻扰。只好每日等着他回寝宫,看看有什么能帮他劳神的。

“皇上回来了。”听见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放下手手里的书乐晖盈迎了上去。伸手按过他解下的外衣交给身后的宫女:“用过膳了?”

“肚子里空空的。”龙瑄炙一脸倦怠靠坐在软榻上,乐晖盈拿着刚绞好的热手巾给他擦拭脸庞:“用点点心可好?”

“嗯,最好来点热热的东西。”龙瑄炙喝了口茶:“都睡了?”

“睡了,瑶瑶非要等着皇上回来。是我说要是不睡父皇就不会回来,这才扭扭地跑去睡了。”乐晖盈笑着在身边坐下:“今儿又忙到二更了,是谁又陪着皇上熬了这么驼久?”

“把你大哥拉得一起弄的,只怕你嫂子回去又有的理怨了。”龙瑄炙听乐晖盈说起过乐辉懿家里的事情,每次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说实话,看着乐辉懿不像是这种人,怎么就是如此惧内?”

“自己说的,惧内是福。”乐晖盈捂嘴一笑:“真是仪定了要去?”

龙瑄炙点点头:“就只差一封奏本了,不过还在看。龙瑄蕤的奏本不来,我就不能走。而且乐辉懊必须留在北疆跟我一起。”

乐晖盈本来不想他心烦,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又跟本次出征有莫大关联少不得要让龙瑄炙知道:“既然如此,臣妾有件事斟酌了很久也是要让皇上知道。”说着打开一边妆台的抽斗:“昭容那边,我一直不敢懈怠。就让宸妃安排她住到宸妃宫里,好日夜堤防着。这些是她偷着放出去的消息,多半都和皇上出征有关。”

龙瑄炙看着笑起采:“假消息不少,你做的?”

“他们又不辨真假,要如道就让他们知道怕什么。”乐晖盈吁了口气:“本来前两次只是试探,哪知道就全信了。只好将计就计,看看是不是能帮到她。”

“你给他们上演了一出《群英会》!”龙瑄炙笑得都要收不住了:

“我看啊,我都不用去了。有你就足够了。”

第四章涅盘凤凰38

樱筠从自己居住的寢宫出来,看看正殿那边殿门尚未开启有些惊喜。皇帝出征的时日定了下来,只要自己能够将这一消息传给来人就是万事大吉。毕竟那是自己的家国,不能不管不能不忘。

手里拿着一匣东西出去,让宫女去打听的事情都有了眉目。尤其是皇后说起了关于那个白玉扳指的事情‘,万没想到那白玉扳指居然就在宫中。先前还有人说白玉板指皇帝早就给了皇后,没想到皇后不屑一顾后在一座闲置的咸即宫中。看来是老天有意眷顾自己和波斯,入宫之初以为皇帝会对自己亲睐有加,也就不愿相皇兄所说的那些话。压根就没想过要再去帮着自己的家园,后来生生跑出一个皇后来。有仅当众羞辱白己一番,还把自己从永安宫打发到什么万春宫中去和一些婕妤们住在一起。最近倒是想开了,又是宸妃接自己到永宁宫住。不过一切都晚了,皇帝的宠爱是没有了。手住外拐有些疼的,少不得要为自己的家园打算一番了。

昭容去哪里?”宸妃站在永宁门外,轻笑道:“起得好早。”

“我出去走走,闷坏了。”樱筠诧异道,昨晚明明听说皇帝在她那儿歇着的。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咱们不如先去给娘娘请安吧,要散步不用急在一时。”柳心很想拉她一把,不要再做下去了。还这么小,不可以把白己的青春断送在这儿。只要不做就能有一线生机,只要不做就能给她留条性命。好歹是中金枝玉叶的公主,不如打个正经主意也是好的。

樱筠撇嘴一笑:“多谢你的好心,我不去。”

“好好的,怎么不去?”柳心上前攥住她的手:“娘娘那儿新来了好多新奇古怪的玩意儿,说是谁要是去得早就能得最有意思的,我都目迷五色了。你见多识广的,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权当是帮我挑了。”

“我可挑不准这些小玩意儿,等德妃和你一起去吧。”樱筠挣脱她的手:“你们素来跟皇后就好,去了皇后少不得要把好东西给你们留着。我去做什么,两国即将交战。皇上不拿我来军前祭旗就是我的造化了,我何必还到皇后面前去刺她的哏。她意一时不痛快。在皇上面前说两句话我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些事在我皇兄后宫看得够多了,从来都是我生事自然也就知道等着我的是什么了。”

和煦的暖阳照在身上甚是舒服,可是柳心硬是生生打了个寒噤,既然知道是个死,还是如飞蛾扑火一样无怨无悔去做。怎么自己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从最初的皇后开始,这样的人就在身边层出不穷。只有自己和乌雅就是看着这些人在身边一个个往前走,两人亦步亦起地跟在后面。却丝毫冲不破那道藩篱,就是不敢让自己多走一步。眼看樱筠又是一只飞蛾,只是她不是为了圣宠。或许是因为圣宠不肯多给她的缘故,一个公主总有她的骄傲。可是皇帝始终是把她放在一个侍妾的位子上。不升不上不封不降,尴尬的境地叫她心如死灰也未可知。

“既然不肯去,就我自己去好了。”想了良久,柳心终究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话只能说到这里,再住下面说就有妨碍了。若是被帝后任何一人知道,只怕就是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终究还是于事无补,倒不是自己要明哲保身。只是凭借一己之力不仅不能帮不到她,要是为皇上大事有碍就是不可弥补的罪过了。

樱筠看她不说话,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摇曳生婆的背影被柳心看在眼里,长长叹了口乞。本应是白里通红的脸色,却变得苍白无比。只是在心里默祷,樱筠干万不要在乐晖盈面前嘴犟。只要好好认错或是缄口不语,或许还有点希望。

位于最偏远的咸阳宫一直是樱筠不曾涉足过的地方,常听人说这儿曾经住过一个皇帝很宠爱的妃子。就是因为跟皇后不睦甚至可以说是夺了皇后的宠爱,最后死于非命。乐晖盈看上去不过堤十娇娇怯叶去不爱说帚的女人,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是仗着父兄的权势才坐了皇后,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多少心思的女人。尤其那次发落自己,简直有点恃宠而骄在里面。话话就是为了跟皇帝邀宠才傲这样不值得人推敲的事情出来。看样子皇帝对她也不是有多少眷恋在里面,多半还是看在她所出的子女面上吧。

要不怎么会有咸阳宫那位妃子的专宠,要不又怎么会有德妃生下皇子的事情。皇兄的后宫就是繁花簇景,多少女人一起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最后就是一个贵妃的出现扭转了乾坤,包括皇后在内纷纷翻身落马,没有一个人能够胜过了贵妃去。要是这儿也有一个如此厉害的贵妃才是好玩有趣的事情。

咸阳宫是六宫中里乾靖宫最为偏远的宫院,不知道皇帝每次到这里来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番心情,这位早逝的宠妃要不是独得圣完那只白玉板指又怎么会落在这偏远的宫殿里?只是皇后如果知道象征帝王身份的白玉扳柏落在宠妃身边只怕是要妒忌的发枉的。否则也不会除之而后快了。

宫门紧闭着,看来是鲜有人来。只是也正好。没有人来也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了,樱筠左右看了着确信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才放心地推开咸阳宫的大门。宫院里空旷得很,比之于庆云宫和永宁宫真是相差的太远了,莫非是离得皇帝越近才是越受宠?那这个受宠的女人又是怎样才得到皇帝圣宠的?而且咸阳宫看起来除了位子偏远以外,整个宫院里也是没有什么出彩的陈设。不知道宫殿里的陈设会不会好些?

紧闭的宫殿正门上也只有几枚不怎么好看的缠枚花卉,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坤仪宫门上那彩画辉煌的龙风呈祥。想起除夕那次的坤仪宫便饭,乐晖盈雍容华贵的打扮还有宫中雅而不俗的陈设。也不是所设想的那样不受宠爱。皇宫里的秘密是不是每个地方都一样样?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缩瑟了一下樱筠还是进去了。宫里的光照很是充足,屋子里空荡荡的。四处都是厚厚的灰尘。没有什么十分抢眼的陈设。有些褪色的窗惟静前的靠在窗下,几只玉石做成的盆景和高大的瓷器放在自己该放的位子。那个盛装着白玉扳指的匣子会在什么地方?是在床头还是别的什么更为隐秘的地方。这个地方似乎不该多待,因为看上去实在是太过阴暗了。会不会是那个女人的阴魂不散盘踞于此口“我不是来打搅你休息的,只是想来找些东西。你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这东西你留着也没用了。不若给我,也算是帮我了。“樱筠心里默默祷告着,小心翼翼住里面走。在床脚最为隐秘的地方看见一个极其精致的木匣子,这一定就是他们所说的装着白玉扳指的东西。不觉得喜上眉梢,有了这个就好了。欣喜的上前打开木匣子,里面装着那只白玉扳指。这就是自己一直萦之绕之的东西,有了这东西以后就能在自家尊贵无比了。一下把扳指细入怀中,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自己高兴的了。

“昭容找到了?”背后传出低低的声音,樱筠一下没有听清楚。

转过头,乐晖盈站在身后一脸静穆:“可就是要找这东西?”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樱筠很很吃了一惊:“我什么也没找。”

乐晖盈点点头:“那就好,我们走吧。这地方不吉利。不要久留。”说着一径出了内殿,樱筠很仔细地将自己方才找到的东西收好,又整了整衣祆方才跟在后面慢慢出去。

樱筠抬脚出了殿门,已经为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乐晖盈站在院中,只是带了几个随侍的宫女太监在身边。茹音和羽音两个大宫女紧跟在她身后,如临大敌一样的脸色让人不寒而栗。

“好端踹的,昭容到咸阳宫来做什么?”乐晖盈不紧不慢地问道,似乎也只是闲逛到此偶遇一般。

“皇后不也是来了,既然是皇后来得樱筠也就来得。”樱筠淡淡一笑:“不过是听说这儿曾经是皇上一位宠妃的居所,所以赶来瞧瞧。”

“见刭她了?”乐晖盈笑笑:“看来这儿到真不是一个好去处,偏偏就能让人流连忘返。”说着已有太监搬来一把圈椅让她坐下,仰头看着樱筠:“知道这儿先前那位是怎么死的么?”

樱筠退后一步:“不容与皇后怎么能活在世上。"“不止不容于我也不同样不容于皇上。”乐晖盈捋了捋鸾绦:“里通外国,欲图不轨。若不是为此焉得会株连九族,兄妹二人一个千刀万剐一千在刑部大狱受国法而死?我想你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儿来吧?”

樱筠看向那双眼睛,退缩了一下很快鼓起勇气:“皇后所说,樱筠不知出自何为。樱筠没做不容于皇上的事情。’’

“你是波斯公主,我朝法典本来是不适于你。只是既为皇上妃嫔便也该受国法约束,不该做出有违皇家规制的事情。”乐晖盈望着樱筠:“不用藏了,袖子里的白玉扳指我早巳看刭了。”

樱筠不自觉退后了两步,有些惊慌未定地看着坐在圈椅上双目炯炯的女人。乐晖盈只是一笑:“你做了作为女儿该做的事情,只是你已经出阁这样做是对夫家不利的。皇上说你知书识字,就该知道出嫁从夫的道理。你说,叫我怎么办你?”

樱筠定了定神抬起头:“这东西是你放的?”

“是谁放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了这个心。就会着意去打听一些事,难免受人摆布。”乐晖盈叹了口乞:“两国交战在即,任何一点风欢草动都会让局势大变。有你留在宫禁之中谁也放不下心。”

“我什么都没做。”樱筠望着她。

“你不用跟我说选个,我不问这些事。”乐晖盈起身:“自己跟皇上说去吧,他在御书房等着你。”

“皇后,你好狠!”樱筠好久说出这话:“是你布的局,把我一步步带到这里面。”

“你想过没有,两军交战中要亲临阵前的人是谁?我会让他出事么?”乐晖盈掠了掠她的乱发:“你不该把自己搅进采,虽然这话我不该说也不能说。你毕竟是为了自己的家国,可是嫁人之后很多事就不一样了。真以为你拿了这白玉板指就能挽回一切,如果是这样的话皇上还会让你知道白玉扳指的事情?”

樱筠不语,只是看着她。乐晖盈叹了口气:“去吧。成与不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完挥挥手,几个宫监上来柙着她离了咸阳宫。

“起初,叫人封了咸阳宫,以后任何妃嫔都不许住进这儿。”乐晖盈一步步往外走,娴妃先时就住在这儿的。咸即宫阴气太重,有几次琥诜要来都被自己拦住了。皇帝出征在即,不能让后宫再出事。这时候不止是要避嫌疑,更要让诸人都更加小心。稍有不慎就惹下大纰漏,说过不问这些事只是让柳心和乌雅去留心,只是很多时候不会由着自己的念头来向这些事的。皇后仿佛一个大家族的女主人,要主持中馈还要不偏不倚。

可是自己真的是撑不起这个家,这儿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还要兼顾很多事。不能有丝毫的退缩。毕竟他要能心无旁骛的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事。听说龙瑄蕤已经动身了,也就是说龙瑄蕤一旦动身皇帝也就要把准备许欠的事情付诸于行动了。既然战事误了避免,所有人就要陪着他一起面对。先时自己说过的很多话也就不能再说了,不论前面万丈深渊还是通天大道都要走下去。夫妻一心所有的事情郁是可以面对的。

第五章之子于归1

冷肃的北风在耳边刮过,在中原还不到八月节的时候,?也就是单衣过三伏天的时候。在这北疆,已经是笼着厚实的皮裘四处走动都觉得寒风刺骨。

乐辉恢倒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不同的只是身边少了一个女孩儿一群俊俏的男人在耳边聒噪觉得甚是冷清,取而代之的那个人的哥哥。

从来就跟自己不对榫的皇帝龙瑄炙,御驾亲征到了北疆已经好几个月了。御驾亲临可不是好玩的,而且还是两军对垒的紧要关头。不敢有丝毫的惭怠,不论是巡城还是别的少不得亲历亲为。

算起来跟龙瑄炙相识也是十数年的事情了,只是始终看不惯这个人。不管他是当初的皇太子还是后来的皇帝,直到他做了自己的妹婿还是如此。按二连三出了好多事,又要把妹妹牵涉在内。甚至害得妹妹受了很多苦,追根究底还是这个人不好。换做平常人家。大可以去把他狠揍一顿也能替妹妹出口气。可是到他头上居然就是什么都能能做。还要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最后老爷子反倒是把自己埋怨了一顿,说是不好好想着让两人无事反倒是盼着两人闹生分。谁让老爷子从来就是把这个人看得比自己的亲儿子还重。

谁让老爷子把他从小看到大,自启蒙开始就是亲历亲为。也是一步步教他为人处世,教他为君之道。后采又把自己最为钟爱的女儿许嫁于他,女婿的半子之劳没看到。反倒是雷霆雨露来白君恩却是看了个分毫不差。

“辉慡,你倒是起得早。”龙瑄炙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御用行辕,穿一身在普通不过的狐皮裘衣拉到身后。要不是衣边处露出一圈明黄的滚边,丝毫看不出他的身份。

“皇上也不晚,”乐辉陵行了个常礼:“早间的军报,波斯前来支援鞑靼的大军似乎支撑不下去了。”

“为什么?”龙瑄炙显然也看到这道军报,半躺在榻上的时候就在琢磨事出何因。毕竟挑起战端的是波斯,只是自己在离京之前又狠狠打了波斯大军一个狠狠的耳光:波斯公主樱筠由于在宫中窃取军报,被枭首示众。这给了波斯人一个重重的打击,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早就知道樱筠所为何来。只是波斯人更没有想刭的是,传到波斯的军情没有一件事是真的。

“波斯远道而来,鞑靼不止不提借军饷劳军,反而指责波斯人践踏国土。两军内讧再所难免,只要我军坚守以待就可大获全胜。”乐辉慎缓缓说道。

龙瑄炙远望着扶摇直上的狼烟:“朕要的不止是退兵,朕要他们永远俯首称臣。波斯鞑靼世世代代为我朝国土,不容许再有二心。”

乐辉恢沉吟半晌:“如此一来,一场恶战再所难免。原本只需陈兵于此静观两国就可不战而胜,皇上既然有意一战微臣自有布置。只是两军交战,伤亡难免还请皇上早日回京。此处只要微臣在此即可。”

“龙瑄炙笑笑:“你担心朕在此处会给你添乱?"“微臣不敢。”乐辉恢没说下去,至少有些话对他说是无益的。

君王隶临战事固然是激励士气,只是从国事上看来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不仅要处处担忱君王安危若何,还要忧心国事大局所系。因此长此以往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劝得太多龙瑄炙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一意孤行到这不毛之地,京中国事交给龙瑄蕤和乐辉懿打理。宫中事全是妹妹在管着,看似稳妥无碍安则叫人难以安心。

“万岁爷,安王命人送来的奏本。”每日有专使从京中传递消息,赵希跟着皇帝一起前来。每日起居都是他一人伺候。

“拿来。”龙瑄炙拢了拢皮裘:“皇后的专折有没有?’’

“娘娘没有专析来。”赵希事先就看了一遍:“不过有小殿下写来的一封小信。”

龙瑄炙挑起眉毛:“龙濬焱?他还会写信了。”说着先打开赵希捧来奏本里最上面的一封涂着蜡封的信笺,一下拆开。还未看完,已经眉目含笑:“辉棱,看看你的宝贝外甥说的话。”

乐辉懊没有走远,只是在一边散步。他身上还肩负着保卫皇帝的重任,皇帝在哪里基本上就可以看到乐辉恢的身影。“是。,’答应着过来,龙瑄炙把信递给他看:“估计是兄妹几个商量着写就的。”

龙濬焱写宇虽说还不是很好看,但是也有模有样了:“父皇,自您离京之后儿子甚是想念。不知父皇何时凯旋班师,儿子一定跟弟弟妹妹一起迎按父皇回京。父皇的乖乖。”

龙瑄炙脸上满是为人父的骄傲得色:“臭小子别的不会,嘴巴就跟抹了蜜似地。”乐辉慎笑笑:“皇太子聪慧有加,说话行事都比同年的孩子要有样的多。”

“特别会哄人,跟瑶瑶不能在一起。”皇帝笑着把信拢进袖内,复又拿起另外两份奏本看了一遍:“龙瑄蕤处理事情很有样子,看来素日是埋没了他。你也是,以后是不是要把你们两人都调回京去,在这儿你们倒是逍遥快话,只是苦了朕一个人在宫里忙得不亦乐乎。是该要找个人时不时替朕做点事了,乐辉懿一个人帮着不成话。,’

乐辉慎本来满不在乎的脸立马耷拉下来:“皇上,微臣不是个能替主分忧的人。在这不毛之地呆惯了,容易君前失仪惹来恼恕。”

“君前失仪倒是小事,只怕是不愿跟龙瑄蕤分开才是正经?’’皇帝背着手慢慢走着,赵希跟在后面。乐辉慎生怕皇帝主意拿定就非要两人回去,赶紧跟了上去:“皇上熟知前情,自然也会体谅徽臣和安王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了。”

龙瑄炙背着手看不出心思如何,赵希不经意地回头朝着乐辉慎一笑,示意他不必在意。

乐辉慎心中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毕竞这件事皇帝先前也说过。

回京都不是两个人愿意的事情,尤其在龙碹蕤看来。入京虽说能够时时见到老母,只是离皇权越近威胁也就越大。他是皇帝唯一的兄弟,虽不想被人误解。难免有人不存着叵测之心,皇帝固然是一时不信这些。

谁又能保一世不信,再说两人也不愿被人时时处处当作怪物一样看待。两情相悦的事情不想被人说成有伤风化,皇太后虽说知道此事只是不在眼前也就不会多说什么。看多了也就是桩麻烦事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那时候两人又该如何7“回去吧。”龙瑄炙转过身看见乐辉恢满腹心事的样子。不觉好笑。兄妹俩还真是像,莫怪当初两人走得如此近了。乐辉懿跟他们倒不像是一母同胞了,尤其是惧内这件事几乎叫人不敢相信。一品大员不纳姬妾,夫人的话有时候甚至比自己这做皇帝的说的还有用,真正是匪夷所思起来。

“微臣参见皇上。”跟着一起前来的乌昀后军粮库而来。

“军粮筹措如何?”前些时候大家商议定,乌昀前去查看营中还有多少军粮并催促附近州府迅速筹措军粮。

“皇上放心,诸事俱已妥当。”乌昀把粮册递给皇帝:“粮饷十分顺利,而且微臣还带来一位大夫给营中将士诊脉看病。如此也可省去皇上后顾之忧。”

“大夫?!”龙碹炙看看乐辉懊:“罕中自有大夫,何须去找不明身份之人来到大罕之中。”

“此人皇上必定认识。”乌昀侧到一边,何蔺背着医箱从后面出啦:“草民何蔺参见皇上。”

“何蔺!”龙瑄炙看到他,脸色已经不好看。乐晖盈有事必然就会提起他,两人多半拌嘴也必然是会提及此人的。此时一见,很多事就涌上心头了:“你来做什么?”

“草民有心来为营中将士诊治水土不服之症,以便皇上大军旗开得胜。”何蔺不卑不亢地说道:“一片至诚之心不敢欺瞒皇上。”

龙瑄炙心底冷笑了一声,臭小子你还敢在联面前出规。要不是看在你救了她母子三人的份上,有些事说什么也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嗯,赵希带他下去。”

“草民告退。”何蔺行过礼后退了下去,乌昀看皇帝莫测的脸色估计又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先前还很和气的脸色此时变得阴森极了,瞧这架势不是要把自己如何就是要把何蔺怎样。人家何蔺一心报国.怎么皇帝还要如此不高兴。

“乌昀,你在哪儿找到何蔺的?”乐辉恢憋着笑,皇帝还没有说准不准自己继续留在北疆。万不能说出皇帝的心思,只是顺口问问。

要是乌昀答得没什么纰漏就好了,如果没有说错只怕是皇后知道军中疾病多发写信请何蔺前来相助的。除了皇后,还有什么人能够请得动何蔺这个山野闲人,而何蔺身边的榛遐也必定深感乐晖盈一心替她打算的深意才会跟着丈夫一起前来。

“我到催粮回来,在路上打尖的客栈遇到何蔺跟他新婚的妻子。

好像是从前皇后身边的侍女,两人住在客栈中。说是在外野游日久正要回家,故人相逢说将起来知道我跟着皇上一起。何蔺说军中只怕多有将士水土不服,医者之心便要前来替皇上分忧。’’乌昀一气说道:“皇上,是不是臣有什么事处置不当?”

“你做得很好!”龙瑄炙哼了一声,好在识相。要不可不会许他多留在此处:“先回去,朕有事要和你们商议。’’

“娘,我父皇回信了没有?”龙濬焱听说军中有信送采,抱着兜兜跑进乾靖宫东暖阁大叫大嚷道。

乐晖盈刚从赵玉拿来的信匣中取出信件还来不及拆看,一见儿子抱着京巴狗进来马上起身:“焱儿,你又忘了!”龙濬焱想了良久,又仔细看了一遣。吐吐舌头:“兜兜,乖快出去。要不娘不给我看信的。”说着转身跑出去洗手换衣服以后才敢进来:“好了,娘我都把兜兜送出了。”

“给,父皇写给你的。”有一封信是皇帝指明写给自己的,便没有去拆儿子那封信。龙濬焱一下拆开,看了半天撅着嘴递还给母亲:

“娘,我给父皇写信父皇怎么还说我不好呢?”

“呃?”乐晖盈惊讶了一把,不会在信中还要训斥儿子吧。做父亲也不至于这样端着父亲的架子,再说儿子最近很听话了都没有给自己惹过事:“是么,给娘瞧瞧。”一封信看完也没有看出那个皇帝老子说了一句什么责备儿子的话来:“哪有你父皇说你不好的话?”

“这不是。”龙濬焱指着信上的字:“说我必无长进呢。”

“你再看看,这是个什么?”乐晖盈哭笑不得。,“明明是叫你一心长进,你是怎么看的!”

龙濬焱再次抢过来看了一遍:“真是的,是我看错了。’’说着就钻进母亲怀里:“娘,父皇回信呢?父皇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没说什2时候搬兵的事儿,偶然提了一句说是必有一场大战。”乐晖盈多少有些担心,虽说诸事妥帖只是征人在外就算是皇后也和所有妇人一样忱心忡忡。只有那个人平安无事地回到身边才能安心,他好生生在身边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啊,还有一场大战啊!”龙濬焱有些失望起采:“父皇在宫里的时候天天凶我,我都不敢刭父皇身边来。这些时候父皇不在,我就好想父皇的。”

“嗯,这句话你父皇一定爱听。”乐晖盈摇摇儿子的头:“给你父皇写封信,告诉他你想他了。”

龙濬焱摇头:“上次写给父皇的就是这些,再写一次多没意思啊。”撑着头想了想:“娘,我们去探望父皇好不好?我好想去北疆呢!那儿比宫里有意思多了。”

“不行!你当还是从前舅舅和舅妈在北疆的时候啊!如今是两军交战,要是去了还不让你父皇担心!”乐晖盈很快打消了儿子的建议:

“你父皇出征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他的?忘了!”

“在宫里好好听娘的话,不生事不惹事。”龙濬焱低着头一字一句很是不服气:“娘,舅妈昨儿和我说要是长大了,也可以到疆场上呢。”

龙瑄蕤你能不能不跟他说这些话,他已经是个不安分的孩子了。

对于任何能够激起他兴趣的事情都会想要一试。真要是和他说这些就该等着他老子在的时候,放到桌上一起说。此时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你还要跟他说厉兵秣马的事情是不是看自己操的心还少了,跟着住里里面添乱。

“舅妈说是要长大以后,不是这时候。”乐晖盈把儿子在座怀里:“你看,娘每天有好多事对不对。姐姐多懂事啊,什么事都帮着娘。你是皇太子又是弟弟妹妹的哥哥,是不是要做个样子给弟弟妹妹看呢?等你父皇回来,他肯定会很高兴,那时候说不定会许你跟舅舅舅妈一起到北疆去住些时候也未可知。”

“娘说真的啊?”龙濬焱抱着母亲的脖子:“我好好听话,不让娘操心就是了。”

“这才乖。”乐晖盈点头:“看看姐姐带着瑶瑶和熠儿在哪儿,就要传膳了不要到处走。等会儿娘还有事要和你们说。,’

龙濬焱答应了一声跑着出去了,乐晖盈这才打开刚才还来不及看的书信细细看起来。皇帝难得会有闲情逸致给自己写封信,鸿雁传书还应在自己身上了。

他怎么还记着那年出入宫时候写的《春江花月夜》,居然还把里面的诗句又写了两句,这个人可记得自己是在两军阵前三军对垒的时节。

何蔺也去了,虽然提到的时候是满腹不屑只是此人一去就能省去多少后顾之忧。军中若有水土不服之症不吝于瘟疫,只要三军将士安然无恙必然了一大获全胜的。

娘,父皇来信了?”妤琥当先跑过来:“是要回京了么?’’

“还没呢,问你们乖不乖。”乐晖盈理了理妤诜的衣棠,又看着两中小的:“熠儿,父皇说你太瘦了,要好好吃饭的。”

龙瑶一撅着嘴:“父皇都问了,就是不说我呢。”

“父皇说了,瑶瑶是不是还这么爱撒娇!”乐晖盈点点女儿的鼻子:“要是撒娇就等着父皇回来一起撒娇。’’

龙瑶一拽着母亲的裙角:“我要看我要看。”

“哥哥给你看。”龙濬焱自告奋勇道:“你不认得字,哥哥念给你听。”

“先用膳,用完再看。”乐晖盈一下止住:“龙濬焱。你刚答应娘什么的?”

龙濬焱吐吐舌头:“好好听话不惹事。’’说完拉着妹妹的手坐到两人每天坐下的位子上:“瑶瑶,若是父皇没说一定是忘了。不打紧的.下次肯定会记得。”

龙瑶一本来就是要哭没哭出来,这一下可好张着嘴大哭起来:

“娘,父皇没写。父皇不喜欢瑶瑶了…”

乐晖盈的头‘嗡’地一下痛了起采,几乎要很很打龙濬焱一顿:

“瑶瑶,娘给你念。龙濬焱你自己过来妹妹看!”

龙濬焱灰溜溜地过来,接过信:“瑶瑶,父皇写了。真的!”

龙瑶一还是不信,兀自抽噎不止。乐晖盈只好过去抱起她:“瑶瑶,你看父皇要你等他回来撒娇的,这时候都撒完了。回来怎么处?”一面说一面亲个不住:“好好的,又哭成兜兜了。”

“我的兜兜才不哭呢!”龙濬焱不等妹妹破涕为笑就在一边嘟嚷道“龙濬焱,吃你的饭去!”乐晖盈翻了脸:“要是再胡说,晚上去写大字。

写完一百个才许睡觉。”

龙濬焱看母亲翻脸,这才乖乖过去吃饭。龙瑶一还在抽抽,乐晖盈无法只好抱着她不住拍哄:“一会儿娘带着你给父皇写信,告诉她瑶瑶很想他好不好?”

“好!”抽噎了好一阵的龙瑶一这才破涕为笑:“娘,我们吃完饭就写。”

第五章之子于归2

乐瑄蕤有些惊疑不定,数日前才接到乐辉来信说是军中一切安好。皇帝来信也说一切都是安然元恙.怎么才过了不久就是北疆大雪成灾。军中粮草不济。照例推算,此时北疆的头场大雪是时候降临。有道是胡天八月即飞雪!只是往年从没有过大雪成灾的事例.往年这时候不过是围炉烫酒好不安然:断不会说要军粮不济.何况是皇帝亲征在外,哪一个州县的官儿敢冒着杀头之罪不把粮饷供应充足。

“王爷,皇后来了。”起初从书房外进来.龙瑄蕤愁眉不展地坐在书案后。手中还拿着乐辉慎写来的急信.这事想要瞒乐晖露是不可能的。就是自己不说,皇帝旬日一次的信笺不到难道乐晖盈不问?

“嗯,我这就来。”龙碹蕤扔下信大步迎了出““臣弟参见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