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的身材这么壮,云迟则很瘦弱,她的衣服哪里穿得上?

那妇人挥了挥锅铲,大声道:“这有什么,我女儿还没嫁出去之前还有几件衣服留在家的,我去给小姑娘找一身去!你们进来进来,这就赶紧去换下啊,别等会把我的细绸衣服再弄脏了。”

噗。

这就成了她的衣服了。

她转身就跑了进去,锦枫扶着云迟进门,转身把柴门关上,一边打量着这个小小的院子,一边压低声音道:“小迟,你何必把衣服给她?要换拿我的去换就够了。”

“枫姨,我本来也打算找两套粗布衣服换上的,仙歧门侍女的服饰,这小村庄里的人认不出来,但是一旦进城,肯定有人能认出来,到时候我们就暴露了。”

她抿唇一乐。

本来就有这个打算,正好这个妇人帮了她的忙,还省了付银子,暴露她们还有一百几十两银子的事情,这岂不是一举三得?

要是她们拿出银袋,那妇人肯定是不剥削去大半不死心的。

锦枫这才恍然大悟。

“还是你想得周到!”

“等会你把银袋塞到我的包袱里,把你的包袱整个给了她。”云迟说道。

那妇人肯定不会来翻她的包袱了,但是,锦枫的包袱不一定。

锦枫赶紧悄悄地把她的钱袋塞进了她包里的那团白布之中。这一碰到白布,她才怔了怔。

她之前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云迟会带着这么一堆白布,等到现在手一摸到才发现了,这白布摸起来凉又柔,在这样的炎夏里,真的感觉很是舒服啊。

这要是做了衣裳,穿着该多舒服?

她这是从哪里拿到的?

对于云迟刚才的说法她当然不相信。云迟一直在仙歧门后山的小木屋,哪里有进城去跟什么不靠谱的掌柜买布的?

这应该是从仙歧门哪里偷来的吧。

对于云迟这顺手牵羊的行为,她也是只能抚额了。

妇人掀开帘子,在里面朝她们挥手,“快进来啊,这么磨蹭做什么?”

锦枫扶着云迟进屋,吓了一跳,堂屋里有一把木躺椅,椅上半卧着一个男人,赤着上身,穿着粗布裤子,手里扇着一把破葵扇,正面朝着她们。

“嘿嘿。”

他对她们咧嘴一笑,笑出了一口黄牙。

锦枫差点就叫了出来。

她还没有见过赤身的男人呢!

她下意识就猛地扯着云迟背转过身,差点把云迟拉得一个踉跄。

“枫姨,怎么了?”

其实云迟在进门之前已经听到了屋里有一道较粗重的呼吸,知道屋里还有一个男人,再加上这妇人之前说有女儿,那也应该有丈夫才对。

但是她没有想到锦枫有这样的反应。

第62章 一肚心计

“你这死鬼,别把人家吓跑了!”

妇人提脚就凶悍地踢了一下那男人坐着的椅子,然后转过头来对她们说道:“这是我男人,上个月去山上打猎时摔伤了腿,动不了,里屋热,他就整天搁儿躺着,你们不用管他,不用管他。”

“就是,不用管我。我听她娘说了,你们来借宿的?宿吧,宿吧。”

那男人说着,又微眯着眼睛冲着锦枫咧嘴笑,眼睛在她臀部扫了过去。

锦枫虽然年纪在这个时候已经算很大了,但是事实上三十左右的女人正是轻熟盛放的时候,再加上她面容姣好,身形也好看,与村妇一比,实在就像是一朵娇花。

云迟听着这男人的话和语气,眉头微皱。

一个爱占便宜的妇人还好说,这家的男人竟然还是个色鬼。

看来锦枫虽然谨慎挑了有女人的猎户,但是运气却不怎么样。

但是都已经进来了,也只好呆着。

好在这男人摔伤了腿,动不了。

“你少开口!”妇人大声啐了自家男人一声,斜剜了眼锦枫,心里也有几分恼。自家男人什么德性她哪里不知道?

要不是为了那几身细绸衣裳,她才不会让这姨甥俩借宿呢。

今天夜里她得盯紧了自家男人才是。

“走,你们跟我到里屋去。”

跟着妇人进了里屋,锦枫立即就把门紧紧地栓上了。谁知道那男人是不是真的动不了?

“嘁。”妇人撇了撇嘴,虽然知道自家男人的德性,但是看着锦枫这样的举动她还是有些恼火,觉得极没面子,同时也实在是嫉妒锦枫的姿色。

至于云迟,身子瘦弱,两眼肿如核桃,而且之前的易容就没有洗掉,这一天的赶路还弄得脸上脏兮兮的,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她倒是没有放在眼里。

屋里很是简陋,铺着草席子的木床,灰扑扑的打着好几处补丁的被面,还有一个灰扑扑的木头柜子,一个洗漱架子,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妇人打开柜子,在里面挑挑拣拣,好半天才挑出了两套衣服,竟然还有几分不舍地看了两眼,才放到床上。

“就这两套吧,我可告诉你们,我特意挑的两套比较新的,可算是厚道了。”

锦枫无语。

就那两套衣服,跟被面几乎一样,灰扑扑的,还打着几处补丁,明显是穿了至少三年以上的了,比她自己现在身上那一套还不如呢,这叫厚道?真亏她说得出来!

云迟拍了拍她的手背。

现在越低调越“朴素”的衣服对她们来说越有利。

反正等到了城里再买几套成衣换上就是了。

“快把衣服换下来吧,还有,把你的包袱给我。”妇人果然还是盯上了锦枫的包袱。不是让她拿出衣服,而是整个包袱要了过去。

那包袱皮可也是好大一幅好绸布呢。

从仙歧门拿出来的东西,怎么都要比这村子里的好多了。

锦枫强忍着不服,把包袱解下来,整个递了过去。

妇人立即就打开来了。

里面除了她们的四五身衣服,还有今天吃剩下的一盒点心。太子的点心,单是看起来都觉得精美可口,这是个村妇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她一下子就咽起了口水,紧紧盯着那盒点心,道:“这是你们偷的主人家的吧?这种点心你们可买不起吧?”

“可不是,我们哪买得起?连吃都舍不得吃呢。”锦枫没好气。

因为一天中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见到人烟,所以她们不敢把点心都吃完,特意留下的一盒,现在看样子倒是要进了这女人嘴里了。

“我尝尝。”

果然,那妇人说着就捏起了一块点心。

她正要送进嘴里,云迟就说道:“大婶,我们没有银子,这盒点心听我们主人家说花了十两银子买的呢。我们原本打算拿到城里去当诊金的,不然我这眼睛哪能找大夫看啊?”

“噗!”妇人喷了口水,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啥?这玩意值十两银子?”

“没错啊,大婶,你是不知道,富贵人家吃的东西精致着呢。”

“我的个娘哎,十两银子都买多少细面了,能蒸多少包子出来啊,这么几枚玩意就值十两?”那妇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盒点心。

事实上,太子吃的点心,估计还不止十两。

但是说得太多了,这妇人反而会觉得她在吹牛,十两是个界限。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但又不得不信。

十两啊。

她的心都动了起来。

“要不然,我多拿两套衣服跟你们换这盒点心?”她把那枚点心放了回去,盖好,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忍住,这么贵的点心,她哪舍得吃啊?卖了十两银子,她能买城里那家老字号的点心买好多盒呢。

锦枫瞪大了眼睛。

她没有听错吧?

两套粗布衣裳,打了补丁穿过了的衣裳,就要当十两用?

还要不要脸了!

她忍着怒气,语气有些生硬地道:“大姐,你再给多几套,我们也没办法拿去当诊金啊,这城里的大夫肯定不收这些衣服。”

可不是。

人家都说了,要拿点心换诊金的,她给旧衣服,人家哪里肯?

妇人面色讪讪,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

但是她又不舍得这十两银子,还是紧紧地抱着盒子不愿意放下。

云迟不看也知道她此时的心思,抿了抿唇,道:“大婶,你是不是很想尝尝这点心啊?”

一听这傻女娃开口了,妇人眼睛顿时又是一亮。

这女娃这么傻,也许有门!

“是啊是啊,我在这穷山沟过了半辈子,还没有吃过这么漂亮的点心呢。”她当然不会坦白说出自己是舍不得吃的,是准备拿去换银子。

云迟道:“大婶,那就给你呗。”

听了这话,妇人眼睛大亮,激动起来:“你说真的?”

“真的啊。”

“小迟…”锦枫急了。她们还要留着这点心路上吃的,这妇人可不会那么好心给她们备干粮。

云迟的手背在后面轻轻摆了摆,示意她不要着急。

她状似天真地道:“大婶,你们这村子的人都是打猎的吧?枫姨说,你们院子里还挂着几只野味呢。要不然这样,你把那几只野味给我们吧,就当是换了这盒点心。”

妇人错愕,要换啊?

第63章 不能吃亏的主

这里都是靠山吃山的,都是猎户,她男人也是打猎的,但是他懒,不愿意进深山,经常只能打回来一些野兔野鸡之类的,现在他又受伤了,那几只野兔也来不及拿进城去卖,挂在那里都有些风干了,本来是打算等女儿回娘家来时做来打打牙祭的。

咋一听要换这点心,她还有点不舍得。

但是一想,十两银子换到手,她完全可以再买点好吃的啊,至于野兔,这玩意等男人腿养好了再去打就是了,又不是吃不到。

她眼珠一转,“只有一盒点心,要换我们那三只野兔,那可不行,三只野兔我拿去城里…”

“最多能卖二两银子。”云迟已经接了下去,“我们主人家之前也跟猎户买过,还活蹦乱跳的,肉嫩。你家这几只也不知道发臭了没有。”

这死丫头,怎么这会儿这么精明了?

不是看不见吗?

那兔子她抹了盐巴的,这里山风大,哪里会坏?根本就没有臭味。

“那也不能换三只。一只吧,一只挺多了,我还要用香料给你们卤上,再烤干,明天你们带上,在路上也不会坏。”妇人心里盘算着。

“一只我们就不换了,我怕不够诊金,我还是要看眼疾的。”云迟轻轻推了推锦枫,道:“枫姨,把点心拿回来吧。”

这句话她说得很是坚决。

妇人急了,“行行行,三只三只,三只都给你们成了吧?”

“还要帮我们卤好烤干,不然我们不好带的,还不知道要多久才到城里呢。”云迟立即接了下去。

“行!真是,这么一盒点心,也没几块,换我三只野兔…”妇人还是有些不甘,眼珠子一转,道:“我说丫头啊,你这蒙眼睛的绸子用着不舒服吧?不是我说,你这蒙着眼睛的,还是得棉布的透气。”

噗。

云迟差点喷了出来。

她真是服了这位大婶了,竟然连她蒙着这双核桃眼的绸布都不放过!之前不是还担心她的眼疾会传染来着?

现在便宜不占到尽,她是没完没了是不是?

她也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立即解了下来,递了过去,“大婶,你洗洗,缝两条帕子还是可以的。不过,晚上我们能不能跟着吃口热饭?我们走了一天,连口热的都没吃过。”

她云迟也是个绝不吃亏的主,从她这里拿一点,必须得给她还一些回来。

锦枫不由得佩服。

小迟看似一次一次被这村妇逼着讨了东西,但是事实上,她都是一步一步拿到自己想要的啊。

还弄得像是对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就像兔肉,她们已经吃了一天的甜味糕点了,要不是为了不饿肚子,哪里会喜欢一直吃这点心?现在一盒点心就换了三只野兔!

妇人接过了绸布,终于大方了一回。

“这没问题啊,我灶上就在煮着饭呢,不过,没什么好菜,就是炒个自家后院种的瓜和青菜,你们跟着将就吃一点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打开门往外走,“你们赶紧的把衣服换下来,然后就差不多出来吃饭吧。”

锦枫走过去再次把门给栓上,吁了口气。

“真没见过这样的。”她说着把云迟扶到床边,“小迟,你坐下休息会。”

她拿起妇人挑出来的四套衣服,两套是她的,两套看起来明显小些,但是实在是够旧的。

“你在后山都不至于穿这样粗糙的衣服。”

“这有什么,我们到城里就能换下来了。”云迟倒是不计较。她摸索着拿起那衣服闻了一下,有些意外,“这衣服浆洗得很干净吧?我还闻到了阳光和皂角的味道。”

阳光?

阳光的味道她还能闻到啊?

锦枫的心情也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好了不少。“对,衣服虽然挺破旧,但是还是洗得很干净,针线活看起来也齐整。”

这可能算是苦中作乐了。

“这就行了,我还真怕穿上脏腻腻的衣服。”云迟笑了笑。“枫姨,你先换,换完了先出去看看,看看那大婶做饭。”

锦枫以为她是不太放心,赶紧点了点头,快速地把衣服换好了,开门出去,再反手给关上门。

反正有她看着,要是那男人敢乱来,她不饶了他。

其实云迟只是不确定锦枫知不知道她身上的秘密。

她的身上还裹着一层似皮非皮的东西,里面贴身藏着不知道什么鬼,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仔细察看。

她摸索着把衣服换上,再慢慢摸索着去打开门。

一阵饭菜香气扑鼻而来。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热的和香咸的东西了,只用溪水就甜的糕点,现在快把云迟给馋坏了。

“小迟,你小心点。”锦枫忙跑过来扶着她,“怎么不喊我?”

“没事,眼睛看不见,我慢点走就是了。”以前她为了下墓,刻意训练过的,蒙着眼睛在黑暗里行走,多调动听觉和味觉,发现自己是有这方面的天赋。

现在她可以感觉到哪里有丝丝风吹进来,那是门的方向,有饭菜的香气飘过来的,那是灶台的方向,而有什么东西正一下一下扇动的,想必是那个男人的方向。

云迟突然愣了一下。

不对。

以前她虽然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也没有这么敏锐啊。

难道这就是净髓伐骨的功效?

想到了这里,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镇陵王晋苍陵,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仙歧门?

当时他可是被气坏了的。

云迟可以肯定,万一被他逮住,自己绝对有苦头吃。所以,这辈子还是你在天涯我在海角,大家相忘于江湖吧!

后会无期了喂,镇陵王!

“哈啾!”

骨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山风寒凉,她昨晚跟骨影都被罚站了一夜,骨影一点事儿都没有,偏偏她就有些着凉了。

主子快瞅我快瞅我。

骨离哀怨的小眼神一个劲地朝屋里瞟。

主子啊,不就是抱了您的大腿吗?用得着下令不许再靠近他五尺以内吗?她可是贴身侍卫啊,贴!身!

“行了,眼珠子都快飞到屋里去了。”骨影走了出来,端着一盆淡红血水。

一看到这盆水,骨离满脸的哀怨就转为担忧。

“主子的伤口又爆开来了?”

骨影叹了口气,“一怒之下一掌拍碎了那石桌,能不爆吗?”他瞥向了院子里的石桌。后来还得他跟骨离演一场戏,假装是他们两个打起来把石桌给轰了。

为了掩藏王爷的真正实力。

第64章 智商堪忧啊

他们也是心累啊。

“那女人到底是何方妖物!别说主子气坏了,我都气得心肝一阵阵地抽!”骨离咬牙切齿。

坐王爷的大腿,用手肘撞他的胸膛,给他白眼叫他别闹,大闹了一场让仙歧门弟子和禁卫军打得死去活来各有伤亡,再放一把火把宴厅给烧了,结果她一个人拍拍屁股,跑了。

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问题是,他们最搞不懂的就是,当时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竟然脑抽得去抱了王爷的大腿!

一想到自己清醒时看到王爷的第一眼,骨离就打从心里颤了颤。

“自己放手,还是本王把你们的手剁了?”

当时,王爷的语气森冷得让他们一下子弹了半丈远。

惊恐,惊恐,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云问松是焦头烂额,只让人重新给他们安排了另一栋客院,之后就一直没见人了。

“现在最冒火的估计不是你,”骨影倒了血水,淡淡地道:“云门主和太子殿下才是气到想死的。”

一提起这两个,骨离顿时觉得心理平衡多了。

“嘿嘿,太子的马车被那妖女给顺走了吧?”

“嗯,听说郁三皇子送给圣女的辟毒丹也不见了。”

骨离睁大了眼睛,“这也未必就是那个妖女偷的。”

“是未必,据说当时混乱极了,但是,除了她还有谁的胆子这么大?”

骨离想想也是。

那个女人真的是她活到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为胆大妄为的女人了!

“不过,也有人说,仙歧门弟子的失心疯,可能是那只花焰鸟弄的,花焰鸟在此之前毕竟一直都是传说中的神鸟,也许还有一些人们不知道的神力。云迟姑娘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听到骨影恭敬称呼云迟姑娘,骨离顿时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这仙歧门上上下下都叫她妖女,说不定她就是妖女。”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森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说,谁是妖女?”

骨离差点跳了起来。

“主、主子!”回了回神,她又有些不服地道:“那女人害得您伤势加重,害得您与圣女的亲事成了幻影,难道不是妖女吗?属下听说,圣女当时就被气晕了过去,躺了一天一夜都没能起来。”

晋苍陵一身黑袍,墨发披泄在背后,脸色略带苍白,双眸却幽黑深深,从灯光流泄的屋里走了出来,背着桔色暖黄的光,那光像是在他幽黑的身形上镀了一层金,让他显得孤寂而冷漠,孤傲不可接近。

每次看着这样的晋苍陵,骨离总会觉得心有些微微地抽痛。

她只是心疼王爷不行吗?

这一回来仙歧门,她抱了多大的希望,希望能够顺利提亲,从此王爷身边就有人陪伴了,镇陵王府也有女主人了,那么,一切都会很不一样的吧?

王府里一定不会那么冷清了。

可是,一切都没有了。

一切都泡汤了。

她心里有多难过啊。

晋苍陵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今天晚上继续罚站。”

骨离一滞,随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

晋苍陵没有回答她,无声地转身,沿着清冷的回廊往后院走。走了一段,他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传令下去,全力抓捕云迟。”

骨影肃声应道:“是!”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主子,是不是生死勿论?”

那边的人默了默,又传来一句:“你晚上也继续罚站。”

骨影:“…”

骨离等着晋苍陵的身影看不见了,才伸手扯了扯骨影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骨影,咱俩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被罚站?”

昨晚是因为抱了王爷,这次的她是真不明白啊。

骨影瞥了她一眼,叹息。

“主子是不是说过你需要补脑了?”

这都看不出来吗?

不过,虽然他看出来了,但还是很不敢置信啊。

“什么啊,我是真的不明白啊!不过,主子下令抓捕那妖女了,你赶紧传令出去吧,抓到那妖女,我非虐死她不可!”骨离咬牙切齿地说道。

骨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都担心你要没有期限地罚站下去了。”

还虐死云迟姑娘?

“什么意思?”

骨影知道晋苍陵最不喜欢有人惴度他的心思,但是又不忍心看着骨离这么蠢下去,只好提点了她一句。

“你忘了,主子说过,云迟姑娘的命是他的。”

骨离呆萌地眨了眨眼睛,道:“那我虐她个半死不就行了?”

骨影:“…”

这智商已经无药可救了。

圣女寝院。

云初黛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泪流满面。

洪氏坐在旁边,嘴唇肿得像是两根香肠,手里捏着丝帕,眼里恨意快要满了出来。

“这都怪娘,我也没有想到那个小贱人的命这么硬,两个杀手和迷甜花都处理不了她,竟然还让她逃了出来,祸乱了我们。”

她的嘴肿着,门牙也缺了,说话有些漏风,模糊不清。

但是,云初黛也根本没有心思听她在说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亲事。

满脑子都是镇陵王撕碎了婚书的那一幕。

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那婚书一样,被撕成了碎片。

门被推开,云问松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洪氏转头看到跟在他身边的女人,登时心头火起,一下子就冲了过去,伸手要朝那女人的脸上挠去。

“木嘉!你还敢出现在本夫人面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这是做什么?闹够了没有!”云问松立即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猛地一推。洪氏被推得跌跌撞撞,退了几步,腰侧撞到了梳妆台一角,痛得她泪水差点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