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韩烨立在漠北边疆战场,以大靖储君的身份重新燃起了韩子安二十几年前的这道响彻云夏的护国国书。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凡夺云景,大靖必毁之。

一座无坚不摧的边塞城池,被他国所夺后,如何能轻易摧毁?

“殿下,如今云景城有北秦十二万大军,非普通人力可抗。”世上能以一己之力摧毁一城的只有传说中的大宗师,但大宗师早已超脱世俗,无法插手俗世中事。

“韩家兴起于北地,云景城自古是韩家领地,乃韩氏先祖一百五十年前所建。云景城下沃野千里,韩家先祖却依托地势险峻的云景山山体建造了云景城。你可知为何?”

苑书眉毛一挑,摇头。云景城建造数百年,从来无人关注它到底是如何建成。

“云景城城下曾是西北之地上最大的河床,韩家先祖花费数十年之工填平河床,在河底支起十二根鼎城石柱,开凿山体才建城了如今的云景城。”

河床?十二根鼎城石柱?太子是想…苑书神情猛地一变,朝韩烨看去。

“只有韩家代代相传的嫡系才知道云景城那十二根鼎城石柱埋藏的位置。如果云景山山体和那十二根鼎城石柱同时断裂…”

“殿下!”苑书神情一变,失声开口。

韩烨颔首,目光冷沉,“鲜于焕想三日内攻城,孤便让他北秦大军走不出云景城一步。军献城属于大靖,云景城也是,孤就算毁了这座百年城池,也绝不交到北秦人手里。”

云景城失去基石,整座城池将会毁于一旦,彻底坍塌。难怪太、祖会说天下谁人敢夺云景,大靖必毁之,原来竟是如此!

城内十二万北秦大军…苑书长吐一口气,神色复杂无比,却没有反对韩烨的决定。这场战争下大靖无辜惨死的百姓和战亡沙场的将士又何尝没有十万之众?若让北秦夺下邺城,大靖百姓一样会死于北秦人的屠刀之下。

战争造成的杀戮,从来没有对错。

“殿下,那十二根鼎城石柱都分布在何处?若臣猜得不错,应至少有半数是在城内吧。”苑书心性果敢,明白韩烨的打算后便开始为他分析云景城的现状。

韩烨点头,“十二根鼎城石柱中有八根以星罗状分布在四面城墙之下,剩余四根在城中心。”

“城中心?可是在城主府?”城主府守卫森严,就算暗探混进城,也难以接近。

“不是,韩家先祖怕万一有一日云景有毁城之祸,那四根鼎城石柱的上面修建的并非是城主府,而是宗祠。”

宗祠位于城主府往西五百米处,平日里只用于祭祀。过往百年宗祠虽受百姓尊崇,却守卫松散,如今云景城落入北秦之手,更无人守卫此处。

“殿下,臣马上去安排潜进城的探子…”

“不用了,朝廷安插在北秦军营的死士并不少。一个月前孤就下令让潜伏在云景城的死士在祠堂和城墙内埋满了火药,三日后军献城烽火燃起之时,就是我们毁城之日。”

一个月前?苑书神情愕然,那时虎啸山之难还未发生,小姐没有受伤昏迷,原本戍守在邺城的应该是小姐,太子怎么会颁下这道命令?难道太子会提早知道自己会独守邺城?这怎么可能?

苑书压下心底的疑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殿下,云景城被毁虽会重创北秦大军,但北秦兵个个骁勇善战,武力不低,臣认为至少有半数能逃出城去。有鲜于焕在,剩下的北秦军仍有一战之力。”

韩烨颔首,欣慰于苑书没有把整场战争的胜负全压在毁灭云景城上。

“剩下的战场,孤陪你一起守。没有夺回云景城的后顾之忧,孤相信你不只可以守住邺城,还能重创鲜于焕,让他再不敢犯我大靖疆土分毫。”

“是,殿下!”苑书守家卫国的豪情瞬间被韩烨点燃,她狠狠朝韩烨点头,朗声回:“臣必不负殿下所望,臣这就去步兵操练,等两日后的决战。”

她说完转身朝书房外走去,跨、过门槛时突然想起一事,回转头看向韩烨,“殿下…”

韩烨抬头朝她看去。

“近来小姐戍守邺城的消息传遍了西北,可是殿下有意为之?”苑书觉得奇怪,就算小姐重伤昏迷的消息必须保密,也无需说她戍守在邺城,如今就连邺城的将士也以为每日在书房里颁下军令的是靖安侯君。

“决战之前孤的身份不宜暴露。至于原因,苑书,孤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凡城中有人问及此事,你只需告诉他们留在城主府的是靖安侯君。”

“是,殿下。”韩烨不愿言明,苑书也不宜再问下去,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韩烨望着沙盘上的云景山兀自出神,久久未言。

与此同时,山南城,城郊军营。

温朔刚操练完将士,顶着满头大汗一脚跨、进营帐便看见了沉着脸立在帐中的宋瑜。

温朔连忙行礼,“见过宋将军。”

宋瑜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只问:“温朔,我问你,殿下去哪了?”

温朔取下盔甲的手一顿,笑了笑,道:“末将不是给将军带了殿下的密信,这几日殿下正在临近几城巡视。”

“半月前你也是如此告诉我,我三日前遣人去各城打探,并无一城将领在半月内见过殿下到访。”宋瑜沉眼看向温朔,“温朔,殿下和你一起离城,如今只有青南城八万大军随你而归。殿下究竟去了哪里?”

见温朔不答,宋瑜上前一步,厉声喝问:“温朔,太子殿下贵为储君,又是三军统帅,他的安危兹事体大,若他出事,我们如何向陛下交代?”

如今满西北都在传韩烨戍守山南欲亲自掌旗夺回军献城,宋瑜作为山南城守将,半月来根本连太子的影子都没见过,自然坐不住。

帝梓元昏迷的消息不能为人所知,太子留在邺城也是为了隐瞒此事。见宋瑜怒发冲冠,温朔知道今日不给他一个交代必定糊弄不过去。他从大帐案桌后拿出一方墨盒,递到宋瑜面前。

“宋将军,殿下临走时吩咐,无论将军有何疑问,将来他会为将军解惑,现今将军只需见此符听令。”

宋瑜打开墨盒,白玉雕纂的三军虎符置于其中,他端着墨盒的手一抖就要跪下行礼,却被温朔稳稳抬住。

“将军不必如此,不过一些虚礼。”

主帅不在,掌有虎符者有暂代统帅调遣三军的权力。宋瑜看了看自己的小副将,把虎符递还给他,着实有些尴尬。

温朔接过虎符收好,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宋瑜,“将军,这是殿下的密信,殿下吩咐我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将军。”

宋瑜急忙接过展开,阅完信,他神情一重,“温朔,殿下说三日后就是攻城之期?”

温朔点头,“三日后,总守潼关的归西会出兵北上,和我大军合拢进攻军献城。有唐石将军戍守尧水,可保后方无忧。”

如今大靖在北秦手中的城池只有军献和云景两城,太子集全力进攻军献,难道是要放弃云景?

“努昊领了五万骑兵增援鲜于焕,我们若用所有兵力进攻军献,那邺城…”戍守邺城的是靖安侯君,皇室和帝家渊源纠葛颇深,嘉宁帝对靖安侯君帝梓元一直态度不明,是以宋瑜这话也问得颇为迂回。

果不其然,宋瑜瞧见温朔眉头一皱。

“将军不用担心,邺城有靖安侯君在,出不了事。”

见温朔不愿多言,宋瑜也是个聪明人,只问:“那殿下何时回来,三日后的攻城战…”

满西北皆知,自施元朗亡于军献城后,太子对亲手夺回军献便有着常人难以撼动的执着。

“将军不必担心,殿下有言,三日后统御三军进攻军献的统帅必定归来。”

宋瑜得到了温朔的保证,满意地走出营帐回城布兵。

大帐内温朔面上的神色却不如面对宋瑜时的淡定自如。他望向帐中沙盘上邺城的方向,心底的疑惑和担忧一日比一日更甚。

殿下每一道旨意都剑指军献城,却唯独没有派兵支援邺城的打算。如今邺城不过五万残兵,如何抵挡鲜于焕十二万虎狼之师?

就连温朔也不知道,在太子戍守邺城、帝梓元昏迷不醒下,谁会是那个三日后统御三军夺回军献城的统帅。

青南城。

城主府内,长青送走了问诊的大夫,在书房外走来走去愁眉不展。他素来心性坚定,若不是发生的事太多,也不至于如此焦急。

邺城被鲜于焕十二万大军包围,温朔拿着太子的虎符带走了帝家八万大军却没有支援邺城,反而直奔山南。对长青而言保住有苑书戍守的邺城绝对比夺回军献城更重要,可帝梓元自邺城回来后一直昏睡,他只是帝梓元的侍卫,根本无法左右大局。

说来也奇怪,请来的大夫都言帝梓元伤情已好转,就算不能运功,也不至于一直昏睡不醒。

回廊上,吉利端着药盅走过来。他受太子令留在帝梓元身边,平日里和长青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次,长青却把他拦在的书房外。

“吉利公公,太子殿下究竟有何打算?”长青性子木讷,不善和宫廷中人打交道,倒也问得直接。

吉利眉毛一挑,推开长青的手,“殿下的用意,岂是我等可以窥探。”不同的人教出不同的性子,吉利教训长青教训得一板一眼。

长青被这话堵得不行,却也没堕了帝梓元平日里的□□,他看向吉利,“吉利公公,你守在我们侯君身边做什么,如今邺城情势危急,怎么看都是太子殿下更需要你保护。”

吉利被抓住了痛脚,他眯着眼朝长青看去:“长青,你不要忘了那七位准宗师的存在,就凭你一人能挡住他们?殿下让我留下侯君身边自然有他的道理。”

长青面色一变,虎啸山上的大战历历在目,他神情凝重,任由吉利推开他走进了帝梓元的书房。

房内,吉利为帝梓元服下汤药,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整个西北风雨欲来,第二日,在帝梓元书房外守候了一日的长青又拦住了吉利,这一回大有不问出个结果誓不罢休的劲头。

“吉利,殿下和苑书还在邺城,他们五万残兵如何对抗十二万大军,殿下到底有什么打算?”

“都说了殿下自有主张,你一个侍卫关心这么多干什么!”吉利皱着眉,不耐烦摆手,就要躲开长青往书房里去。

“长青不能问…”

吱呀声响,清冷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沉寂了数日的书房被人从里头打开。

两人愣愣地回转头去。

“那本侯呢?”

帝梓元一身青衣,眼深如墨,看着吉利如是问。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帝梓元醒了,决战前日帝梓元竟然毫无预兆的醒了。

用如今的话说,这叫幸福来得实在有点儿太突然。

回廊上的两人一下子没回过神,盯着帝梓元半晌没出声。

“怎么?韩烨让温朔带走了本侯八万大军,本侯连过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帝梓元倚在门边,眼微微上挑,看着吉利的眼底带着淡淡的威压。

吉利端着药盅的手一抖,腿一软半跪于地,“吉利不敢。”

吉利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帝梓元踩着黑纹鎏金长靴行到他面前。沉木托盘上的药盅被一双修长的手端走,他听见药盖被人揭开,甘苦的药味弥漫在院子里。

帝梓元将药一饮而尽,把药盅拿在手里把玩,“说吧,韩烨到底有什么打算,他把你留在本侯身边,难道还真只是为了每日为本侯端药送茶不成?”

听见帝梓元此话,杵在一旁的长青不由得一愣,望向吉利神情带了点儿微妙,他还真以为这个脾气倔强又张牙舞爪的小太监被派来也就是端端药倒倒茶什么的。

却不想帝梓元话音落定,吉利已经站起了身,他神色一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递到帝梓元面前,“侯君,这是殿下的旨意。”

这话一出,帝梓元眉毛一挑,眼底的讶异显而易见。

自她恢复帝梓元的身份后,韩烨对她,还从未用过“旨意”二字。

她接过信展开,神情渐渐凝重,抬眼看向吉利声音微沉:“太子让本侯统领三军攻下军献城?”

“是,侯君。您在虎啸山里受伤太重,殿下决定代替您留守邺城,半月前殿下已调令归西将军前往山南城和温朔公子汇合,奴才临行前殿下有吩咐,若侯君您在决战前醒来,便让我将此信交予侯君。侯君不用担心,调令三军的虎符殿下已经交给了温朔公子,如今小公子正在山南城等您。”

“那邺城呢?他让温朔带走八万帝家军驰援山南,邺城只剩下五万残兵守城。就算他韩烨手眼通天,难道还能以一己之躯抵挡鲜于焕十二万虎狼之师?”

帝梓元神色冷沉,把韩烨的密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一脚踩过,苍白的面色泛出大病未愈的潮红,眼底的怒意澎湃而出,“他想做什么,逞什么英雄,他要当第二个安宁不成!长青,备马!点齐城中剩余兵士,随我即刻北上,修书给温朔,让他调三万兵力驰援邺城。”

帝梓元说着抬步就朝院外走,她足下生风,拦都拦不住。

若不是吉利有准宗师的武力值,怕是已经被帝梓元这股骇人的气势逼得溃不成军。他连走两步,堪堪压下心神急忙拦住帝梓元:“侯君息怒,侯君留步。”见帝梓元状若未闻,他高声道:“侯君,殿下调了尧水城唐石将军的六万大军去邺城!”

帝梓元脚步顿住,她负手于身后,眉头高高皱起,“唐石?韩烨调了尧水城的大军?”

“是。”吉利急忙回:“殿下已修书去往尧水城,向唐将军言明戍守邺城的是殿下自己,并令唐将军领兵驰援。”

帝梓元眼一眯,知道韩烨此举的用意,唐石是嘉宁帝的人,他不会调兵救援自己,却一定不敢怠慢韩烨的生死。

见帝梓元冷静下来,吉利行了两步立到她面前,“侯君,临行前殿下让我给您带句话。”

“说。”

吉利朝仍有怒意的帝梓元看去,正了正声音才缓缓开口:“殿下让奴才转告您,邺城里不仅有苑书将军,还有五万守兵和三万大靖百姓,他不会把这八万人的性命当儿戏。殿下说他会守住邺城,把北秦人从云景城内驱逐出去,只愿侯君您能以大局为重,前往山南城接掌三军。”

吉利向帝梓元行下一礼,“侯君,殿下让我问您,可还记得数月前在青南城和他的约定,殿下言他必不负当初所约,也请侯君守诺,夺回军献,以全他和施老将军的师徒之义。”

三个月前,韩烨在青南城和帝梓元约定,这场战争结束之时决不让军献、云景两城留在北秦之手。

“唐石当真领兵去了邺城?”帝梓元看向吉利,眼底的质问犹若明镜。

若唐石已领军前往,韩烨便有和鲜于焕一战的兵力,邺城之危可解。待她拿下军献城再去驰援也不算迟。

“事关一城之危、殿下生死,吉利不敢妄言。”吉利眼底一派坦荡,“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唐石将军北上会造成东部守军减弱,殿下有吩咐,除了侯君,任何人皆不能言。”

见帝梓元沉默不语,吉利又道:“侯君,再有一日就是军献城决战之期,此去山南城尚有百里,非一日不可达…”

“他既代替我戍守邺城夺回云景,那本侯便替他拿回军献。长青,备马,即刻启程前往军献城。”帝梓元朝吉利摆手,转身朝书房走去。

一刻之后,一队人马从青南城而出一路向北而去。

帝梓元一骑当先,她银白的盔甲沐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又霸道的光芒。铁骑踏过青南山,帝梓元握住缰绳,抬眼望向青南山下埋着八万帝家军的巨大坟冢。

又是一年寒冬过去,当年的累累白骨如今已化作腐朽,不屈的帝家旌旗也早已深埋地底,岁月的年轮把当年那段悲烈无比的历史掩埋在这座大山深处。

安宁的墓碑矗立在帝家军的坟冢旁,安静而执着的守候着。

历经无数道战火的百年城池在帝梓元身后耸立,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一年前安宁选择长眠于此的真正原因。

或许直到那场战争的最后一刻,安宁不是不可以活,只是她选择了战死在青南山亡于疆场。那时的安宁,以一个大靖公主的血性和鲜血在向帝家请罪,为韩家救赎。

北风呼啸而过,帝梓元眼底染上莫名的湿意。

这么多年,帝梓元一直无比孤单地走在这条复仇的道路上,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年那场劫难毁掉的不止是她帝梓元的一生。韩烨和安宁又何尝不是…他们陪她走在这场十年仇怨轮回里,从未远离。

“你问我究竟想要什么,天下?权位?人心?都不是。这世上,我只求你一个帝梓元。”

韩烨在她耳边低喃的话语言犹在耳,她始终没有看透那个人,她有太多的疑惑要去解开。

待这场战争结束,她会去见他,所有的一切她都会亲手找到答案。

或许,她执着了十年的死局会有解开的一天。

她是帝梓元,她能背负一族之冤孑然前行十年,她能执掌三军手握朝堂乾坤,她连江山都可以颠覆,这盘死局,她为何不能解?

终究,这世上,只有一个安宁就够了。

第二日清晨,帝梓元一行抵达青南城,此时距离军献决战之期,不足十二个时辰。

与此同时,云景城城主府。

鲜于焕决定两日后攻打邺城,故将一众副将召于府内设宴。

大堂上,鲜于焕一身戎装坐于首席,他身后挂着巨大的西北行军图。鲜于焕在北秦军中威望极高,即便是德王一派的努昊领着五万大军前来驰援,在他的宴席上也只敢抱着酒坛嬉笑怒骂,不敢多言朝堂是非半句。

饮酒作乐到一半,努昊帐中侍卫匆匆走进,在他耳边小声禀告了几句。不知听到了什么,努昊脸色一变,眼底的讶异狂喜一闪而逝,他朝四周看了一眼,见无人察觉,老成在在地朝侍卫摆手让他尽快退下。

“慢着。”

那侍卫退出大堂之际,鲜于焕突然发声喝住了那人的离开,大堂内陡然安静下来。

“努昊,这是你帐中亲卫?”

努昊神情一凝,他放下手中酒坛,抹了把胡子上的残酒,看向高座之上的鲜于焕笑道:“元帅好眼力,这确是我帐中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