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知能否将你的名字告诉我们。”

“是呀,姑娘,你救了我们,我们却不知道你是谁?”

不知是谁开的头,一个个都来问凤轻尘的名字,就是围在屋外的人也一个个伸长脖子,想要知道这个毫不藏私,将自己的医术讲出来的女子是谁。

凤轻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并没有回话,只继续自己的工作。

有医疗智能包在,她工作效率很高,医治重症病人的速度,和孙思行在外面医治普通病人一样,只不过孙思行比她更有亲和力。

孙思行耐心好,对待病人比凤轻尘亲切,病人刚开始还有些怀疑,这么年轻的小大夫,管用吗?

只是看在不要钱的份上,不好说罢了,可看到孙思行动手替他们清理冻伤,细心的替他们擦干净伤口时,一个个都双眼通红,这些伤口他们有家人,都不愿意碰,可孙思行这个贵公子模样的人,却毫不嫌弃他们。

病人提问孙思行也耐心的回答,完全没有一般大夫的冷漠与高高在上,让人觉得份外温暖。

凤轻尘检查完室内的病人后,就准备去配药,凤府的人早已把她的那些药给搬了过来,并且准备了专门的房间存放,屋外有护卫看守。

“跟我去拿药。”凤轻尘将病历放在桌子上,对暄少奇道。

人手短缺,暄少奇这个劳力就在面前,不用白不用。

“好。”暄少奇乖的如同小跟班一般,两人一前一后朝屋外走去,屋外围观的人立马给退到两侧,给凤轻尘让出路来,一个个忐忑不安,低着头生怕凤轻尘骂他们。

这个时候,凤轻尘才发现屋外居然围满了人,挑了挑眉,凤轻尘一句话都没有说,继续往前走。

屋内并没有传染病人,虽说这些人呆在屋外也容易感觉病毒,可……她能理解这些人担心自己的家人。

凤轻尘朝药房走去,这些人似乎习惯了追逐了凤轻尘,眼神一直落在凤轻尘的身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姑娘,我好像见过。”

“是呀,是呀,背影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虽说知道凤轻尘的人很多,但真正见过她的普通百姓,大多是见到狼狈后的她,她每次光鲜亮丽出现在外面时,都有重兵保护,普通百姓也只远远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再加上……

凤轻尘的医术,只在上层贵族中流传的多,普通百姓知晓的人很少,就算知道平日里也不会多说,认不出凤轻尘到是正常。

听到有人说凤轻尘很熟悉,围观的人一个个陷入思考,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子,双眼放光差点跳了起来:“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凤姑娘,是凤姑娘。”

“凤姑娘?哪个凤姑娘?”有人不解的问道。

“凤轻尘,凤将军的女儿,就是那个跪在城门口,被人拿烂菜砸的女子。”一个中年妇女,大声的说道,而她一说完整张脸都胀成了紫红色。

如果凤轻尘在的话,会发现她这句话,就像是病毒一样,在场有不少人都被传染了,一个个不安的看向身边的人。

“啊……是凤姑娘,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我还拿臭鸡蛋砸她,这下,这下怎么是好。”

“我也骂过她,还还还……朝她吐唾沫。”

“我也骂,我也骂了她。”

“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凤姑娘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我们的气,不医我们家那口子。”

“凤姑娘是好人呀,好人呀。”

“我当初真是被狗屎胡了眼,我怎么就朝凤姑娘吐了口水呢,我这贱嘴。”

啪……一个耳光响起,一个中年汉子,在自己的脸上重重的甩了一巴掌,看他瞬间就红肿的脸颊,可以肯定他这一巴掌打得极狠。

“我当初还往凤姑娘身上扔了菜叶子,我这贱手。”

啪……又是一巴掌。

那凶狠程度,不像是打自己的手,而是打杀父仇人,当凤轻尘和暄少奇两人抱着一堆药过来时,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巴掌声。

“怎么回事?”凤轻尘挑眉,冷声的问道,可惜声音太小,瞬间就被淹没了。

“通通给我住手,要打要吵给我出去,别在这里打扰病人。”凤轻尘提高音量,这一次终于有人听到了。

“凤姑娘,是凤姑娘。”

“凤姑娘回来,快,快给凤姑娘请罪。”

说话间,不管是那些自己打自己的人,还是不知情的人,都跪了下来,这一次他们跪的方向不是皇宫,而是凤轻尘所站的位置。

“凤姑娘,我们该死……”

“凤姑娘你大人有大量……”

“凤姑娘,都是我们嘴贱,手贱……”

……

你一句我一句杂乱无章,一个个哭着喊着嗓音又大,凤轻尘一句都没有听清,只觉得了耳膜都被刺穿了。

再在这么下去,轮到她去看耳科了,凤轻尘眉头一皱,又呵了一句:“不要吵了。”

可惜,她的声音大,这些人的声音更大,他们此时此刻只想求得凤轻尘原谅,用最简单的办法,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赎罪。

呼……凤轻尘没折了,示意暄少奇开口:“交给你了,让他们安静下来。”

暄少奇不负凤轻尘所望,用内力一吼:“凤姑娘说,不要再吵了!”

呃……众人果然不再吵了,哭喊声嘎然而止,一个个嘴巴微张,呆滞的看着凤轻尘,脸上还挂着忏悔的泪水,巴巴的看着凤轻尘,等待到凤轻尘的宣判。

“先起来再说。”凤轻尘不习惯被人当成佛一样供着,这种感觉不太好,因为她不是什么好人。

“凤姑娘,你…你,你不和我们计较了?”离凤轻尘较近的大娘,大着胆子问道。

“计较什么?”凤轻尘挑眉,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以眼神寻问暄少奇,暄少奇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有弄明白。

这些人莫名其妙的跪在这里做什么,又是打、又是喊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闹出大事了。

暄少奇才那一吼,不仅压住了在场人的声音,也传到屋外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仅仅是孙思行,就是外面那些病症较轻的病人,也一一朝这边跑来。

“师父,师……”孙思行双手还沾着血,止血钳还没有放下,就跑了过来,别看他瘦瘦弱弱的,这一暴发起来,居然比所有人都快。

“这是怎么了?”一跑进来就看到一群人,跪在凤轻尘的面前,饶是孙思行也搞不明白了。

这是要谢他师父吗?可他师父说了,对外不许说义诊与她有关,只说这义诊是施粥的人安排的,他们只是来帮忙。

谁知道这是怎么了,凤轻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凤轻尘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皱,这些人真耽误时间:“好了,没事大家都散了,不要耽误义诊的时间。”

她没兴趣知道发生了什么。

“凤姑娘,你,你不生我们气了?你还愿意医治我们?”刚刚那大娘,又再次问道。

“我生你们什么气?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医治你们?”难道有人在这里散播不利他们的谣言?凤轻尘冷眼扫向人群,却没有发现异常。

“真的?凤姑娘你还愿意医治我们,你不计较我们当初骂你,还,还往你身上扔菜叶子和吐唾沫的事,你真得不和我们计较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进来的人又闹了起来。

“这个救我们的姑娘是凤姑娘?凤家那个凤姑娘?”

“我就说眼熟,上次她不是跪在城门口,我,我有朝她丢鸡蛋,当时正好砸在她脸上。”

“你这个老混蛋,你居然把鸡蛋砸到凤姑娘的身。”

“我该死,我该死呀……”

“凤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对不起你……”

“我们不是人,我们不是人呀……”

667官兵,抄了这粥铺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局面,又再次闹了起来,更多人的跪在地上道歉,其他不知情的人,听到周边人的解释,明白前因后果也跪了下来:“凤姑娘高义,凤姑娘高义,以德报怨,凤姑娘高义!”

在场的人当中,除了凤轻尘以外,每一个人都一脸激动,孙思行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暄少奇也一副以凤轻尘为荣的样子,唯有凤轻尘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冷漠。

“轻尘,你没事吧?”暄少奇发现凤轻尘凤轻尘不对劲,轻声地问了一句。

“没事。”凤轻尘喃喃开口,唇角微动,发出一声轻笑,可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的笑意,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姓,看着这些自责的百姓,凤轻尘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把义诊选在城门附近,不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嘛,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高兴。

凤轻尘默默地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九皇叔,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她曾受到的伤害与羞辱,与这些人无关,他们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再说他们的自责与后悔与她何干,没有他们的忏悔,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凤轻尘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开口时,语气平静、神情自然,半点也没有受这些人影响。

“大家都起来吧。”

众人没有动,但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看着凤轻尘,似乎不能理解她怎么能如此平静,他们当初可是狠狠地伤害过她。

“都起来吧,过去的事就让它都过去,如果我真得放在心上,就不会来这里义诊。”虽说来这里义诊并不是她是想的,但来了就把话说漂亮一点好了。

“凤姑娘,你,你人真好。”千言万语,就化为这一句,一干大老爷们,一干被大雪逼得没有活路的人,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抱头咧哽咽了起来。

你人真好!

对他们来说是发自内心的评价,对凤轻尘来说却是一种讽刺。

她一点都不好了。

“好了,天寒地冻的,在地上跪久了寒气会入体,都起来吧,别跪病了。”凤轻尘声音极淡,极冷清,可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是关心。

凤姑娘关心他们。

众人终于不再坚持,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呜呜呜,那些曾经伤害过凤轻尘的人更自责了,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凤轻尘。

凤轻尘闭上眼,掩去眼中冷漠的笑,这样的道歉对她来说还有意义吗?

也许,她曾怨这些人愚昧无知,任人煽动,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可这些人却依旧伤害她,可现在她真不在意,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

凤轻尘无视众人,侧身对孙思行道:“思行,回去工作,别丢下你的病人。”

“师父,你没事吧?”孙思行一脸担心的看着凤轻尘。

这些人与其说是给她师父道歉,不如说把他师父的伤口再次撕口,让他师父再痛一次,他虽善良,可心中自有一杆秤,除了父母外,师父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你师父我能有什么事,当初本就不是我的错,他们现在也像我道歉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算不让它过去,她也不会和这些普通百姓计较。

“嗯,师父你没事就好。”孙思行用力的点头:“那师父,我先去忙了。”

离去前,眼神落在暄少奇身上,孙思行一脸纠结,崔公子说师父不想嫁给暄少奇,就算他认为暄少奇好也不行,他应该帮师父把暄少奇赶走,可现在师父身边只有暄少奇。

孙思行犹豫了一下,还是郑重地对暄少奇道:“暄少主,麻烦你照顾好我师父。”一切以师父的安危为重。

暄少奇愣了一下,看孙思行一脸严肃,亦郑重的点头:“你放心。”

双方各自离去,一个往里一个往外,可还没有走出五步,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伴随着这喧闹声还有乒乒乓乓的打砸声。

“不要,不要呀,差爷求求你们,不要砸呀,不要砸呀,这是我们的命呀,我们的命呀。”

“差爷,求求你,不要呀,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馒头呀,这可是真正的馒头呀,不要踩呀,不要踩呀。”

“啊……不要倒,不要倒,这是要我们的命呀!这是逼我们去死呀!”

打杂声和哭喊声传了过来,一听这声音大家就知道出事了,凤轻尘连忙转身,将手中的药全部放到孙思行手上:“思行,里面的病人我都写好诊断情况,还有开什么药,你按我写的发药,如果搞不定,等我回来,我出去看看。”

凤轻尘如同旋风一样,就往外跑。

“我也去。”暄少奇学凤轻尘,把药放孙思行手上一放:“拿好,别砸了。”

说完,也跟着跑了出去。

“快,去看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给我们喝的粥和馒头,让人给砸了,快去看看。”

屋里的人也知道出了事,一个个往外跑。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呀。”孙思行抱着一大堆药,气得跳脚,可这个时候哪有人理他,孙思行没办法,只得抱着一堆药,先进屋子安抚病人。

凤轻尘和暄少奇出来时,就看到官兵如同饿狠一般,抡起长枪朝粥摊砸去,地上全是白粥和被踩得稀巴烂的馒头,有百姓冲上前去阻拦,这些人也不管不顾,一枪就砸过去,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

“啊……大爷,我求求你了,不要砸呀,不要砸呀,你要出气,就打我吧。”

“官爷,这是我们的救命粥呀,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老子跟你们拼了,我们这么多人,就指望这些白粥和馒头活下去,你们凭什么砸了,你们凭什么砸了。”

“这是要我们的命,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百姓哭着、喊着、求着,官兵却不为所动,一脸讥讽,手下动作越发的快:“一群刁民,敢在大爷面前问凭什么,凭什么?就凭大爷这身衣服,大爷今天就是砸了,你们又能拿我如何?”

“吃吃吃,我吃死你们,官府少你们吃的,还是少你们喝的了,大人早就开仓赈灾了,你们这群吃里爬外的家伙,吃了官家的还敢吃这来路不明的白粥。”

“谋反,你们这是聚众谋反,听到没有。”

“砸,给老子砸了,谁让你们摆摊施粥的,你们经过官府允许了吗?假仁假义的东西,全部砸了,谁敢反抗,都给我抓进牢子里去。”

官兵们蛮横的如同土匪,他们把手无寸铁的百姓,当成敌军来打,根本不顾他们的生死。

嘭……血花四溅,染红了众人的眼,也染红了那雪白的雪……

“住手,给我住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佟珏冲出来,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冲上前想要和那些官兵拼了,却被凤轻尘给拦住了:“别去。”

“小姐?”佟珏不敢相信,这话从凤轻尘的嘴里说出来,她家小姐的嫉恶如仇呢?她家小姐的侠义心肠呢?她家小姐的果绝狠勇呢?

“你去也没有用,没看到那些官兵是有备而来的吗?我们上前能做什么?粥和馒头都被他们砸了,我们上前也只会加剧冲突。”暄少奇看凤轻尘不想解释,便替她开口了。

他不希望这个小丫鬟误会凤轻尘,再说,官不与兵斗,他们冲上前与官兵撕打,就算没有错也会变成有错。

“小姐,我……”佟珏一听立马明白了,一脸歉意地看向凤轻尘。

什么都被砸了,他们再冲上前又能做什么,又能保住什么?

这些官兵明显就是来闹事的,他们砸够了自然会走,他们再冲上前,只会让这些官兵更嚣张。

凤轻尘没有说话,只是拦住其他欲与官兵起冲突的人,如果是以前这些人肯定不会把凤轻尘的话放在眼中,可现在不一样。

凤轻尘开口了,即使他们再不愿意也会乖乖地停下脚步,只是他们的心里恨呀。

“凤姑娘……”九尺汉子,在看到地上浓稠的白粥和稀巴烂的馒头,流出了泪。

“别去,去了也没有用,让他们砸,砸完了就会走。”凤轻尘没有安慰他们,只开口道。

“呜呜呜……”流泪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个个凶狠地看着官兵,却没有一个上前,更多人则是盯着地上的粥与馒头。

这白粥又香又稠,他们都舍不得一口喝掉,都想着留一点回去给爹娘喝,那馒头又大又软,他们好多年都没吃到这么香的馒头了。

“老天爷呀,你这是不让我们活呀。”

“老天爷呀,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不愁吃喝的官老爷,他们不懂饥饿的味道,不懂被饿死有多么痛苦。

凤轻尘看到百姓没有冲上前与官兵起冲突,稍稍安下心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员伤亡了。

“去,把那些人带出来。”转过身,不客气的吩咐暄少奇。

让他把那些与官兵起冲突的人拉回来,那些人被官兵打得头破血流,血……将地上的馒头与白粥都染红了,可他们却不觉得痛,麻木地与官兵拉扯。

白粥没了,馒头没有,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没有了,既然不让他们活,他们还要这条命做什么,拼吧,拼吧,和这些官兵拼了……

给读者的话:不要太高兴哦!九九会出来的,相信我吧!

668绝望,有多大本事出多少力

数千、数万人死亡的惨状,暄少奇见过,可却没有今天这一幕来得震撼……

这些为了白粥和馒头与官兵拼命的人没有死,可他们的样子却比死人更可怕,他们神情麻木,眼中除了绝望什么都没有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这些人现在的情况就是这般,他们在等,等着被活活的饿死了。

这些官兵砸了施粥铺子,不让灾民领这口救命的粮食,就是把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给毁了,他们除了死没有别的选择。

大雪封了路、封了山、封了河,他们除了靠人施舍外,再也没有别的活路了,可偏偏官府却把他们唯一的路给封了。

他们只是想要活着,哪怕像狗一样舔食地上的白粥,他们也要活下去。

他们只想活下去,这也是有错吗?

“我们只想要活着,活下去,这也有错吗?”一个白发老者,被暄少奇从混乱的人群中拉了出来。

老者瘦骨嶙峋,好像幽灵一般,整个人佝偻成一团,那眼中的悲戚,让凤轻尘的心狠狠一痛,这个老者的年纪,和她爷爷差不多,她无法想象自己的爷爷变成这个样子,她会如何?

也许会疯掉吧。

这些人是想官逼民反吗?她偏偏不反,让他们找不到错。

凤轻尘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息心中的怒火,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佟珏,拿这块令牌去找翟世子,让他派兵过来处理这里的情况,找到翟世子后立刻去肃亲王府,求见肃亲王,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天子脚下,这些官兵都目无法纪,那么其他的地方吗?其他地方的灾民呢?他们还要不要活?”这些人挑战了她的忍耐极限,哪怕她再冷情也看不下去了。

她明白这些官兵蛮横打砸的目的了,这些人砸了粥和馒头还不走,就是想要引起百姓的愤怒,到时候百姓一闹事,他们就有理由,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在场的每一个抓入大牢。

不管你有理没理,只要你与官兵发生冲突,有理也会变成没理,如果是以前她也许会闹起来,可现在……

吃多了亏,她要是再栽跟头,她就是猪了。

佟珏走后,凤轻尘又对身边几个,看上去还算健壮的人道:“你们几个,冲进去把受伤的人带出来,记住,千万不要和官兵动手,他们打你,你躲,躲不过就忍。”

说这样的话很窝囊,可想到后果你就会明白,兵打官即使官无理,你也有罪。

“凤姑娘,我们听你的。”这些汉子,愤怒到失去了理智,要不是有凤轻尘在,他们肯定和这些官兵拼命了。

这样的信任对凤轻尘来说是一种压力,她不能对不起这些人的信任。

“去吧,告诉他们,他们不会饿死,老天爷不让他们活,那施粥的人一定会让他们活,那个人……虽然没有与天斗的本事,可他心中有百姓。”

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特别有份量。

“那个给我们粥喝的人是谁?不是凤姑娘吗?”身后有妇孺问道。

“不是,我还没有那个本事,好了……先别说这些了,你们快帮忙救人,白粥和馒头还会有的。”凤轻尘指挥身后的人,将受伤的人抬到一边,并进行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我们也可以帮忙吗?”衣衫褴褛的妇人,和面黄肌瘦的孩子,一个个看着凤轻尘,似乎不相信他们也能帮忙。

官府的人说他们这种人只会乞讨而食,他们是废物,只会浪费官府的粮食,他们一无事处官府还要花钱养他们,他们早就该死,有一口热粥喝就应该谢天谢地。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用,原来他们还能帮忙。

“当然,天助自助者,我们一定可以挺过雪灾,雪灾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凤轻尘的声音似有一股魔力,让在场的人都相信,她的话就是真理。

只要挺过这场雪灾,他们就不怕了。

兵分两路,还有力气的人则冲到战场中,把受伤的人抬出来,当他们踏入战斗圈,脚下踩到白粥和馒头时,他们的心在滴血,一个个拳头紧握,极力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别打了,别打了,各位官老爷,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不喝粥、我们不吃馒头。”

“求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一群汉子蜂拥而上,扑倒在官兵脚下,他们不与官兵打,只挡住官兵,好方便其他人把伤员救走。

妇人和孩子则在一旁接应,把人抬进去,在云家几个大夫和药童的帮助下,帮忙包扎伤口,安抚受伤的人。

众志成城,共度难关。

混乱的局面渐渐得到控制,那些官差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不闹事,一个个不知所措。

这下怎么办,上面可是交待了,要他们逼这些灾民闹事,逼得他们和官府的人动手,可现在这些灾民不动手,他们怎么办?

冲进去打吗?

这是一个好办法。

官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咬了咬牙,拿起兵器就往义诊堂里冲。

“暄少奇,拦住他们。”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凤轻尘就可以肯定了,这些官兵摆明了就是来闹事,就是要逼灾民动手。

越是如此,他们越是不能动,一旦动手就坐实了罪名。

“好。”暄少奇是个聪明人,官差这种反常的行为,他要是不明白那就是白痴了,只是……在不杀死对方的前提下,他也挡不了多久。

对方人多势众,而他又不能下狠手。

“砸,用雪砸,你们……得空的人,都给我去抓雪,用雪砸那些官兵,别让他们冲进来。”凤轻尘也很急,这是城门口,按理翟东明的应该很快就会到,可就怕佟珏找不到翟东明,翟东明不在,其他官将肯定不会参与这种事情。

“好,大家听凤姑娘的,用雪砸,砸死这些狗娘养的。”

不就是人多嘛,灾民的数量不会比官差少,这些官差毁了他们的希望,灾民们恨不得吃这些官差的肉、喝这些官差的血。

凤轻尘说用雪砸,他们就用雪砸死这些人,这大雪的天,吃的一点都找不到,可雪却是不缺,低头一抓就是一大把。

哗啦啦……哗啦啦。

雪花漫天飞舞,灾民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软趴趴的雪花硬是让他们砸出石头的气势。

官差们被砸得晕头转向,一个个“哎哟”“哎哟”的大喊,密集的雪花形成一道瀑布,将官兵阻拦在外,灾民们一个个接力,身后的人负责去抓雪,前面的人就负责砸,他们一边砸一边骂,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

他们不想和官差起冲突,他们不想打官差,他们是逼到没有办法了,他们真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哪怕有一点办法,他们也不敢与官差斗。

凤轻尘站在一侧,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心里难受,真得难受。

她亲眼看到什么叫官逼民反,什么叫走投无路,什么逼到绝境,什么绝望……

这天下,到底还有多少人,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

“别难过了,他们遇上你,已是幸运。”暄少奇不知道如何安慰凤轻尘,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遇上我,才是不幸。”凤轻尘的眼中有泪水在打转,可却没有流下来。

暄少奇不知道,赈灾的事情是她想出来,要不是有今天的赈灾,这些灾民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不会被官差逼迫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暄少奇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又恢复平静:“没有遇到你,他们活不了几天,是你救了他们。”

不管有什么目的,凤轻尘确确实实的是在赈灾,让这些快要饿死的人,有一口饭吃,让他们不至于麻木的等死。

官府给灾民的粥他看过,所谓的粥还没有白米汤浓,有的还散发着臭味,根本无法下口,与其喝那样的东西,还不如抓两口雪吃,来得舒服。

凤轻尘沉默了,暄少奇说的没有错,不管九皇叔做了什么,他确确实实是让灾民们吃饱了,在这个粮食紧缺的时代,九皇叔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

即便是捞政治资本,九皇叔也是下了血本,他是真的想要帮这些灾民度过雪灾,不然他只要施粥便行,完全没有必要再准备一个馒头。

是她想太多了,明明告诉自己要冷心冷情面对天灾,面对受灾的百姓,可一看到他们悲惨的处境,就忘了自己是谁。

就算她可怜这些灾民又能怎样,她有多大的本事?她能救十人、百人,她能帮上万、数十万灾民吗?

她不能,所以……她没有资格对九皇叔救灾的事指手画脚,也没有必要自责,她尽力了。

“是我想太多了。”想明白了,凤轻尘的心平静了下来,转身加入救治伤员的行动中,替伤情较重的人处理伤口。

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便行,天下大事就交给那些男人们,她相信日子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

屋内是井然有序的医治工作,屋外却是另一片天地,当翟东明带兵赶来时,没有看到他预想的流血画面,而是看到提督府的士兵,被雪给挡住了去路,一个个被雪砸得哭爹喊娘。

这事好玩了!

翟东明冷笑一声,朝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669泣,为什么不早一点来

“抓起来!”

翟东明的声音,在这种大雪中乱飞、战斗激烈的氛围中,显得非常弱小,至少提督府的那些官兵,就没有注意到,当他们发现时,他们已经被翟东明手下的兵,按住跪在地上。

提督府的官兵对付那些不敢还手的普通百姓还行,和翟东明手上,这些上过战场的兵对上,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提督府的人,奉命办差,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大家都是兄弟,有事好说。”在皇城,向来只有他们拿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拿过,提督府的官差不干了,嚷嚷了起来。

虽说皇城的官多、兵多,可平日大家都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偶有摩擦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官差办差被另一波人给拿下,这算个什么事。

“提督府的人?奉谁的命?办什么差?”翟东明嚣张的一抬腿,军用的大靴子正好踩在说话那人背上,翟东明倾身向前,纨绔十足。

“你……是谁?”那官差原本还有几分气性,可看到翟东明那毫不在乎的姿态,知道这人不能得罪,当下语气就变了。

“啪……”翟东明一巴掌打在那人的头上:“没回答我的问题就算了,还敢问我是谁?你不想活吗?可以,我成全你。”

翟东明从靴子处抽出一把短刀,这一招还是学凤轻尘的,凤轻尘那个女人,好像全身上下都放着可以杀人的东西。

闪闪发亮的刀子,抵在那人下巴处,翟东明并不直接动手,而是来回笔划着,邪恶的威吓对方:“你说,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啪……那官差吓得脸上发白,整个人趴在地上,像一条死鱼,接着一股尿骚味传来。

呃,真没胆。

翟东明有一只脚踩在他背上,因这官差一动,翟东明也跟着往前栽倒,差点就要跌在那官差尿湿的地方,幸亏他身后的侍兵发现及时,拉了翟东明一把,只是……

这一动,把翟东明帅气、霸王的行形给毁了,翟东明恼了,脚一抬换了一个位置,直接踩在对方的脑袋上,居高临下的问道:“说,奉谁的命,办什么差?”

他大爷的,差点他就趴在尿上了,丢人。

“提督大人有令,让我们抓拿叛党。”那官差被翟东明踩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哽着一口气,才把这话说清楚,只盼翟东明高抬贵脚。

“早说不就没事了,踩脏了本将军的鞋。”翟东明一脸嫌弃,拿出一声白巾,擦了擦鞋子,然后将那白巾塞到那官差的嘴巴里:“拖下去,看好了,别让他死人。”

“唔……唔……”官差拼命的挣扎,用力往前蹬,如果他此时能说话,他一定会说:“大人,你至少告诉我你是谁?”

可惜,翟东明哪里会理会这种小虾米,这要是提督大人来还差不多。

“去,告诉里面的人,本世子来了,让他们住手。”翟东明依旧一副纨绔、流氓的样子,嚣张不可一世,下额抬得老高,时刻都用鼻孔看人。

咳咳……不是他要傲慢,实在是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凤轻尘。

当初,凤将军的死因他爷爷明明知情,却瞒了下来,凤将军明明于国有功,最后却成了战败之将,这对凤将军来说太不公平了,凤将军没有得到他应有荣誉。

翟东明知道这件事后,就觉得对不起凤轻尘。

他不会傻傻地说什么,要他爷爷给凤将军报仇,把害死凤将军的人都处死,可至少要还凤将军一个公道,让他以英雄的名义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责骂。

前去喊话的人是翟东明的亲兵,他自是知晓如何说,才会让凤轻尘停手:“凤姑娘,世子爷到了,外面的人都被拿下了,你们可以停手了。”

翟东明来了?

凤轻尘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即又继续穿线,只对正在砸雪的人道:“住手,我们的救兵来了。”

啪……

明明是一群没受过教训和训练的普通百姓,可此时他们却表现出军人才有纪律,凤轻尘一声令下,哪怕他们再想砸出手中的雪,也乖乖的收了回来。

在这里,凤轻尘的命令比军令还要管用,凤轻尘拯救了这些处在绝望中的灾民,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呼啦啦……半空中用雪砸出来的瀑布在没有后续的助力下,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积成一座小雪山。

“呸呸呸……”翟东明离得近,吃了一嘴的雪,恼得要死,也就忘了对凤轻尘的愧疚,大大咧咧的冲进去,连凤轻尘在哪都没有看到,就大声骂道:“凤轻尘,你怎么回事,老子千辛万苦顶着大雪冲来救你,你就这样迎接……”

呃……

最后一个“我”字,翟东明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发现,他被人围观了。

数百双眼睛,或麻木、或防备、或绝望、可怨恨,齐刷刷的盯着翟东明,翟东明被看得毛骨悚然,身上的纨绔气息瞬间消退,心里各种忐忑表面却佯装镇定,僵硬的站在原地,任这些灾民打量。

我的娘呀,我怎么感觉到了狼窟,这些人的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了我一样,翟东明泪流满面,一脸期盼的看着凤轻尘,希望凤轻尘快来解救他……

可惜,凤轻尘没有发现翟东明求救的眼神,就算发现她也不会管,直到凤轻尘完成手上的缝合,站起来看向翟东明时,翟东明才找到了声音,只是这一次他不敢大声:“凤轻尘,发生什么事了?”

“如你所见,提督府的人出动官差,对一群灾民动手,灾民们不敢反抗,退守在此,只能用雪抵挡那些官差。”凤轻尘简单的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言词中自是偏向灾民。

事实上,灾民们的确没有动手,之前在外面和官差对打的人,都是又饿又老的人,他们本身就饿得没有力气,哪是官差的对手,他们在外面都是被官差打。

翟东明刚刚也看到了那些官差的样子,和灾民们相比,那些官差根本就不叫受伤,灾民中有十几个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一身都是血。

“提督府的人怎么会对灾民出手?”翟东明扫了一眼义诊堂里的情况,他可以肯定这里不存在什么叛党,如果叛党长成这样,那皇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哼……”凤轻尘冷笑:“因为,我们在这里施粥义诊,我们给灾民准备的粥比官府的稠,我们为了让灾民吃饱,多加了一个馒头,结果……就因为我们在这里施粥,提督府的人就说我们假仁假义,我们聚众谋反。”

最后四个字,凤轻尘咬得特别重,嘲讽意味十足。

只要聚众就是谋反,那天下人都不要活了。

“什么?提督府那群猪脑子,居然因为这个就打杀灾民?他们的脑袋被猪屁骨给挤了嘛?”翟东明气怒,可又不怎么敢相信。

不能怪他多心,实在是这事有点扯,提督府的人怎么可能会因这个白痴的原因,对灾民下手,可凤轻尘又不像骗他的样子,一时间翟东明万分的为难。

爷爷说得没有错,他确实笨,事情都没有弄清楚,他就瞎掺和进来,结果搞得自己进退两难。

翟东明一脸无辜,求救地看向凤轻尘,似乎在说:轻尘,你可别害我呀,我可是跟着你走。

“世子爷,我凤轻尘对天发誓,刚刚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提督府的官差一来就砸了粥铺子,把白粥和馒头撒了一地,那群人宁可把东西给砸了,也不给灾民吃。

你知不知道那些白粥和馒头,对灾民来说可是救命的粮食,可那些官差却不顾灾民的死活,动手就砸,灾民们上前想要抢救那些吃得,官差却动手打人,把他们按在地上,逼他们舔地上的粥。

翟东明,你们这些官差是人,灾民也是人,就算你们奉命办差,也不应该不顾别人的死活,糟蹋别人救命的粮食。

翟东明我不知道这件事谁对谁错,我只希望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老天爷已经不让他们活了,难道皇上还要逼死他们吗?他们也是东陵的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皇上就不保护他们吗?”

最后一句话已是诛心了,在场的人当中也只有凤轻尘敢说,而随着凤轻尘这一句话,刚刚还拼命拿雪砸人的灾民们,一个个都跌坐在上哭了起来。

翟东明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凤轻尘这话太有煽动性,别说灾民了就是他听着心里也难受。

这个时候,翟东明身边的亲兵走了进来,附在翟东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翟东明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凶狠的光芒,待到亲兵退下去后,翟东明朝所有的灾民,郑重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我来晚了!”

啊……

这句话,就如同钥匙一般,灾民们原本还只是低声哭泣,听到这一句话,一个个放声大哭。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你早点来我们的馒头还在,我们的白粥还在,我们也不会饿死。”

“呜呜呜……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不早一点来。”

只要再早一点,他们就不用挨饿了!

……

670黑锅,咱们将计就计

前一秒翟东明还嚣张的脚踢官差,这一秒他却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灾民指责,任灾民控诉……

面对灾民的指责与控诉,翟东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是他们这些官差毁了灾民的生路,是他们这群人,不顾灾民的生死,任意妄为。

他此生的信念是保家卫国,像一个真正战士一样,拿起武器用生命去战斗,用生命保卫自己的国家,可现在吗?

他连自己国家的百姓都保护不了,他有什么资格说去保家卫国。

翟东明默默地低下头,一脸的愧疚。

是他来晚了,只要他来早一点,这里的惨状就不会发生,这些人就不会因为一碗白粥、一个馒头而被打得头破血流。

唉……凤轻尘叹了口气,这事又不怪翟东明,翟东明算好的了,一个世家公子能为普通百姓着想,被普通百姓指责也不生气。

要换作其他人,来救人,结果还要被一群灾民责骂,肯定会恼火的直接把人都抓起来,可翟东明没有,他站在那里任灾民指责、发泄。

这样的品性,也不知是好是坏,嫉恶如仇的官员对百姓来说是好事,可对官员本身来说,却是致命的伤,眼里融不得沙子,你如何在黑暗的官场前行。

凤轻尘有些忧心翟东明的未来了,见现场的氛围越来越悲壮,凤轻尘不得不出面制止:“大家都别难过了,既然今天世子爷来晚了,就让替我们把被官差砸了的白粥和馒头要回来。”

让翟东明做一点什么,即可以让他心里舒服,也能让灾民对他心存感恩,毕竟,没有翟东明,他们十有八九难逃一劫,翟东明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好,今天被那群混蛋砸掉的粮食,我翟东明一定加倍替你们讨回来,弟兄们……去,把护城军调来,那群狗娘养的东西敢出动官差,老子就敢出动官兵,不就是打一架,谁怕谁,等伙给我打,狠狠打,打死了我肃亲王府负责收尸。”

翟东明豪气万千,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可却把凤轻尘给吓坏了:“你说什么?提督府出动官差?”

这事情可就没法善了了。

“是的,我的手下刚刚来报,提督府出动官关千余人,要抓拿叛党。”这也就是翟东明刚刚愤怒的原因,原本他还不信提督府会有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没想到提督府的人真用了。

栽赃陷害一群灾民,还真是无耻!

往灾民身上扣乱党的帽子,这是要置这些灾民于死地,到时候提督府的人就是把这些灾民全杀了,也没有会怪罪他们半分,因为这群人是乱党。

“我们不是乱党,我们不是乱党。”离得较近的人听到翟东明这话,吓得瑟瑟发抖。

“大人,我们不是乱党,我们只是想吃一口饱饭,这也有错吗?”

“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我们不是乱党……”

恐惧也是会传染的,整个义诊堂的人都吓得卷缩成团,他们惊恐的看着外面,生怕外面的官兵冲进来,把他们都杀了。

乱党,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

“你们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们半分。”翟东明一拔腰间的长剑,一个转身,长剑指向屋外:“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他们也敢胡作非为。来人……把这里给我保护起来,擅闯者,杀!”

“是。”翟东明带来的人并不多,但胜在气势足,再加上他们亲眼看到了灾民的惨状,无法不动容。

翟东明这是不顾后果,为了这些灾民执意与提督府的人对上,可这样的做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皇帝绝不会允许他手下的人窝里反。

“东明,别冲动。”凤轻尘连忙追出去,站在翟东明的身后,小声的提醒。

“轻尘,这哪里是我冲动,明明就是提督府的人欺人太甚,他们想要捉叛党立功我不管,可不能拿普通百姓开刀。”翟东明不爽快地看向凤轻尘,不是凤轻尘叫他来的嘛,这伙怎么又劝他不要动手了。

不动手,他今天这口鸟气怎么出。

翟东明的冲动凤轻尘是见识到了,为避免祸越闯越大,凤轻尘连忙拽住翟东明的胳膊:“东明,你静下来想一想,提督府的人敢对灾民动手,肯定是有倚仗的,还有你别忘了,提督大人是皇上的心腹,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与皇上的心腹对上,皇上会怎么想?

就算提督大人做错了,咱们也不能这么落他的面子,到时候他到皇上那里么告你一状,倒霉的人还不是你,再说了乱党这种东西人云亦云,他随便从灾民中拉出一个人,说是乱党你又能如何?”

“这世界真没有王法了吗?提督府说什么就是什么嘛?没罪也能变成有罪?”听到凤轻尘的分析,翟东明也明白,正面与之对上他肯定倒霉。

家丑不可外扬,翟东明的护城军和提督府的官差,都是维持京城安危的巨鳄,这两大巨鳄要打起来,丢得可是皇上的脸,而皇上一生气,他们两人都要倒霉,至于谁对谁错,皇上才不管。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要捏造证据,冤枉两个灾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其中的黑暗,凤轻尘比翟东明知道的更多。

“那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提督府的人进来抓人?我不干。”翟东明也是一个硬脾气的,他刚刚都夸下海口,要保护这些灾民,又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这人……

凤轻尘摇了摇头,发现翟东明真不适合当官,更不适合带兵,要不是有肃亲王在,依翟东明这耿直的性子,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混在官场哪能不低头,就是皇上有时候也有向大臣妥协的时候。

“东明,别忘了抓拿叛党是你的职责,提督府的人,大张旗鼓的来捉拿叛党已是越界了,他们要与你对上,那就是抢功。”有时候只要换一个概念,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翟东明只是不甘心低头,并不是笨蛋,听到凤轻尘这么一说,当下明白了:“轻尘,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不是来保护灾民,而是来抓拿叛党?”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出兵就有理由了,和提督府的对上也有理由了。

皇上会喜欢捉拿叛党的官员,不喜欢为保护灾民与同僚扛上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