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太子,在无百官相送的情况下孤独离去,而下一次再踏入这片土地,却不知是何年何月……

虽说是太子主动要求去江南养病,可如此冷清却是大伤一国太子的尊严,不过,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选择,不管后果如何,他都要承受。

九皇叔站在茶楼上,看着太子一行落寞离去,薄唇微抿,待到太子一行消失在城外,才转身朝淳王府方向走去。

淳王父母双亡,皇上本想亲自为淳王主婚,奈何满朝大臣都不同意,于是皇上便请肃亲王为淳王主婚。

肃亲王没有拒绝,翟东明刚犯了事,肃亲王绝不会在个当口忤逆皇上。

与城门口的冷清不同,淳王府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处处都是喜庆的红色,府外停满了各式马车,皇城大半的权贵都赶了过来,讨好淳王、讨好肃王都有。

一个个满面笑容说着吉祥的话,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太子今天离去的事情,直到一道唱礼时,打破满府的喧闹。

“九王爷到!”

婚礼已进行到一半,新人都准备拜堂,九皇叔这个时候来,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众人不敢说半句不是,肃王也只好让司仪官暂停,先迎九皇叔进来。

九皇叔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所到之处众人皆避,两旁的人硬是在拥挤的淳王府,给九皇叔让出一条大道。

九皇叔面无表情地踩在红色毛毯上,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众人不敢说话,只能目送九皇叔朝喜堂走去,待到九皇叔走远,才敢在暗中嘀咕:九皇叔这是来参加婚礼,还是来找麻烦呀!

“九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新郎官淳王殿下,完全不受九皇叔的寒气影响,九皇叔一踏入喜堂,东陵子淳就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笨小子,怎么傻傻地往上撞,没看到九皇叔那阴沉的脸嘛。肃王在身后使命朝东陵子淳使眼色,可惜那小子完全没看到。

九皇叔身子略略向左倾斜,避开东陵子淳的手:“子淳,九叔这个时候来是有几句话要对瑶华公主说。”

“啊,九叔你要说什么?”东陵子淳虽然单纯,但不笨,知道九皇叔要说的话,定会让瑶华难堪,可他娶瑶华本就是不甘愿意,所以他不仅不会阻止,还会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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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4死,和洛王好好沟通一下

谁说淳王殿下单纯、不懂算计?这不也是一个有心眼的。九皇叔扫了东陵子淳一眼,把东陵子淳吓得猛缩脖子。

肃亲王知道九皇叔这个时候来,肯定没有好事,作为主婚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淳王的婚礼被毁,上前道:“九王爷,今天是淳王殿下和瑶华公主大婚的日子,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这是警告九皇叔别毁了两国的婚礼,到时候哪怕贵为九皇叔,也讨不好。

“肃王您放心,本王没有破坏子淳婚礼的恶毒念头,本王只是受人之托,给瑶华公主带一句话。”

九皇叔那双冰冷的寒眸扫向瑶华,即使隔着红盖头,瑶华也能感受到九皇叔眼中的冷意与嘲讽。

在九皇叔进来的那一刻,瑶华就隐隐不安,听到九皇叔的话身子都僵了,她知道九皇叔来者不善,这个时候来,定是为了给凤轻尘出气。

可今是她大婚的日子,她即使再不安也只能忍着,做一个端庄大方的新娘子,不能丢西陵的脸。

肃亲王见自己劝说无效,便朝唯一一个在场的皇子舟王使眼色,舟王却是一个装傻冲充愣的主,饶有兴志的与身边人耳语,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肃亲王无法,拿出长辈的姿态的道:“小九,人生三大喜事,这洞房花烛排在第一位,就算不为两国着想,你也该为了淳着想,子淳怎么说也是你侄子。”

肃王知道九皇叔是为了给凤轻尘出气,所以特意提醒九皇叔,别忘了亲疏,淳王再怎样也是九皇叔的亲人,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让侄儿伤心。

“肃王,本王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本王说完话就走,婚礼依旧可以继续,肃王你要再拦着本王,可就要错过吉时了。”九皇叔绝对是阴险的,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到肃王头上,让肃王想要阻都不行。

“肃王爷爷,皇叔最疼我了,你就让皇叔说嘛,子淳也想知道皇叔要和瑶华公主说什么。”还未拜堂,淳王乐得不叫瑶华公主淳王妃。

己方人员不给力,肃亲王再厉害也挡不住九皇叔的攻势,肃亲王无奈,只得后退一步,表示不干涉九皇叔,随便九皇叔说什么,都与他无关。

了不起,他进宫向皇上请罪,婚礼是被九皇叔和子淳破坏的,他有阻拦,皇上总不好意思责怪他。

“多谢肃王。”九皇叔朝肃亲王点了点头,以示尊重,才对瑶华公主道:“瑶华公主,西陵来使托本王转告公主,你父皇已经清醒,你不必再忧心你父皇的病了。另外,你母妃淫乱宫廷,已被赐死,你皇兄监国期间行为失当,被勒令思过……”

九皇叔的语速一惯不快,咬字清晰,以前瑶华只觉得九皇叔这人深沉得可怕,今日才知九皇叔这语气就像刀子,每一个字都是刀尖,往她身上戳。

瑶华不等九皇叔说完,就急切的打断:“九,九皇叔你说什么?我母妃她……”

“你母妃死了。”九皇叔残忍的接过话,瑶华公主终于撑不住了,踉跄一步,撞在身后的案台上,将红烛撞倒在地上。

喜娘尖叫一声,连忙去扶,瑶华却没有心思管这些,猛地扯掉红盖头:“不可能,不可能,我母妃不会有事的,我皇兄也好好的,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九皇叔满意地看着瑶华公主狼狈的姿态,勾唇一笑,清咧的声音没有一比温度:“瑶华公主,如你所听到的那般,你母妃死了,公主请节哀。最后本王祝瑶华公主你新婚快乐,与子淳百头偕老、儿孙满堂。”

丢下这话,九皇叔不再多呆,朝肃亲王招呼一声,怎么来地便怎么回去,丝毫不顾众人的议论。

一报还一报罢了,当初瑶华毁了凤轻尘的婚礼,他又怎么会让瑶华风光大嫁呢。

西陵的消息早就传来了,只不过他故意让人压后两天,直到今天才传到东陵。

你看,他对瑶华多好,特意让瑶华多高兴两天。

九皇叔走了,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喜堂里的新人,想要看这婚礼怎么继续,要知道瑶华公主的母妃,那罪名可是淫乱宫廷,这可是会殃及子女的,瑶华的名声本就不好,这下更差了。

“母妃死了,我母妃死了。”瑶华公主如同木偶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泪水不停地往下掉,与脸上的胭脂混在一起,糊了一脸。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父皇醒了,母妃死了,皇兄也被父皇猜忌,离皇位越来越远了……

瑶华公主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一样,东陵子淳站在一侧,完全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反倒是看向肃亲王,希望肃亲王能放过他,将婚礼中止,他不想娶一个身上有污点的女子为正妃。

肃亲王狠狠地瞪了东陵子淳一眼,让他别打小主意,要不是这小子临阵倒戈,他扯下这张老脸,总能阻止九皇叔在婚礼上说这些,这下好了,瑶华公主在婚礼上,听到自己母亲去逝,这婚礼还能喜庆吗?

“婚礼……”继续二字肃亲王还没有说出来,就看到瑶华公主突然将提起裙摆往外冲。

“东陵九你回来,你回来,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我母妃不会有事的,我皇兄也不会有事,东陵九你别走,你别走,你告诉我这不真的……”

瑶华还算有理智,没有说出她皇兄要登基的事,不然传西陵这可是谋逆之罪了,只可惜瑶华不知,就她今天这个做派,传回西陵,西陵皇上也会不喜她。

毕竟没有哪个皇上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听到自己病好后,不是高兴而是愤怒,除非西陵天磊登基,不然西陵给瑶华的帮助绝不会多。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拦住淳王妃。”不管淳王有多不愿意,婚礼进行到这里,都由不得他不娶,肃亲王连忙命令下人,把瑶华给拦住。

无论如何,婚礼要继续,淳王娶得不是西陵瑶华而是西陵公主……

婚礼继续,可却再也没有之前喜庆,瑶华知道自己就赶回西陵也于事无补,冷静下来后,任喜娘替整理好盖头,机械地拜堂。

新娘子一脸泪水,悲怆万分,新郎一脸的不情愿,众位宾客见状,知道今天讨好不成,一一找借口提前开溜,舟王殿下是第一个走的,不过他并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洛王府。

怎么说,瑶华也曾是子洛心爱的女人,他当然要把婚礼上发生事情,和他那个宝贝弟弟说一说了。

要不是九皇叔,瑶华的婚礼也不会变成这样……

965宫变,不到最后胜负难分

婚礼上的闹剧,凤轻尘当天晚上就知道了,这事并不算什么秘密,当时婚礼上的人那么多,九皇叔也没有遮掩,当众说了出来,虽说普通百姓不会知道,可官场圈子里的人都知晓。

凤轻尘虽然觉得瑶华活该,可还是为她掬了一把同情的泪,大婚当天遇到这事,真不是一般的糟心,其悲惨程度仅次于她。

当然同情归同情,该说的风凉话,凤轻尘绝不会忘:“被你几句话就挑拨的险些砸了自己的婚礼,瑶华公主也太让我失望了。”

战斗力真弱呀!

咔嚓……凤轻尘随手拿起桌上的果子咬了起来,这个季节能吃到新鲜果子的只有皇家,凤府是绝不会有的,这都是九皇叔从九王府搬来的,九皇叔不爱吃这些果类的东西,只好便宜凤轻尘。

也许是太高兴了,也许是在九皇叔面前随意惯了,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九皇叔摇了摇头,起身替她擦拭。

看凤轻尘那得意的小样,九皇叔忍不住戳穿戳她的脸颊:“别把瑶华公主想得太弱,她母妃死了,罪名又太严重。这样的情况下,瑶华公主要能沉得住气,那就是冷血了,也太可怕了。”

“好吧,我承认瑶华公主能完成婚礼,还算不差。”凤轻尘三两口将手中果子吃完,把果核放入盘子里,自觉将双手伸到九皇叔面前。

求擦手!

“你呀,越来越懒了。”话虽如此说,九皇叔还是宠溺地拿起帕子、沾湿,细细地替凤轻尘擦拭双手。

凤轻尘嘿嘿一笑,闻着九皇叔身上竹香,看着放大版的俊颜,和眸子里隐藏的脉脉温清,心也跟着温暖了起来。

这个男人,为了她出现在香气杂乱的婚礼,不顾众人的指责,公然为难一个女子。

放在以前,打死她也不相信九皇叔会做出这么没有格调的事,可现在吗?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她不信。

“瑶华以后会怎么样?”既然做了,就要做彻底,凤轻尘不希望瑶华有翻身的可能,要知道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要狠,她不怕瑶华报复,但她怕瑶华发疯。

“以后?她没有以后,虞贵妃是因淫乱宫廷的罪名而死,瑶华这辈子也毁了,西陵差不多已经放弃她了。”

“一般情况下,即使真有妃子淫乱宫廷也不会暴出来,皇上会尽力遮掩,就算不为皇室面子着想,也该为皇子、皇女着想。”

“虞贵妃的儿子是太子,女儿又远嫁和亲,西陵皇上只要对他们还有一点情意,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西陵皇上这一次毫不掩饰,将虞贵妃淫乱宫廷之事对外公布,定是恨极了西陵天磊与瑶华,不然不会这么毁他们的母妃,要知道毁了虞贵妃,也就等于毁了西陵天磊和瑶华。”

“有这样一个母亲,是瑶华和西陵天磊这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西陵天磊即使有太子之名,想要登基怕也是难了,至于瑶华?如果她安分的话,也许还能当几年淳王妃,如果不安分,皇上应该不介意她暴毙。”

九皇叔说得平静,可凤轻尘却明白这其中的凶险,这是瑶华和西陵天磊在这场宫廷斗争失败的下场,只要西陵皇上在的一天,他们兄妹二人就没有翻身的可能,除非西陵天磊造反。

“可怜的虞贵妃,从一个美人辛辛苦苦爬上贵妃的位子,还养出一个太子儿子,熬了这么多年,眼见就要当皇太后了,却不想死得这么惨。”

如果西陵皇上没有醒来,那么一切就不同,虞贵妃就会是尊贵的皇太后,瑶华也会是西陵皇上之妹,尊贵无双,可现在……

“虞贵妃确实有手段,只不过她的对手太强,西陵长公主与皇后联手,再加上有玄医谷谷主为西陵皇上医治,她根本没有胜算,要怪就怪她不够狠心,没有直接将西陵皇上杀死。”

后宫争斗永远不会停歇,皇后、宠妃并不是什么终点,皇太后才是终点,虞贵妃的儿子是太子又如何,只要她的儿子不是皇上,她就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这么说,西陵皇上病重的事情与虞贵妃有关了?”凤轻尘想到西陵的短短一个月的风云变化,便猜到其中的关键。

让一个帝王不顾儿女,如此羞辱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妃子,那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女人要害死他。

“如果不是这样,西陵皇上又怎么会将虞贵妃打落尘埃,一点机会也不给她。在宫里,皇上要悄无声息地弄死一个女人多的是办法,西陵皇上如此做,是要绝了西陵天磊未来的路。”帝王的爱一般人承受不起,同样帝王的恨一般人也承受不起。

西陵皇上没有杀死西陵天磊不是顾念父子之情,而是要一点一点折西陵天磊,让他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每一天都活在恐惧中。

“那西陵天宇不是捡了个大便宜。”兜兜转转,谋算半天,最后占了大便宜的居然是西陵天宇,磊太子实在太悲剧。

“什么大便宜,天宇现在的处境很不妙,西陵皇上现在除了长公主谁也不信,虽然厌弃了西陵天磊,但也没有扶天宇的意思,从西陵的情报来看,西陵皇上应该是另有打算。”帝王多疑,皇上怀疑天宇回去的动机,毕竟西陵天宇远在东陵,却能在关键时刻带着神医回西陵,这一点就足已说明西陵天宇不简单

经过一次背叛,西陵皇上对儿子已经不相信了,这一点九皇叔考虑到了,但他也没有办法,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西陵天磊登基。

凤轻尘默默望天:“帝王真心多疑,不过剩下的事情,你恐怕也不能做什么,要让西陵皇上知道你在背后帮天宇,对天宇有害无利。”

“是呀,本王只能帮他到这里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虽说西陵皇上经此一事身体亏了不少,可想要皇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太医也不是吃素的。”九皇叔想到西陵天宇的猜测,心中也多了一丝担忧。

天宇说,长公主腹中的孩子经太医判断是男婴,他父皇似乎有意将皇位,传给长公子腹中的孩子,真不知道长公主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居然能让西陵皇上动这样的心思……

给读者的话:不要想歪,孩子真不是西陵皇帝的……(昨天把太子的名字写错了,太子是叫子天,我改了!)

966爆料,你个阴险的人

“长公主腹中的孩子是隐篱先生的。”左岸拦住九皇叔的去路,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九皇叔自认自己面对皇权更迭,还能谈笑自如的人,可听到这话他硬是愣神了。

“你确定?”九皇叔知道左岸不会胡说,可正因为此他才惊悚。

他所见到的隐篱先生是假的,还是他被隐篱先生算计了?

“万分肯定。”杀手收集情报的能力一向不错,而他左岸又是个中翘楚,仗着身份的便利,他可以自由出入长公主府,打探外人所不能查到的消息。

“不过隐篱先生和长公主都不知道,长公主以为孩子是她那个将军情人的,隐篱先生也认为长公主再次给他带了绿帽子。”

好吧,如果说上一条消息很惊悚,那么这一条就更可怕,好在九皇叔已稳定下心神,定定地看了左岸一眼,九皇叔平静的道:“本王知道了。”

依隐篱先生的性子,被人算计到不是很难,可能算计到长公主,对方确实有手段,九皇叔赞许地点了点头,后退一步,从左岸身侧走过去。

左岸愣了一下,没想到九皇叔居然不继续问下去,只好再次挡住九皇叔的去路:“你不想知道谁动的手脚吗?”

“不想。”九皇叔摆了摆手,示意左岸让开:“西陵的事情,本王插手。”

左岸见九皇叔要走,直接拔剑横在九皇叔的面前:“九皇叔,听我把话说完。”

九皇叔的面瘫脸没有一丝表情,冷漠的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帮我保护长公主腹中的孩子,我告诉你幕后主使者是谁。”左岸不知道九皇叔会不会答应,但九皇叔是唯一的人选。

长公主有种种不好,可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是他左岸的弟弟,他左岸护短,不想那个孩子还未出生,就变成那些人斗争的棋子,也不想那个孩子生不下来或者夭折。

九皇叔扯了扯嘴唇,冷笑:“你以为本王会在乎幕后主使者是何人吗?左岸,那是西陵的事情,本王不插手。”

九皇叔说得高风亮节,可事实上他要不插手才有鬼,在得知西陵皇上的打算后,他就没打算让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

一个注定无法活下来的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根本重要,谁弄出来的也不重要。

“九皇叔,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在西陵做的事情,我虽然没有查,可知道的也不少,你不可能不插手西陵的事情。

我要的并不多,我只需要你把长公主腹中的孩子救下来,交给我,我保证他不会参与皇权斗争。”一个孩子要争皇位,至少也得十年后,他相信有十年的时间,一定可以把那个孩子教好,至少不会像他一样。

“兄弟情深吗?左岸,本王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九皇叔的世界从来没有兄弟情深四个字,他只知道兄弟相残。

左岸眼中闪过一抹苦涩的笑“和兄弟情深无关,我只希望这世间有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九皇叔,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的生活,我不是孤儿却胜似孤儿,我没有亲人,那个孩子是我左岸的弟弟,是我左岸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

“不管是出于护短,还是想要找一个人陪我,我都希望他能活下来,因为一个人太久了,又不知道活着是为什么,很容易疯掉。”杀手并不是天生无情,他左岸也是被现实逼的无情。

在得知长公主有孕时,他心里是高兴的,这世间终于有一个亲人了,至于长公主和他那个相爷父亲?

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两人一个生下他,抛弃他;一个不敢认他,当他不存在,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他左岸的父母。

“左岸,你是个奇怪的人。”人称左岸是疯子杀手还真没有错,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明明是杀手,身上却没有一丝阴厉之气,一天到晚沉迷那些稀奇古怪的研究,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过,九皇叔想,他现在应该能理解左岸了,左岸并不是喜欢做那些研究,而是太寂寞了,他需要找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以前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研究,现在则是那个孩子。

这样的人要说好掌控又难掌控,左岸有所求,但他所求的比一般人奇特,不为权、不为势,真对不起杀手的名号。

这样的左岸让人无法讨厌,九皇叔决定冒一次险:“本王同意你的条件,本王会让长公主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不过你要保证,那个孩子不会在西陵出现,也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你应该明白,本王有的是办法让那个孩子出意外。”

只是公主之子,如果不是西陵皇上坚持,根本没有资格当皇帝,把那个孩子交给左岸,也不算什么,只要那个孩子不在西陵,让西陵皇上和长公主都以为他死了就好。

“你放心,我弟弟出生后,你把他送到凤府,我想有凤轻尘看着,你应该会放心。”左岸是想养一个弟弟,可没有想过小毛孩也自己养。

他可不会养孩子,丢给凤轻尘,凤府有现成的下人,他只要守着那个孩子长大就行。

这人真是赖上了凤轻尘,不过这样也好,有左岸在,凤轻尘总是安全的,九皇叔权衡利弊后,点头同意:“可以,现在你可以告诉本王,是谁想让隐篱先生的孩子登上皇位?”

其实,即使左岸不说,他也能猜到,不过左岸说出来,就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有没有错。

左岸知道九皇叔说的话一定算数,毫不犹豫的道:“西陵皇后。”

“果然是她,这样所有的事情就能说得通了。”九皇叔半点也不意外,毕竟西陵天宇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之前一直不敢肯定,弄伤西陵天宇又脚的是后,就是因为找不到皇后害自己儿子的动机,现在看来皇后完全有动机。

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然不假。

“你不意外?”当他查到这个消息时,可是愣了半天。

他没想到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可以不顾家族利益,残害自己的儿子,逼迫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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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7兵权,不争就是争

意外?

九皇叔还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意外的,虽然与西陵皇后合作过,西陵皇后也表现得可圈可点,处处为西陵天宇着想,但听了西陵天宇的怀疑,他心里对那个女人还是很防备的。

看左岸一脸不解,九皇叔缓缓开口,解释道:“西陵天宇曾怀疑他的双脚是他母后弄断的,因为那个时候能把他双腿弄断的人,只有皇上与皇后。”

当年的事情已没有证据,这些并不是他们查出来的,而是根据当时的情况推断出来的。

九皇叔看左岸一等人解惑的样子,想想又继续道:“本王和天宇一致认为,动手的绝不是西陵皇上,西陵皇上要是不喜欢西陵天宇,根本没有必要把人弄残,而且事后皇上有派人去查,虽然皇上什么都没有查到,但也可以证明,出手的人不是皇上。”

“不是皇上,那就是皇后了,不过你们应该没有查到证据。”左岸了解的点头,他比九皇叔和西陵天宇更容易接受母亲残害儿子这种事,他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九皇叔点头:“当时的事情处理的太干净了,完全找不到证据,即便怀疑皇后也不敢确定,她毕竟是西陵天宇的母亲,虎毒还不食子,她怎么可能会出手毁了天宇的未来。

再说作为一国皇后,她就算不去喜欢天宇也不会这么做,她应该很明白一个健康优秀的皇子,对她和她的家族来说有多重要,所以即便怀疑她也不敢确定,我们实在找不到皇后出手的理由,现在你这么一说,事情就明了了。”

果然,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谁是赢家,原来在西陵,西陵天宇那个贤良温德的母后,才是西陵天宇最大的敌人。

他们失算了,这一次西陵天宇秘密回西陵,却被他父皇厌弃,想必也是西陵皇后算计的结果。

“没想到,堂堂九皇叔居然会被一个女人给糊弄了。”左岸不想嘲讽九皇叔,可实在忍不住,谁让九皇叔刚刚一点也不爽快。

“本王不是输给一个女人,而是输给一个疯女人的爱情,本王没有想到西陵皇后如此喜欢隐篱先生,为隐篱先生居然可以牺牲自己的家族与儿子。”

疯子的世界正常人无法理解,九皇叔自认是自常人,所以他实在不能理解西陵皇后这个疯女人的疯狂行为。

切……左岸嗤之以鼻,不过聪明的没有反对。

“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告诉你,剩下的我就不管了。”他真心不愿意去管那引起乱七八糟的事情,争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本王应下的事情,定会做到,不过有一点本王必须先告诉你,本王可以保证别人不伤害那个孩子,但不能保证长公主不伤害那个孩子。”

既然左岸能查到,那么长公主也有可能会查到孩子的父亲是隐篱,说不定长公一怒之下,就把那孩子打了。

这个……左岸摸了摸汗,九皇叔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他那个公主娘很看不起隐篱先生,如果知道孩子是隐篱先生的,肯定不会要,那个什么将军情人要是知道,也不会帮长公主夺位。

“我知道,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会怪你。”左岸闷闷的说道。他怎么就有一个比男人还要热衷权势的生母。

“你明白就好,这一次本王就不和你计较,下次要出门办自己的事情,记得提前招呼一声,两日后,本王与凤轻尘去山东,你记得跟着。”九皇叔很满意左岸的态度,不客气地吩咐道。

左岸也没有任何不满,一一应下,待到九皇叔走了,左岸才回过神来,发现金九皇叔居然把他下属来用,而他居然毫不反抗。

“果然阴险!”左岸绝不承认,是他欠虐,绝对是九皇叔太阴险,害他上当。

九皇叔从左岸那里得到这么大的消息,细细分析了西陵的局势后,九皇叔换了装扮,来到苏府密室。

“文清,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到西陵,让天宇不要留在西陵,快点回东陵。”西陵天宇在西陵留得越久,他那皇帝老子的疑心就会越重。

“西陵的事是真的?西陵宗室怎么可能会同意皇上立长公主的孩子为太子。”苏文清实在不能理解西陵皇上的想法。

长公主的孩子还没出生呢。

“西陵天磊废了,天宇的腿疾终归是他的硬伤,虽然他现在能行动自如,可依旧身有残疾,皇上在无皇子可立的情况下,立长公主的儿子也没有什么,长公子的儿子也流有皇室血脉,到时候皇上只要把那个孩子过继就行了。”他不就是皇室公主之子嘛,他可以,长公主的儿子当然也可以。

“西陵皇上要过继,也可以从宗室过继,不一定非要长公主的儿子。”

“宗室之子大多年岁不小,西陵皇上想必不会乐意,这件事与我们无关,西陵皇上想要长公主的儿子继位,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先不说那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单说宗室就不会轻易同意。”皇上血脉何等重要,他是特例。

苏文清了解的点,他可是看到了前朝那些旧部如何刁难蓝九卿,只因为蓝九卿是公主之子,而不是皇子之子。

九皇叔继续:“西陵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关于长公主的儿子能不能继位的事情,让天宇不要插手,他已经被皇上厌弃了,不要再做让西陵皇上不满的事情,让西陵皇上自己与宗室和满朝大臣去斗。”

九皇叔没有把他和左岸的约定告诉苏文清,当然也不打算告诉西陵天宇,西陵天宇可以容忍左岸存在,但绝不会同意长公主那个孩子活下来,斩草不除根这种事,他们这种人极少,而他也不想太多人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我会尽快通知宇皇子,让他继续保持超然做派。就像以前一样,不管双腿是不是能正常行走,都要摆出一副没有争位的打算。

“西陵皇上还算年轻,他现在不争就是争。”与其争皇位,不如暗中争兵权,长公主能在西陵皇上昏迷不醒时掌控宫廷,不就是因为她现任情人是手握兵权的将军嘛。无论在哪里,兵权都是王道,手握兵权就有话语权,九皇叔希望西陵天磊在皇上与大臣做斗争时,暗中收买武将,收拢兵权……

968科考,九皇叔低调离京

四月十五是东陵科考的日子,也是九皇叔选择去山东的日子。

不知九皇叔是有心还是无心的,居然和太子一眼,选了一个没有人来送行的日子。

太子离京那日是淳王大婚,有点身份的人都忙着讨好淳王去了,而九皇叔离京这一天,正发是东陵第一次科考开考之日,别说百姓了,就是皇上与百官,那目光也也只盯着贡院,生怕贡院出意外。

九皇叔可谓是悄无声息的离京,至少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传出九皇叔要去山东的消息。

九皇叔在淳王大婚次日,在皇上暗指九皇叔破坏东陵与西陵两国友好关系时,提出要去山东购采买建皇陵的石材。

皇上当场驳回,说这种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九皇叔据理力争,说给先皇建皇陵,这所需要的材料当然要亲自去买,以免下面的人以次冲好,再次发生皇陵被炸一事。

皇上气得脸色发青,再次驳回,讽刺九皇叔不知所谓,建皇陵从不曾去山东采买过石材,山东可没有什么好石材。

九皇叔笑了笑,只说了一句:“山东卢家有一个石矿,所出产的花岗石极好。”

皇上陷入沉思中,半晌后同意了九皇叔去山东的事情,九皇叔当即提出后天出发,皇上深深地看了九皇叔一眼,点了点头。

于是,在学子们一一入贡院准备考试时,九皇叔和凤轻尘带着几个侍卫,轻车简从的出发了,除了南陵锦行外,没有任何人前来送行,而这也是九皇叔需要的,毕竟他和太子不同,他又不是不回来。

今天出城的人不多,九皇叔的马车也没有任何人敢拦,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城,九皇叔一出城,跟随在他身后的监视人员,也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宫里。

“符爱卿,依你之见,老九他去山东,真的只为了帮凤轻尘出气,给凤战报仇?”九皇叔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带着凤轻尘出城,实在不符合九皇叔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他这个九弟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此次去山东如此匆忙,根本没有做任体何布局,难不成他打算亲自上阵,以堂堂皇叔之尊,对付一个卢家,这也太掉价了。

“皇上,不管九皇叔去山东要做什么,我们都只能让他对付卢家,别的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做。”

符临这话说到皇上的心坎里了,皇上当即问:“符爱卿可是有对策?”

“微臣愚钝,没有对策。不过,依微臣之见,没对策就是最好的对策。”神棍就是神棍,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符临也有本事绕的人听不懂,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好在皇上耐心十足,听到符临的话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志的问道:“什么叫没有对策,就是最好的对策。”

符临不敢再卖弄,张口就解释道:“皇上,卢家在山东经营上百年,根深蒂固,卢家子弟早就渗透到各行各业,山东的官员哪个都要给卢家三分面子,在山东,卢家可谓是要地位有地位,要人脉有人脉,要银子有银子。

而九皇则相反,九皇叔在山东什么都没有,九皇叔要是冒冒然然地对卢家出手,定会引起卢家的反击,到时候皇上只要让山东的官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两人斗就行了,反正不管最后谁是赢家,赢得都是皇上。”

后面的话,符临没有说出业,但皇上却是明白,如果九皇叔赢了,那么皇上就可以借此事问责九皇叔,顺便接收卢家的产业。

如果九皇叔输了,那皇上就可以借此打压九皇叔,顺便问责山东卢家,同样山东卢家也不会存在。

“好,好一个没有对策就是最好的对策,爱卿此计甚好,爱卿果真是国之栋梁,有治世之才。”皇上甚是高兴,越想越觉得九皇叔去山东,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山东的官员是他的心腹,他就不信九皇叔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什么。

“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一切都是皇上英明,要不是皇上留下山东卢家这颗棋子,也不会有今日之事。”符临很自然的拍着皇上的马屁,把皇帝当年的失误,说成是皇帝的计划,哄得皇上高高兴兴后,又提起皇城流血夜案件的进展。

符临把话说得相当漂亮,总结起来就是小有进展,小有突破,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下,他们很快就会查找到相关人员,绝不会让那些贼子再次作恶。并以项上人头担保,在科考期间绝不会发生类似皇城流血夜的恶性案件。

皇上很高兴,认为符临很能干,是能吏,身为皇帝他很有识人之才,敢启用符临这种年轻的臣子。

符临连称一切都是因为皇上英明,才能取得这些成绩。

君臣二人相谈甚欢,皇上心情大好,决定带符临去科考现场看看,为了看到科考的真实情况,符临建议符皇上微臣前往,皇上采纳了符临的意见。

这一天的巡视,皇上看到很多参考人员大多是寒门学子,大大地松了口气,皇上就怕那些世家子弟,抢走太多名额,让寒门学子没有机会。

再看主考管和监考人员,一个个坚守本职,认真负责,让皇上大感欣慰,认为此次科考,定能为东陵选以大量人才,而这些人只会忠心于他。

皇上满意的回宫,在心里琢磨着这些天子门生日后可能去的官位,要如何磨练他们,才能让他们在最快的时间成长起来,成为和符临一样的天子纯臣。

至于九皇叔去山东的事,皇上只让暗部盯着,必要的时候让山东的官员出手推动卢家与九皇叔的斗争,其他的不用管了。

诚如符临所说,先让九皇叔去收拾卢家,等两败俱伤后他再出手,全收拾了。

王锦凌在当天晚上,就得知皇上对这次的科考很满意,但笑不语,温润的眸子闪着丝丝的笑意。

如果皇上知道,那些穿着粗布棉衣的学子,大多是世家子弟,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凤轻尘说,想要让一个人痛苦,就要先给对方希望,再让那希望落空。

皇上,希望落空时,你会不会痛苦?

969汇合,救一人杀一人

走了一天的路,九皇叔与凤轻尘在日落前到了离皇城不远处的小镇,在这里找了一间客栈入住。

两人没有就一间房、还是两间房的问题争吵,而是回到房后,就谁睡地上、谁睡床上的问题争执了起来。

凤轻尘说:“你是亲王,哪能打地铺,我打地铺睡地上就好,反正我以前也睡过,不会不习惯。”

“你是女子,本王还没有无耻道让女子睡地上,你睡床。”九皇叔道。

“女子又如何,如果是服侍你的丫鬟,肯定只能打地铺。”凤轻尘不让。

九皇叔也不退步:“本王不用侍女,不存在这个问题,你睡床上,别逼本王发怒。”

“不要,你睡床上,你娇生惯养,打地铺肯定不习惯,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凤轻尘道

九皇叔:“本王还没有那么娇气,好了,不管你说什么,本王都不会让你打地铺,既然你不肯让本王打地铺,那一起睡,床够大。”

凤轻尘想也不想就否绝:“不行,坚决不同榻而眠,我说了三个月便是三个月,这是原则问题,神圣不可破坏,九皇叔你也不行。”

九皇叔黑脸:“……”

凤轻尘连忙讨地凑上前:“好嘛,好嘛,别生气啦,你想打地铺就打地铺呗,我不拦你还不行,我这就给你铺上新被褥,保证你即使打地铺,也不会着凉。”

望天!

本王什么时想打地铺了,明明是你不让本王睡床上。

于是……接下来十几天,九皇叔一直打地铺,因为他不肯多要一间房。

皇上收到这个消息时,感慨了一句:“朕这个九弟还真是情痴。”便将这情报丢在一边,不再管了。

皇上也是很忙得嘛,哪有闲功夫管九皇叔这种琐事。

虽然凤轻尘再三保证,打地铺也不会着凉,可打了十几天地铺后,九皇叔华丽丽的风寒,于是……一行人不得不停下来,等九皇叔病好。

这个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皇上的案台上,皇上随手翻了一下,便没有理会,反正一个风寒又要不了九皇叔的命。

九皇叔要养病,需要一个发的环境,可他们停留的地方是一个小县城,客栈相当简陋,住一晚九皇叔能勉强接受,可要在这小客栈养病,九皇叔坚决不同意,理由是客栈太脏。

为了九皇叔的身体着想,凤轻尘让人拿着九皇叔令牌,征用了当地县官的私宅,一座很偏远的小院子,虽然同样的简陋但比客栈好了许多。

九皇叔勉强同意,于是一行人便在那私宅停留了下来,以养病为名,谢绝任何人拜访。

因为一路奔波,没有得到好的调养,九皇叔的病情反反复复,再加上小县城好药材少,九皇叔的病情并没有什起色。这是皇上得到的消息。

而事实上,在九皇叔与凤轻尘搬入县官私宅的那天晚上,两人就趁夜黑风高的时候,偷偷的溜走了,改走水路,朝江南方向奔去,准备与太子碰头。

很不幸,九皇叔与凤轻尘两个大活人,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溜走了,而皇上得到的消息,依旧是九皇叔在私宅中养病。

一艘不起眼的大船上,一着天蓝色长裙的女子独站在船头,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女子孤身一人,周身善发着宁静而安详的气息,站在船头瞭望远方。

清风迎面吹来,天蓝色的裙摆迎风飞舞,满头青丝在身后飘荡,而她身后的青山绿水,则成为最佳的背景,远远看去,那女子就好像被那青山包围,绿水环绕。

九皇叔从船舱走出来,就看到凤轻尘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淡漠的站在风中,好像在思考什么。

“担心太子的病情?”九皇叔走了过来,与凤轻尘并肩而站,共赏这绿水青山。

“是呀,太子的病,我本身就没有多大的把握,这一次你安排得如此突然,我更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凤轻尘没有动,依旧看向远方。

在出发前,她根本不知道九皇叔这么急着去山东,是要绕道去江南医治太子的病,她是被赶鸭子上阵。

“不要太忧心,太子的病你尽力就好,太子死在江南,不会有人想到与你有关。”九皇叔握住凤轻尘的手,予以安慰。

他煞费苦心,又是打地铺,又是装病,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凤轻尘要去给太子医病。

这样一来,太子是生是死,都与凤轻尘无关,凤轻尘既不用因为医好太子,被皇帝、东陵子洛视人眼中钉,也不会因为没有医好太子,而引来太子一系的报复。

“我怎么可能不忧心。”凤轻尘秀眉微皱,病人死在手术台上,总是让医生没办法高兴,太子的病,真不好治。

“九皇叔,之前太医不说是太子郁结已除,还能活两年嘛,怎么还急着让我去医治,如此匆忙行事,毫无准备,于太子的病情无利。”

凤轻尘知道,九皇叔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她还是不太想动手,太子的心疾她看过,已经很严重了,最好的办法是换心,可给太子换心,就要从活体上摘除,这一点她做不到。

她无法为了救一人而杀一人,哪怕那个人是太子也不行,杀人她不会有罪恶感,可从活体身上摘取器官,她有很重的罪恶感,她根本下不了手。

“两年的寿命是说给皇上听的,太子的身体很不乐观,太医估计太子最多能活三个月。”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急忙去山东,并装病带凤轻尘去江南。

太子命不久矣,凤轻尘此去,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医好了皆大欢喜,要是太子死了,那他们就让太子死得最有价值。

“三个月?你不是在和开玩笑吧?我之前看太子可不像快要死的人。”凤轻尘的声音忍不住拔高。

九皇叔当她是神嘛,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她怎么救?

“太医说太子大喜大悲,心疾复发,表面看上去看,实则太子的心脏已无法负荷。轻尘,本王明白此事你很为难,本王说了,你尽量就好,太子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九皇叔拍了拍凤轻尘的肩膀,安抚道。

凤轻尘知道,她没有得选择。

呼……吐出一口浊气,凤轻尘闭上双眼,用力点头:“太子的事情,我会尽力,不过,别抱太大的希望,你最好早做安排。”

九皇叔没有说话,手担在凤轻尘的肩上,轻轻地将人搂在怀里……

所有的风雨,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970练手,失败了

凤轻尘虽然不太愿意接太子这个病人,可九皇叔都这么说了,她就不能拒绝,大夫其实没有想象的那般自由,至少她就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

心脏手术比开颅手术难度更高,凤轻尘这一年都没有做过一起心脏手术,难免有些生疏,便要求九皇叔给她准备一些试验品,她要练习一下。

“要活人?多大年纪的?男女?多少?”九皇叔很淡定地问道,却把凤轻尘吓得不轻,看着九皇叔发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不用,动物,动物就好,我是练手,一般给我练手的,下场十有八九就是死,所以不用拿活人。”

凤轻尘有点语无伦次了,她这是这被九皇叔的“大手笔”给骇住了,这一放凤轻尘真是凌乱了,拿活人给她练手,可比活体摘除还是残忍。

封建统治阶级真心可怕,她庆幸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是有点身份的,要是一名女囚或者穷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就成了实验品了。

“要活人也没有关系,十几个活人本王还是能找到的。”九皇叔看凤轻尘恍惚的样子,以为她是在犹豫。

毕竟,玄医谷谷主从来都是拿活人做实验,每一次在活人和动物之间选择时,玄医谷谷主就是这般表情。

凤轻尘全身发寒,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要活人,只是很诚恳的道:“给我准备一些小动物就好了,我不拿活人做实验。”

凤轻尘只想守好自己的坚持,她绝不会傻傻地和九皇叔谈论生命平等这一类的话。

别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就是法制社会也有很多地方拿活人做实验,只不过比较隐蔽罢了。

一种新药问市,要经过多方实验,为了看临床反应,一定会在病人身上使用,从而观察药效。虽然这些药事先在动物身上做过实验,可动物的反应与人的反应不可能完全一样,每年都有不少人死在“新药”上。

“对了,除了实验品,我还需要助手,我一个无法完成。”心脏手术可不比其他,胸膛打开口后,就是争分夺秒与死神赛跑,她一个人做不到。

“放心,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助手是谁,即使凤轻尘没有说,九皇叔也只知道她要的是谁。

凤轻尘听到九皇叔这么说,立马放松了,思行终于可以回来了,总算有一件高兴的事。

看凤轻尘心情放松,九皇叔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他也不想逼凤轻尘,可这世间如果有人能救太子,非凤轻尘莫属,他可是亲耳听到凤轻尘说心脏也是可以修补的。

九皇叔效率极高,没有和凤轻尘商量,船一靠岸,就有一笼一笼的兔子送上来,他在凤府看到凤轻尘拿兔子做实验。

凤轻尘看到这些兔子,泪流满面:“九皇叔,我忘了告诉你,在船上我没有办法动手。”船在水面上运行时,摇摇晃晃半点不稳,她根本没法下刀。

“……”九皇叔满头黑线,命人将这些兔子养起来,看到病病歪歪的兔子,就抓出来做成宫爆兔丁,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凤轻尘不能再船舱练手,自然就要加速了,日夜兼行,五日之后九皇叔与凤轻尘抵达了与太子约定的汇合点,不过太子并没有到,孙思行也没有到。

九皇叔给凤轻尘安排妥当后,就不再过问其他,即使凤轻尘身上什么也没有带,转身却拿出一箱专业器具,九皇叔也没有多问一句。

凤轻尘明白,九皇叔定是知道了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九皇叔派人打听太子的行踪,凤轻尘却在九皇叔提前准备好的手术室里练手。

看到和凤府小木屋一模一样的手术室,凤轻尘只能说九皇叔实在太阴险了,他早早地做好了准备,根本不容她拒绝。

动物的体积越小心跳越快,像兔子每一分钟可以达到120-160下,远远超过人的心跳频率,和人的心跳频率最接近的是猪,可凤轻尘没有转行去杀猪,而且手术台也放不下猪,所以她只好选择兔子了。

兔子的心跳频率快,如果她在兔子身上动手,能达到手术要求,那么太子的胜算会更高。

当然,想法是好的,可现实嘛……

“该死,又死了!”

凤轻尘将血淋淋的兔子拎了起来,丢在角落里,那里已经放了好几只死兔子。

做心脏手术,要切断动脉供血,让心脏暂时停止跳动,这个时候不能长,不然会造成全身血液供给不足,脑部缺血而死。

速度,一定要提高速度,不能让病人身体供血不足。

凤轻尘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她知道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下,她的双手已无法负荷,可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收手。

“最后一次,如果不行,我明天再继续。”

又一只剃干净毛,打了麻醉剂的兔子平躺在手术台上,凤轻尘面带寒霜,透过鼻梁上的眼镜,可以看到她血红的眼珠,看上去不像医生,反倒像个杀人犯,幸亏没有下人敢在凤轻尘工作时打扰她,不然一定会吓得尖叫。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凤轻再次埋头,和手中兔子战斗,没有意外,又一次失败,手术完成后,兔子也没有生机,心脏也无法继续跳动。

“零成功率。”凤轻尘摊了摊双手,露出一抹苦笑。

拿兔子做心脏实验,成功率绝对不会高,凤轻尘并不是失望手术没有成功,她只是对手术过程不满意。

心外科手术成功率本就低,做心外科手术,无论是对大夫还是对病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凤轻尘将带血的手套丢在台子上,走到水池边细细地将手清洗干净,才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好。

那副眼镜是医用显微镜,前段时间兑换出来了,有它才能做心脏手术。

“小姐。”凤轻尘一出门,守侯在门外的下人就上前请安。

“把里面收拾干净,我不要看到一滴血迹。”凤轻尘交待完后,才往外走。

下人一听,脸色骤变,这两天给凤轻尘打理手术室的人都知道,里面……绝对够血腥,那些兔子真不是一般的可怜。

这些人简直不敢相信,把那兔子血淋淋剖开的会是一个女子。

不过,害怕归害怕,打理手术室这种事情,他们必须去做,主子让他们守在这里,就是对他们的信任,他们绝不能辜负主子的信任。

971喧闹,你这是要闹哪样

凤轻尘从手术室出来后,下人立马给凤轻尘准备好了热水,沐浴过后凤轻尘才会用膳。

桌上的膳食,按凤轻尘的要求以清淡为主,虽然简单但却样样精致,可偏偏凤轻尘食不下噎。

凤轻尘边吃边想事,直到桌上的饭菜没有一丝热气,凤轻尘才勉强吃了两口,匆匆回房。

九皇叔不在,这位处城外的别院里,就数凤轻尘最大,下人虽然想要劝凤轻尘以身体为重,可却没人敢真上前劝说,只能在心中着急,盼着九皇叔早些回来,不然等到九皇叔回来,发现凤轻尘消瘦了,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下人焦虑,凤轻尘也焦虑,太子的病情她大致了解,再加上从九皇叔口中,得知太子的病情加重,凤轻尘对这个手术更没什么把握。

经过这两天的练习,她已经找到了心脏手术的感觉,可即便这样她也只有两成的把握。

两成的把握,医生会建议病人不要动手术,静静等死。

可太子不是普通病人,哪怕只有两成的可能,他也会选择手术。

“我现在只能尽力,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手术方案。”凤轻尘回到房里,从智能医疗包中兑换出几本心脏权威杂志,不过可惜的是,这些杂志都是早期刊物,智能医疗包没法同步更新。

杂志上大多都是国外心脏权威撰写的医学报告和论文,关于心脏外科的论文比较少,凤轻尘只看到三篇,其中有一篇有一个观点很新颖,说是可以在不切断动脉供血的情况下,完成心脏搭桥与修补手术。

凤轻尘眼前一亮,将整论文看完,发现这个提法在理论上是可行的,可在现实却很难做到,不切断动脉供血,很容易造成大血出,而且在心脏跳动时动手术,心肌会劳损,严重的会当场死亡。

在做心脏手术时,为了防止心肌劳损,每隔二三十到三十分钟就会使用心脏停搏液。

“观点很新颖,难度太大,如果有专业的医疗小组和国际一流的医疗设备,也许还能冒险,但我现在所处的环境,根本冒不起这个险。”凤轻尘合上杂志,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秀气地打了哈欠,脱下外衣就睡下了。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神经绷得太紧了,一向警觉地凤轻尘,在九皇叔半夜爬上床时,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傻姑娘。”九皇叔心疼地将凤轻尘搂到怀里,凤轻尘自发地在九皇叔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小脑袋蹭了蹭,继续睡觉。

九皇叔知道凤轻尘累极,一直都轻手轻脚,在黑暗中,握住凤轻尘的双手,轻轻地替她揉捏起来。

他已经听说了,凤轻尘这两天在手术室里,一呆就是七八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外,就一直在手术室里,手术室血淋淋的,清理的下人,每天都惨白着脸。

看凤轻尘疲累的样子,九皇叔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心里盘算着,从山东回来后,是不是可以带凤轻尘去江南玩一趟,单纯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