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被看得极不自在,讷讷地开口:“凤轻尘,谨儿他怎么样了?”

“拜公主所赐,凤谨的情况非常不好,在我进宫前,他刚吐了一回。”凤轻尘说得很不客气,让长公主完全下不了台,西陵皇上瞪了一眼,欲辩驳的长公主,将这一茬揭过。

“凤姑娘,昨晚发生的事,端王已经告诉你了。朕想知道,你把那位面容丑陋的鬼医,放出去到底是何用意。”看在陆以沫的面子上,皇上没有让凤轻尘难堪,可该加的罪名也没有手软。

他是西陵皇帝,而面前的人,也不是让他钟情的陆以沫。

“皇上的话我听不明白,我之前确实是像端王打听过,有没有医术高超的大夫,端王给我介绍了那位面……呃鬼医是吧。不过,那位鬼医医术实在不怎么样,根本医不好凤谨的病,这样的大夫我自然没有必要强留,至于其他的事,我真得不清楚,这两天凤谨一直不舒服,我一步都不敢离开。”凤轻尘装傻到底,皇上面露不满,再次道:“凤轻尘,那位鬼医是公主府的人,你如何请得来?”

“啊?原来是公主府的人,我之前怎么一点不知。”凤轻尘一脸吃惊,懊恼的道:“请皇上原谅,我身边的护卫,一进城就不知因为什么事,被锦衣卫带走了,在西陵我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那位大夫是长公府的人,如有得罪还请长公主见谅。”

凤轻尘一脸轻松,应对自如。凤轻尘在城门口遇刺一事,西陵完全当作没这么回事,凤轻尘一句“不知因为什么事”,足已让皇上心虚。

西陵天宇和崔浩亭皆含笑不语,静看皇上和长公主吃瘪。

从皇上见到凤轻尘的那一刻,这两人就明白,凤轻尘不会有事,更不用提九皇叔还为她准备好后手……

1844特使,我们要追究

在凤轻尘与西陵皇上周旋时,东陵特使快马加鞭,赶到了西陵皇城门口。可惜,此时城门已关,除非是九皇叔亲自来了,得皇上特许,不然这城门绝不会打开。

“只能等明天了,希望没有坏王爷的大事。”东陵特使是上一次恩科的状元郎,出自一个没落的士族,自身才识不凡,文武双修,家族也不会拖后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特使调转马头,前往不远处的驿站,向驿站官员表明自己的身份后,驿站的官员一边安排特使休息,一边派人进宫,将消息传回宫里。

东陵派了特使来,他们之前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通关文书难道没有写明?

驿站的官员万分不解,本身又不敢担责任,只得连夜把消息报上去。

西陵皇上揪不出凤轻尘的错,正准备把凤轻尘和凤谨留在宫里,监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结果话还没有出口,贴身的大太监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太监一脸凝重,附在皇帝的耳朵嘀咕了几句,旁人听不清太监说了什么,只见皇上听完后,立刻看向凤轻尘,眼神有欣慰、有赞赏亦有防备,复杂得让人无法解读。

凤轻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并不担心,天塌下来还有九皇叔顶着。九皇叔的仪阵就快到边境了,就算没有她母亲的事,西陵皇上也不敢要她的命,顶多和十八骑一样,被限制自由。

凤轻尘现在就怕,他们对凤谨下手。凤谨是长公主的儿子,皇上要扣下来,名正言顺。

“凤姑娘,东陵派了特使前来。”皇上看着凤轻尘,意味深长地的道。

“特使?”凤轻尘万分不解,九皇叔都亲自来了,还派什么特使来?

“怎么?凤姑娘不知?”皇上这语气,摆明了不相信。

凤轻尘实诚的摇头:“皇上,自从进城后,我便一直住在公主府与端王府,昨天晚上才搬到一个小院。如果不是今天皇上有请,我还真没有踏出府门半步。”

这件事凤轻尘是真得不知情,可惜皇上不相信,因为:“东陵派特使,前来调查凤姑娘你在城闹口遇刺一事,特使带来东陵国书,这件事东陵要追究到底。”

皇上特意加重“遇刺”二字,因为这件事发生后,除了锦衣卫拿下了十八骑外,就再也没有后续,凤轻尘亦没有去官府报案。

本以为此事双方已有默契,凤轻尘不追究刺杀一事,西陵不追究十八骑在城门口,滥杀平民一事。待到凤轻尘离开时,西陵自然会把十八骑放了。

可没有想到,在九皇叔来和西陵商谈边境贸易前,突然蹦出一个特使。这是不是表明了东陵的态度:凤轻尘遇刺一事不结,边境集市就不开放?

“皇上,这件事我真不知情。”凤轻尘表示自己很无辜,她原是没有打算追究此事。因为她在西陵,没有能力与长公主、皇上等人抗衡,追究的结果,顶多就是皇上推个替死鬼出来。不过……

现在倒是可以追究一下,有东陵派特使来,西陵就算要忽悠,也要差不多能得过去才行。

东陵特使是官身,除非西陵想要开战,不然,西陵就算再不满,也不会伤来使。此事已升级到两国邦交大事,不管西陵皇上愿不愿意,这件事西陵都要开始调查起来。

从东陵派出特使那一刻,此事便成定局,多说亦无义。西陵皇上黑着脸,再次提出让凤轻尘留在宫里,协助调查。

如果是之前,凤轻尘肯定忍了,可现在吗?

凤轻尘嘴角擒着一抹笑,淡淡地开口:“光凭长公主口头猜测,皇上便认定我有嫌疑。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当日城门口刺杀我的人,就是长公主派的人呢?长公主连太子妃的哥哥都不放在眼里,想杀就杀,又怎么会把我一个他国女子放在眼里。”

“本宫没有杀崔三公子。”长公主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自从凤轻尘来西陵,她就倒霉透了,没有一件顺心事。被端王砸得公主府还没有修好,又遇到崔家的事。

“我懂……公主这么高贵善良,怎么会杀人。是崔三公子,是他自己撞上长公主的刀,嫌活得太长。”凤轻尘说得一本正经,要不是事关崔家的事,崔浩亭都会笑出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崔浩亭适时起身,朝皇上行了个礼,一脸悲伤的道:“皇上,我崔家一向奉公守法,我三哥更是忠孝双全,此次外出就是为了给祖母积福,却没想到才刚出门,就遭遇了不测……”

崔浩亭双眼红肿,悲痛难忍,哽咽一声才继续道:“我三哥绝不会是想不开、自寻短见的人,还请皇上还我崔家一个公道。”

“儿臣也不相信,崔三公子会想不开。”西陵天宇亦站了出来,明面上是力挺崔家,实际却是帮凤轻尘。

隐篱先生隐晦地看了凤轻尘和凤谨一眼,不紧不慢地起身:“臣亲自查看过崔三公子的伤口,确实不像是自己撞上去的。”

皇宫是长公主的地盘,把凤谨留在宫里实在太危险,隐篱先生就算对凤谨没有太多感情,可终归是自己的骨血。

凤轻尘调侃的一句话,引来了除皇上外,所有人的附和,可见长公主做人有失败。

皇上亦很不满,这三人刚刚一直没有吭声,原来是为了这一刻,吃里扒外的东西。

皇上面色凝重,殿内静悄悄的,凤谨似乎也察觉到外界紧张的气氛,不舒服的拧眉。凤轻尘觉得差不多了,也跟着站了起来:“皇上,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皇上和公主殿下放心,有端亲王重兵守护,我就是插翅也难飞。”

凤轻尘不仅不肯留在宫里,还要拐端王的兵马给她当保镖。横竖她在西陵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自有东陵特使和九皇叔来做,她只需要安静地等九皇叔来就成了。

拿监视的兵马当保镖用,凤轻尘绝对是第一个。西陵皇上清楚凤轻尘的小心思,可他也确实不能让凤轻尘死在西陵,有端王的兵马,在外“保护”凤轻尘,西陵皇上很安心。

从一进门就偏离主题的审问,自然不可能如皇上和长公主所想的那般结束,凤轻尘没事人一般,怎么来的,就由端王怎么护送回去。

长公主气得吐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轻尘离去,而凤轻尘不知,在她走后没有多久,她一直忌惮的国师大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1845情殇,后宫无一人

端王对凤轻尘绝对是羡慕嫉妒恨,一出宫门就盯着凤轻尘的侧脸看,心里万分不平。

没想到陆以沫对自家皇兄影响这么大,连她的女儿,都能让皇兄另眼相看。

为了长公主,皇上可以无视他的睿儿,害他还以为皇兄有多宠长公主。没想到,现在为了陆以沫的女儿,皇上居然可以不管长公主,这简直就是没有天理。

“你想太多了,端王殿下。”端王的眼神太直接了,凤轻尘无法当作看不见,上马车前白了端王一眼。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端王看了不远处的战马,想想还是上了马车,不过考虑到男女避讳,端王并没有坐进马车里,而是抢了车夫的位置:“走,今天本王亲自替你驾车。”

“我的荣幸。”凤轻尘明明是想听八卦,还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样,真是服了。

“驾。”端王一扬马鞭,马车缓缓前行,车轮噶吱声,成了最好的掩护,凤轻尘和端王不用担心,他们的谈话会被人听到。

考虑到,在九皇叔来之前,还要端王保护,凤轻尘虽不至于和盘拖出,但也没有隐瞒太多。

“王爷一直盯着我的侧脸看,不就是在想了,我和我母亲到底有多相像,才能让皇上向着我。”

她母亲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端亲王似乎也没有见过她母亲,不然初见她时,就会震惊了。

“不错,本王确实是在想这个问题。本王曾听说,皇上还在当皇子时,喜欢上一个平民女子,可惜那女子看不上皇上,看来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走了,皇上有一阵子疯了似得到处找她,还曾因此出去过一次,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而从那以后,原本不屑争皇位的皇上,一心夺权,最终坐上了龙位。”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特别的女人,没有陆以沫,也就就没有今天的西陵皇上。

“这么说,我母亲就是皇上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了。”凤轻尘想不到,西陵皇上曾这样痴情过,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痴情并不是什么好事。

“朱砂痣?什么意思?”端王又放缓了马车速度,摆明是要和凤轻尘好好聊聊。

看样子白天有什么事,触动了端王的心弦,不然一个喋血沙场的男人,是绝不可能关注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凤轻尘无意碰触端王的禁忌,轻声说道:“据说,每一个男子的生命里,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对皇上来说,我母亲便是他得不到的红玫瑰,而得不到的那个,永远是最好的。”

“白玫瑰,平凡的女人,却能给人家的温暖。”端王握缰绳的手一僵,凤轻尘说了一串话,他却只得“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

他的王妃,一个像白玫瑰一样平凡普通的女子,他娶她,可最终却成了他的“窗前明月光”,让他每想一次,心就钝痛。

“驾……”端王已没有说话的心思,扬起马鞭,像是有人在身后追赶一样,没命地往前跑。

马车跑得太快,颠得极不舒服,凤轻尘皱了皱眉,没有出言阻止。

端王明显心情不好,她可不想触端王霉头。

在端王快马加鞭下,他们比去之前,少花了一半的时间,凤谨也颠醒了,面对端王那张难看的脸,凤轻尘闭嘴不言,抱着凤谨就往屋内走。

春绘和雪狼已经回来,和夏挽一起在屋内焦急地等着,看到凤轻尘平安回来,两人双手合十,嘴里直念佛祖保佑。

端王一天内,两次想去死去的王妃,心中的抑郁可想而知,端王把侍卫留下,如同旋风一般跑了出去,正想去找家酒楼买醉,半路却遇到了从崔家出来的西陵天宇。

“皇叔,你这是怎么了?”端王的状态很不好,西陵天宇颇为担忧,直接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走,陪皇叔喝两杯。”端王只比西陵天宇大几岁,再加上两人也有利益往来,交情比一般人好一些。

西陵天宇想说,凤轻尘叮嘱他不能喝酒,可端王这个样子,着实让他放心不下,只得舍命陪君子。

端王并不是喜欢唠叨的人,西陵天宇与其是来说陪他喝酒,倒不如说看着他。端王一到酒楼,自己拎起酒坛就猛灌。

在战场上打滚出来的人,每一个都酒中英雄,要是往常,十坛子酒端王喝了也像了没喝一样,可今天才五坛下肚,端王就露了醉态,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泪。

“皇叔,你没事吧。”西陵天宇吓得不轻,边忙让人熬解酒药来,却被端王一巴掌挥开:“我没醉。”

“知道你没醉,没醉就好。皇叔,我送你回去。”西陵天宇头痛,也后悔了。他好好地陪端王喝什么酒,直接把人拽回端王府就好了。

“不回,不想回去,回去家里全是她,全是她的影子……”端王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她是我得到,却没有珍惜的饭粘子,最终成了我得不到的白月光……”

端王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我怎么这么混蛋,得到了却不懂的珍惜,现在她真得成了白月光,遥不可及。”

“芸娘……芸娘。”

开始那乱七八糟的一堆,西陵天宇一句也没有听明白,直到芸娘这个称呼一出,西陵天宇才算摸到一点头绪。

“这不是小皇婶的闺名吗?皇叔不会是在想皇婶了吧?”西陵天宇嘴角直抽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皇叔居然会想小皇婶,天要下红雨了。

满京城谁不知道,端王极度厌恶端王妃,不止一次说要休了端王妃。端王妃名存实亡,是整个京城贵妇同情的对象。

可以说,端王妃完全是被端王给活活逼死的了,端王怎么可能想死去的端王妃?

“皇叔,白月光是什么?”西陵天宇严重怀疑端王换了个人,不然怎么会抱着酒坛,叫小皇婶的名字,还说小皇婶是什么白月光。

“白月光,白月光就是得不到的白玫瑰。”端王抱着酒坛默默流泪,东一句西一句,把凤轻尘白天说的话,拼凑了一遍出来,只是那意思,却离得十万八千里……

西陵天宇听得目瞪口呆,他倒不同情端王,端王今天所受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和小皇婶相比,端王这点苦根本不受什么,他比较纠结的是:凤轻尘好像对成为朱砂痣很感兴趣,她不会是想做九皇叔心口的朱砂痣吧?

天啊!

得赶紧给九皇叔写信,让他提前想好对策,别到时候,凤轻尘成了九皇叔的心口的朱砂痣,弄得后宫无一人……

1846阴气,绝不是为了她

西陵天宇完全不知,他道听途说、没有求证,添油加醋,乱传消息的行来,会引起多严重的后果!

西陵天宇传来的消息,如同晴天的惊雷,差点没把九皇叔给炸懵,九皇叔盯着那几行字,久久都无法收回视线,就在暗卫以为,九皇叔即将石化时,九皇叔终于动了。

啪……九皇叔将手上信纸,反手拍在桌上:“传本王令,加速前进,五天内必须赶到西陵皇城。”

“是。”暗卫暗暗叫苦,却不敢多言。

九皇叔下令日夜兼程还不够,自己丢下了仪仗,孤身一人骑马前先一步了:“在城外等本王。五日后本王会在城外与你们汇合。”

“王爷,不可呀……”随行的官员叫苦不迭,赶路什么的他们忍了,现在人都跑掉,这到底算什么事。

要是九皇叔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所有人连同九族都不用活了。

“王爷,下官求你了,你不能走呀。”官员们不敢抱九皇叔的腿,只能抱马腿,死死地抱着马腿,不让九皇叔走。

已经到了西陵境内,沿途经过每一个城,都需要和当地官员会面,九皇叔走了,这事他们怎么办呀。

“换一匹马。”九皇叔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让人再牵一匹,横竖他走定了,至于如何掩护,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

“本王相信你们能做到。”做不到,就别说为君分忧,别占着位置不动。

“王爷,王爷呀……下官做不到呀。”陪同九皇叔前来洽谈的户部大臣,泪如雨下:他要辞官。

“驾,驾……”回应这位官员的,是渐行渐远地马蹄声。

“到底出了什么事呀,王爷怎么说走就走。”人走了,就是哭也没有用,户部一干官员,互相搀扶着起身。

“想必是出了大事,不然九皇叔也不会冒险。”

“再大的事,王爷也不能冒险呀。这是西陵,是西陵呀……九皇叔隐瞒身份,暗中行事。要是出了事,我们连个说法都不能讨。”胆小的官员,抹了抹眼角的余光,心里那叫一个怕。

“摄政王实在太任性了,回去后,下官一定要掺摄政王一本。摄政王的安危,攸关整个东陵,摄政王让自己身陷险地,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这马屁拍的……

“没错,依下官之见。摄政王也该让帝师授课,学学为君之道。”

又一个拍马屁的……

在九皇叔走后,这些个官员聚在一起,开始商量回东陵后,要、可如何造势,好助九皇叔名正言顺的登位。

到时候,他们可就是从龙之功了。

众人越想越兴奋,暗卫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当官的果然个个都聪明绝顶,那心眼也不知怎么长的……

九皇叔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来到西陵皇城门口,将马放走后,九皇叔朝暗处打了个手势,暗卫立刻从暗中飘出,为九皇叔引开官兵。

九皇叔身形一动,整个人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在暗卫引开官兵注意力时,九皇叔已轻巧地朝护城河走去,借着轻功在水面略做停留,九皇叔将飞虎爪射出,借力一个跃起,人已飞上城头。

“有……”巡防的小兵,只感觉背后一阵阴风飞过,直接僵硬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兄弟,怎么了?”不远处的人发现异常,上前寻问。

“有,有……”被吓坏的小兵脸色白如纸,直结巴,他身旁的人脸色一变,立刻抽出刀:“有人?”

小兵连连摇头:“有,有,有鬼呀……”

啪的一声,人地接坐在地上,吓得尿了裤子:“鬼,有鬼从我身后飘过。”

他身旁的人却狠狠松了口气:“切,新来的吧。鬼有什么好可怕的,在这里人比鬼可怕。有人才可怕。”

“兄弟,去换条裤子,这事遇多就习惯。这城门下不知死了多少人,有点阴气再正常不过。”

攻城时,死在城门下的人最多,城门时不时就有一点奇怪的事发生,习惯就好了。

为免引人注意,暗卫并没有进城,而是留在城门口接应。

九皇叔对西陵皇城极度熟悉,进城后熟门熟路的来到凤轻尘暂住的小院,而第一个发现他行踪的人,就是左岸师父。

九皇叔无意引起骚动,把左岸师父引到偏僻处,才表明自己的身份。

“九皇叔?”左岸师父很意外。

“嗯,本王要见凤轻尘。”九皇叔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嗓子有些嘶哑。

左岸师父深深地看了九皇叔一眼,默默地离去,没多久,凤轻尘暂住的小院,便传来一阵骚动,九皇叔趁机避开侍卫的防守,潜入小院……

左岸师父并没有提前告诉凤轻尘,所以,当凤轻尘看到九皇叔时,整个人都呆了,手中的杯子滑落,幸亏九皇叔反应快,弯腰、伸手,将杯子稳稳地接住,杯中的水一滴未洒。

“你,你怎么来了。”凤轻尘一脸惊喜,完全不记得她刚刚要做什么。

“本王要来西陵的消息,你没收到?”九皇叔随手将杯子放在桌上,径直坐下,幽深地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凤轻尘。

很好,没瘦……

很好,对本王的到来,充满了惊喜。

很好,眼中依旧有掩不住的情意。

很好,事情没有天宇说得那样糟糕……

一瞬间,九皇叔脑中已闪过数十个念头,而屋外,夏挽和春绘听到声响跑过来,被凤轻尘呵住,可雪狼却是不听话的主,它闻到屋内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冲了进来。

“嗷哦……”雪狼发现屋内的人是九皇叔时,僵在原地,身子还保持往前冲的姿势,狼嘴张成了O字型。

雪狼拼命地揉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为了证实自己没有眼花,雪狼冲到九皇叔脚边,不停地东闻西闻,整张狼脸都囧了……

臭臭的好难闻,一点也不像九皇叔了,不过凑近就能闻到属于九皇叔的味道了。

春绘和夏挽站在屋外,看到突然出现的九皇叔,也呆了!

九皇叔这个时候,提前出现在西陵,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这个问题,凤轻尘也想知道,她不用想也知道,九皇叔提前进入西陵,绝对是因为有要事,而不会是因为她……

她,现在并没有危险。

给读者的话:好困,加更……让我午睡一下,再奋斗。争取再更两章!

1847争宠,有病得治

九皇叔披星戴月的赶来西陵,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凤轻尘,确定凤轻尘的心意,可是……

作为一个闷骚到极致、内敛到不善于表达的男人,就算这是真实原因,九皇叔也说不出口。再说了,就算九皇叔说了,凤轻尘也只当九皇叔在开玩笑,完全不会相信。

九皇叔深知自己的形象,挑了一个最合适的理由:“本王与天宇有约。”

事情本就慢因为西陵天宇而起,九皇叔把西陵天宇推出来,绝对没有错。

“哦……”凤轻尘了然地点头,眼中飞快地滑过一丝失落,九皇叔抬头时,正好补捉到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雪狼的嗷叫声打断了。

可惜了……好不容易想冲动一把,却遇到了程咬金。

九皇叔暗暗叹了口气,踢了雪狼一脚,闭目靠在椅子上,略做调息。

现在没有说的气氛,他就是在懊悔也无用,还不如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事。

脸上的风霜,还有狼都嫌弃的气味,足已证明九皇叔这一路赶来,多么辛苦,凤轻尘一脸心疼,上前,轻轻地摇醒九皇叔:“去床上睡。”

“脏。”九皇叔一动未动。要不是累极,他绝受不了自己此时的样子。

“脱了外衣,我替你擦拭一下。”小院没有小厮,夏挽和春绘不敢靠近,只有凤轻尘亲自服侍了。

“嗯。”

低沉嘶哑的声音滑入耳际,凤轻尘的小心肝忍不住一颤,心驰荡漾了起来。

这声音,太销魂了。

倍觉丢人的凤轻尘,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没有看到九皇叔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还有眼中毫不掩饰的得意。

这一刻,九皇叔大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凤轻尘知道九皇叔累狠了,轻手轻脚替九皇叔擦拭一遍后,在九皇叔身旁小心地说了一句:“你安心休息,我去厨房看看。”

这里没有准备九皇叔的衣服,夏挽和春绘正连夜给九皇叔缝衣服,自然没空去厨房给九皇叔准备吃的。

“嗯。”又是一声轻应,九皇叔不着痕迹的,对着凤轻尘的耳根,浅浅一个呼吸,热气直冲凤轻尘的颈脖。

这次不是小心肝颤抖了,而是全身都在颤抖,心如小鹿乱撞。

意外还是巧合?

凤轻尘抬头看了九皇叔一眼,见九皇叔面无表情,暗道自己太多心了,估计是太久没有见到九皇叔,心里太想他了。

凤轻尘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浮躁压下,逃也似得跑了出去。

她怕再呆下去,会忍不住把九皇叔扑倒了。

凤轻尘跑得太快,没有听到九皇叔压低的坏笑声……

屋里多了一个大男人,要想不让外面的人知晓,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凤姑娘,刚刚附近有异动,你们多注意一些。”端王的侍卫提前得了上峰的暗示,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凤轻尘,只要能保证凤轻尘无事,其他的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即使端王的侍卫,知晓院中有异,也没有进去搜查的打算。

“多谢,回头替我转告端王,端王的好意我心领。他日端王要带小世子去东陵玩,我必扫塌以待。”

“呃……”这话侍卫不敢接。

一国亲王带着世子去他国,这绝不是游玩的节奏,而是逃难,寻求政治庇护的节奏。

凤姑娘,你确定你这是好意?

熬了三天三夜,只睡了半个晚上,九皇叔就恢复了精神,完全看不出熬夜的疲累与后遗症,凤轻尘表示万分嫉妒。

两世为人,她也没有摊到九皇叔这么好的体质。

九皇叔身上的衣服,是夏挽和春绘连夜赶出来的,针脚肯定没有平时细密,九皇叔不满的皱眉,再加上衣服上沾了他人的气息,让九皇叔一大早,心情就不怎么美好。

“将就一天,今天就给你做出新的衣服,让她们浆洗后你再穿。”这要命的洁癖,真让人纠结,凤轻尘不禁在想,九皇叔要出身在贫苦百姓家,他要怎么活?

“嗯。”九皇叔应了一声,不带任何诱惑,凤轻尘听在耳里,更觉得自己昨晚想太多了,太想九皇叔,所以对九皇叔的声音和气息,特别敏感。

九皇叔的坏心情,在吃到熬了一晚上的小米粥后,好了不少。即使在凤谨看到他,包子脸当即沉下来时,闷声闷起的叫着:“九皇叔好”,回头又小声地问凤轻尘,他怎么来了时,九皇叔也没有说什么,只当没有听到。

“姐姐,抱……”凤谨一见到九皇叔,就自动进入争宠模式,撒娇卖萌,只要能吸引凤轻尘的注意力,凤谨不在乎丢不丢脸。

“姐姐,喂……”凤谨张嘴,靠在凤轻尘的怀里,小眼神一勾一勾地看着九皇叔,显摆意味十足。

九皇叔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这熊孩子,真不讨喜,难怪长公主不喜欢。

一顿早膳,在凤谨的各种卖萌讨好,与九皇叔各种不爽无奈中结束,夏挽进来收碗筷时,都是踮着脚尖,就怕一不小心踩到地雷。

用完早膳,九皇叔本想把凤谨支走,单独和凤轻尘说说话,结果凤谨再次发挥熊孩子的特性,窝在凤轻尘的怀里直哼哼。

没办法,凤谨为了和九皇叔争宠,一不小心吃撑了,现在肚子胀得很,凤轻尘只得给他揉揉。

“凤谨最近不舒服,难免娇气了一点。”九皇叔身上的低气压太明显了,凤轻尘实在无法装作不知,只得讷讷地解释。

“嗯。”九皇叔冷淡地应了一句,声音寒彻心扉,一扫夏日的暑气。

他连夜赶来,不是来和凤轻尘大眼瞪小眼的,小屁孩子一点眼力都没有,也不知左岸怎么养的,回头得好好敲打敲打……

屋外,左岸打了个寒颤,将外衣拢了拢,不解地望天:这么大太阳,他怎么突然觉得冷了,是不是病了呀?

左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比平时温度高,看样子是不舒服了,回头找凤轻尘要点药。

他现在可是有家累的人,有病不能和以前一样扛,得治!

给读者的话:心里惦记着更完,躺不到二十分钟就惊喜了,一更出来,我再去奋斗另一章。争取五点前出来。

1848无理,陷阱也要跳

九皇叔低估凤谨的战斗力,作为一个“无齿”的小孩,凤谨不需要和九皇叔讲面子、讲道理、讲规矩,他只要能吸引凤轻尘的注意力,从九皇叔眼皮底下,争得凤轻尘的重视就够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九皇叔没法不顾脸面和凤谨去争宠,其最终结果,就是在西陵天宇来之前,九皇叔和凤轻尘之间,都有一人一狼两个大障碍在,九皇叔想要和凤轻尘说两句贴心话都不成。

郁卒!

九皇叔心中的郁闷,无法用言语表达。西陵天宇一进来,就看到某人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看样子,我来得不是时候。”西陵天宇一脸贱相。能看到九皇叔吃瘪,不枉他千里迢迢给九皇叔送信。

“哼……”九皇叔给了西陵天宇一个冷刀子,西陵天宇连忙站直了,提高音量道:“咳咳……轻尘,本宫的双腿有些不舒服,你给本王配点药吧。”

“好。”凤轻尘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句,把起凤谨、招呼雪狼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九皇叔与西陵天宇。

“好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西陵天宇一屁股下,毫不形象的嘟囔着:“你什么时候来的?就你一个人?”

“昨晚。”九皇叔放下茶杯,看着西陵天宇,西陵天宇被九皇叔看得全身不自地,不自觉地坐直:“现在是要谈正事?这里不合适吧?”

万一要让人听到了,可不好……

“合适。”外面全是端王的亲信,九皇叔查过端王的为人,对端王此人九皇叔评价颇高。再加上,有左岸师父守着,要有人靠近,左岸师父会第一时间发现。

九皇叔这么说,自然是不担心被人窃听,西陵天宇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城,你不会收到我的信,才赶来的?”

“是。”

“呃……”西陵天宇脸部微微扭曲,不敢置信地看着九皇叔,搬着手指数了起来:“之前你传消息来,说还在襄安,收到我的消息时,你应该在洛水。从洛水到皇城,算算路程,你再快也得六七天后才能到吧?”

六七天的路程,硬生生三天赶完,九皇叔你这是有多急呀。

九皇叔瞥了西陵天宇一眼,没有说话……

“你,你这是多心急,就两三天也等不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进城很危险。”西陵天宇收起嬉闹,一本脸严肃。

为了一个女人,冒这样的险,不是九皇叔应该做的事。这样儿女情长的男人,会让属下心寒。

“说正事。”九皇叔不理西陵天宇的念叨,直接跳话题。

“正事?什么正事?”思维跳得太快,西陵天宇一时没有跟上,九皇叔好心提醒:“国师。”

“国师?你是为了国师的事而来?”西陵天宇很是怀疑,没办法,事情太巧了国。

九皇叔挑眉,反问:“不然呢?”

西陵天宇想了想点头:“也是,你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冲动行事。”如果凤轻尘有生命危险还好说,只是那么一个说词,再急也不差这两天。

综上所述,即使九皇叔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会为九皇叔找各种理由,然后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是借口,用来掩盖事情的真相。

“国师最近没有别的动作,有什么值得你亲自来吗?”说起正事,西陵天宇一脸严肃,不敢再调笑九皇叔。

“轻尘进宫时,他在暗处,见到了凤谨。”

“你怎么知道?”西陵天宇傻眼了,这个消息就是他也不知呀。

“你父皇秘密招见了隐篱先生。”九皇叔的消息来源,便是隐篱先生,这么一说西陵天宇才安心了。

西陵皇宫发生的事,远在千里之外的九皇叔知道,他却不知,这事要说出去,实在丢脸,也让人忌惮九皇叔的势力。

“父皇召见隐篱先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国师看到凤谨,说凤谨有天子之相,父皇要立凤谨为太子?”虽然对西陵的皇位没有兴趣,但是……西陵天宇也是个骄傲的人,太子之位,皇位他可以不要,但绝不能容忍,被废。

“国师虽没有说凤谨有天之子相,却说你身上没有龙气,绝不是储君人选。”九皇叔这话,也是在试探西陵天宇。

权势迷人,西陵天宇的位置越来越稳,难保他不会有别的心思。提前试探出一个结果,他也可以早做准备。

即使信任西陵天宇,他同样准备了后手。

“国师的话,十句里只有一句是真的,这句话倒是真的,我确实无真龙天子之气。”西陵天宇不在意的道,眼神落在自己的双腿上。

西陵天宇无声地告诉九皇叔,他这双腿是九皇叔给他的,而他能有今天都是因为这双腿,要是没有一双可以行走的“腿”,即便他是正宫嫡子,也没有争皇位的本钱。

和皇位相比,他更在乎自己的双腿。

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又错开,九皇叔开口:“凤谨……不宜卷入西陵是非。”

“你这是关心轻尘吧?”西陵天宇明白,九皇叔此行就算是为公事,也有一半的可能是为了凤轻尘。

当然,这些不是西陵天宇要关心的,他只要知道九皇叔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就好。

西陵天宇问道:“隐篱先生怎么说?”凤谨是隐篱先生的儿子,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多,而他正巧是知情人。

没办法,搞这种乌龙的人,正好是他那个天真得可以的母亲。

九皇叔摇了摇头:“今晚和他见面。”

“这个时候?”西陵天宇皱眉:“会不会不安全?”万一隐篱先生为了儿子,起了心思,九皇叔就惨了。

“派人保护跟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最难测,在西陵这个地界,九皇叔不得不小心几分。

要是栽在这里,实在太亏。

“最好别去。等你正式入城再去,那时候没人敢要你的命。”西陵天宇不希望九皇叔冒险,提出最保险的法子。

“没有时间。”而且,隐篱先生开了口,他要不去,不仅显得他不信任隐篱先生,还显得他胆小。

这次见面,就算是陷阱,他也得跳一次。

给读者的话:

五更奉上……要记得说爱我,哈哈哈……

1849画舫,只要开口就能办得到

是夜,西陵天宇走后,九皇叔也准备离开。九皇叔没有和凤轻尘说去哪,凤轻尘也没有问,只是看西陵天宇走的时候,一脸严峻,凤轻尘隐约明白,此行会有风险。

“自己多小心,别让我为担你心。”临走前,凤轻尘上前,替九皇叔将衣服整理好,两人靠得很近,轻轻吸了口气,就能闻到对方的体香,九皇叔低头,唇落在凤轻尘的头顶:“不会有事。”

至少,他不会让自己隐入危险中。

“嗯。”凤轻尘轻轻地靠在九皇叔的胸前,听着九皇叔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轻声说道:“我等你回来。”要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今晚九皇叔没回来之前,她肯定睡不着。

“明天,本王明天会随东陵官员,一同进京。”言下之意,就是今晚不会再回来,让凤轻尘早点休息。

“好。”虽有失落,但并无不满,凤轻尘知道九皇叔来一趟不容易,能把一天时间花在这里,已是不易。

倒是九皇叔有些遗憾,从昨晚到现在,两人也就只有这么一刻是独处的,之前身边一直有人,连说个悄悄话都不行,现在想说却寻不到好的契机。

看样子,这趟真得只能算,是为隐篱先生而来了。

“你就不问我去见谁吗?”要说情话,现在的气氛不对,九皇叔无法做到脱口而出,这个问题最保险。

“我问,你会告诉吗?”凤轻尘仰头看着九皇叔,九皇叔毫不犹豫地答道:“会。”

“那我不问了。”凤轻尘轻轻推开九皇叔:“什么事都要过问的女人,很可怕。你给了我空间,同样我也要给你相应的尊重,事事过问,我又不是老妈子。”

她不想成九皇叔的负担,让九皇叔每每想到她,都觉得累与害怕。

“有时候,真不明白你脑子想得是什么。”九皇叔伸手,把凤轻尘拉了回来,揉了揉凤轻尘地的头顶,把凤轻尘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才心满决心意的收回手,在凤轻尘生气前,先道:“凤谨的病情你别担心,江南那一块前段时间出了点小状况,现在已经没事了,郭保济在赶来的途中。”

“江南那里出什么事了?与琴剑山庄有关?”琴剑山庄的萧逸,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蓝景阳和那位神秘的姑姑,似乎想从萧逸嘴里套出什么,一直在派人接触萧逸。”九皇叔想到江南传来的消息,心里隐隐不安。

“没有查出是什么吗?”九皇叔的人都查不到,蓝景阳的人更查不到。

“不知是萧逸不知情,还是嘴巴太严,从他嘴里什么也问不到。”大家都问不到,也是一件好事。

“琴剑山庄的遗址呢?有派人去查看过吗?”

“那块地,在玄月宫手上。玄月宫早就把琴剑山庄翻了个底朝天,真要有什么的话,玄月宫就不会去找萧逸。”九皇叔在凤轻尘额头弹了一记:“好了,这些事你必担心。在这里等着,本王很快就会回来。”

“痛啦,都说了不要再弹额头,会留印子。”凤轻尘揉了揉额头,趁九皇叔不注意,抓起九皇叔的手咬了一口,然后了,转身朝屋内跑。

跑到门口才停下来,一脸恬淡地直看着九皇叔,好似刚刚咬人的不是她:“快去吧。”

“好。”九皇叔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凤轻尘一眼,毫不留恋地离去。

其实,他一点也舍不得走。和凤轻尘在一起,哪怕有凤谨和雪狼这两个大障碍在,他也觉得很温馨,很舒服。

不需要言语,只要抬头时能看到凤轻尘,就很好了……

依旧是在画舫,隐篱先生似乎对画舫情有独钟,九皇叔到时,时辰已不早,河畔上画舫稀稀落落分散得极开,隐篱先生的画舫停在河畔正中央,要上去先得乘小船。

这个位置相当微妙,要没点胆子,还真不敢上去。

“爷……”西陵天宇派来的护卫,看到河上的情况,心里极度不安,希望能打消九皇叔上船的念头。

画舫停地位置宜设伏,但不宜保护。隐篱先生如果要对九皇叔下黑手,完全可以在画舫上安排杀手,或者让杀手,提前潜在水中,而护卫在事发时,根本无法及时赶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画舫出事。

“无妨。”九皇叔摆手,示意这些人不必多言:“盯着,别让人靠近。”提前安排的杀手,九皇叔不惧。九皇叔防备的是,西陵的官兵突然出现。

要让西陵拿到他潜进来的证据,此次两国的合作,东陵必将要给让出大部分利益给西陵,这是九皇叔不愿意看到的。

“是。”西陵天宇安排的人,不敢违背九皇叔命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九皇叔踏上小舟,朝河中央的画舫行去。

小木船一路前行,很快就来到画舫旁,画舫上彩灯齐亮,却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声响,九皇叔轻身一跃,跳了上去。

“爷,我家老爷有请。”九皇叔刚站稳,就有一个老仆走了出来,带着九皇叔七拐八弯,朝画舫里走去。

走入画舫,下了一层,清扬的琴声传入耳际,老仆停在门口,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先生好雅幸。”九皇叔啪啪地拍起巴掌,将隐篱先生的琴声打断。

隐篱先生略有几分遗憾的收手:“王爷来得真不是时候,只剩一节。”凤谨和皇子身份上,只差一等,要争也不是不可以。

“差最后一个音,也不是完整的曲子。”别说差一等,就是差半等,凤谨也没有争得可能。

“王爷要求太高,并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隐篱先生擒着一抹淡然的笑,优雅地起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跪坐在左侧,将一旁的茶具取出,不紧不慢地泡了起来。

九皇叔笑而不语,惬意地坐在一旁,以欣赏的眼神,看隐篱先生泡茶。

今晚,他来了,孤身登上画舫,足已让隐篱先生明白,他的信任,以及对西陵的无畏。隐篱先生有什么事,只要开得了口,他东陵九就能办得到……

1850火起,此时最重要的是逃命

热气往上,白烟袅袅升起,在隐篱先生的面前,结成一片淡淡的雾山,烛光一照,透着几分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隐篱先生一看就是茶道高手,每一个动作都恰当好处,没有刻意摆出来尊贵优雅,一举一动浑然天成,双眼认真得看着茶具,随着他的动作,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宁静了起来。

这样的一个男人,是没有天大野心的。隐篱先生此举,九皇叔懂了,心中的戒备也放下了。

“看样子,王爷是有心情陪我喝茶了。”隐篱先生知道,九皇叔懂了他的意思。

自从上一次和九皇叔碰面后,隐篱先生就很期待和九皇叔再次见面。九皇叔是个极聪明的人,隐篱先生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和聪明人打交道,不需要说太多,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和九皇叔相识不久,隐篱先生却把九皇叔当作好友,一个懂他的好友。

“喝喝看,我泡的茶,合不合你的胃口。”隐篱先生倒了一杯茶,递到九皇叔面前。

他有一件事,需要九皇叔帮忙,问九皇叔愿不愿意帮,而这也就是,他今晚约见九皇叔的主要原因。

隐篱先生虽然说得极含糊,九皇叔仍旧明白他的意思,九皇叔没有急着接过茶,而是意味深长地看隐篱先生一眼,直到隐篱先生眼中露出一抹苦笑,九皇叔才接过他手中的茶杯。

在隐篱先生期待的眼神下,九皇叔轻啜一口后,将杯子往身后一丢:“水温偏高,坏了一壶好茶。”

“哈哈哈……那就再泡一壶。”得到想要的答案,隐篱先生极高兴,重新泡了一壶温度适宜的茶。

两人相谈甚欢,隐篱先生更是兴致高昂的拉着九皇叔手谈一局,九皇叔带着三分无奈,七分理解,陪隐篱先生下了一局。

“老夫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隐篱先生笑得很欢快,如同一个孩子,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等这一天,我等太久、太久了了。”隐篱先生心中太苦,太苦了。

一个男人,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一个骄傲的世家公子,如果只因为娶了公主,不能施展自身才华与报负,隐篱先生还不至于如此。

男人,无法在庙堂上博一席之位,他还可以做个风流名士,寄情山水,挥洒自己的才华,总之以隐篱先生的性格和才华,即使不为官也能让自己名声斐然。

让隐篱先生无法接受的,是他娶了一个人人皆知的荡妇,一个公开找男人,生私生子,给他带绿帽子的女人。

哪怕是政治对手,看他的眼神也是同情与幸灾乐祸,骄傲如隐篱先生,不怕别人看不起,不怕别人嫉妒,可他怕别人的同情,那种带着施舍的怜悯,让他难堪。

哪怕再不将长公主放在心上,哪怕习惯了外界的非议,隐篱先生也想摆脱长公主,永远地摆脱长公主!

隐篱先生求九皇叔帮的忙,就是请九皇叔,在他休妻时,暗中助他一把,这一次他必须抓住机会,永远摆脱长公主。

没错,隐篱先生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可以休妻的一天。

自古以来,就没有驸马休公主的先例,他便要开这个先例,休了那个,带给他耻辱的女人;休了那个,带给他无尽难堪的女人。

他之前的人生,就像九皇叔所说的那样,因为水温,坏了整壶茶,因为一个女人,毁了大半个人生。

而今……他终于快要解脱了,可以将这个耻辱剜去,他怎么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