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来了吗?”林明若却是没有想到这些,此时听得明华提起沈侯才反应过来。明华道:“父亲肯定会来的。”

毕竟是国公府的女儿,不管内里如何,对外的时候,林矍绝对会袒护着林明馨的。

三人低声说着,等重新进了林明馨屋中,许是散过味道的缘故,这里面气味倒是好了不少。明华坐在一旁看着林明馨,直接道:“我已经让沈侯夫人做出了去母留子的决定,只是此事之后你再不许提及这件事情,只许好好教养那孩子就是了。”

“那贱、人留下的孩子…”林明馨气不过,然而见明华扬眉,不由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改口道:“婆婆真的会杀了那贱、人?”

“此事到此为之,若是你再分不清楚轻重,下次就不要让人来寻我!”明华冷笑了下,对于自家的妹妹还是了解的。林明馨定然是意识到了自己有孕,这才与那珍珠起了冲突,想着趁机宣布自己有孕,更是反咬一口珍珠,让众人把注意力留在她身上,纵然珍珠真的生出了儿子沈家人也会对他心有芥蒂。

谁知道这把戏玩过了头儿,到最后反而落得小产的下场。

林明馨被明华这般训斥,愣了一下迎上明华的眼神不由瑟缩了下。她的那些把戏,明华素来清楚的…

她垂下眼帘,半响才低声道:“我听大姐的。”事实上,这次事情闹得这般大,她自己也丢了孩子,林明馨早已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强忍着伤心继续走下去,她又能如何?

沈侯夫人的态度让她的心彻底凉了,只不过匆匆看了她一眼,见她无生命之危就去了那贱、人处,巴巴等着那孩子出世。林明馨恨不得那孩子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的才好!

她头一次生出这般恶毒的想法,只因为痛失了自己的孩子。然而,实际上已经足月的孩子,纵然出了些意外也不会一尸两命这般吓人。

明华见她老实,心里不由无奈。对林明馨她自然没有多少好感,然而谁让她们是姐妹。她伸手揉了揉额头,看着林明馨还是多交代了两句。

“你自己好好调养身子,毕竟是小产,不容大意了。你年轻,只要好好调养,日后总归是会有孩子的。”

“是。”林明馨低声应了,抬头看着明华的模样,许久才低声道:“这次让大姐费心了…”余下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几乎要重新咽回去。然而,她锦被之下手用力握了下,疼痛的感觉让她醒悟过来。

“大姐,谢谢你了。以往是我不懂事…”林明馨真心实意地说,今天遭了这样一次劫难,她才真正看清楚了家人的重要性。况且,明华又这般雷厉风行一样的搞定了沈侯夫人,料理了珍珠那个贱、人…

她虽然未曾过去亲眼看到经过,却也清楚知道她的婆母沈侯夫人是多么难相与的人。明华的手段,以前她只觉得是仗着她的身份才事事顺畅如意的,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身份固然重要,可是手腕也很重要。如何利用自己身份的优势,更是一门学问。

她之前那种种挑衅的举动,如今看来竟然傻到了极致。所幸,明华有着她本该有的气度,并没有与她斤斤计较。

这些想法在她脑海中过了无数遍,最后却也只是化作一声道谢。

明华闻言扬了扬眉,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林明馨,起身道:“你懂事就好。安心休养,以后的事情…”她顿了一下,看着林明馨道:“你要记得,你是国公府里出来的姑娘!”

不止是林明馨,就连一旁的林明若和林明惠闻言也是心中一震,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们,都是国公府里出来的姑娘…

珍珠折腾到夕阳西下时,终于诞下了一名女婴。女婴被清洗之后立刻包裹起来就被连同两个奶娘一起被送到了正屋这边。明华低头看着被放在林明馨身边的女婴,见她浑身上下红彤彤的模样,双眼紧闭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

“倒是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她说着看了一眼林明馨,“既然是个女孩,你就好好养着,未来陪送一份嫁妆就是了。”说罢,她起身竟是要离开了。

林明馨见状连忙起身,却被拦住了。

“好了,如今孩子送过来,我也就放心了。”她说着扫了一眼林明馨,“日子须得用心过才是,别再傻了。”

林明馨此时才知道这话里的提点之意,点头应了下,目送明华等人被身边的嬷嬷送了出去。

明华这边去了沈侯夫人处告辞,还为出沈府的大门就听到身后一阵的混乱,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来了珍珠大出血不治身亡的消息。

“这…”林明若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沈府的人,下手倒是够快。”她说完才意识到失言,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明华,见她无动于衷,这才低下头默不出声的跟着出去了。

明华漆黑的双眼中如同氤氲着一场暴风雨一般,然而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几人上了马车离开沈府之后就各自散去了,林明馨今日的事情虽然处理完了,可是她心中却没有一丝的轻松。

之后几日,明华都有些闷闷不乐,宁王见状无奈寻了柏家最是喜欢玩闹的柏策。等到这一日晚间回来的时候,他手上就拎着一份竹筒焖排骨,打开竹筒,里面排骨和糯米在烛光下油亮剔透,完全吸收了香料的肉味夹带着竹筒的清香在屋中飘散开口。

明华食指大动,晚间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

第二日,宁王回来则带了一只凤醉花雕,浓郁香醇的酒味熏得明华脸都红了起来。

等到第三日,他晚间提前回来,竟然是让明华换了衣衫,两人一同出门。

“王爷这是要带着我去哪里?”明华有些不解,却一样换了简单的衣衫出门,此时跟在宁王身边有些好奇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闻着街道两侧各种食物的香味,不由偷偷咽下了一口口水,“王爷这是要带我来吃晚饭?”

她有些惊讶。

这两日里面,宁王接连带回来美食,她已经隐约猜测出是她的情绪不好,让他担忧了,宁王这是特意哄她开心呢。

只是,带着她出府来到这热闹的小街道上,跟所有人挤在一起走动,就为了吃晚饭?

明华是真的惊讶了,宁王见状回头笑了下,“你可别看不上这小地方,这里有些店说不得都是百年老店了。我在北疆的时候,也时常跟那些将领们一起摸去巷子里寻吃食,味道说不得比那些大酒楼还要好呢。”

两人低声说着话往里走,虽然衣着鲜亮了些,却也没有被人围观。明华一双眼睛几乎不够用了,左右来回看着,酥香、甜香、鲜香、咸香,竟然还有——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明华轻轻掩鼻,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摊子前等了好几个人,而那微微发臭的味道,正是从那油炸的锅中飘出来的。

宁王顺着看了一眼,笑着道:“是臭豆腐,这东西北疆也有,我倒是不知道京城中竟然也有。”他说着露出一丝与平日里全然不一样的笑容,拉着明华就过去,张口要了一份臭豆腐。

离得近了,这臭味就更是十足。明华皱眉迟疑地看着宁王,用眼神问——“这东西真的能吃?”

宁王笑了笑,那一锅的臭豆腐很快出炉,等一份用竹签穿着递过来,宁王就直接送到了明华的跟前,“尝尝看,柏策说这家臭豆腐的酱料味道很是不错。”

明华迟疑地看着眼前的东西,酱料很是香,可是那臭豆腐…她看了眼宁王,见眼前的男子双眼含笑看着自己,满是鼓励和期待,她这才张口凑上前咬下了一块。

“嗯?”豆腐咬破,合着酱香,浓郁的味道在明华口中迸裂。她猛然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这闻着臭臭的豆腐,竟然会有如此的美味。

夜市上的东西更带着一些随意和亲切,明华跟着宁王一路走过去,学着路人的样子吃吃喝喝,整条街不过走了大半,竟然就已经吃饱了。

她几乎是有些遗憾地看了看余下半条街的美食,却克制地没有再吃下去。

宁王见她满眼的不舍,不由笑出声。

“改日我们再来?”

“嗯!”

这般连续的美食供应,加上时间渐渐流逝,明华的心情自然而然地好转。不过这番经历,却是让宁王落下一个习惯,只要哪一日不忙,他回府之前必定要绕个弯按照柏策所推荐的店铺,给明华带一些特色的吃食回去。

“我最近是不是胖了?”四月中旬试夏衣的时候,明华不由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肉,总觉得上面多了些肥肉。绿桃在一旁掩唇轻笑,道:“王妃这般正好呢,若是太瘦了,只怕王爷要心疼。”

“就你会胡说!”明华瞪了她一眼,笑着换上了衣衫,由着她们忙碌,问起一旁站着的红樱,“这个月,四嫂去了公主府五六次之多?”

纵然大长公主跟齐王关系好,更是疼爱齐王妃,这也未免太过于频繁了些。

“孙大哥是这般说的。”红樱看了眼屋内的人,明华了然,等着人都退了出去这才招手示意红樱近前说话。红樱和绿桃两人帮着她整理了下衣衫,这才道:“孙大哥还说,这些日子秦王的反应有些不对。”

因为宁王的关系,孙半升带人在京城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多了不少。保护明华只是最基本的事情,而那些权贵和清流之间的调查,才是最为重要的。

更何况,他还有国公府那边的人脉可以用,因此明华的消息素来不慢。

秦王?

明华微微扬眉,示意红樱继续说下去。

红樱这才把孙半升的原话复述了,听着秦王暗中去了的地方,见过的人,明华心中渐渐了然,示意红樱去休息,这才对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露出了笑容。

看起来,宁王之前想要做的事情,倒是达到了预计的效果呢。秦王,这是对齐王产生了怀疑了。

当年秦王受伤毁掉了半张脸的事情,她并不清楚,不过总归是有迹可循的。也许秦王查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可是只要他起了疑心,那么就已经是如同砍断了齐王的又一只臂膀了。

而在这之前,只怕钦天监的事情也该做一个了结了。

皇宫之中,魏王跪在书房之中,身上沾染这茶水和茶叶,腿边则是摔碎了的茶杯。

“你…你这个不孝子!”皇上惊怒万分,指着魏王的手都在颤抖,“你竟然敢去钦天监查朕的生辰八字,让人给你拿朕的命格?怎么,你就如此的等不及,想要盼着朕死,来坐一坐这个皇位吗?”

皇上越说越怒,一把掀翻了桌子上的奏章,起身的时候甚至带得身后的椅子发出了剧烈的声响,“你…孽障!”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魏王如何不知道自己中了计,他要查的分明是宁王的命格。可是此时,他如何敢这般辩解,只用力扣头,连着脑袋磕在了碎瓷之上都没有半分的迟疑,“儿臣怎么敢这般做,定然是有人诬陷儿臣的…”

他抬头朝着皇上看去,“儿臣这些年来,恪守本分,兢兢业业为父皇做事,何时有过不臣之心?”额头被碎瓷擦破,鲜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去,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

魏王双眼含泪,“儿臣对父皇素来儒慕,如何会做出这般的事情。定然是有人觉得儿臣这些日子来受父皇倚重,父皇春猎,还留儿子在京中代为处理政务,这才冤枉儿子的!”

他说着膝行向前,到了皇帝脚边再次叩首。

“父皇明鉴,儿臣被冤枉了不要紧,让那幕后的小人得逞,气坏了父皇的身子才是得不偿失!”

魏王说的不无道理,皇上自认对这个儿子还是了解的。他最初知道消息时的震怒在看着他这般满脸血迹、泪痕之后也渐渐熄灭。

离职重新回归,皇帝低头看了一眼魏王,脸色的怒色并未轻易褪去,只低头看了他片刻这才冷哼了一声。

“朕就暂且相信你一次,那你来告诉朕,你让人刺探钦天监,为的是什么?”

此话一处,魏王神色一愣,然后才道:“儿臣,儿臣真没有让人刺探钦天监!”他声声喊冤,然而皇帝却是半分不信的。若说有人故意布局,让他知道了魏王去钦天监刺探他的生辰八字和命格,皇帝确实是有几分不信的。他自认了解这个儿子,可是若魏王全然没有刺探钦天监,他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魏王定然是有所图,所以才让人给利用了。

而如今,这个素来孝顺的儿子,竟然事到如今还敢瞒着他?

皇上看着诚惶诚恐的魏王,不由失望了。这样的心胸和城府,他如何敢把江山交到他的手中呢?一个小小的布局,就让他分寸大乱,那朝局之中变幻莫测,世家、权贵、清流,哪一方都不是好相与的,魏王如何能够撑住帝王的尊严呢?

还是齐王更好些…

皇上这般想着却是一愣,转而心中的怀疑就慢慢升了起来。

魏王…齐王…

第69章 服不服老

魏王在宫中对答差事的时候,不小心说错了话,被皇上下令责打三十大板,然后满腚的鲜血抬出了皇宫。

这消息转瞬就传遍了满京城,明华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才刚试完了今年夏衣的款式,量好了尺寸。闻讯不由一愣,继而她就让绿桃拿着库房的要是去翻一些治疗外伤和滋补的药材去。

“魏王府那边还会缺药材,怕是不会上咱们府上来求药吧?”绿桃比之红樱的乖巧柔顺,自然是多了一些想法。明华熟知她的性子,也不恼火,只笑着道:“王妃说的话都不听了,看起来你是想挨板子了吧!”

绿桃知道她没气恼,因此跟着笑了下,闹着说了两句闲话这才下去按照明华的吩咐去取了东西。

不到一个时辰,宁王府这边果然有人魏王府的人上门求药了。明华笑着关心了魏王妃两句,让来的嬷嬷托话让魏王妃也照顾好自己,这就让人把药材给拿了出来。

等人走了,绿桃这才大着胆子凑到明华跟前,给她端茶送水的殷勤了会儿,见明华神色颇好才问道:“王妃,奴婢蠢笨有一事不明。王妃是如何知道,魏王府的人会来咱们府上求药的?”

明华看着她这般小机灵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道:“本王妃不止猜测到了魏王会派人来咱们府上求药,还料到了齐王府上也会有人去。”魏王,这是挨了打试探一下众人的反应呢。

明华心知魏王会有这样的把戏,自然早做了准备。

至于齐王府的反应,她笑了笑,只怕这般的结果不会是齐王想要看到的。

傍晚,宁王回府,得了这消息也不过是扬了扬眉,一边张开双臂有着红樱带人给他更衣,一边淡淡道:“魏王能够跟齐王争锋相对这么多年,一直不落下风,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不过,这一次看似他没有吃什么大亏,父皇也给他遮掩了过去。然而…”他顿了一下,过去坐在软榻一侧,拿起明华的水杯喝口茶润了下喉咙,这才道:“他的野心也彻底暴露了。父皇无论如何是不会相信有人平白无故冤枉了他的,定然是要怀疑他去钦天监的动机,这才让人抓住了机会…”

“…”明华看着宁王放下茶杯,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句“那是我的喝剩的水”说出来,只略微点了下头,装作无意一般示意红樱另外换了茶水进来,这才道:“是了,皇上多疑,怎么会轻易相信了魏王呢。”

宁王笑了下,虽然红樱换了茶水过来,他却固执地用明华的杯子喝水。明华无奈,只得自己另外换了杯子。夫妻两人略微说了下时事,宁王提及军饷一事如今京郊已经彻查完毕,正准备以烈风营为例,定制条款规矩以正风气。

“若是合用,将在调整之后于全国各处军营推广。”宁王淡淡道,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这两日我要将条陈写好了,附在奏章之中递上去。”

明华注意到他后面那句话时神色见的迟疑,不由一愣,略微想了下才道:“王爷是怕皇上不同意?”

“皇上会同意的。”宁王说得很是笃定,明华略微愣了愣,知道宁王心中早有计划,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笑着道:“既然如此,王爷又何必多想呢?倒是秦王那边,我听闻他开始调查早些年的事情了,王爷可做好安排了?”

此事从准备在烈风营中用秦王开始,宁王就开始布局了。他自然是早早就做好了安排,此时笑着把后续的安排与明华一一分说听出,都是听得明华双眼发亮。迎着这般的目光,宁王不由抿了抿唇角,好险没有得意地笑出来。

秦王既然怀疑起了齐王,自然不会再轻易信了旁人,而宁王也没有立刻拉拢他的意思。秦王的性子,他这些日子也算是摸了个清楚,只要给他的差事他自会兢兢业业做好,倒是一个干将。这样的人,实在是无需拉拢。

所以,宁王准备故意露出一些线索让齐王怀疑上他。然后给吃了一个暗亏的魏王机会,让他去拉拢秦王。

秦王若是吃拉拢这一套的话,这些年秦王、府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宁王正是因为看得明白,所以才能够稳坐钓鱼台。

而齐王府中,气氛就没有这么好了。齐王妃不在家中,齐王却是在的,勉强撑着脸色让人去取了药,送走了人,他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让人去寻了府上的两个谋士过来。

“不是说父皇定然勃然大怒吗?怎么只是三十板子了事,连着罪名都没有公开…”

“王爷莫急,皇上纵然是念及父子情分,然而不肯为难魏王,可是这消息,咱们也可以慢慢透出去。”郑中品不慌不忙解释,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计策是他给齐王所出的,自然也算好了下面该如何走。“如今的结果虽然让咱们有些失望,可是,这还不是结局。”

他说着一双小眼睛中透出了精光,“只要那钦天监的人一死,自然会再闹起来的。到时候,宫中风言风语,渐渐传入朝臣耳中…皇上信了魏王的辩驳不假,可是魏王能一一去跟那些朝臣们辩驳呢?他不能。”

孙喆听到此处才缓缓点头,接着道:“皇上纵然维护了魏王,心中必然还是留有芥蒂的。魏王不得皇上喜欢,在朝臣之中又坏了名声,看似只挨了三十板子,实际上无形的损失却更大。”

这京中大大小小官员上百近千,又岂是魏王或者齐王能够完全拉拢得了的。那些无门无派的清流,那些底层的官员,实际上也是很重要的。

齐王自然知道这些,本朝先皇就是在皇上不喜的情况下,得众臣一致推举,最后坐上皇位的。之后就是长达三十七年的宏文之治,然后才是今上登基。

先皇其母妃出身不得当时的元澈皇上喜欢,然而本身却是风姿出众的人物,皇上分派下去的差事一应都做的很好,不管是得罪人的,还是不起眼的,时日长久,最后竟然得京城不少官员认同,连着世家和权贵也多有倾向。

到最后,元澈皇上老迈,重病之际立太子却是被一众官员和勋贵给恳求着立了先皇。

据说,当时元澈皇上与众臣对峙了数日,每日都有朝臣入宫劝说,细分几位皇子的区别,最终皇上弥留之际被说服,留下遗诏立了先皇为太子。

齐王对于这个传闻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先皇究竟是得众臣推举,还是在元澈皇帝弥留之际做了什么,他还是保留有自己的想法。唯一让他认同的就是,朝臣的信重很是重要。

先皇若不是有朝臣的维护和推举,纵然百般手段,又如何会留下这般美名,坐稳了皇位呢?

他一时想得有些远了,然而心中却隐隐意识到他似乎碰触到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齐王来回走动,眉头紧皱让孙、郑两人在侧不敢多言。然而齐王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一个端倪来,半响才吐了一口气,坐回去道:“你们两个说的有理,那就安排起来吧。这宫里的人手,也该动一动了,不然大把的银子填进去,一点用处都没有岂不是白费了。”

孙、郑两人这才偷偷松了口气,素来不和的他们甚至交换了个目光,这才应声退了出去。

等到人走了,齐王只觉得心中莫名挂着事情,烦闷的紧。又想起王妃不在府中,他立刻叫人进来,问道:“王妃呢?”

进来的丫鬟见他脸色也不好,只战战兢兢不敢多看一眼。听闻齐王问的是王妃的事情,丫鬟这才低声道:“王妃今日一早就让人背马车去了大长公主处,说是傍晚才回来。”

“又去了皇姑母处,这些日子,她去的倒是频繁。”齐王皱眉,然而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去接她回来就是了。”

大长公主素来疼爱萧氏,虽然因为秦氏有孕的缘故,齐王觉得萧氏不在府中也省心些,然而她这般去大长公主处,他这个当丈夫的若是一次都没有去接过人,倒是显得冷漠了。

毕竟,大长公主这边也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助力。北疆的事情,还要用上大长公主的二子呢。这总归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也当当面说个清楚才是。

齐王想到此处,就让人备车出门,前往长公主府。

而公主府,大长公主精神不好,午后早早歇息了。齐王妃此时正在前院柏晏钰的书房之中赏画呢,那画中的人物,虽然只有背影婀娜多姿,然而看在齐王妃眼中却知道那正是她前两次来时赏画的背影。

她一双眸子流转之间带着暧昧的情愫,看向柏晏钰缓声道:“世子果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次那一局棋还未分出胜负,倒不如今日接着再战?”

柏晏钰在明华身上吃够了苦头,对于齐王妃倒是不敢轻易下手,只怕事情闹大了真兜不住就惨了。上一次意外之下有管事儿替他处理了那妇人,没有在大长公主面前露出半分端倪。而这一次,他却是耐心十足,只一再撩拨齐王妃却不敢主动下手。

他且等着齐王妃按耐不住,投怀送抱呢。

因此,柏晏钰耐心十足陪着齐王妃对弈,喝茶,赏画,下一步只怕就该品酒,然后酒后乱性…

两人心思皆不在棋局之上,下了半天都没有一个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隔着窗户有人回禀,说是齐王到了。

齐王妃心中一惊,那捏棋子时与柏晏钰轻轻碰触的手猛然一抖就打翻了一罐的棋子。黑子纷纷散落,书房之中本就铺着打磨光滑的白石,如今低头看去竟然觉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