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好好安养就是了,陈大夫特意交代了,要你少思少虑。”宁王见明华转眼想了许多,不由苦笑。他就是担心她留在京城多思虑,这才提议让她去庄子上休养的。结果,话一出来,她转眼就想了这么多。

明华笑了笑,却没有再多少。

夫妻两人半夜用过晚膳,明华睡了一整日倒是不困。翻身看着宁王睡着的容颜,唇角不由笑了笑,往他的怀中钻了钻,宁王朦胧中伸手把她搂入怀中,顺手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如同安抚一般。

明华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

第二日红樱就开始收拾行礼,第三日明华就匆匆离去,让原本有无数话想要说的绿萝扑了个正着。她想起粉黛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还是快速到明华跟前说了个清楚。

知道那日半夜唱歌的是粉黛,前些日子她还在府中放风筝,明华也不过是笑了笑。

如今这府中就如同铁桶一般,还有一波暗卫分班日日夜夜守着,粉黛能够得到的消息自然是有限,十有八、九是这边特意放出去给她知道的,倒是不用担心。

“你有心了。”至于粉黛想要勾引宁王,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宁王的脾性,可不是这京城里,繁花似锦中长大的世家公子能够比拟的。一个娇柔、婀娜的美女,可不见得就能吸引了他。

绿萝要的可不是这般轻描淡写的回复,见明华要走,她连忙追上去想要阻拦。一旁紫葡见状连忙让人拦住了她,沉声道:“绿萝姑娘还是守礼些,守着分寸的好。你的好处,王妃自然会记得的。”

绿萝见状这才缓缓后退了两步,低头认错。

紫葡却是懒得再与她多说,看着让人把东西都搬上去。上次她和红樱被留在了王府,这次却是留下了绿桃和翠果。这两个丫头泼辣些,正好能够镇住场面。红樱心细,她生育过,跟过去照顾明华才是最佳的选择。

小厨房里也挑了两三个厨娘,连着橙香一起去。比之之前和宁王一同去庄子上,这次明华独自一人,反而带的人手东西更多一些。

宁王一早出门,因为惦记着明华要出行,早早回来正巧赶上送她。夫妻两人一起出京,宁王等她安顿下来,这才骑马回京,竟然是连着一夜也没有耽搁。

明华知道他京中事多,也没有多言语,只是晚上独自一人吃饭的时候,难免有种落寞的心情油然而生。

成亲至今,似乎她独自一人吃完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些百无聊赖地吃了半碗粥,连着小花卷也只吃了小半个就放下了。紫葡见明华这般没胃口,原本想要劝的,然而话到嘴边想了想却咽了回去,示意红樱带着人把吃食撤了下去,这才笑着道:“既然吃了饭,王妃也不要一个人闷在屋中,趁着如今天光还好,四下走动走动。”

见明华意动,她笑着让人取了披风,道:“有备无患,万一起风也不能冻着。”

“都五月下旬的天了,哪里还会冻着。”明华失笑,怅然的心情这才好了些,由着紫葡和红樱陪着在庄子里转了一小圈,看着菜地里面新冒出来的青菜,倒是莫名想吃包子了。

“庄子上可有香菇,明日一早,让他们做些青菜香菇包子吧?”想想青菜的清淡爽口,还有香菇的醇香,明华开始觉得馋了。一旁紫葡听了笑了笑,回头对着红樱略微使了个眼色,红樱立刻笑着应了声说让人去看看,若是没有这个时候说不定还能寻来。不等明华说话就离开了。

明华笑了笑,直说她是个急脾气。

等回去的时候,红樱笑着接过了她的斗篷,橙香就笑着道:“厨房新做了青菜豆腐馅儿和青菜香菇馅儿、青菜鸡蓉馅儿的包子,王妃可要尝尝看?另外还熬了小米红枣粥,如今正是喝着顺口。”

明华让她说得只觉得腹中空空,食指大动。等着一应东西端上来,包子比婴儿拳头还要小一半,一口一个正合适。里面馅料味道鲜美,汁水充足,加上熬得糯糯的小米红枣粥,还有几样开胃小菜,明华就着喝了一碗粥,吃了四五个包子,只觉得吃撑了些。无奈又被紫葡拉着出去散步。

橙香在一旁看着,倒是有所领悟,回头对厨娘道:“王妃口味有些变,如今虽然野菜之类的鲜物过了时节,可是菌类的正是吃的时候,翻着花样做些鲜香的东西,王妃吃了喜欢定然有赏。”

两个厨娘立刻露出了喜色,谢过了橙香这就喜滋滋地低声讨论着明天一早给明华上什么菜。

白莲这次也跟着来了,此时见两个厨娘得了提点,立刻眼巴巴看着橙香,塞了一碟子的点心过去,“橙香姐姐尝尝看,我新做的点心,可还合味?”

橙香笑着道:“我这跑了一趟,正渴着呢!”白莲多机灵,立刻提了一壶酸梅汤过来,笑着道:“解暑又解渴,橙香姐姐喝喝看!”

“这才什么时候,就解暑了。”橙香伸手捏了白莲的小脸一把,“就你这丫头机灵。我看着,王妃这两天口味淡,你做些清淡、雅致的点心,那些油啊、酱啊的少用,王妃定然会喜欢的!”

“还是橙香姐姐伺候王妃时日长,这些小事都放在心上。”白莲轻轻拍了橙香一记,心中琢磨着此时适合做什么样的点心。能跟着来庄子上伺候的,都是明华信得过的,都知道她如今有孕,不少东西都要忌口。因此在吃食上更要费心才是。

明华只觉得她瞬间被身边的人娇宠了,那一顿吃得少了,不过半个时辰定然会有点心或者甜点送过来。再不然就是新鲜的果子,或者是一些刚采摘的可以生吃的菜果。那一顿吃得多了,定然是要被拉着看庄子的风景,又或者是田间看看那些耕种的麦田。再不然,还会被拉着去湖边钓鱼,划船。

庄子上又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四五日的功夫,她就觉得之前瘦下去的那点儿肉都被养了回来。对着镜子看里面的倒影,只觉得自己面色红润,光泽也好。

不过她倒是听了紫葡的劝,再没有用那些胭脂水粉,只用了乳脂之类的擦脸。身后红樱动作利索的把她头发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一根玉簪别上去,笑着道:“王妃说简单些,这般可好?”

明华略微看了下,道:“就这样吧。”

庄子上这几日已经开始收麦子了,明华好奇今日就要一起去田地里面看看收麦子的情形。不过太阳大,她过去了也是在凉棚之下看着,不时把手边的点心、果子分给那些庄户带出来捡麦穗的孩童们。这些孩子倒是都乖巧可爱,一旁送茶水的妇人听到明华夸赞就道:“都是如今日子好过了,不然哪里顾得上他们。以往忙起来他们都是在泥地里面打滚,如今送了两个大的去读书,他们回来教小的,才越发的像样了。”

明华听得她这般说,忍不住问了句。

“以前,庄子上收成不好吗?”

“收成还算好,这几年京郊风调雨顺的…”妇人笑了笑,原本想给明华送些茶水。不过看了看明华身边那精致的茶具还是止住了脚步,然后给一旁红樱指点了方向,说那边一口井的水格外甜。

红樱笑着道谢,又塞了几个炸果子给妇人带上。这些东西有些油腻,明华吃了两口就不乐意动了。

妇人千恩万谢地离去了,明华这才低声道:“这庄子,王爷接手之前是谁家的?”

红樱愣了一下,这点儿她还真不知道。“王妃若是想知道,奴婢问问去?”

明华挥了下手,红樱明白,立刻就带着东西寻人说话去了。不一会儿,她空着手回来,散了果子得回了一箩筐的闲话。

“这庄子,原先是刑部董侍郎的,半年前他落罪关了起来。家里人为了给他疏通,就卖了田地庄子。听闻连着宅子都卖了,如今一家人早就归乡了。这庄子又转了两手,才到了咱们王府名下的。”红樱低声道,明华这才舒缓了眉头。

年年风调雨顺,之前却过的那么惨,不说也知道是庄子的主人太过于苛刻了。这般的庄子接手,若是原主还在,说不得日后还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刑部的董侍郎,明华倒是有些印象。他出事的时候,明华正在准备自己的婚事,听闻是贪渎办了冤案,然而想想他能从刑部出来,也是卖了庄子和宅子脱罪的,明华只觉得刑部里面如今只怕早已经是一滩烂泥了。不然,这桩贪渎案如何会让董侍郎完好无损的回乡呢?

只怕这庄子、宅子也不过是他名下最显眼的资产,这才脱手处理的吧?

她微微托腮,正想着不由失笑。搬来这庄子,不就是为了少些思虑吗?她怎么就又习惯性想了起来呢!明华微微摇头,捏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然后轻轻一吐就把皮给吐在了一旁的碟子中。

红樱在旁看她难得这般孩子气,玩得开心,想了想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只要王妃开心就好了!

其余,反正现在没有旁人看到,仪态什么的都是小事儿!

而如今,京城之中宁王却没有这般的闲情逸致,然而有些惊愕地抬头看向了皇上。

“为父的意思是,你这条陈写的不错,只是推广起来未免太过于费时费力,就让兵部的人去做好了。他们人手充足,一步步推广才不容易引起大的波动。如今万事以稳妥为主…自然了,该给你的奖赏,朕也不会亏待了你的。”皇上慈眉善目地对宁王解释自己的安排,“只如今,刑部却是屡屡出错,你性子较真,做事最为刨根究底,这样的性子,去刑部调查最为合适。”

“宸钺,你可不要亏负了朕对你的厚望啊!”皇上用委以重任的期待语气说,宁王闻言只垂眸叩首谢恩,没有半分的不忿或者委屈。皇上见状,心中这才好受了些。

说起来,这一年多来,宁王做事确实不错。若非命格不好,如今看起来倒是不比齐王或者魏王差。

想起齐王和魏王这两个儿子,皇上难得的好心情又没了,摆手示意宁王出去自然而然就把之前说的赏赐给忘记了。宁王也懒得计较这些,出宫之后坐上马车就得了消息。

“公主府把人送出去了。”

宁王扬眉,耐心等了这么多日子,总算是等到了。

“派人跟着,在离京三两天之后动手。记得,干脆利索,不该留的痕迹不要留。”他声音冰冷,透着丝丝杀意,听令的人却没有丝毫的诧异,沉声应了,转瞬就不见了身影。

宁王回头去兵部把事情利利索索交接了个清楚,又指点了晋王一番,这才离去。

晋王亲自送他,等四下无人才为宁王不平了几句。宁王拦住了他,笑着道:“这些事情琐碎,我原本也是不耐烦的。如今能甩开手,正是合了我的心思。”

晋王见他神色洒脱,不似作伪这才叹了口气。

“六哥放心,你的心血,我定然不会让人给毁了的。”他认真道,宁王见状才露出了笑意,勉励了他两句,然后去刑部。既然皇上给了他这个差事,他总归是要做起来的。积极点才不让人诟病,免得一个不小心就被疯狗给咬到了。

刑部确实是一个泥潭,里面各方势力格局,认真做事的没几个。宁王说是过去查刑部的事情,却没有一个具体的官职,凭借的不过是王爷的名头,还有他那个虚职而已。

不过,这一年多来他做的事情也不少,这会儿到了刑部,里面的人自然是小心翼翼的——糊弄着他。宁王也不急,只每日过去点到一般,留意着所有人做事。

如此五天,刑部的人从各个都紧绷着神经,到渐渐放松,在他跟前也自如了不少。

大名鼎鼎的宁王,也是个普通人嘛。

而这一天还没结束,消息就传来了。

柏晏钰在京外通州遇刺身亡!

听闻这消息的时候宁王正在与刑部一个郎中说话,闻言只眉毛一扬,然后才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抓住了行凶的人?”

传信的人摇头,“说是没有发现什么。”事关公主府世子的生死,纵然是有线索只怕也不会传的天下皆知。毕竟,能够刺杀公主府世子的人,应当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宁王也没有准备从这人口中得知什么,只与说话的人告罪了下,然后匆匆离开刑部。这总归是大事,既然听闻了消息,还是要去趟皇宫的。

只怕此时,大长公主应当已经在皇宫中闹起来了吧。

宁王所料没有半点错的,柏晏钰和萧氏的事情爆发的时候,她自然是恨不得打死了这个孽畜。然而这毕竟是她疼爱了十多年的孙儿,事后柏晏钰得知萧氏身亡,又是苦求又是告罪,说自己被撩拨,一时做错了事情。她怜惜这孙子只是一时被妖精给迷惑了,心中自然是更怨恨萧氏一点的。

难怪这贱、人三不五时的来公主府,原来竟然是受不住寂寞勾搭她的孙子!真是恬不知耻!

大长公主心软了,却也不能再留柏晏钰在京中,因此等他略微好了点就让人把他送走。不然的话,岂不是误了大事儿。没有想到啊,她都把人送走了,还有人不愿意放过他!

大长公主心中自然是有怀疑的人的,柏晏钰平日里文质彬彬,从来不与人有口角之争。这满天下除了齐王对他恨之入骨之外,还会有旁的什么人吗?

只是,这怀疑她却是不能说出口。此时跪在皇上跟前苦求,倒是让原本对她有些不耐的皇上心软起来。

毕竟是他的胞姐,当年他能坐上皇位,这位姐姐也出了不少的气力。如今都到了这把年纪,还没了长孙,如何不伤心?

皇上叫她起来,说定然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让人给柏晏钰偿命的。大长公主却是不愿意起身,只抬头道:“晏钰死的蹊跷,定然是被人谋害。此事旁人查我不放心,还请皇上允准我推举一人全权负责调查!”

“皇姐心中有可信的人选?”皇上扬眉,恨不得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既然大长公主推举了人,那么查不出真相,可就不是他这个做弟弟的不尽心了。

“正是。”大长公主摸了一把泪,一字一句道:“我思来想去,觉得宁王当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第73章 得失

“宁王?老六?”皇上一愣,看着妆容糊了一脸的大长公主,不由错愕,“你怎么想起推举他来查这个案子?”

老六,说起来,早些时候,公主府的春日宴就是老六媳妇帮忙张罗的。大长公主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跟老六走的这么亲近了吗?皇上那颗多疑的心,不由地想歪了。

大长公主拿出帕子擦了擦脸,抹去了脸上那些不自然的痕迹,顺带也整理了下思路。

“不管这次晏钰是朝中有人想要对付我而遭殃,还是意外被人劫杀,都不是一见简单的事情。他身边跟着的两个护卫,原也是大内侍卫出身,身手并不算差。”她说着抬头看向皇上,“若是交由别人去查这个案子,只怕不是被朝中势力所镇压,就是被江湖势力所恐吓。倒是宁王,我回京这些日子,只看他处理军饷一事,竟然从未向人服软。又听闻了他之前查逃兵一案,事无巨细,竟然查的分明。不管是萧国公府,还是隋家,都查了个底儿掉。”

皇上有些明白大长公主的想法了,然而还是为了她话中的暗示而气恼。她这般说,难不成还是朕的其他孩子杀了一个不起眼的公主府世子不成?

“…所以,这案子交给宁王查,我才放心!”大长公主说着叩首,“还求皇上允准!”

“既然皇姐如此说了,心中又起了疑,若是朕不允准,只怕你还以为是朕偏袒了谁呢。”皇上想了想,最终还是松了口。不过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让宁王查就让他查好了。“朕下一道手谕,此案由宁王全权负责,皇姐可还满意?”

“多谢皇上。”大长公主叩首谢恩,皇上摆手道:“既然如此,皇姐就快快起身,去偏厅洗漱一番吧。不然,这般样子岂不是难看?”

大长公主勉强笑了下,由着郑海领着去了偏厅洗漱,更衣。

“什么?!柏晏钰死了?!”齐王府中,得到消息的齐王直接摔了手中的杯子,这才猛然起身甩开了想要上前的丫鬟,一脚踢开了摔碎的茶杯,快步走到了传信儿的人跟前,“你再说一遍!”

“王爷,两日前,公主府世子柏晏钰被发现死在了客栈之中!死相极为惨烈,听人说,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然后又切除了生殖器,最后才一刀致命的!”传信儿的人跪在齐王跟前,把得到的消息说了个清楚。

齐王闻言呲牙欲裂,半响才发出一声困兽般的怒吼。

“是谁?!是谁跟本王过不去!”他在屋中来回走动了几圈,脚步越来越急。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他派人又或者是他的下属自作主张杀了柏晏钰的。然而柏晏钰这般死法,大长公主如何不气恼,如何不怀疑是他?

是谁要陷害他?是谁知道了那一日他在大长公主府抓奸在床的经历?是谁…

齐王几乎要疯掉一般,明明他都准备隐忍了这一切,想着无论如何要等他登上皇位再来算这一笔烂账的,是谁抓住了这个空隙,竟然用柏晏钰的死来挑拨他与大长公主之间的关系?

“是谁?究竟是谁?!”

齐王府中,齐王如同疯了的困兽一般。而魏王府中,魏王得讯却是痛饮了三杯,半响才道:“去请刘先生来,就说本王有重要的事情与他商量。”此事虽非他做,他也不会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人。然而,免不得有人为了脱罪拉他下水。

毕竟,公主府的世子,那也不是什么人都敢轻易动手虐杀的。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那么就是杀他一石二鸟,获益不小。

他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晋王府中,晋王却是来回走动了两圈,最后被忍不住的晋王妃给叫停了。

“这事儿跟咱们府中有什么关系,大长公主既看不上你,与咱们也少来往。你怕什么?”

晋王闻言一愣,转而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妃英明,王妃所言极是,此时,不管是谁牵扯进去,也不会是我。”晋王过去搂住晋王妃亲了一口,才道:“是我想多了!王妃一言点醒梦中人!”

晋王妃脸唰得下红了个通透,轻轻推了晋王一把,这才道:“此时虽然与咱们无关,不过你这些日子也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了,免得被那几位不好相与的兄长逮着当了出气筒。”

晋王好脾气地笑了笑,道:“我这几日老老实实窝在兵部,没事就在府中陪你,绝不四下乱走。”他说着顿了下,“对了,还得给六哥稍个信儿,咱们能躲懒,只怕六哥就不见得有这个机会了。”

晋王有心怀疑是齐王派人虐杀了柏晏钰,又隐隐觉得这样的手段,说不得是他的胞兄魏王的做法。杀了柏晏钰,只为了离间齐王和大长公主。他置身事外容易,然而这两位得力的王爷牵扯其中,只怕宁王就不得安宁了。

晋王这边连忙收拾了下出府,去刑部却是扑了个空,得知是皇上下旨招了宁王入宫之后不由暗恨自己晚了一步。

宁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大长公主竟然会让他来调查柏晏钰的死,听得上头皇上的话,他不由的一阵啼笑皆非的感觉。

“…如今你恰好也在刑部,一应人等皆由你调派,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通州距离京城不过两日的路程,竟然有人敢刺杀公主府世子,全然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中,实在是可恨!”

宁王接过了郑海送过来的手谕,叩首道:“儿臣领命。”

等到领了手谕出宫,他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不过,既然皇上和大长公主信重,这案子,他自然是要查起来了。至于刑部的事情,只能略微放一放了。

嗯,回府收拾行囊,带上仵作和刑名师爷去一趟通州。

明华得到消息也不过略微晚了一些时候,正因为晚了这么一会儿,所以她这边顺带就知道了宁王要负责这个案子了。

孙半升给的消息中,事无巨细,写得清清楚楚,因此明华深刻意识到了那一句“公主府世子柏晏钰死得凄惨”,究竟是何等凄惨。这样的手段,说实话,就连她也第一个怀疑起齐王来。

她原以为齐王妃萧氏纵然与柏晏钰有些什么暧昧,也定然会自持身份把持得住的。只那一日听晋王的说法,她却是清楚,只怕齐王妃真的是跟柏晏钰有了些什么,而且被抓了个正着。若说之前还有些不能肯定的话,那么之后齐王妃急病暴毙,也足以证实一切了。

如今柏晏钰这般死法,死前还别人去了偷情…若说不是齐王的报复,只怕相信的人不多。毕竟,柏晏钰可是实实在在给齐王带了绿帽子的。

最起码,知情的人,绝对会如此想。

比如她,又比如大长公主。

然而,这个念头褪去之后,她的心头又升起一个可能会对柏晏钰下手的人。

不是魏王,而是她的枕边人,宁王。

柏晏钰的所作所为,她虽然并未与宁王说得清楚明白,然而夫妻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宁王并未怀疑她,也并没有因此对她心怀芥蒂。可是,这也不能代表他就真的对此毫无反应。

宁王的性子,明华自然还是了解的。他定然不会因为她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会轻易放过柏晏钰的。

更何况,杀了柏晏钰,更是一石三鸟的一招。最为重要的是,宁王不会随便被人怀疑,更容易置身事外。

如今的结果,不是说明了一切。

宁王是主审这个案子的人,而且是大长公主推举,皇上亲自手谕下旨的。

大长公主与齐王生出嫌隙,甚至因此反目成仇。齐王定然更会怀疑魏王,为了脱罪与魏王撕咬在一起。而宁王,坐山观虎斗,尽收渔翁之利。

明华越想越觉得,下手的人很可能是宁王。

甚至,她隐隐觉得,纵然没有之后那些好处,宁王也不会放过柏晏钰的。

也许是她自视甚高了些,然而,宁王就是会为了她这般做。她心中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信心。

至于齐王,不得不说,明华真是看不上这个男人。为了一己私利,就隐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他有本事杀了萧氏,怎么不顺便杀了随意勾搭萧氏的柏晏钰呢?

怎么不杀了因为萧家败落,冷落了萧氏,这才让她被柏晏钰勾搭了的他自己,齐王殿下呢?只会杀一个女人出气,算得上什么卓尔不凡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