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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祖母同意才成吧。”蓉卿拉着他笑道,“你若不顾忌祖母,只怕早就搬走了吧?”

看他在家中的样子,就不像是个遇事和人商量的主。

齐宵神色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没有接话。

蓉卿一路上想着荣二爷外室的事情,转眼就到了永平侯府,肖玉磬和蒋氏还有苏容君得了信早早的在二门等着了,蓉卿一下车几个人就笑着迎了过来,一通打量后几个人皆是瞧见蓉卿面色红润,眉宇间风情隐隐,便知道她和齐姑爷处的不错。

“快进去吧。”肖玉磬看着齐宵,“就等你们回来了。”

蓉卿应是,跟着几个人一路进门,苏容君携了蓉卿的手,低声问道:“在齐家还好吧?”是指齐家那么多人,蓉卿可应付的顺利。

“还好。”蓉卿笑着道,“老太君对我们很好,妯娌叔叔亦算是和气。”至少表面上很和气吧。

苏容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两日我们都提心吊胆的怕你在那边不习惯,如今瞧见你一切都好,我们也放心了。”一顿又道,“一会儿你仔细和母亲说说话,她这两日担心你过不惯,夜里都睡不好。”

蓉卿应是,跟着众人进去,才进正院就瞧见二夫人已经站在了门口,远远的视线就落在蓉卿身上,蓉卿笑着喊道:“母亲!”几步上了台阶挽了二夫人的胳膊,“我回来了。”

二夫人眼眶微红,点着头道:“好,好!”

齐宵朝她抱拳,喊道:“岳母!”二夫人越发的高兴,“都进去吧,拜见几位长辈。”

两个人应是,蓉卿想到苏茂源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一分,跟着二夫人进了门,却是诧异苏茂源并不在座,苏容君贴着她的耳边道:“父亲那天酒吃多了,你走了以后上吐下泻的,这会儿还没有好。”

蓉卿眉梢微挑,是因为在岭南吃了苦身子被掏空了吧?这会儿回来昏天黑地的喝酒吃肉,一素一荤也得亏他撑到现在才出事。

太夫人高坐在上,苏茂渠在下首,大夫人笑盈盈的坐在一侧,接下来是戴氏,连氏和欧氏,对面则是苏珉,苏峥以及苏峻,苏岚和苏峪…

平哥儿和月姐儿一见到蓉卿,就扑了过来,一个抱着腿喊:“八姑姑。”一个伸着手要抱抱…

“八妹。”欧氏满脸的尴尬,去将月姐儿从蓉卿腿上掰下来,“月姐儿不懂事。”

蓉卿摸了摸月姐儿的小手,笑道:“无妨的,谁让我是她姑姑呢。”月姐儿听着直点头。

蓉卿又摸了摸平哥儿的头,低声道:“八姑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桂花酥,一会儿给你。”平哥儿喜滋滋的点着头。

待蒋氏抱走平哥儿,蓉卿和齐宵一起去给太夫人请安,这一次太夫人没有说什么话,神色平淡的应了。两人又转过来和苏茂渠以及大夫人行礼,苏茂渠自也不会多言,等到苏珉时,他看看蓉卿,又打量了眼齐宵,沉沉的颔首道:“蓉卿若是又什么不对之处,望你多包涵些。”说的有些干涩。

蓉卿愕然,没有想到苏珉会和齐宵说这个话,说的好像她常犯错一样,她大窘侧目去看齐宵,不等齐宵说话,苏峪已开口反驳道:“那有新女婿进门,舅爷这样说话的。”他站起来,挑衅的看着齐宵,一本正经的道,“她就是犯了错,那也是你的错,我们可不愿听她被你们家人欺负的话!”一副仗着舅哥身份势大压人的架势。

“三哥。”蓉卿忍着笑止住苏峪的话头,苏峪不搭理她等着齐宵说话。

齐宵却是很认真的道:“三舅哥说的没错!”

苏峪和苏珉解释的满意的点头,三个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眼泯恩仇,苏峪成亲的时候出过气了,这会儿揽了齐宵的肩膀,挑眉道,“走,咱们今儿敞开了喝一回。”

苏茂渠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苏峪满脸无奈的样子。

齐宵跟着蓉卿的几位兄长以及苏茂渠去了外院书房,这边的女眷就凑在一处说起齐家的事情来,当着太夫人和大房的面蓉卿自是捡好话说,说了一阵大夫人陪着太夫人,带着三个儿媳各自回去,蓉卿就跟着两位嫂嫂,还有苏容君留在正院里,肖玉磬问道:“听说荣二爷在外头养了外室,是不是真的?”

没想到传的这么快,蓉卿微微颔首,回道:“应该是真的,家里头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没想到出这种事。”二夫人唏嘘的看着蓉卿,低声道,“你才嫁过去,家人的人都不熟悉,切记不要被扯了进去。”

蓉卿微微颔首,回道:“母亲放心,我不会去掺和的,再说,这是兄长嫂嫂房里的事,我一个弟媳去说话,也不成样子。”二夫人听着房里心,笑道,“和老太君相处的如何?你们这一房没有婆母,你要和老太君还有几位婶婶相处融洽才好,即便是将来搬出去单过,可姑爷总归是齐家的人,这是掰不开的血缘,还是要来往的。”

“老太君人很好,对我们也不错。”蓉卿报喜不报忧,笑着和众人说那天认亲的事情,“…头晕眼花的,尤其是一群小辈,喊着婶婶伯母的,一个也没有记住。”

肖玉磬和蒋氏听着掩面而笑,回道:“人多就是这样,慢慢的就记住了。”

蓉卿点头应是,又去看苏容君问道:“进宫在即,你都准备好了?”苏容君嗯了一声,回道,“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人在就可以了。”

蓉卿应是,肖玉磬忽是想起件事来,和蓉卿道:“我昨儿和赵管事对府里这次收的礼,怎么瞧见有个从苏州来的礼,我问了你四哥,他说是可能是你的朋友,你可认识苏州的什么人?”家里的中馈,前两天大夫人已经转给肖玉磬了。

苏州,那就是华静芝了?

蓉卿恍然想起来,华静芝说要来京城的,这些天忙着成亲的琐事,竟是将她忘了,她问道:“送的什么,可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送的是一尊翡翠石榴树。”肖玉磬凝眉道,“至于送礼来的人我到没有瞧见,问过赵总管,他也没有多少的印象。”一顿看着蓉卿,“要不,我派人去客栈打听一下,既是送礼来,就定会在客栈落脚的,说不定还没有走。”

“麻烦四嫂了。”蓉卿笑着谢道,“若是见着人,一定要仔细问清楚,要是静芝姐亲自来了,还麻烦四嫂把人接回家里来住。”

肖玉磬点头:“你就放心吧。”

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饭,苏峪真的要和齐宵拼酒,蓉卿也不管她们,都是有分寸的,何况苏峪和齐宵交情也不浅,她就陪着二夫人回房里说话,母女两人靠在床头上,蓉卿将齐家的事儿细细的和二夫人说了一遍,二夫人道:“…家大业大,人多事情自然也多,各人有个人的心思。”她说着也叹了口气,“你可处处谨慎小心。”

蓉卿应是,两人又说起旁的事情来。

下午早早的吃了晚饭,鞭炮声响中,齐宵和蓉卿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凉国公府,两人刚下车,就觉得府里头格外的安静,蓉卿诧异的望着齐宵,齐宵也不清楚摇了摇头。

夫妻两人进了内院去给齐老太君请安,院子里丫头婆子也肃静的很,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哭,蓉卿满腹狐疑的进了门,就瞧见荣二奶奶正跪在太夫人脚边上哭诉道:“我给他生孩子,操持家务,又怕我一个服侍不好他,身边的四个丫头,三个都被他收了房,祖母您说,我这样做还不成嘛,他竟然还去养外室。”

齐老太君眉头紧蹙,抬头见齐宵和蓉卿进门,便拍了拍了荣二奶奶的手:“起来说话,当着弟弟和弟妹的面,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荣二奶奶回头去看蓉卿和齐宵,眼底就露出一丝怨恨来,蓉卿只当没看见,跟着齐宵朝齐老太君行礼。

“回来了,家里都还好吧?”齐老太君示意他们坐,蓉卿回道,“一切都好,母亲让我替她向您老请安。”话落,代着二夫人,向齐老太君福了福。

齐老太君呵呵的笑着道:“她也是礼数周全客气的人。”蓉卿笑着应是,就朝荣二奶奶行礼,喊了声二嫂。

荣二奶奶拿帕子擦着眼泪,眼睛鼻子都哭的红红的,发髻也散了一半,样子很是狼狈,见蓉卿行礼她尴尬的回了半礼,对齐老太君道:“祖母,我去隔壁洗个脸。”

齐老太君不耐烦的摆摆手,荣二奶奶去了隔壁。

“你们父亲在府里,一会儿去和他说一声。”荣二奶奶一走,齐老太君脸上就露出倦容来,看着齐宵道,“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去宫里呢。”

两个人应是,出门的时候,又在院子里碰见了齐荣,他行色匆匆抱着拳和齐宵匆匆见礼,三个人擦身而过,齐荣突然转身喊住齐宵:“五弟,你现在可有空,我有话和你说。”

齐宵微微皱了皱,还是点了点头,道:“二哥请说。”齐荣就看了眼蓉卿,上来拉着齐宵去旁边说话,扯了一下齐宵没动,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那个,你手里有没有银子,借我一点应急。”

齐宵脸色微凝,声音沉沉,不知道的只当他是哥哥,荣二爷是弟弟:“作何事?要多少?”

齐荣又扫了眼没有自觉退下去避开的蓉卿,暗暗皱眉,面上笑着回道:“没有旁的事,只是一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我想帮帮他。”说着一顿,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千两就成,过些日子我一准还你。”

齐宵不说话,齐荣又道:“要不三千两也成。”齐宵依旧脸色冰冷,齐荣小心打量他的神色,不确定的道,“一千两?”

蓉卿汗颜,没有想到齐荣是这样的人。

“五百两,一会儿你去和卫进拿。”齐宵话落,转身而去,蓉卿跟在他身后匆匆朝齐荣行礼,随着出了门,余光却瞧见齐荣满脸尴尬的站在院子中间,见他们快要走远了,才高兴道,“成,我一会儿去找卫进。”

齐宵带着蓉卿往正院而去,蓉卿加快了几步,低声道:“他怎么想起来和你借钱?”齐宵蹙眉道,“他向来如此,别人他借了怕被父亲知道,所以就常来和我还有四哥借钱。”

齐荣不笨啊,知道齐宵和齐皓与齐瑞信不对付,所以和他们借钱最保险。

她想到荣二奶奶方才看她们的眼神,凝眉道:“荣二爷养外室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荣二奶奶在这件事情上对齐宵怨愤。

“嗯。”齐宵回的漫不经心,话落就没有再言。

蓉卿莞尔,荣二奶奶这是在怨齐宵知道却没有和她说吧?!想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养外室是齐荣,齐宵一个做弟弟的,难不成去把他的金屋给端了不成,最好的办法就是视而不见,齐瑞信自会去收拾他的。

心思转过,两个人进了正院,依旧是张姨娘迎他们的,笑着道:“国公爷在书房,我领你们去。”齐宵没有说话,负手行在前面,张姨娘和蓉卿走在后头,她笑着问道,“家里都还好吧?”

“是,都挺好的。”蓉卿对张姨娘很客气,她是齐瑞信的枕边人,这么多年没有子嗣还能留在府里,打理齐瑞信房里的事,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人物,“给姨娘带了些家乡的点心,一会儿让丫头给您送来,还望姨娘不要嫌弃。”

张姨娘微微一惊,侧目去打量蓉卿,见她笑容满面目光真诚,没有半分敷衍的意思,她亦是笑着道:“怎么会嫌弃,五奶奶能记得奴婢,是奴婢的福气,高兴还来不及呢。”

蓉卿笑着,回道:“姨娘太谦虚了,父亲一直是您在照顾,我们做儿女的自是会念着您的好。”

张姨娘脚步微怔,笑着和蓉卿说了几句客气话,心里却是如风拂水面,微起了涟漪。

齐瑞信正坐在书桌后看着书,如今他在朝廷里没了职务,寻常时候都歇在家里,若不然就去后院里待着,那边听说连着院墙在溪流边建了个茅庐,门锁着平日里除了他自己和身边的一位常随,寻常人不准进去。

“国公爷。”张姨娘笑着道,“五爷和五奶奶从永平侯府回来了。”

齐瑞信闻言抬起头来,撇了齐宵一眼,微微颔首,齐宵依旧是面无表情,立在当中不喊父亲,也不说话。

“国公爷。”蓉卿敛衽行礼,齐瑞信摆手道,“起来吧。”

蓉卿起身,齐宵转身要走,忽然齐瑞信开口道:“你二哥的事情你不要管,让他自己处理!”齐宵闻声,脚步微顿头也不回低声道,“他有父亲,何须我费神。”拂袖而去。

齐瑞信也不见怪又垂了眉眼继续看书。

张姨娘尴尬的朝蓉卿笑笑,蓉卿回以微笑,跟着齐宵出了门。

“你等等我。”蓉卿大步赶着才跟上齐宵的步伐,齐宵停下等着她,愧疚的看着她轻声道,“对不起!”

蓉卿明白,他说的是他和齐瑞信的关系,让她跟着尴尬了,蓉卿笑着道:“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儿,你一句对不起我就能撇清了?”

齐宵无奈的笑笑。

两人又去给齐皓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里,过了一刻卫进来禀事,齐宵也不回避蓉卿,直接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二爷方才去属下手中取了五百两银票。”卫进看了眼齐宵,又看看蓉卿,“属下让他写借条了。”

齐宵微微颔首,回道:“记上。”卫进应是,又道,“今天您和五奶奶出去后,老太君查了外院的账,不过瞧着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来。”

“账上自是不会有什么。”齐宵不以为然的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卫进应是而去,蓉卿就笑着问齐宵:“荣二爷和你借的银子,你都让他打了借条,记账了?”齐宵牵着她的手,轻轻摩沙着道,“虽不曾指望他能还,但账上却是要理清的。”

蓉卿几乎要拍手赞他几句,方才她还担心齐宵这样一直不清不楚的由着齐荣借钱,到时候他不还就罢了,说不定还能矢口赖账,倒打一耙,反而帮错了他!

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瞧齐宵分明早就想清楚了,留了后路的。

“我把东西理一理。”蓉卿放了心不再提,给他倒茶,“你先去休息吧,明儿要去宫中请安,我将要穿的衣服理出来,还有箱笼也要归置一番,免得寻什么都要开箱笼。”

齐宵摇摇头,回道:“我陪你一起吧。”一顿又道,“明天休息一日,后日我就要去衙门了!”就想日日和蓉卿黏在一起才好。

蓉卿失笑,就大大方方的指使他做事:“那你帮我把墙角的几个箱笼搬过来。”

齐宵回头找到了箱笼,就真的过去帮她搬了过来。

夫妻两人关了门在房里收拾衣裳,蓉卿拿了件正红的通袖袄出来试给齐宵看,不等他说话自己又否定了,换了一件…

轻声细语的聊着,时而大笑时而娇嗔的打闹,蕉娘站在院里,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着道:“夫人,您一定要保佑八小姐和姑爷,就这样和和美美的过一生。”一顿又道,“早点有子嗣。”

女人有了孩子身板也硬些,看桦大奶奶就知道了,她生了三个儿子,在家里和谁说话不是自信得体,成大奶奶若非又两个儿子,她也不会走路都昂着头,再去看洵二奶奶还有四奶奶就不同了,与人说话缩着脖子就是少了一分底气。

想到这里她又当心,当年夫人就是生八小姐难产,于她而言,心里总是有一丝不安的…

她刚转身要走,门口忽然蹿进来一个人,把守门的两个婆子和蕉娘惊了一跳,她拍着胸口问道:“谁?!”

“妈妈!”来人抱拳,笑意盎然,“我是齐桦,五弟可在。”

蕉娘忙蹲身行礼喊道:“桦二爷。”一顿又道,“五爷在房里,奴婢去给您通禀一声。”齐桦很客气的给蕉娘道谢。

过了一刻齐宵走了出来,齐桦一改方才的从容,拉着齐宵就道:“五弟,跟我走!”齐宵眉头微拧,问道,“怎么了?”

“边走边说。”一边将齐宵往外拉,齐宵回头和蕉娘道,“和奶奶说一声,我去去就来。”蕉娘应是,齐宵就跟着齐桦出了院子,齐桦低声道,“荣二弟那外室,拖着一儿一女正跪在门外头呢,这会儿时间尚早,明天定又要传的满城风雨。”

齐宵听着脚步一顿,就道:“这事我管不了,你找国公爷去。”齐桦见他不去,急的满头是汗,“你也不是不知道国公爷的脾气,这要是让他知道了,荣二弟还有命?!”

齐宵抿唇不说话。

------题外话------

有人物表,乱了可以对照看看…

桦大奶奶是二房的,也就是齐瑞安的儿媳妇,她的婆婆二夫人主持中馈。

成大奶奶是齐宵庶兄齐成的媳妇儿,齐成打理府中的庶务,也就是负责铺子啊,田庄对外的事儿,跟钱打交道。

洵大奶奶是五房,没有儿子说话微酸的。

这是几个大奶奶,怕你们分不清。

齐荣呢,是齐成的弟弟,是齐宵庶兄中的老二,荣二奶奶生了一个嫡子,齐荣养的外室。

齐家的事情,就从这里入门吧。

119 闹腾

“你去找国公爷吧。”齐宵转目看着齐桦,语气森凉,“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有经验。”话落转身往回走,齐桦跟在后面喊,“五弟…”

齐宵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

齐桦唉声叹气,无奈的摇头道:“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倔脾气。”

蓉卿见齐宵去而复返,迎了过来问道:“怎么回来了,桦大哥找你什么事?”齐宵牵了她的手,两人桌前坐下,齐宵回道,“为了二哥的事情。”大概和蓉卿说了一遍,蓉卿接了话道,“本不该我们管的事情,桦大哥不该来请你的。”

齐宵没有说话,蓉卿就巴着他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意国公爷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她也很在意,这件事和当年的事情如出一撤,她想知道,齐瑞信要怎么处理,是和当年一样留子去母呢,还是将母子三人送出去养着。

齐宵没有说话,蓉卿又道:“我有件特别好奇。”齐宵转目过来看他,问道,“当年国公爷将三位兄长领回来,他们的母亲,是如何处理的?”

齐宵周身一冷,面容之上就现出一股若有似无的戾气:“死了!”说着一顿解释道,“三位兄长进府那日,她在母亲的院前,撞墙死了!”

蓉卿愕然,她想过许多可能,却没有想到齐成的生母,竟然是在府里死的。

“怎么会这样。”她惊愕不已,齐宵负手起身,仿佛陷入到一段痛苦的回忆之中,“齐成当时已有十四岁,正当谈婚的年纪,齐荣也近十三,却整日和一般三教九流的人混迹赌场,齐忠比四哥大两岁,那时候也有十岁,但连字也不识得几个,他将三人领回来,母亲生性清傲,不与父亲争辩,却不开口答应说将三人记上族谱…”

她没有想到,三个孩子进门时已经这么大了,那么凉国公岂不是在娶徐夫人前六年就已经与齐成的生母在一起?

三个孩子,一个该成亲了缺因没有身份娶不到媳妇,一个因无人管教满身恶习,而该启蒙学字读书的,连字都认不全…就是因为这些,凉国公才三个人领回来的吗?

徐夫人不答应给他们上族谱,这也算是最有力的反抗,试问天底下没有一位正妻能喜笑颜开的迎着庶子进门,热情招待吧。

“夙香就跪在母亲的院子前面,求了半天,母亲房门紧闭不愿与她见面,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冷,她穿着一件妃色褙子,里面罩着薄薄的萤绸夹衣,冻的满脸青紫瑟瑟发抖,可无论几位婶婶怎么劝,她就是不肯起来,带着齐成几个就那么跪着,所有人都私下里议论母亲铁石心肠,连父亲也求她…可是却没有人想过,齐成在年岁上,整整比四哥大六岁!”

蓉卿明白齐宵的感受,也理解徐夫人当时的心情,她满心欢喜嫁进凉国公府,即便不指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也想不到他会在她之前,在外面已育有子嗣,还一养就是三个,这不是一失足或是一时意乱情迷,若没有深厚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养出三个儿子来。

她安静的走过去,握了齐宵的手,齐宵低头看她,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伤痛:“到了下午,她就撞死在院墙上,我跟着四哥跑过去,就看见父亲抱着她,眼里都是伤痛,连带着看着从房里出来的母亲,眼底都透着怨愤。”

蓉卿周身生寒,那位叫夙香的女人这招真的是没有回头路,不但她自己没有回头路,就连齐瑞信和徐夫人也没有了选择。

“后来呢。”那时候齐宵不过五六岁左右吧,那么点大的孩子,让他亲眼所见这样的场景,内心的惧怕和迷茫不言而喻,齐宵轻声道,“父亲搬出了正院,住在了祖母院前的小院子里,和母亲形同陌路,直到六年后母亲去世,他们也没有在一个桌上吃过饭,在一个房里单独说过话。”

彼此的心都伤了吧,齐瑞信不管对夙香到底有多爱,可再大的错抵不过一死,他对徐夫人有怨,而徐夫人呢,全心托付的人骗了她六年只字未提外面女人的事情她生性又是清傲,如何能低下头来。

若是能离婚,想必那时候他们一定会情断意决的去把婚离了。

齐宵眼中隐隐透着一股冷厉,仿佛像一支封匿多时的宝剑,随时会雷霆出鞘,斩断他心头的恨,她心疼的抱着他,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想了,别在想了。”

齐宵长身而立,久久不语!

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卫进隔着门道:“五爷,国公爷要将二爷逐出家门,前面已经闹起来了。”

蓉卿朝齐宵看去,齐宵静立未动,蓉卿回道:“知道了。”卫进应是,蓉卿试探的问他,“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事情闹的这么大,他总要走个过场的。

“嗯。”他微微颔首,“我去去就来。”

蓉卿应是,给他整理了衣襟送他出门,她转身招来明兰,“你跟五爷去,若是有什么事,立刻回来报我。”明兰应是,跟着齐宵去了前院。

蓉卿在房里坐下来,脑子里想着徐夫人的事情,她去世前六年就和齐瑞信形同陌路,所以在临安侯出事后,才会绝望的选择了自杀?蓉卿觉得有这个可能,若真是这样,难怪齐皓和齐宵见到齐瑞信会不闻不问,自己的母亲死了,而当年夙香留下来的三个儿子,不但活的好好的,还上了族谱娶妻生子,那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最后其实还是徐夫人输了。

输了夫君,输了家,最后连娘家也没有的她,只有用死去维护仅有的一点尊严。

“奶奶。”明兰从外面进来,回道,“国公爷说要将二爷打死,拿了竹篾藤条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在二爷身上,奴婢远远瞧着,都能看见二爷肩头上的衣服绽裂开,渗出血来。”

“老太君呢?没有拦着?”蓉卿低声问道,明兰摇了摇头回道,“奴婢没有见着老太君,只有忠三爷和几位桦大爷还有连二爷拉着。”

齐成去镇江了。蓉卿目光微转,又道:“那荣二奶奶和那个女子呢?”

“都跪在地上哭呢,加上几个孩子,哭成了一片!”明兰说着唏嘘不已,有些怕的看着蓉卿,“不会真的把荣二爷打死吧?”

蓉卿摆摆手:“家里这么多人,顶多受些皮肉之苦。”她说着微顿,又道,“你再去。”

明兰应是而去,蓉卿收拾一番却出门拐去了唐氏那边,齐皓不在唐氏正一个人坐在次间里做针线,听人禀报说蓉卿来了,她迎了出来,蓉卿笑着道:“四哥和五爷都去前面来,我想来和四嫂做个伴!没有打扰四嫂吧?”

唐氏微愣,转而笑道:“我也没什么事,正做些绣活打发时间。”话落请蓉卿进去,蓉卿在她的罗汉床床前停足,看到针线筐里的绣花绷子上绣着并蒂莲,针线很好配色也很明亮,她由衷的赞道,“四嫂的绣真好看。”

“弟妹夸奖了,我也不过胡乱打发时间罢了。”让人倒了茶过来,请蓉卿坐,她自己则将针头线脑的收了重新坐下,问道,“五弟也去前院了吧?”

蓉卿微微颔首,露出一丝无奈来:“桦大哥来请他,也不知那边怎么样了。”很担心的样子。

唐氏神情淡淡的,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替荣二奶奶愤愤不平:“家里头几位兄弟都在,许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蓉卿应是也不再说,打量了一眼次间里的摆设,清清淡淡的唯有墙角摆着的一盆剑兰有些许的生气,她不由想到那天见到唐氏和齐皓相处的画面,忽然外头就听到荣二奶奶不高不低的咒骂声:“…自己没有生出儿子,就见不得别人过的好,做出这等龌龊事情来!”一顿又道,“我到要看看,你能还能高兴几时!”

蓉卿微冷,就看见唐氏脸色唰的一下煞白。

“平如。”唐氏喊着自己身边的丫头,“去把院门关了!”名唤平如的丫头立刻应是去将门关起来。

蓉卿愕然,侧目去看唐氏,唐氏尴尬的道:“外头吵,我喜欢清静。”蓉卿哦了一声,满心狐疑没有再问。

坐了一刻,蓉卿起身告辞,唐氏送她出门,外面荣二奶奶已经不在了,她带着青竹红梅回房,蕉娘迎过来轻声道:“方才荣二奶奶在这边指桑骂槐,您听到了吗?”

“听到了。”蓉卿跟蕉娘进去,问道,“可知道骂的是谁?”

蕉娘轻声道:“我听着话音,像是骂的洵大奶奶。”

这件事和洵大奶奶有什么关系,还有,唐氏的反应也很奇怪…

“奶奶。”明兰从前面回来,“凉国公让人把那三个母子送去镇江了,说是那边有宅子,往后他们三个人就住在那边,自立门户,和齐家没有半分关系。”

蓉卿松了一口气,终还是没有将人领进府里来,好歹给大家留了一点脸面:“五爷呢?怎么没有回来。”

“五爷在齐老太君房里。”明兰说着一顿又道,“荣二爷被抬回来了,伤的不算太重,人还是清醒的。”

蓉卿微微颔首没有再问,拉着蕉娘帮她整理箱笼。

这边齐宵跟齐皓回各自的院子,路走了一半凉国公身边的小厮银冬过来请他:“国公爷请您过去一趟。”齐宵微微颔首,和齐皓道,“四哥先回去吧。”

“五弟。”齐皓喊住他,“好好说话。”

齐宵脚步微顿,回头看着齐皓,点了点头转身而去,一路去了正院凉国公的书房,如下午一样他正坐在案前,也不见他看书或是书写,板板正正的坐着不说话,见齐宵进来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叠子银票:“这是你这几年借给齐荣的,你看看数目可对!”

齐宵眉头紧蹙,眼底划过一丝嘲讽,走过去拿起银票:“欠条稍晚些给您送来。”多一句话都不想说,齐瑞信却是喊住他,“齐宵!”

齐宵没有回头,脚步微顿在房门口,齐瑞信缓缓站起来,指头上还有方才打齐荣时被藤条勾出的伤口,他未在意负手而来,看着齐宵的背影,沉默了许久问道:“你后背的伤,好了?!”今天打齐荣时,他忽然想起来当初在济南城,齐宵的后背上的一百军棍。

齐宵亦是同样沉默了许久,方才冷冷的回道:“伤在我身,好与否,不劳国公爷费心。”话落,开门大步跨了出去,齐瑞信站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愈沉却终是没有开口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