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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啊了一声,五福庵她知道,算得上是皇家的庵庙,但里面女子却都是戴罪之人,或是宫中犯错被贬的女官,或是斥贬的等级稍低的妃子,齐皓怎么去哪里?

“不会是…”一瞬间蓉卿忽然想起个人来,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齐宵,“闵婕妤在里面?”

齐宵沉着脸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死了吗?”当时宫中明明传出闵婕妤去世的消息,她也因为这件事问过齐宵,齐宵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她忽然想起来,齐宵当时回答的很含糊,她听的时候并未多在意,只当他不愿提,现在想起来,她心中一惊问道,“你救了她?”

“嗯。”齐宵在桌边坐下,语气沉闷,“我求了圣上,将她送去了五福庵。”却为了断了齐皓的念头,对外只宣了闵婕妤去世的消息,“她原本一心求去,如今重获新生,只一心向佛,早就剃度出家了。”

“那四哥是怎么知道的。”蓉卿想不通,“这件事既是隐秘的,四哥也当她死了,断不会再去查当时的真假,他怎么突然知道了。”话落,她忽然想起唐氏来,抓着齐宵的衣袖,就道,“会不会是大哥?”平如说荣二奶奶一走,唐氏就失魂落魄的把自己关在房里。

齐皓不会和唐氏说这件事,而唐氏也不可能去查证,只可能是别人告诉她。

“是大哥。”齐宵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件事不管齐成心思是否龌龊,但关键还是因为齐皓,若他无意,便是齐成告诉她闵氏还活着的消息,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

“真是好手段。”蓉卿气红了脸,她这两天还很好奇,齐成得知唐氏怀孕的消息后,怎么没有后续的反应,原来他早就暗中做了小动作,将本该永远消失的闵婕妤搬出来,让齐皓和唐氏内部生出矛盾,从而瓦解他们的夫妻感情。

甚至于,齐成根本就是怀疑唐氏怀孕的真假,用这一招釜底抽薪,令唐氏崩溃自己退出。

完全有这种可能。

她想到齐皓,真是恨的没话说,这个时候即便是你不愿意那世子之位,也得为他们考虑考虑吧,这样不声不响的拖后腿,她怒着道:“我去找四嫂,你想办法把四哥带回来。”

齐宵拧了眉头,道:“四哥已经回来了。”蓉卿就转身抓了外套穿上,冷声道,“那更好,去和他把话说清楚。”

齐宵很少见蓉卿生气,见她如此心里越发的难过,他拉着她轻声道:“一会儿见着四哥,我来说好不好。”蓉卿一顿,知道自己语气重了点,齐宵救闵氏也不是全然为了齐皓,闵氏以前常来家中走动,齐皓和她认识齐宵何尝不认识,眼见着相熟的人一点一点香消玉殒他总不能撇手不管。

让闵氏无声无息的待在五福庵,既全了她不愿入世的心愿,也隔断了齐皓和她的联系,齐宵做的无可挑剔。

她不该把气出在他身上,就道:“对不起。”话语一顿,轻声道,“一会儿我去见四嫂,你去和四哥聊聊,我努力克制自己。”

齐宵捧着她的脸,点了点头。

两人结伴去了齐皓的院子,院子里暗暗的,正厅隔壁一左一右的房间里都亮着灯,很显然齐皓和唐氏并不在一起,蓉卿和齐宵一人去找唐氏一人去见齐皓,唐氏仿佛正要出门,见蓉卿来她眼神一缩,垂了头。

短短两天时间,唐氏仿佛瘦了许多,面色惨白眼底浓浓的淤青,眼神里黯淡无光,走路的步子也是虚浮着没有半点力气。

这么晚出去,她要去做什么?不会是要去找老太君道出假装有孕的消息吧?蓉卿狐疑的在和她对面坐下,待平如上了茶退了出去,唐氏语声无力的问道:“五弟妹,你找我有事?”

“四嫂。”蓉卿凝眉看着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二嫂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话?”

唐氏一怔,随即了然,点了点头道:“是!二嫂告诉我,闵婕妤闵氏还活着!”她话一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砸在桌面上,无声无息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痛,“我…五弟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果然是荣二奶奶说的,蓉卿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您别胡思乱想,她已经出家了,和四哥的那篇早就翻过去了,不会再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

“不是,不是。”唐氏摇着头,捂着脸道,“她永远都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永远都是。”话落她低声哭了起来,过了许久她红肿着眼睛抬头看着蓉卿,语声飘忽,“…在嫁给四爷前,我像所有女子那样有过美好的幻想,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可是我却得知了她的存在,你知道吗,当时我还曾侥幸的去想,她毕竟身份不同,即便有情总也抵不过天长日久的消磨,可是我想错了。从她死后,四爷就消沉了下去,对我也愈加的冷漠,我就是知道,我敌不过她,抵不过一个死人留给他的美好。”

“五弟妹,我是活人,活生生的人,我也有感情有思想有冷暖酸楚,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她崩溃的捂住脸趴在桌上,无声的压抑的哭着,“四爷这两天都没有回来,我知道他去找她了…他许久不曾笑过了,可是昨天他出门,我竟然看见他嘴角漾着笑意…那样的笑,他连施舍都不曾给过我。”

蓉卿心头也是酸酸的,她想到自己曾经接过的一个案子,她去见当事人时,对方很平静,平静的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声音告诉她,他要离婚,净身出户,情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的妻子能和他离婚。

她当时只觉得奇怪,带着他的离婚协议去见她妻子时,妻子笑着说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她也早想过要离婚,可就是不甘心,想着再多给他一点温情,再多给他一点关怀,时间长了便是石头也能捂热的,却不曾想这一等就是七年,七年后他依旧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蓉卿参观了他们的家,两个房间,两张床,夫妻二人分房六年,每张床上都是摆着一个枕头,一黑一粉仿若两个世界,妻子笑着道,这七年是一个噩梦,她身上未伤可心头却被他伤的支离破碎。

有时候,最伤人的不是拳头,而是冷漠,有时候最痛的不是滴血的伤口,而是看不见的心碎。

蓉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唐氏的绝望和无奈她理解,却不能深刻的体会那种痛,所以所有劝慰的话,就显得惨白无力,她只有陪着唐氏哭,哭了许久她走过去,抱着唐氏轻声道:“四嫂,在生活中,我们女子当以家庭,夫君,子嗣为重,可是我们却也不能忘了,在这些之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

哭声中,唐氏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蓉卿,蓉卿微笑着坐在她身边,轻声道:“想要让别人看重你,最重要的是先要看重自己,如果连你都不爱自己,别人为什么要来爱你呢。”

唐氏从来不曾听闻过这样的话,她学的三纲五常,学的女戒女训,读的是女论语,无论是谁告诉她的,都是以夫为天,她所见过的女子,包括她的母亲亦是如此,即便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从不来不在面上显露,更不敢去和父亲拌嘴…

“你…”她不理解,“你和五弟,是什么样的。”

蓉卿歪着头,想了想道:“平等吧,我体现我的价值,让他欣赏我依赖我,心底里离不开我,那我就是成功的。而他呢,体现他的价值,让我喜欢他依赖他,离不开他…”

唐氏收了眼泪,喃喃的问道:“体现价值?可是…我无论怎么做,做的好不好,他都看不见。”眼眶又红了。

“不是给他看的。”蓉卿拿帕子给她擦眼泪,“你是为自己活着的,如果你出色了,做的足够好了,不但他,别人也能看得见!”

唐氏若有所思,转头看着蓉卿,握着她的手道:“那个闵婕妤,你有没有见过?”

蓉卿不期待她立刻从闵氏的阴影中走出来,摇头道:“没有。”唐氏垂目看着绞在一起的手指,失魂落魄的道,“我也没有见过,不过我却在四爷的房里看见过她的画,她喜欢画书签,一张张或兰花,或荷莲,素馨淡雅…还有她的画像,她很美,是那种如风拂柳般羸弱的美,我只看过一眼就对她印象深刻,我…”她看看自己,摇摇头道,“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比不上她。”

是一种浓浓的自卑。

“各花入各眼,四哥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蓉卿微笑着道,“再说,四嫂也很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令我眼前一亮呢。”

唐氏被她夸红了脸,心情好了一些,蓉卿又道:“别胡思乱想,你一个人在这里哭,四哥可能都不知你心里正难受,你又何必折磨自己呢。”一顿又道,“再说,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呢,若你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唐氏一怔,颓废的道:“我…我不想再装了。”她看着蓉卿满眼的无力,“他根本不赞同我这样做,如今,他的心不在家中,我做这些一点用都没有。”她愧疚的道,“对不起让你的心思白费了。”

“我的心白费不白费都没有关系,重要的还是你自己。”蓉卿她道,“您不能听见这事儿,就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你也知道闵氏和四哥是不可能的,你该放宽了心,若你对四哥还存有希翼,就不该放弃,如果没有…”她叹了口气,“你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为着自己开心就成。”

“可是我。”唐氏抱歉的看着蓉卿,“我真的没有心思再做别的事情了。”

唐氏进了三角情感的死胡同,蓉卿耐着性子和她道:“刚刚怎么说的,您活着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自己!”她按着唐氏的肩膀,“您自己好好想想。”

“五弟妹,我真羡慕你。”她看着蓉卿,满眼里的艳羡,“你和五弟感情好,你又聪明能干…”

蓉卿摇摇头,道,“感情好,虽不是一个人的事,可也要用些心思和手段的。”唐氏一愣,不由问道,“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啊。”蓉卿想了想道,“以退为进!”

唐氏若有所思,仿佛在思考蓉卿说的话,蓉卿静静的等着她,过了许久唐氏抬头看着蓉卿:“你的意思是,不要抵触他和闵氏的感情,以朋友的身份和他相处?”

“嗯。”蓉卿点点头,其实唐氏很聪明,“闵氏的存在是无法抹灭的,四哥也忘不了,你若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是永远也走不出来的,不如绕开这件事,像刚认识一样彼此相处,每天和他说说你的事,即便他没有回应,你也和他说说话…”时间长了,没有激情的爱,也有平淡的习惯。

唐氏没有说话,过了一刻点头道:“谢谢你,和你说说话我心里舒服多了。”

“你别乱想,有什么事如果你愿意,就来和我说说。”若唐氏真的一蹶不振,就真的算是全了齐成的用意了,“办法总是有的。”站了起来。

“好!”唐氏送蓉卿出门,到正厅门口恰好看见齐宵也从书房出来,四人一对面,齐皓面色颓废,唐氏形容憔悴,双双一愣又迅速错开目光,蓉卿看着和齐宵对视一眼,两人出了院子回去。

“四哥怎么说?”蓉卿和齐宵躺在床上,她盘腿坐着问齐宵,齐宵枕着手臂神色沉沉,“他这两日并没有和闵氏见过。”

看来齐皓对闵氏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知道人在却不去见,只站在山脚远远看着,也已满足!

“四嫂呢。”齐宵问蓉卿,蓉卿回道,“很伤心。”她叹了口气,把唐氏说的话转述给他,“…总算没有彻底放弃。”

毕竟是齐皓夫妻的事情,他们两个能劝能干预,却不能替他们拿主意,也只有无奈。

第二日一早,宫中封齐成为龙禁尉的圣旨下来,齐瑞信带着齐成在外院领的,蓉卿跪着听完就直接去了正院里,和张姨娘坐在门口说话,还有些遮遮藏藏拿了一双齐瑞信的单鞋出来:“给国公爷做的,我针黹上不精,也不知国公爷会不会合脚。”

张姨娘看着眼睛一亮,笑着道:“好看,怎么不好看!”一顿又道,“国公爷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蓉卿红了脸,见张姨娘高兴的拿着那双单鞋左右打量,她心头微笑,张姨娘这人其实也很妙,她无论和自己还是唐氏,疑惑是成大奶奶,荣二奶奶,关系都好的很,无话不说的样子,正如她每次来,张姨娘都很热情一样…

她这样几面不得罪,也是她的本事,将来不管谁继承了爵位,对于她来说都没有影响。

两人说了一刻的话,齐瑞信终于回来了,蓉卿笑着和齐瑞信说话,又道:“听说国公爷爱喝武夷茶,我特意给您送了一些过来。”齐瑞信这两日常能在院子里碰见蓉卿,这时见到她并不奇怪,颔首之后也没有说话。

“这会儿前头客还没到,国公爷忙碌了一上午,儿媳给您泡壶茶吧。”蓉卿笑眯眯的,眼神儒慕,齐瑞信仿佛适应了蓉卿这种,带着一丝讨好一丝俏皮的样子,像是想和他接触,却又害怕他的感觉。

他有几个儿媳,家里头小辈也多,还从未有哪一个和他这样说过话,带着毫不掩饰的讨好,却令人很是受用。

“你会泡茶。”齐瑞信顿了步子看着她,蓉卿点着头道,“会一点,和应天的手法有些不同,父亲要不要尝尝?”

从国公爷改口成为父亲。

齐瑞信眼底掠过笑意,颔首道:“好!”蓉卿就挽着张姨娘的胳膊,和她一起去了茶水间,张姨娘一边看她娴熟的捻茶烫壶,一边暗暗点头,姿态优美动作娴熟,显然是自小练过的。

待蓉卿泡好,张姨娘端着,两人一起去了齐瑞信的书房,他端了小小的茶盅啜了一口,回味后又喝了半杯,颔首略带赞赏的道:“确实不错!”他话落,就见蓉卿眼睛一亮,笑了起来。

他忽然就想到了齐宵…好像从来没有和他一起喝过茶!

“坐。”齐瑞信指了指前头的椅子,蓉卿和张姨娘一起坐下,齐瑞信问道,“听说你在北平时做了许多的事,不但开了铺子,办了义学,还做了花房养花?”

蓉卿就想到他拿着剪刀站在花圃前格格不入的样子,笑着一一回了…

这边,齐成将龙禁尉的任职文书随手丢在了桌上,齐荣看着心疼的拿起来擦了擦,齐成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擦什么!”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齐荣不理解他的怒火,难道是因为大嫂的离世他心里难过,想到这里他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大嫂在世,也不愿意看见您伤心难过的。”

“你懂什么!”齐成摆摆手,问道,“四弟呢,出去了没有?”

齐荣摇摇头,回道:“在房里待着,今天没有出去。”齐成就皱了眉头,前两天还往五福庵跑,怎么今天就不出去了呢,“唐氏呢?”

“这个不知道。”齐荣哪里知道唐氏在干什么,齐成就道,“让你媳妇去看看她。”

齐荣哦了一声,回去吩咐荣二奶奶去看望唐氏,过了一刻荣二奶奶来给齐成回话:“大哥,我套了几次她的话,她明明已经欲哭的样子,要松口了,但到最后却又不说了。”一顿又道,“您看,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给她搭脉看看。”

齐成摆摆手:“祖母没有发话,若我们这么做就显得太过刻意。”他想了想道,“你想想办法,能不能让他去一趟正院,当着张姨娘的面…摔一跤?”

荣二奶奶听着心头就是一抖,摔一跤?若是没有怀孕就罢了,可要是怀了呢,那岂不是!

她有些害怕的看着齐成,齐成就道:“你不用怕,她有孕之事,十之*有假。”很肯定。

荣二奶奶还是有些迟疑,正要说话,外面有人回道:“爷,国公爷正在和五奶奶论茶道,还让五奶奶将他种的几盆芍药带回去了。”

齐成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极其的难看。

什么意思,他那几株芍药谁都不让碰,今天却送给了苏氏,难道刚刚弥补了他,转头就想弥补齐宵了?

他大儿媳刚刚过世,他竟还有心思和别的心思。

视线转过落在桌上那封红彤彤的文书上,齐成心头窝的火腾的一下冒了起来,他转头看着荣二奶奶,沉声道:“你把唐氏带到正院去。”

荣二奶奶被他的样子惊住,惶恐的点点头。

齐成负手而出,大步去了内院。

蓉卿听明兰道:“成大爷去正院了。”

她眉头微微一挑,轻轻笑了起来,齐成果然等不及了,她转头看着成大奶奶停在灵堂的棺椁,轻轻摇头:“看,你才过世,他可就不记得你了。”

------题外话------

蓉卿为什么要做这些,明天就知道答案…。

话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PS:有姑娘要求我开个群,我一直没开,就怕开了到时候没几个人进来,好丢脸,哈哈哈哈…问问大家,有意向的人多不,如果多的话那咱们就开个,没事儿勾搭勾搭。

130 妄念

齐成负手站在正院的抄手游廊上,视线晦暗不明,他身边的常随就轻声问道:“爷,国公爷这会儿还没出去,您不过去吗?”

“不着急。”齐成视线落在东面,仿佛在等什么人一般,常随也踮着脚朝那边探头去看,暗暗疑惑,过了一刻就看见唐氏随着荣二奶奶缓缓走了过来,他微微一愣去看齐成,就见齐成冷澈的面容上,多了一分阴鹫。

“大哥。”荣二奶奶挽着唐氏的手,由丫头婆子簇拥着过来,两人朝齐成行礼,齐成摆手道,“四弟妹身子不便,休要多礼了。”

唐氏垂着头应是。

三个人就往前走,齐成负手走在一侧问道:“四弟妹,四弟可在家中?”唐氏一愣,回道,“在家中,大哥可是寻相公有事?”

“哦,有些事要和他商量。”齐成淡淡的道,“既是这样,那和弟妹说也是一样。”他说着一顿又道,“他让我帮着打听,五福庵山脚下的那间别院,我这两日忙着方氏的后事没有腾出手来,今儿一早让人去打听了一番,那间别院东家确实有意卖,只是开的价有些高,只怕要让四弟亲自去谈才成。”

一瞬间唐氏脸色煞白!

去五福庵山脚下买别院?夫君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打算住在那边去吗?想要和闵氏离的近一点。

宛若一盆冷水兜头倒下来,唐氏浑身冰凉,忍不住打了个颤。

齐成扫了荣二奶奶一眼,就和唐氏告辞:“我去正院,两位弟妹忙走。”大家行了礼,齐成就大步先去了正院。

荣二奶奶握着唐氏的手就道:“四弟妹,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唐氏摇着头,道,“没…我没事。”

平如和平意想要上来扶着唐氏,立刻被荣二奶奶身后的两个婆子挡住了。

“要我说,你的心思就该放开些。这男人哪个不是这样的,有了新人忘旧人,没有得到才是最好的。”荣二奶奶说着微顿,又道,“你瞧我,二爷房里左一个右一个,要不是大嫂突然去了,指不定这会儿房里有多了一个。”

唐氏红了眼睛垂着头,荣二奶奶又道:“闵贵妃虽是惠帝的妃子,可毕竟现在当家作主的是圣上,若是四弟想要,暗地里来往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生了孩子抱回来你养着便是。”一顿又庆幸的样子,“还好你现在有了身子!”

唐氏摇摇欲坠的踉跄了一下,荣二奶奶一把扶住她,两人进了正院,荣二奶奶又叹道:“这就是咱们的女人的命,你不认也得认。再说,那闵氏我可是见过的,以前来家里也来过几次,为人温柔又是诗词歌赋才貌双全的,和四弟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造化弄人啊…”说完,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猛然回头去看唐氏,抱歉道,“瞧我着嘴,说起来就没个把门的。”

唐氏动了动唇瓣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不然你和父亲说吧。”荣二奶奶眼睛骨碌碌一转,“让父亲给你做主!”

唐氏抬头朝正院看去,没有说话却是摇了摇头,荣二奶奶道:“你这也不求,那个也不说的,有什么事闷在心里边,那苦的还不是自己。”说着一顿道,“你瞧我,那时候外面那个狐狸精回来,我就没脸没皮的闹,虽是丢了脸面,可最后得益的还不是你。”

唐氏脑子里嗡嗡的响,满心里都系在齐成方才说的话,齐皓要在五福庵山脚下买别院…心里想着她身子又是一歪,荣二奶奶尖叫一声,喊道,“四弟妹,你怎么了。”她这般的声音,比起方才在院外高出许多。

唐氏反被她惊了一跳,一个不稳被荣二奶奶扯的朝后一倒跌坐在地上,还来不及喊疼荣二奶奶已经扑了过来,抱着她道:“你没事吧?”又连忙吩咐几个婆子,“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奶奶。”平如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唐氏,唐氏还在愣怔之中,恍然想起来她“有孕”在身,茫然的看着荣二奶奶,平如就掐了一下唐氏,唐氏反应过来摆着手道,“二嫂,我没事,真的没事。”要起来。

荣二奶奶哪肯,亮着嗓门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你有个什么事儿,我便是死也赎不了这罪啊。”

正屋里,齐瑞信和张姨娘以及齐成都出了门,齐瑞信脸色一变,张姨娘忙提着裙子下台阶:“哎呀,我的四奶奶,这是怎么了。”忙过来察看唐氏,“您没事吧,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好好的出来做什么。”一顿又道,“请大夫了没有?”

荣二奶奶点着头:“请了,请了。”和张姨娘一起把唐氏扶起来。

张姨娘心有余悸,吓的脸都白了:“那赶紧进去坐会儿,千万别动了胎气才好。”又回头吩咐平如,“快去把四爷请来。”

平如不放心唐氏,只得回头吩咐平意,平意点了头忙往院子外头跑,这边齐瑞信沉声道:“扶她进屋歇着。”声调微有不悦。

唐氏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由张姨娘和荣二奶奶扶着进了正屋,齐成转目去看齐瑞信,就见他冷着个脸很不高兴的样子,他暗暗皱眉跟着齐瑞信进了正厅,张姨娘扶着唐氏进了次间里头。

不过一刻钟的样子,大夫就进来了,唐氏看着大夫就露出惊讶的样子来,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她求救的去看平如,平如就拦着众人道:“我们奶奶真的没事,不用请大夫了。”心里却疑惑的人,就觉得荣二奶奶好好的请四奶奶过来,又出了这等事,仿佛就像是一个局,引了她们进来。

“你这丫头。”荣二奶奶愠怒道,“你懂什么,你们奶奶是头一胎又是刚上的身,最容易滑胎出事,定要仔细小心才是。”将唐氏的手拿着摆在脉枕上,笑着和大夫道,“您赶紧查查啊,可有哪里不妥的。”

庄大夫伸手过去,唐氏要将手抽回来,却发现荣二奶奶用的力道极大,她挣脱了几次也没有挣脱开,她脸色一变,忽然明白了荣二奶奶的用意。

怎么办?!

唐氏一下慌了神,这个时候把这个谎言戳破,国公爷和老太君定然是又气又失望,她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用,我真的不用看大夫!”说完去推荣二奶奶,“二嫂,您放手!”

荣二奶奶半嗔半怒的道:“四弟妹,这子嗣的事情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可不能马虎大意啊。”眼神里冷笑了一声,想到齐成说唐氏这一胎十之**有假,如今看来只怕是真的。

她心里笃定,手下力道更大,朝大夫打着颜色。

张姨娘站在一边,看着妯娌两人你来我去的拉扯,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心中狐疑。

庄大夫的手搭在了唐氏的脉搏上,静心去听,过了一刻他开口道:“夫人的身子…”话未说完,忽然门外齐皓的声音传了进来,淡淡的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语气,“怎么好好的摔了一跤?”他由王旁推了进来,视线在众人面上一转,落在唐氏身上。

唐氏又喜又怕,求救的看着齐皓:“四爷!”齐皓却是淡淡的收了目光,落在大夫身上,眼眸微眯沉声道,“他才怀孕,身体可有大碍?”

常在大府里走动的太医或者外间医馆挂牌的郎中,哪一个不是成了精的,眼珠子一转庄大夫就道:“夫人身体很好,没有大碍。”不提有孕,只说身体!

齐皓颔首,放了心的样子:“那就好,多谢!”又回头对王旁道,“你送大夫出去,多给些诊金。”

王旁忙垂头应是。

荣二奶奶心头一惊,没有料到齐皓会赶过来,原本想好的事情,这会儿却是…她拦着庄大夫,就道:“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伤着没有?!”

齐皓眯着眼睛就朝荣二奶奶看去,正要说话,外头就听到齐瑞信问道:“怎么样!”

“国公爷。”一种人各自行礼,齐成亦是问道,“你可要辩证清楚了,行医这么多年,若是四弟妹有个好赖,你便是砸了自己的招牌,我们也断不会轻饶你。”

庄大夫听着就是一惊,这躺着的夫人身体确实很好,可若说有孕却是不好判断,至少他是没有诊出来,可他却瞧的清楚,这话无论怎么说,他今儿是铁定要得罪的人,一时间他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回事。”齐瑞信皱眉,神色威严,庄大夫听着又是一抖,却是听齐皓开口道,“唐氏无碍!”

齐瑞信视线就落在齐皓身上,暗暗诧异,齐皓朝唐氏伸手过去:“既有了身子,就不要随意出来走动,我们回去。”唐氏心里砰砰的跳起来,面颊微红从罗汉床上下来,将手放在了齐皓的手心里。

这样的动作,不光是张姨娘和荣二奶奶,齐成一众人诧异,便是连平如也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惊怔,随即喜极了红了眼眶,她随着奶奶陪嫁过来,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四爷和四奶奶这样亲昵过!

唐氏乖巧的跟着齐皓往外走,齐成却是拦在了门口,问道:“四弟即是来了,坐坐再回去吧。”

“还有事。”齐皓看也不看齐成,“大哥去忙吧,外院这会儿该有客来了。”话落拉着唐氏要走,平如立刻上来推着齐皓的轮椅,几个人往外走,齐成就拧了眉头,转头去看荣二奶奶,荣二奶奶立刻拉住了要走的庄大夫,“你把话说清楚,我四弟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又飞快的低声道,“若是敢有半句假话,明儿就让人将你的招牌砸了。”

齐皓几人停了下来。

“这…”庄大夫脸色惨白,手足无措…这里的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啊,“老夫…”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

齐瑞信皱眉,问道:“为何吞吐,可是有难言之隐,只管说出来!”庄大夫见齐瑞信问,就直接道,“那位夫人的身子确实无碍。”荣二奶奶听着脸色一变瞪了眼庄大夫,他心头一跳又补了句,“至于怀有身孕的事,恕老夫医术浅薄,未曾探明,不如请国公爷邀了医术精湛的郎中,再做详细查验吧。”一抱拳,“告辞!”诊金也不想要,提着箱子就要走。

“等等!”齐成拦住他,“什么叫不能确定?”余光中他朝齐瑞信看去一眼,就见齐瑞信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庄大夫冷汗簌簌:“就…就是…”他朝已经走到院门口的齐皓和唐氏投去一眼,就道,“就是老夫未曾诊断出夫人有身孕之事,不过,这女子有孕,刚开始也有可能…”他话没说完,齐成忽地抬断了他,变了脸色,“没有查出有孕?”

齐瑞信没有开口,齐皓却是坐在门口,头也不回的冷声道:“大哥为何如此问?”庄大夫见空忙逃也似的出了门。

齐成面不改色,含笑道:“四弟妹有了齐家的子嗣是大事,我作为兄长,自当是关心。”齐皓转头过来,讥诮的看向他,“唐氏的身体不用你们操心!”

“四弟!”齐成拦住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这子嗣是大事,你们不懂,就该多听听旁人的意见才是。”一顿又道,“若不然请祖母过来瞧瞧也可。”

齐皓冷哼一声:“四哥还是早些把大嫂的后事料理了,去龙禁尉点卯吧。”一顿,讥诮的看着齐成,“说起来,大嫂死的可真是时候。”

“你!”齐成被他的话堵的噎住,齐瑞信眉头一拧,喝道,“齐皓,你如何与你兄长说话的。”

齐皓视线就一点一点移去齐瑞信的脸上,嘲讽一笑,没有回话。

“四弟!”齐成语重心长,“那龙禁尉的缺,你若心中不平,待你大嫂入土后,大哥愿让位于你。”一顿,“你我兄弟,可万不能为了此等小事伤了和气。”

齐皓皱眉,不屑一顾:“大哥的身份,领这份闲差,比较合适。”他想到齐宵和他说的话:“…你落马之事我已着手在查,眼下去看,虽无确凿证据,但…与大哥不无关系。”

这么多年,从母亲去世时他就失了全部,他恨过怒过现在早就不想那些事,可当听到齐宵说这话时,他心头便是一阵撕裂的痛,多年的伤痛和恨意涌了上来,若非他们进府母亲怎么会心灰意冷,怎么会自杀,他又怎么会断了腿,五弟也不可能流落江湖尝尽艰辛,还有闵氏…也不可能入宫,如今青灯古佛黯淡一生。

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为他们兄弟三人!

齐皓心里恨他们,更恨齐瑞信,若他没有这些令人恶心的事情,怎么又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

“你什么意思。”齐成眼神一暗,拳头紧紧攥了起来,齐皓就转头看他,淡淡的回道,“大哥说呢。”

“够了!”齐瑞信呵斥,指着齐皓道,“你大哥也不过是关心你,你何必咄咄逼人。”

齐皓自推着轮椅往外走,头也不回的道:“你给了他家,给了他父亲,给了他权位,如今再来要求我与五弟与他情同手足?你该知道,母亲去世的那天,就已经不可能了。”几个人缓缓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