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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关了房门,就低声道:“四爷为什么不让四奶奶去,反而求到您这里来了。”蓉卿失笑摇头道,“四嫂虽善解人意,可总归位置不同,而我,左右不过是局外人,也不影响什么。”

明兰似懂非懂,只是道:“明天就是小年,这一来一回来的及吗。”

“也不远。”蓉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反正我也是闲着的。”

明兰掩面轻轻笑了起来,帮蓉卿盖被子,咕哝道:“奶奶这是闲出心病来了。”蓉卿就拍了她的手,笑道,“去忙你的去。”

明兰退了出去,蓉卿就睁开眼睛看着帐顶发呆,谁实话她对闵氏也存着一份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不离不弃的守着齐皓多年,最后知道又依然绝然的进了宫里,没有子嗣亦不过是个小小婕妤,她却在惠帝去世后要求殉葬…

应该是个倔强坚韧的女子吧,否则也不会走这样一条不同寻常的路。

胡思乱想间蓉卿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梳洗好吃过点心,又把花搬了进去,去一趟正院问张姨娘齐瑞信的病情,唐医正依旧是每天来,只是他在茅庐蓉卿不方便过去,所以每天只能寻了张姨娘问齐瑞信的病情。

“能吃些东西了,不过只能吃些清淡的,前两日煮了一碗鸡丝粥,吃了半口就吐了起来,我真是吓丢了魂!”张姨娘言语恭敬,又道,“不过您不要担心,唐医正说这些症状都是常见的反应,没有什么大碍,不伤根本!”

“那就好。”蓉卿道,“辛苦您了!”

张姨娘打量着蓉卿,由着家里刚过了丧期,所以她穿了件妃色素面褙子,清清淡淡的衬着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样貌越发的妍丽娇艳,却又不失一股孩子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清透如清泉涧流,温和宁静,张姨娘看的一时有些愣怔,恍惚间就想到了前几日同样在这里,蓉卿含笑而立,明明也是此刻的样子,笑容甜美姿态亲和,却令她忍不住生寒,今天再看她,仿佛那一日的五奶奶不过是她想象,全然不存在的。

“奶奶客气了,都是奴婢该做的。”张姨娘笑着说着话,蓉卿微微颔首,道,“那我回去了。”就出了门。

张姨娘的反应她不是没有感觉,虽她去吧,她挡不住旁人的想法,爱咱们想就怎么想,索性两不相干的人,隔着距离彼此也清净。

她前脚刚进院子,齐宵就跟着进来,她回头惊喜的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齐宵穿着绯色的官袍,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尤其是冲着她笑时,明媚的宛若冬日里的暖阳,朝气蓬勃,蓉卿最喜欢见他笑,没有平日里板着脸严肃时冷漠疏离,这样的他让人忍不住亲近。

“约了苏珉!”齐宵和蓉卿并肩往房里走,“诚王爷,肖伯爷和宋国公都在,在醉仙楼说点事。”

蓉卿帮他脱了外头的官袍,问道:“可是为了江匪的事?”齐宵嗯了一声,蓉卿问道,“不是说镇江和丹阳都派兵在那段河面上守着了吗?”

“是没有错,可昨儿晚上听说太仓码头有艘运瓷器的船只被劫了,没有伤亡,但船里的东西被清了出去。”齐宵说着皱眉,由容牵着去了净室,接了蓉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脸,“今日早朝,圣上还提到此事,天子脚下如此猖狂,不出不足以平民愤。”

即便是不是天子脚下,这样的江匪也不能留,蓉卿赞同的点点头,问道:“这些事是归地方衙门官,再往上延伸还有市舶司或是兵部,不归督都府管吧。”一顿小心的问道,“圣上不会打算派你或是四哥去吧?”这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啊。

“没有。”齐宵丢了帕子,嘴角含笑,“诚王请命了!”

蓉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临近年关,他婚期将近这会儿去剿匪?”齐宵满脸的无奈的道,“他说许久没有仗打,过过手瘾。”

“真是!”蓉卿无奈摇头,“两个衙门出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那些人会不会平日里装成百姓,等到晚上才会在某一处出现呢?”一顿又道,“你看看要不要找连二哥问问,他走漕运,说不定听到过什么风声也未可知。”

“问过了。”齐宵在左边坐下,“他们的船亦是停在镇江,不但没有遇到过那些人,便是连风声也没有听到过。”

蓉卿觉得奇怪,提了茶壶齐宵倒茶,疑惑的道:“难道那些人打劫拦船,都是事先打听好的。”

齐宵眉头微拧,没有否认。

一群有组织纪律行动缜密的江匪,升龙见首不见尾,确实是令人费解。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蓉卿在他对面坐下,将齐皓中午和她说的事说了一遍,“…你怎么想。”

齐宵顿了顿,道:“五福庵是皇家庵庙,寻常人进不去,既然四哥开了口你明天就替她跑一趟吧。”一顿又道,“我送你去山脚,再请了人引你上山。”

蓉卿颔首应了。

第二日一早,齐皓和唐氏亲自过来,唐氏已经知道蓉卿要过去探望闵氏的事,笑着道:“有劳五弟妹了。”

“四嫂客气了。”她看了眼安静坐着的齐皓,“是四哥的事也是我们的事,我索性闲着就帮着跑跑腿,就当五福庵一日游了。”

唐氏掩面笑了起来,齐皓面露讶异看了眼蓉卿。

马车听到仪门口,齐皓准备的东西摆在后面一辆,蓉卿坐在前头和几人告辞,她带着蕉娘和明兰三人以及卫进出了门,半道上齐宵下朝赶了过来,一行人就去了神烈山下的五福庵。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齐宵从马上下来掀了车帘看着蓉卿道:“上山的路只能步行,我先上去和主持师太说一声,让她们请一个滑竿下来接你。”

“不用。”蓉卿扶着明兰下来,看着并不算高,隐隐能看到屋顶的五福庵,“这点路,我自己走上去就成了。”朝齐宵眨眨眼睛,“当锻炼身体嘛。”

齐宵失笑,道:“那你担心点。”庵庙规矩森严,他也不能上去。

蓉卿笑着点头,由丫头婆子簇拥着往山上爬,蕉娘爬了一刻就开始喘气,蓉卿怕她身体吃不消就留了她在山腰等,走了一刻多钟总算到了庵门口,主持师太亲自在门口迎她,行礼道:“贫尼见过五夫人。”

主持师太约莫五十岁左右,笑容安宁,蓉卿笑着还礼,跟着主持师太进门,五福庵并不大,建造摆设上没有发法华寺的宏伟,但却透着精致,前后两个宝殿,前殿供着观世音菩萨,后殿则是弥勒佛…

来来往往比丘尼形容举止亦显露着宫闱仪态。

“素竹就在后院。”主持师太指了指后院一众小院厢房,“五夫人请随贫尼来。”不问蓉卿为什么来,和闵氏有什么关系,看来齐宵已经事先做过安排了,又或者她早就知道闵氏和凉国公府的关系,能通融即通融了。

蓉卿笑着道谢,几人在一方院子前停了下来,有年宵的比丘进了院子,不一会儿蓉卿就看见院子里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走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唐氏形容的太过美好,蓉卿见到闵氏时没有惊艳之感,反而觉得她容貌并不算出众,至少与她周围的女子比起来,只能算是中上之姿,只是闵氏很特别,静静走着莲步无声,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然之感。

仿佛她会随时腾云架雾的飘然而去。

或许和她出家有关吧,这样的闵氏让她这个陌生人,也生出一种若有似无的怜惜来。

她不由庆幸这里戒备森严齐皓不能上来,若不然,或许唐氏再多的努力也可能白费了。

“师父。”闵氏出了门,朝主持师太行礼,并不曾看蓉卿一眼,主持师太虚指了蓉卿介绍道,“这是凉国公府的五夫人,特意过来看望你!”

闵氏没有激动也没有诧异,闻得主持师太介绍后,她转身过来垂目给蓉卿行了礼,声音淡淡的道:“五夫人!”

蓉卿还了礼。

“五夫人请稍坐,贫尼就不多留了,若有何需要夫人尽管和素竹说。”主持师太颔首微顿又道,“夫人告辞!”并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蓉卿应是,和闵氏目送主持师太离去。

“素竹师父。”蓉卿笑望着闵氏,“不知这样称呼您可得当。”

闵氏神情不变,回道:“不过一个虚名,夫人请随便。”一抬手,“夫人请!”当先进了院门。

蓉卿回头看了眼明兰,就独自跟着闵氏进了院子,是一间三间正房的院子,很小,但大嫂的却很干净,一墙一瓦不见半丝灰尘,闵氏请蓉卿在禅房里坐下,有年幼的比丘上了茶关上了门。

闵氏的面色便有些冷,看着蓉卿,带着一丝戒备:“五夫人是受谁人之托来这里的?”

蓉卿心头微愣,闵氏这样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她回道:“是受家中四兄之托,特在年关前上来拜访您,顺便给您带些年货。”

“你带回去吧。”闵氏忽然站起来了,冷冷的看着蓉卿,不是反感或是抵触,而是一种并不想生活被人打扰戒备,“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以前的闵洁已死,让他不要再来也不用再送东西,我不会领情更需要他惦记同情。”话落朝蓉卿行礼,飘然而去。

蓉卿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走的时候闵氏没有再出现,主持师太送她出庵门,和她道:“素竹和佛祖有缘,也潜心修佛,夫人回去后也无需挂念。”一顿又道,“既已皈依我佛,尘缘俗事纷纷扰扰也俱随风散…阿弥陀佛。”

“多些师太指点。”蓉卿还礼,带着丫头婆子下了山,在山腰处接了蕉娘,一行人去了山脚,齐宵迎过来问道,“见到了?”

蓉卿点点头,把闵氏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到是四哥负累多虑了。”

“她一向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替别人考虑。”齐宵对闵氏的评价很高,“当年她入宫,也是因为闵大人几次相求,她才松了口!”叹了口气。

蓉卿也觉得失落,也明白了唐氏当初为什么那么惶恐不安,若你的对手使出浑身解数誓要与你一决高下,你大可以以牙还牙毫不留情,可对手如闵氏这样,她不但无欲无求善解人意…唐氏什么办法也没有,抹不去她和齐皓美好的过去,也替不掉她在齐皓心目中的位置,得不到的愈加思念,亏欠过的遗憾更重。

只能希望齐皓能自己想通吧。

齐宵回头看了眼五福庵,轻声道:“这里风大,走吧。”蓉卿嗯了一声,来时的东西重新搬上了马车,一行人回了凉国公府。

齐皓在他们的院子前等着,虽是压抑着面色平静,可眼底的期待和喜悦蓉卿却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唐氏虽笑容满面,可绞在手心里皱巴巴的帕子依旧露着她的紧张。

“素竹师父说她过的很好,让我们不用惦念。”蓉卿依旧将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既已皈依佛门,俗缘尘事俱随风散…”

一瞬间,齐皓脸色惨白,紧紧攥住轮椅的扶手,唐氏神情僵硬说不上喜或失望,低头去看齐皓,一时间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一大早齐老太君带着女眷拜了祖宗,烧了纸钱,男眷那边则有齐瑞信领着…忙忙碌碌了大半日,中午大家随意吃了点心,下午时辰随着一阵鞭炮声响,开了四桌年夜饭各人落座。

晚上女眷聚在齐老太君的房里守岁,男眷则在外院吃茶聊天,半夜齐皓放的鞭炮开了门,蓉卿打着哈欠回了房里。

齐宵看着她笑,问道:“往年守岁你都是怎么过的。”蓉卿还没答话,明期就忍着笑道,“奶奶往年都是守到一半就睡着了。”

齐宵哈哈大笑,看着半眯着直打盹的蓉卿心情格外愉悦。

第二日府里头发红包,二夫人和唐氏令人抬了几筐的铜钱撒了出去,蓉卿也是送出数不清的红包…

大年初二蓉卿一早收拾妥当,和齐宵回了永平侯府。

苏峻,苏岚和苏峪陪着各自媳妇儿也回家拜年,肖玉磬有着身子不便出门,蒋氏娘家远自然也就免了,所以府里头显得很安静,蓉卿一一拜了年,又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果然是病了过年也没有起来,穿着中衣裹着抹额,形容憔悴,陶妈妈伺候在侧,见到她们也只是虚眯了眼睛扫了一眼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蓉卿和蒋氏对视一眼,心头诧异,太夫人以前常生病,可没有哪一次像这一回这样。

“祖母病着,我们出去吧。”蒋氏陪着蓉卿出来,在苏茂源房间前蓉卿顿了顿,回头看了眼齐宵,齐宵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蓉卿一咬牙转身出了院子,反正有苏珉和齐宵撑腰,她就是不敬父亲,也没有人能把她怎么样。

蒋氏看她一鼓作气的样子失笑,拉着她道:“不去就不去,也不会有人说,再说,年夜饭父亲都没有出门,你不去他也不会知道。”

“那他在房里做什么?”蓉卿愕然,以前在永平他有个院子一群少年闲不下来,现在他被管的死死的,连酒都是管着的,他能做什么?

蒋氏也觉得奇怪,道:“说起来,自从前一次被四哥从外面带回来后,父亲就消停了下来。”

蓉卿微讶,觉得这不像是苏茂源的风格。

去了正院,二夫人坐在当中,她穿着一件正红妆花柿纹金边褙子,梳着圆髻面容比以前圆润了一些,起色极好,苏珉坐在她下首,一件靛蓝色夹棉直缀衬着他越发的沉稳,气度不凡,苏峥暗红底云纹长袍,书卷味渐浓儒雅温润,肖玉磬笑盈盈的看着她,肚子还没显怀但人却是胖了一圈。

“快坐吧。”二夫人笑着道,“今天家里人少,大老爷和大夫人也出了门,只有我们一家子在。”视线黏在蓉卿身上。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半天的话,苏珉和苏峥以及齐宵去了苏珉的书房,蓉卿则坐在肖玉磬身边,摸着她的肚子道:“几个月了?”

“心在哪能摸出来。”肖玉磬笑着拍她的手,“才两个月不到。”

蓉卿哈哈笑着对着肖玉磬的肚子道:“早点出来,八姑姑给你准备许多许多好玩的。”引得几个人笑了起来,肖玉磬看着她,问道,“你呢,有没有动静?”

“哪有这么快。”蓉卿脸颊微红,“再说,家里头毕竟刚办了丧事,若是这会儿怀孕还真有点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蒋氏接了话,“是庶兄亦不是长辈。”话落,忽然想起来苏峥的身份,人不足笑了起来。

“母亲。”蓉卿和二夫人说徐夫人的事情,“给您递帖子了吗?她说过了年到府上来拜见您。”

二夫人微微摇头,回道:“到是没有收到。”蓉卿哦一声,说起孔令宇来,“徐夫人上船的时候六姐夫也正好出行,不过在聊城的时候分开了,说是年后上来,我算着约莫是赶着三月初的春闱。”

二夫人波澜不惊:“回头与你四哥说一声,他即是来京中,只怕要住在家里。”一顿和蒋氏道,“到时候给他收拾间厢房。”

蒋氏点头应是。

又说起苏容君在宫里的情形,肖玉磬道:“年初五不是要去宫中给皇后娘娘拜年嘛,到时候见一面。”又问蓉卿,“能不能稍点东西进去?”

“宫中规矩森严自是不成的。”蓉卿笑道,“还是先问过七姐再说。”

下午一家人早早吃了饭,蓉卿就和齐宵回了凉国公府,给齐老太君请了安就回了房里。

下午陆陆续续几位嫁的进的妯娌都回来了,又聚在一起打牌,蓉卿不会只好陪在一边说说话,晚上一起吃了饭便歇下不提。

正月初四,一大早几房陪房进府来拜年,蓉卿问了过年的事宜,便让他们回去过了元宵节再来,中午刚吃了午饭,肖玉磬身边的何妈妈就上了门,蕉娘领着她进来,蓉卿看见她一愣,还没等说话,何妈妈就道:“八姑奶奶,太夫人昨天夜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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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扶灵

蓉卿到永平侯府时,大门口的红灯笼已经撤了下来,挂上了白幡,门口搭了灵棚赵总管带着几个小厮守在外头,摆了香案和供果。

马车停在仪门边,齐宵陪着蓉卿进门,家里的下人都换了孝服,蒋氏在门口迎客,蓉卿过去轻声问道:“昨儿回来虽精神不济,可也没有什么不妥的,怎么夜里就没了呢。”

蒋氏拿帕子压着眼角,回道:“也不知道,子时三刻陶妈妈去敲四哥的门,说请太医,祖母不行了…可大夫还没到,祖母就…”

“这可真是没有想到。”蓉卿叹了口气,和蒋氏道,“我先进去,一会儿来帮你的忙。”

蒋氏颔首,蓉卿和齐宵就直接去了太夫人的听风院,院子里摆了圆桌,苏茂渠,苏茂源,苏珉和苏峪,苏峥几人都坐在侧,丫头婆子进进出出,陶妈妈凄厉的哭声自卧室里传了出来。

“八姑奶奶和八姑爷来了。”有丫头喊了一声,大家纷纷互相见礼,苏茂渠虚抬了抬手:“齐督都和蓉卿回来的正好,也坐下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蓉卿和齐宵对视一眼,齐宵掀袍落座,蓉卿坐在他身边,看向苏茂渠。

“你们祖母去世突然,但素性一应的东西也不缺,取出来就能用上。”苏茂渠看着众人,“我的意思,在府里停灵七日,七日后移去法华寺,我们选一黄道吉日,我与你们父亲一起扶灵回永平府。”

他话一落,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怔,苏珉道:“您和身体也不好,这样来回奔波…我看实在不成我和大哥走一趟吧。”苏珉话落,苏茂渠摆着手道,“不用,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不如顺势回永平的好,那边祖宅里没有人守着也不成。”

苏珉皱了皱眉头,齐宵开口道:“正月春寒,运河行船并不容易。”他看了看众人,“若真要走,现在就要派人去码头打点一番,免得到时仓促。”

“齐督都说的有道理。”苏茂渠颔首,看向苏峪,“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你不是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多吗,半个月内给我答复。”有些讽刺的意思。

苏峪靠在椅背上,端着茶盅漫不经心的瞥了苏茂渠一眼,算是应了。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苏茂渠一锤定音,这边大夫人从正屋里出来,有些激动的道,“这春寒料峭的,您回去身边也不带个人我怎么能放心!”

苏茂渠不悦的看了眼大夫人,没有说话。

大夫人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收了话头。

没有人问苏茂源的意思,他拧了眉头听了半天,转目去看苏茂渠,目光阴冷:“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是不会跟着你走的。”话落站起来,指着苏珉和苏峪,“…不是要丁忧吗?这一年也没有事,让他们去不就成了。”

苏茂渠看着苏茂源冷冷一笑,态度强硬的道:“他们便是丁忧,府中亦还有事情要做,来往人情虽不能走动,可也不能断了。这个家里就你我是个闲人,你不去,谁去?!”他话留了半句,太夫人是你的生母,还有谁比你更合适。

苏茂源怒道:“反正我是不去,你看着办吧。”话落,拂袖而去,回到自己房里,砰的一声关了门。

留了一院子的人面色各异,但心里无不是叹气无奈。

“好了?”苏茂渠看向大夫人,大夫人点了点头道,“寿衣都是现成的,已经擦洗换过了。”

苏茂渠颔首,起身和众人道:“那就各自去忙吧,年节里头和出去报丧的人说顾忌点,别惹了别人的晦气。”话落,又道,“永平那边也派个人去通知一声。”永平那边还有姻亲,如蒋氏的娘家和孔府。

“人已经动身了。”苏珉话落,视线落在齐宵和蓉卿以及苏峥身上,道,“你们随我去一趟书房,我有话和你们说。”

蓉卿看了眼太夫人的卧室,陶妈妈正抹着眼泪站在门口,视线骨碌碌的在众人身上一转,落在蓉卿身上,蓉卿想了想和苏珉道:“四哥你们先去,我先去看看祖母。”

苏珉颔首,和齐宵以及苏峥一起和苏茂渠行了礼,几个人前后出了院门。

苏茂渠也拂袖站起来,踱着步子出了院子。

蓉卿就进了卧室,房间里弥漫着浓烈脂粉香,大夫人,二夫人,戴氏以及连氏都在里头,蓉卿一一朝几个人行了礼,视线就落在床榻上。

太夫人穿着褐红圆纹寿字库锦安静的躺着,脸上扑了厚厚的粉看不出生前的气色,双手拢在胸前,每根手指上都套着红蓝宝石戒指,赤金的镯子套了七八个,珠光宝气的拥在锦缎里…太夫人其实是个很古怪的人,说她以门楣大局为重,可若真让她做选择退让,她就一定会以自己的利益计算得失,可若说她自私,她嘴里说的眼里看的都是门第兴衰,与苏茂渠合不来,可来京城这么久也不见她如何刁难,或许,自苏茂源失势后,在太夫人心目中她和苏茂渠的斗争就已经分出了胜负,没了斗志的太夫人赶着到京城来,为的不过是一雪当年离开的耻辱罢了。

如今人走了,说要扶灵送她回祖坟的,不是她宠着爱着的儿子,而是那个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继子。

蓉卿轻轻叹了口气,在蒲团磕了头,二夫人轻声道:“你回来可与老太君说过?”蓉卿颔首,回道,“去报丧时老太君已经知道了,明儿家里的几个嫂嫂也会过来。”

二夫人放了心,点头道:“棺木还没有准备好,客人也没有到,你去你四嫂那边歇着吧。”

蓉卿应是,转头朝大夫人行礼:“辛苦伯母了。”大夫人摆摆手疲惫的道,“辛苦什么,都是应该做的。”

蓉卿又和戴氏连氏打了招呼退了出来。

外面,苏峪还没有走,欧氏站在他身边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蓉卿避不开只好朝两人蹲了蹲,欧氏回了礼道:“八姑姑刚刚回来的?”她跟着月姐儿喊。

“是。”蓉卿点头道,“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我去要件衣服来换上。”

欧氏颔首,回道:“我陪你去吧,正好我也有事与四弟妹说。”面上露出坚毅之色,蓉卿微露讶异,视线落在苏峪脸上,苏峪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蓉卿心头狐疑,面上回道,“好!”

两个人就和苏峪告辞,苏峪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懒懒的靠着头也不抬的摆摆手,蓉卿就和欧氏出了门。

“你三哥有些不高兴。”欧氏垂目走着,并不看蓉卿,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祖母一去,他要丁忧,我的意思是他去求太子,或是我进宫去求太后娘娘,歇个一个月由圣上夺情回朝堂,他和侯爷不同,侯爷是从龙之臣又有爵位在身,他如今能保住官位已是不错的了,若是再丁忧,一年后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蓉卿没有说话,欧氏又道:“可他不愿意,说孝道为大,即是要丁忧就要遵从祖制,哪有这样做的道理。”一顿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让他守孝,只是事情分一个轻重缓急…”

蓉卿依旧没有接话,欧氏忽然转头过来看着她,问道:“八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啊。”蓉卿看着欧氏,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三嫂和三哥说的都有道理,我还真不好判断呢。”欧氏是怕苏峪一旦从官位上下来,就立刻会被人顶替上去,到时候苏峪孝满再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苏峪确实和苏珉不同,欧氏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太夫人昨晚才去,今天欧氏就急着来和苏峪商讨这个问题,又是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也太急切了点吧?!

“八妹谦虚了。”欧氏说的亲真意切,“你和你三哥向来走的近,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是让她劝苏峪?蓉卿回道:“三嫂的话他都不听,何况我的呢,说了估计也是白说。”回眸打量了一暗欧氏。

欧氏微愣转目看向蓉卿,眼中掠过失望,朝她笑笑道:“方才月姐儿吵着要吃鸡蛋羹,也不知吃了没有,我回去看看。八妹妹先去吧。”

“好。”蓉卿送欧氏离开,待她身影转过不见,她才回身往正院而去,蕉娘跟在后头,轻声道,“奶奶拒绝是对的,他们夫妻的事情,咱们管不得。”蓉卿点头应是,却觉得欧氏若真想让圣上夺情其实并不容易,苏峪不过是在詹事府挂了个职位罢了,如今朝中又是风平浪静的,夺情,也要有个理由。

欧氏不过是因为太后娘娘的缘故才敢这么想!

心思转过她忽然想到,家里这么多人欧氏不找,这么偏偏找她去劝苏峪?

肖玉磬怀着身子不能去前头,蓉卿进去时她正在和何妈妈商量对牌的事情,这两日人多厨房里,茶水间等等一应的用具都要跟着上,肖玉磬忙的陀螺似的转,蓉卿见她没空拿了麻衣打了招呼就去了苏珉房里。

“…在永平请几个得力的保镖常年守着,他一日不死就守一日。”苏珉脸色沉冷,“我宁愿背上不孝之名,也不能让他放任肆意胡来。”

是在说苏茂源吗?

“四哥,怎么了?”蓉卿在齐宵身边坐下,苏珉很生气的样子,见蓉卿进来就沉声道,“祖母房里的丫头说,昨天半夜,父亲跑到祖母房中吵了一架,他走后不过一刻钟,祖母就没了。”

“父亲和祖母吵了一架?”蓉卿愕然,苏珉含怒回道,“若非如此,大伯又怎么强行要带他扶灵回去。”

蓉卿没有想到,太夫人的死中间还有这些事。

“没事。”齐宵轻声道,“四哥的意思,永平宅子里留着的人手不够用,也都镇不住二老爷,所以打算常年请镖局的人守着,求个安心。”

蓉卿皱眉,总觉得苏珉和齐宵对这件事的态度有些奇怪,仿佛要把苏茂源关起来,不让他接触什么或者避开什么似的…

下午,府里的灵堂搭了起来,太夫人移进棺木供在灵堂内,法华寺的僧人也都到了,蒋氏收拾出院子来给师傅们做法事,蓉卿和齐宵守了一个下午,吃了晚饭才回的凉国公府,两人去给齐老太君请安。

“有些突然,家里没有乱了手脚吧?”齐老太君喝着茶满脸唏嘘,蓉卿回道,“没有,一应的东西都是齐全的,就是各人有些伤心,一时打不起精神来。”

齐老太君点着头叹道:“可不是,做小辈的哪一个经历这样的场面,好的你那几个嫂嫂都是能干的。”仿佛是因此想到了自己,面色悲哀。“听说要扶灵回永平?哪些人去?”

“大伯和父亲两人,其它几位兄长各人手或多或少都有事难脱开身,正好大伯也许多年没有回去,就想借此机会回去住几年。”蓉卿一一说完,齐老太君赞同的道,“落叶归根,回去好啊!”

蓉卿没有再说,怕说多了引得齐老太君心里头落幕,齐老太君看向齐宵,忽是问道:“…华家姑奶奶可有消息了?可让人去华家问了,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踪影呢。”

“让人去问了。”齐宵回道,“华家的两位舅爷只说出了门,他们也在四处找人,却是没有消息。”毕竟是华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硬插手去管。

齐老太君就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是会在河上出了事?”齐宵并不确定,事情从知道到今天也不过七八天的功夫,他们的重点又一直放在江匪上,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还不确定。”

齐老太君就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多好的孩子,若是出了事,可真是…”

蓉卿想到华静芝,鼻头也发起酸来。

两人坐了一会儿,就辞了齐老太君回去,桦大奶奶几个妯娌陆陆续续过来问家里的情况,又说好明儿结伴过去,蓉卿笑着谢过她们,和齐宵梳洗歇下,第二日一早,唐氏就早早的过来了,蓉卿不解的道:“四嫂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