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就任由这贱婢飞上枝头得意?”

琳儿替皇后挽了个惊鹄髻,退后两步打量着,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但随即,她想起了方才的传言,禁不住替皇后抱不平。

皇后深深一叹,眸光闪动之下,内敛中透出怅然,“万岁喜欢她,我又能如何?”

“那您也该按宫规来处置——她小小一个侍女,居然住到了乾清宫侧殿,这未免与礼不合。”

琳儿仍是愤愤道。

皇后微微摇头,“这确实不合礼法,但我如今去说,只能适得其反。”

她停了一停,端详着镜中自己冷凝娇妍的玉颜,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凄然,“他现在对我多有误解,现在去管这事,只会惹他得雷霆大作,反而闹得满宫风雨,没什么颜面。”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香肩微颤之下,只听叮当一声,鬟间翠钗都落到地上,跌了个粉碎。

琳儿连忙请罪。“奴婢手笨,没有插好,请娘娘恕罪。”

皇后却理也不理,径自伏在案上,缓缓的,她的凤眸中凝出一行泪来。

“娘娘…您怎么了…”

琳儿顿时吓慌了手脚,皇后素来冷静傲岸。即使天大的事,也没见过她如此狼狈,她急忙跪地道:“都是奴婢的错,这就出去领罚,娘娘千万不要如此伤情。”

皇后咬着唇,眼中泪光一片,看着既伤心又虚弱,和她平日里杀伐决断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慢慢停止了抽噎,眼神定定凝望着地上跌得粉碎的钗子,“果然还是碎了啊…”

琳儿越发害怕。却见皇后仿佛看不见她似地,缓缓地抬眼,望向藻井的虚空处。

“这是万岁先前送我地钗子,那时候我家中富可敌国,要什么没有?可我却把它视若珍宝,一直戴着。如今,它终于也碎了…”

她的眼神近乎呆滞,茫然地望着虚空处。好似在跟琳儿说。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钗子碎了,他地心也离我而去了。我费尽心血,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老天爷,你对我可真好啊!”

她啜着冷笑,声音不大,却近乎凄厉。琳儿在旁听着,不由的心中一颤。

“终于到这一步了…”

皇后轻轻一叹,阖上了眼,久久不语,再睁开时,已是如寒星一般冷然无绪,“你起来…去换一套头面首饰…”

“娘娘…”

琳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皇后伤心得情绪失常。

皇后一派平静恬淡,黑瞳中最深处地一点,却散发着让人发抖的强烈光芒——

“去取那枝凤衔东珠九股步摇来…今晚有小宴团聚。我要戴得喜庆些。”

皇后说完。居然微微笑了起来。白瓷一般地肌肤上,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别的。显出绯红的光晕。

晚间本是小宴,皇帝从离宫返回,多日不见宫眷,如今团聚欢饮一二,也是应有之义。可不到初卯,众位娘娘都纷纷到了乾清宫后堂,且各个神色各异,有几个亲厚的,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言谈之间,屡屡把眼光投向皇后那空着的高座,各怀心思地低声说着。

过了一阵,云贤妃带着徐婴华也到了门口,各人见她到了,知道她与们皇后不睦,各个都往口不言。

贤妃今日仍是一径素雅,只戴了只翡翠环缕簪,将头发一拢就罢,看起来,比一些有头脸地姑姑还要素淡。

徐婴华今日头梳一如意飞花髻,配以数朵宝石花,身着云锦蔷色上裳,露出脖项间一片细腻柔白地肌肤,在灯下晕晕生辉。下着月色宫裙,偏以小颗红晶三两妆点在褶皱处,端得是花团锦簇、赏心悦目。

贤妃在席上落坐,她侧看了一眼侄女,皱起眉头低语道:“你穿得这么显眼,是有什么计划吧?”

徐婴华目不斜视地正襟危坐,却以轻微的声音回道:“我可没什么主意,这是玉染那妮子授意地。”

“她自己也在风口浪尖上,却又要做什么?”

贤妃眉头皱得更深,想起皇后地霹雳手段,心中又是一凛,嘴上却更见严厉,“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也跟着掺和进去?!”

徐婴华微微抿唇,“小姨,您也别尽小瞧人家,她也有几分手段地。您若是不信,等会就可以见识了。”

说话间,殿外有宦官尖声宣唱,皇后在众人簇拥下,终于也到了。

她今日打扮,却与平常殊然不同。头上九股金步摇,累累珠玉宛如天上星辰一般。外罩一件锦红凹凸鸾纹衣,内衬一件玄色霞光纱衫,高华已极,宛如天上旭日一般。

她凤眸一扫,却是少了几分随意亲和,多了几分莫测的威严,众人无不噤口不言,诺大的场面,居然就静了下来,场面顿时有些怪异。

皇后微笑着,朝着张巡问道:“皇上还在前殿吗?”

张巡嘴唇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只听“万岁”之声逐渐而近,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在那着龙袍的昂藏身影之后一步地位置,一袭娇小身影亭亭而立,引起了众人的侧目。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手段

与入常随待的姿态不同,宝绵的手上再没有任何巾拂,她的手被皇帝的温热大掌携了,在众目睽睽下来到御座前。

“在朕身后,给她加个席座。”

皇帝的声音不大,却石破天惊地引起了窃窃私语--

一介侍女,没有得到正式册封,却居然能得到赐座?!

众嫔妃除了艳羡,倒也没什么人妒忌,她们之前便未被皇帝临幸,如今也没有这个奢望,只是在这空旷孤寂的宫中,一向是皇后只手遮天,这一下变生非常,倒是让所有人都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皇后保持着完美的微笑,面色不曾稍变。

众人却未松下一口气,她们久知皇后的高傲,心忖她并不会善罢甘休,仍是拭目以待。

珍馐如流水般送上,皇帝尚完全康复,略动几筷就撤了下去,堂上气氛越发僵滞,引得众人品尝的菜肴也味同嚼蜡。惟有方婕妤宛晴一人,倒是兴致勃勃地每样必尝。

王美人坐在她的下手,见皇后面色端凝,四周众人也大气不敢出,却惟有这娇纵女子吃得近科幸灾乐祸,不由地低声斥道:”婕妤妹妹,娘娘还没动筷呢,你这般模样,却是太不庄重…”

她本是为皇后张目,略微压下方宛晴的气焰也就罢了,没曾方宛晴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后,居然将筷子掷到了案上,发也的清脆响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年头还让人活不活了?!我们这等人无权无宠,平日里门庭冷落,连口顺心地都吃不上,好不容易万岁赐宴,却还要被你教训?!只怕王姐姐你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所以瞧不上我们这些可怜人!”

她越说越尖锐,话到后头,环视众人一眼,却气得涌出了泪花---看样子,这们娇纵横行的大小姐,在宫中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众人闻言,也大起兔死狐悲之感,她们根本没有得到圣眷,平日里那些克扣冷待。她们嘴里不说,心中却都把这帐算到了皇后头上,如今见狐假虎威的王美人被“自家人”当场唾骂,都觉得遂心快意。

王美人气得直发抖,正要反唇相讥,却听上皇后淡淡道:“为了几碟吃食,也至于闹成这样?既然你喜欢,不妨多吃点…把我这几盘也给方婕妤送过去。”

宫人领命之下,只听叮当之声连作,不一会,方宛晴的席案上已经满满当当全是碗盏,远远瞧来,琳琅满目,倒是有几分滑稽意味。

方宛晴的脸涨得通红,她本想激怒皇后,在这大殿里闹上一场,却没曾想,被皇后连消带打,居然把她暗讽成饕餮贪食之徒。

她眼珠一转,看见自己桌上地宫点,顿生一计,从容笑道:“这甘露野粟是姐姐你最爱吃的,小时候偎着暖炉肃粟,一夜方休,如今长夜漫漫,姐姐若是睡不着,更可以代借此消遣。”

这话越发恶毒,明摆着是讥讽皇后如今失宠,长夜漫漫,牙科怨且无心睡眼,王美人柳眉一坚,正要发作,却皇后笑得前仰后合道:“那些儿时往事,难为妹妹你还记得…你倒是不用跟我客气,我身为中宫,要吃什么没有?倒是妹妹吃得不顺心,那可是绝大罪过…我记得在你家时,你身边的侍女就因慢了片刻被你一盆热汤泼面,为了她们安全,你可千万要吃饱了,别饿着自己。”

这话一出,方宛晴面色通红,对着众人敬而远之的古怪神情,又怒又羞,却偏偏发作不得。

去贤妃冷眼看着这一出,低吐一句,“方家丫头只会逞口舌之快,却偏偏跟自家人作对--你要我看的就是这一幕闹剧?”

徐婴华笑得神秘,“这也出自玉染那丫头手中,据我们的眼线回报,她刻意让人对方宛晴的饮食有所怠慢,就是想让她当众来寻晦气--不过我请小姨你看的,却是下面这一出。”

这时只听皇帝冷哼一声,把金樽往跟前一顿,“你们也未免太多话了!”

于是再也没有人开口,殿中几乎死寂。

这时只听宝绵附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皇帝这才面色稍霁,吩咐道:“这个酒令倒是有趣,既然如此,大家可以共乐。”

宝绵裣衽一礼,随即示意宫人呈上来,却是一个个白绸作的阄团,只听她恭谨道:“各位娘娘,这是一个民间的新酒令,击鼓传花之下,所中之人亲自拈阄,依其中内容判饮。”

于是殿中鼓声大作,嫔妃们半刻意的喝彩娇笑声中,气氛略微轻松起来。

鼓声一停,第一个拈中的展开一看,却是“出身中州之人,自罚三杯。”

这其中,林美人是中州人氏,骇笑着起身,被众女生生灌了三杯。

之后这阄团又出了几个怪招,例如让左首第七个人清唱几句,让衣绯者起舞等等,一时之间,也颇为热闹,连皇后的面色也和缓好些。

此时鼓声又停,有人展开读道:“当场众人,衣着最为简朴之人,向御前敬酒三杯。”

下一刻,所有人将眼光看向云贤妃。

第一百七十章 撞破

云贤妃却没料到这一出,正有些手足无措,却听皇帝在上温言唤道:“爱妃,为何不过来呢?”

有多久…他没正眼看自己了?!

云贤妃心中一阵唏嘘,盈盈上前,皇帝见她一身素净,发间只有一只翡翠环簪,腕间一道玛瑙石,一派庄重安详,再无多余修饰,不禁叹道:“真乃高士风节!”

去贤妃心中幸福得几乎晕眩,却硬是逼住了,她清晰地听到自己沉静答道:“臣妾不是什么高士,只是在佛前发了愿心,祈求万岁身体安康,情愿缁衣素食到老。”

这是何等平淡,却又何等惊骇地祈愿?!

皇帝只觉得眼前之人心的卑微而虔诚,一心一意为自己,几乎都淘空了,痴尽了。

他再看一眼皇后的华衣凤冠,那璀璨的光晕几乎化为一团白光,当头压下,给人万钧重压,他心中冷笑一声,两相对比之下,只觉得皇后越发庸俗跋扈。

“云贤妃庄敬简朴,堪为后宫表率…把朕的碧玺念珠赐你,带在腕上最是安神补气---你也不要太自苦了,仔细身子要紧。”

皇帝的声音越发温存,他打量着眼前这受宠若惊,嗫嗫不能言语的女子,在眩目灯光下,却见她眼角几道不明显的细纹,心中内疚更深---

这些年来,他独爱皇后一人,对她很是冷淡,却没曾想她无怨无悔,竟是深情如此!

徐婴华在旁蹙眉道:“小姨长年在佛前明灯守轻,这些年身子越发虚了…”

她颦中带泪,皎颜如玉,站在贤妃身旁。两人一如解语名花,一如皓然修千篇一竹,皇帝越看越是喜爱,不顾一旁皇后越发阴沉的脸色。挥手命人重重赏赐,并将云贤妃的席面也按最高品级增了几味珍品。

皇后再也忍耐不住,她华衣戚妆而来,只为不在众人面前示弱--皇帝先前也曾跟她争执。在人前却是不屑显露,没曾想这次居然丝毫不给她面子,这般兴师动众地抬举他人,竟似当着众人掴她一记耳光!

她心中冷怒已极,缓缓回头,扫了一眼贤妃,徐婴华,以及皇帝身后的宝锦,目光怨毒。随即停箸道:“我也没什么胃口,你们自便吧!”

说罢向皇帝微微一礼,转身离去。

皇帝也不理她,起身抓了宝锦的手,也要离去,露出听宝锦低声恳求道:“您看云贤妃…”

皇帝回头,只见云贤妃痴痴地握着那串碧玺念珠,眼中尽是安恬和满足。

他心一软,终于返过身来,扶住了她的身子,“朕今天想到你宫中坐坐。”

说罢,携了她一并朝锦粹宫而去。

众人随之哗然。

自这一日起,在皇帝身边,宝锦仍是恩宠逾越。可晚间他却经常留宿锦粹宫。有时候只是伴着贤妃聊天,有时候却是宿在徐婴华院中。一时之间,竟是连皇后的面也不照。

此时朝中无论哪派,都知道中宫失宠,帝后反目之争已成定局。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皇后紧闭宫门,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此时宝锦的新居宽敞明亮,季馨服待她卸妆后,换了睡袍,看了一眼漆黑的正殿,撇嘴道:“皇上又去锦粹宫了…您也是的,何必把他往那两个女人那里推?!”

宝锦微微一笑,“她们两人得宠,既踩了皇后的颜面,从此宫中都知道她已失势,又将我的危险分担了大半--她目前已是穷途末路,也不知会做出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来。”

她想起当初仁姑姑所说,姐姐最后死于皇后的宫中,满车都鲜血淋漓,心中浮上复仇的快意。

望了眼远处的飞檐凤阙,她心中快意慢慢不再沸腾,只是沉吟道:“奇怪…皇后并非那等坐以待毙之人,她深居简出,究竟是在谋图什么么,连奶娘都探查不到。

……

“且让那些人先得意一段日子吧…”

皇后倚在榻上,看着何远秘密报来的前廷后宫异动,尖细的指尖将几段掐掐出了印痕来,“这几个人要特别注意。”

她微微启唇,朱红的光泽显得诡谲可怖,“特别是那丫头,仗着在皇帝身边,竟敢在其中捣鬼,瞧着野心不小哪!”

琳儿恭敬道:“娘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让那些眼线盯紧。”

两人人正在说话间,只听宫六一阵急擂,宫人慌忙打开时,却见何远去而复返,正气喘吁吁。

“你又回来做什么?”

何远喘息着,左右扫视一下,随即亲手将门关上,跪到皇后脚下,几乎贴着她的耳朵道:“娘娘,您身边有奸细!”

“你说什么?!”

何远凑得更近,几乎不顾礼法,呻吟着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是那任姑姑…我的手下看到她半夜溜到乾清宫侧去。”

“你是说…她跟玉染那妮子有勾结?”

皇后的黛眉几乎凝住,“这不可能,她是我方家家生子的老人,当年随昭熙皇后入宫,我瞧她略懂保胎促孕,这才留在了身边…”

她的话蓦然停住,自己也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昭熙皇后…她是景渊帝的母亲…”

说到此处,她声音发颤,面色苍白欲死,但随即,她脑活里灵光一现--

“对了,昭熙皇后也是宝锦帝姬的母亲…”

电光火石的,她想起死去的阵谨身上,那湿淋淋,几乎消褪的朱红印章:宝锦千秋。

第一百七十一章 鬼魂

些时殿中一片沉寂,只有瓷碗咯咯颤动的脆响,听起来有些悚人。

皇后深吸一口气,竭立稳住双手的颤抖,将先前那个鬼魅般可怕的名字从脑活里删去--

锦渊已经死了,我是亲眼看着她咽气的。

她反复告诉自己,慢慢恢复了平静,想起了那朱红印章,“不过,前朝还有一位宝锦帝姬,听说远嫁了高丽。”

她苦苦思索着,开始将这些若隐若现的线索联系起来。

老宫人任姑姑…死去的景渊帝…莫名出现的宝锦印章…

“难道是前朝余孽还没除尽?!”

她剔眉冷笑,“你们若肯乖乖的做阴沟里的耗子,我也不来为难你们了,现在居然还敢出来捣乱,就休怪我心狠了。”

她断然对着何远道:“去查清这事…先把任姑姑押起来。”

几日过后,宫中依然平静。有些人以为皇后不过如此,就开始迫不及待要除障碍了。

由李赢牵头上书地《议新政十大弊端泣书》,可说是字字血泪,言语之外,认为皇后以新政为名,大肆擅权自利,收粮纳赋名为分权,实际却是丰实世界仓廪,让穷家小户成为捐税的主力。

这些清流看准皇后失势的良机,下了重手来写这篇奏折,可算是一波三折,气吞山河,没曾想,皇后不动声色,倒是那些世家笼络地一并中小官僚,开始频繁弹劾这几位大臣,都是些不大不小的尴尬罪名,比如将部文弄错几格,应罢黜的官员未能及时通文。事情不大,但按朝廷的规矩,被弹劾的大臣应该逢行请罪暂归,等皇帝裁决。如此一来,这几位跟皇后作对的生力军,就都要回家安生呆着,再不能推波助澜地闹了。

这一着釜底抽薪。实在是精妙绝伦,朝堂上对皇后及方家不满的声音顿时平歇了好多。

皇后此时却并不高兴,她听着何远派人对几家府邸的监视报告,淡淡道:“真正重量级地还同出现,刘荀那老狐狸干看着没有出手,大约是想等更有把握了,才要将新政一举掀翻,让我永世不能翻身。”

好微微一笑。冷然的唇角鲜艳有如蔷薇,“他若是有耐心,本宫少不得要陪他玩下去。”

随即。她问道:“任姑姑那边怎么样了?”

“微臣已经对他反复拷问,可她就是闭紧了嘴,什么也不说…她那老迈的身子骨,又经不住多少严刑,稍一过重,就怕…”

何远面露难色道。

皇后沉回思道:“这一类人,大都心志坚毅,不可能随便被酷行折服,你先缓一缓,我要亲自去见她。”

……

阴暗的诏狱之中,连风都没有一丝。皇后只带了琳儿一人。从头披了黑缎兜风,在一旁守卫地照亮下,来到了一间囚室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