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别咬……”

敏彦努力地和源源不断的睡意拉扯着,又不忘挥舞没被温颜握住的那只手,软绵绵地推着覆压在身上的未知重量。

好热。

“……我想睡了……”

敏彦想使劲顶走热源,可她发出的力气太小,最多也只能让体温不断升高的温颜稍微挪动一下、避开她的手而已。

最后,不堪其扰的敏彦完全清醒,她首先看到就是那个在她身子上肆虐的人,然后,她在三月夜晚的凉意中轻轻地打了个哆嗦。

她的衣服什么时候被脱掉的?

这一惊非比寻常,敏彦迅速反应,撑着胳膊就要起身:“温颜,你……唔!”

温颜迅速堵上了她正欲提问的嘴巴,将她重新放倒在床。接着,他温柔却又不容分说地扣住了敏彦的腰,身体一沉。

敏彦吃痛。

“啊!不行!疼!温颜,出去!”

温颜能感觉得到,在这一刺激之下,敏彦的抵抗加强不少,她剧烈的反抗几乎要把他掀翻。不过他已有准备,狠狠心,使劲压住了敏彦,不让她过分扭动。

“好了好了,别哭,很快就不疼了。”

嘴里轻声细语地哄着,起伏的动作却没有因此而停下。

不多时,就听细细碎碎的话语飘出了层层叠叠的床帏。

“很疼嗳!”女帝陛下小声抱怨。

“对不起。”皇夫殿下低头道歉。

“过分啊,居然敢欺君!”女帝陛下怨怒了。

“可是我也控制不住的。”皇夫殿下狡辩了。

“哼!”不理他。

“真的很疼?”关心她。

“当然!要不你自己试试!”怒火。

“咳咳,我怎么试?哎,不然这样,我们再来一次,这回就不会疼了……”诱惑。

“不……哎!真的很疼!还是很疼啊!出去啦!”

皇夫殿下罔顾女帝陛下的旨意,继续放肆。

暧昧地涌动着的情 欲再一次弥漫在春意盎然的新房内。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只听某皇夫又在哄骗小绵羊了:“应该不疼的啊?应该不疼了吧?还要么?”

“不要!”

“我已经尽量温柔了,还是疼?”持久不懈的努力将会与自身幸福挂钩,看来,皇夫殿下深谙此道。

“朕说过了:不、要!不要就是不要,你敢再来试试?!温柔归温柔,可朕真的很、疼!”

有气无力的女帝陛下抬出口谕,暂缓了加诸于己身的“酷刑”。

皇夫殿下有点遗憾。

不过他还是谨遵旨意,转而改为抱着妻子餍足入睡。

早做打算

次日,在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中,敏彦费力地撑开了眼皮。

“天亮了?!”嘴唇蠕动,声音好像含在里面出不来。

刚有清醒迹象的头脑暂时还没开始转弯,敏彦以为自己仍在主殿那边就寝,所以这疑问中又稍微带了点紧张,就怕耽误上朝时辰。

“今日无早朝。”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敏彦听到了这么一句回答。

没有早朝?那就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

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反正她现在浑身没劲,不想动弹分毫,只想赖于枕上。

迷迷糊糊的,敏彦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继续投入睡梦之中。

方才回答了她的那个温柔却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还没睡醒?”这次似乎夹进了不少笑意。

敏彦迟钝地觉察到,以前早晨起床的时候根本就听不到鸟啼声。她慢慢地睁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脸,就悬在她面庞的正上方。

“我……唔唔……”

没来得及说完想说的话,敏彦就被温颜的身影密不透风地笼罩了起来,濡湿的深吻像是久旱后降下的甘霖,将她干燥的嘴唇滋润得柔亮起来。

半晌——

“晨安。”

温颜笑着放开了已经呆滞掉的敏彦,轻轻吐出两个字。

敏彦的意识终于回笼,而某处的刺痛,也随之一起“回神”,刚才还只是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自在,如今恢复意识,身体忽然就敏感了。

某处的阵阵疼痛虽不似一般受伤时的揪心难忍,但却能让人总在心里挂牵着,不容忽视更无法借机摆脱。

敏彦的脸色一会儿好一会儿差,温颜的心也一会儿起一会儿落。最后,他实在是禁不住了,问道:“很疼么?要不要……咳,我是说,我帮你看看行吗?”

都怪他。

敏彦没好气地在心底朝天翻个白眼,却没料到会在此刻出现羞涩与无助。她脸上力求镇定,不想让温颜看出自己那点儿小心思,“不用了,也不很疼。”

然后,她就要以两肘支撑起身。

高估自己能力的后果是,敏彦被身下翻涌上来的痛楚给击倒在床,愣愣地瞪着红彤彤的床顶,难以置信。

居然没起成?

她不信邪,再次尝试。

“小心。”

这回,温颜伸手一扶,好歹没让敏彦第二次被甩在床上。

尽管床铺很软,却不可能完全卸去这样狠狠倒下的所有劲道。只看敏彦刚才仰面朝天时那副“我好疼好疼啊”的样子,温颜便深切体会到这点了——即使敏彦没说出口,他也能从她的表情中得知。

扶住敏彦,温颜没松手,直接连人拐带,牢牢地把她固定在自己身边。敏彦向前一扑,跌进了温颜早预备好了的怀抱。

感受着这种熟悉的温暖,敏彦难免又有些意乱情迷,突然想起了昨晚两人之间的缠绵温存、旖旎恩爱……

一思及昨夜,敏彦的脸顿时就烧个不停,无暇再顾其他。

但她在迷蒙中还是想到了个问题:衣服什么时候跑回自己身上的?

不似敏彦完全沉溺于此刻的缱绻,温颜轻抚她仅着一层薄薄内衫的后背,又为她捋顺了飘散的发丝,心头却早早地做了打算。

“你身体不好,记得待会儿喝杯参茶。”他的手揉了揉敏彦的肩头,叮咛着。

敏彦抬头:“你要出去?”

见她有些困惑,温颜便把她的头按向自己,不让她有机会开口询问,“呵呵,我能去哪里?只是你需要沐浴,我不能帮你。否则我若再对你如何如何,你可就真起不来了。”

敏彦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温颜神清气爽地撩帐下床、更衣整发。

等温颜转身,要将帐子放下的时候,敏彦才弄清他刚才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可恶,堂堂一国之君……总之她又被某人调戏了。

殿内传出的动静使门外守了许久的几个宫女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样子。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交头接耳,暧昧的低笑一声接着一声。

站在最前面的领头女官咳了咳,示意大家安静。然而她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怎么都掩饰不住,眼睛里冒着喜悦的光芒,笑意盈盈。

又等了一小会儿,女官才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

获得准许,女官便领了身后那几个长相讨喜又圆润的小宫女鱼贯而入。

进屋后,女官绕过一扇扇屏风,来到敏彦床前,带头说起众人早已事先商量好了的一串吉祥话。

隔了一层厚厚的大红床帏,外头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敏彦就是觉得自己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已经被人瞧见。她悄悄地拉过了薄被,围在身上。

听着女官的恭喜,敏彦默默地摸上了心口。那里,她的心在欢快地跳动着,甜蜜的气息萦绕在周身。敏彦没法理清究竟是温颜“嫁”给了她,还是她嫁给了温颜,但她知道,以后他们两个人——尤其是温颜——再也不用因外人的指指点点而介怀了。

幸福感油然而生,敏彦稍稍含了含胸,抿嘴笑道:“赏。”

也就是说,一过午时,被选来服侍她的这些宫女们就都能到福公公那里去讨银两。

女官边谢恩边面带笑容地问道:“陛下,沐浴么?”

敏彦点头:“嗯。”

女官又问:“那是在这儿还是去泉池?”

敏彦想了想,对两个地方进行了一番比较。

泉池虽好,毕竟在主殿的另一边,这么一大段距离,不知她能不能撑着走过去。若叫人搀扶,她又拉不下脸来。在这里的话,温颜就……

于是敏彦说道:“泉池。”

女官得了她的命令,便小声叫人先行一步,去通知候在御泉那边的人,让她们有个准备。

待敏彦与宫女们离开了,温颜才从另一边的屏风里转出来。

敏彦信任他,所以没将内廷女子全数遣送出宫。他若想回报敏彦的全然信任,就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有事可以去请福公公相助,能不接触宫女就尽量不去接触,免得引来无谓的麻烦。

温颜静静地站在床边,若有所思地瞅着床上依然凌乱的被褥。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进来收拾了,那么他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走一趟御医院。

御医院距熙政殿挺远,而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叫人去备辇。即使这样,他也必须得去。

因为,他有问题想问问御医院里的明白人。

半个多时辰后,温颜面色欠佳地走在回熙政殿的路上。

他每想起一次御医告诫他的话,就为敏彦心疼一次。不过他已经决定把这件事情瞒下。一旦敏彦知道了,她的情绪肯定会大为低落。

温颜不愿让敏彦自责,痛苦由一个人吞咽就足够了。

正当温颜暗自难过之时,一长一短两道人影映在了他的面前。

“哈哈,我说是谁,原来是咱们的皇夫殿下。”长的那道人影属于如意,他笑得开心,伸手拍了拍温颜,“妹婿啊,这个时候你不在新房里陪着敏彦皇妹,怎么倒一个人溜达出来了?嘿嘿,我刚才还对宛佑讲,要去跟皇夫殿下请安呢!”

温颜强打精神,笑着说道:“皇兄见外了。”

如意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差点儿没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水花:他是温颜吗?该不会是谁假扮的吧?他居然这么简单地就叫了“皇兄”?这人果然善变,明明上次还不肯改口,死都要喊他“如意殿下”。

如意决定反击。

他靠近了温颜,暧昧且奸诈地笑个不休:“妹婿啊,我给你的东西好不好?管用不?嘿嘿嘿嘿,那可是我偷偷从藏书阁里翻出来的宝贝,别人还不许拿哩!如何?我待你不薄,你有没有很感动?”

不知是不是如意的错觉,他竟然看到温颜白皙的面庞红了一下。但等他揉过眼睛仔细瞧去的时候,对方已经甚是平静地回视着他了。

“如果微臣的领会与如意殿下所说的是同一件‘宝贝’,那么,”温颜以更暧昧的笑容相赠于大舅哥,“微臣不得不说,显然对此颇有心得的如意殿下真是……辜负了母后和皇父对您的期望。”

如意绝倒。

短影子的主人是宛佑。

宛佑今天精神不错,只是尚未与温颜相遇时,先远远地看见了他,眼睛在一瞬间有些不明原因地泛红。

一双兔子眼紧紧盯着新上任的姐夫,做弟弟的宛佑实在没功夫去管皇兄的抽筋大笑。他恶狠狠对温颜说:“虽然我还是很讨厌你——温颜,你要好好待我皇姐,要不然我绝不饶你!”

温颜道:“我会的。”

“哼!”

极有气势地哼了一声,宛佑撇下如意,扬长而去。

被弟弟抛弃了的如意觉得挺新鲜,有趣地回头安慰温颜:“小家伙受了点刺激,不用管他。安妍一走,敏彦出嫁,就他一个人傻乎乎的,总觉姐姐们全都跟着外人跑了,正生着小闷气呢。”

温颜平静道:“哦,原来是这样。”

如意看了他半天,啧啧有声:“不对劲,很不对劲啊。温颜,算算咱俩也认识好几年了,我可很少见你这么消沉啊!好朋友就是互相倾吐伤心事的,有啥过不去的难关,说说也没关系。”

温颜道:“我没消沉。”

如意故意很重地叹给他听:“唉!说谎也要看人,你满脸都写着‘近身者杀’,火气也比平时冒得快,被挑衅了竟没反讽回去。就连刚走的宛佑都发现你低落了,要不他怎么溜这么快?”说着说着,抱怨就来了,“只顾自己逃跑……这小子,下次看我不收拾他。”

温颜默默地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说道:“真的没有。”

如意见温颜这般模样,便知他心中装着的绝非寻常小事。想了想,又觉得如果温颜有处理不了的事,却不愿求助于人,那他再怎么建言也未必管用。

所以如意当下就笑着抹过了这笔账,说道:“没有?那就算了。你快回熙政殿吧,中午不是还要到景泰殿请安用膳吗?记得换个脸色,别让母后担心,我在那边等着你们。”

目送温颜离去,如意皱眉寻思,自言自语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连新婚的兴奋劲头都没有了?奇怪。”

温颜回到新房,敏彦已经沐浴完毕。

敏彦习惯自己动手,无论沐浴还是擦拭,因此她打发了前来伺候的宫女,坐在侧殿里边等着温颜边用一方大手帕擦干满头湿发。

“回来了?”

她也不问温颜去了哪里,只轻轻地咕哝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也去洗洗。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去景泰殿。”

看着敏彦的侧脸,温颜又忍不住想起了御医说的话。他艰难地伸出了手,慢慢地从袖中取出一个一指见方的小锦盒。

“我去了御医院,薛御医他老人家制了一种药。”温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把话说完,“可以养身安神,还能保命……”

“是吗?”敏彦面含春风,“你一早扔了我不管,就到御医院去找人拿药了?”

“……是。”温颜闭眼,不敢再看妻子脸上那抹掩饰不了的欢喜,“薛大人说,行房后服用……最好。”

东窗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