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嘛,喝酒就要这样才有意思,我们想些花样吧?”风白容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昊月挑眉:“是不是我们如何,你们就如何?”

风白容满口应承:“那是自然。”

昊月轻笑,牵着瑶音的手,对她道:“想不想整整风渊?”

“什么?”瑶音诧异,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风渊,如今的他已经风烛残年,比百年前相比更加苍老:“不要吧,他已经知错…”剩下的话,全被昊月堵在了嘴里。昊月将酒杯饮尽,与瑶音嘴对嘴,将酒灌进了她的嘴里。一小半的酒从唇角里流出,沾湿了二人的衣襟。

昊月极尽温柔,舌尖辗转,吻得瑶音双颊绯红久久不愿松开。

风白容看得目瞪口呆,风渊则闭上眼开始念佛经。

“咳咳…小伙子注意影响啊。”

瑶音惊醒,连忙推开昊月。

昊月扶额,有些恼火的看着自己的亲爹。他扬眉,举起酒杯道:“不是要玩花样吗?你敢照做么?”

“哼,这有何难?”风白容顾自倒了一杯酒全数饮尽,然后凑向风渊。

风渊大惊,看着他越来越近,整个脸都绿了,立刻退了老远,道:“你离我远点。”

“算了,我自罚三杯。”风白容将口中的酒吞下,又倒了两杯喝完,道:“看你们如此恩爱,为父十分欣慰,只是不得不老话重提了。”瑶音汗毛倒立,知道他要说什么,便想起身离去,哪知却被昊月紧紧拉住右手,动弹不得。

“你们结婚这么许多年,还不要孩子么?”

昊月笑盈盈地看着瑶音,牵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道:“她身体不好,此事急不得。”

瑶音通身一震,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小声道:“都说天君痴心一片,三界内只将花神奉为至宝,如果她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不知会不会伤心?”

“偷情自然不能被她知晓。”

“是么?”瑶音干笑,只觉得心头发堵。

桌子下,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昊月突然将手放在瑶音的大/腿/根/部抚/摸,调笑道:“听闻明日你便要嫁于鬼君为后,他如果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不知会不会难过?”

“您都说是偷情了,他又怎会知道呢?”瑶音索性也放开了去,揽过昊月的腰,在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一下:“过了今晚,你是天君,我是鬼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那是自然。”昊月将瑶音整个人抱在身上,悉心爱/抚,不似从前那般温柔,更多了几分霸道。

风白容捂着眼睛,道:“哎,这小两口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在这委实碍眼。”风渊点头,他一早便觉得坐不住了。风白容从兜里拿出那枚同欢果,递给二人:“把这个吃了,我们这把老骨头就去休息了。”

“这是什么?”瑶音看着桌上那枚鸡蛋大小的红果子疑惑道。

“过生日自然要吃红鸡蛋了,这是我们凤凰族的红鸡蛋。”

“哦。”瑶音接过,递给昊月:“你爹的蛋,你吃。”

昊月一脸狐疑:“我才不吃。”

“真淘气,”风白容大笑:“咱们凤族贫困,只剩一枚红鸡蛋了,你们是夫妻,自然要一起分着吃。”

瑶音只道吃完鸡蛋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于是不想再同他争论吃不吃这个问题,一个鸡蛋而已,正好现在也有些饿了,道:“有刀么?”

“在厨房,我去拿。”风渊起身。

“等等,不必了。”瑶音直接拿起同欢果,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递给昊月,道:“你吃另外那半,不碰到中间就好。”

昊月眯起眼睛,一口将剩下的全数吃掉,笑道:“我怎么会嫌你脏呢?”

“好了好了,看见你们吃完了我就放心了,渊老头子,我们撤吧。”风白容满意的领着风渊离去。瑶音翻了昊月一记白眼,也欲起身离去。哪知风白容却杀了个回马枪,愣是将两人塞进了凤巢,临走还留下了两坛酒。

瑶音欲哭无泪,多次想要离去,都被昊月叫住了。

“老人家喜欢我们多待会,你明早再走罢,大婚前,我会放你离去。”

“我打不过你,还能说‘不’么?”瑶音气冲冲的坐在床边,有一杯没一杯的喝酒,喝到后面觉得不过瘾,索性抱起酒坛对着嘴喝。

“你还是如此豪放不羁。”

瑶音已经喝大了,口无遮拦道:“你还是如此娘~娘腔~”

昊月一怔,低声窃笑:“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

“嗝~~~”瑶音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神色迷离,脸色绯红,意识已经开始有些不清醒,只觉得很热很热,心中有一股火无从发泄。

“你恨我么?”

瑶音笑,摇头:“自古有爱才有恨,我不爱你了,自然也没有恨了。”

“是,你从未爱过我,自然不会恨我了。”昊月神色凄凉。

瑶音见他耷拉着头的模样,突然心中一紧抱着他道:“小师弟~师姐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千万不要让夜九欺负了啊…”

昊月闻言,一把抱住瑶音,在她耳边耳鬓厮磨:“不要嫁了好不好?不要嫁给花君宴好不好?”

瑶音定定的看着他:“不好。”

“我不是你的九九,我不要做替代品。”瑶音一把将头发散开来,黑色的头发变成了银白,与昊月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眼前人早已不再是瑶音生前的模样,而是琼华帝君,那个阔别了万年的女神。

昊月颤抖着双手抚上她的面颊:“最后让我亲你一次,好不好?”

“不好。”瑶音笑着起身,晃悠悠地往外走,“如今你是夜九的夫,我即将成为慕君的妻,我们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可是今晚,你只是你,我只是我,以后你要如何对我,我都不悔。”

瑶音心中留恋,却不敢转身,她醒了醒鼻子,道:“如今三界太平,有你治理天界我很放心。如若有一天民怨四起,那时我必将取回帝君之位。而你我今日…恩断义绝。”

“好…”

瑶音转身,想最后看他一眼,却发现昊月跌坐在床边,早已泪流满面。

瑶音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还是长公主之时,将他卖到陀螺国。那时他被欺辱得很惨,险些一命呜呼。那时的他那样无助,都没见他这样哭过。

瑶音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她分明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比以前更加消瘦了,肩膀上的骨头膈得她生疼。

瑶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缓缓道:“我很想你…”

昊月绝望的眼神中渐渐有了生气,他径直吻上了瑶音的唇,再也不愿松开。

鲜血染红了嫁衣,两人抵死缠/绵。

良辰美景,一夜无梦。

chapter 11 壁虎

翌日清晨。

瑶音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蜷成一团,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四周漆黑,辨不得时辰。没有想象中的宿醉后的头疼欲裂,相反神智十分清明,身心舒爽。

瑶音张开四爪,伸了个懒腰。

嗯?

四爪?!

瑶音大惊,颓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变成了白乎乎的肉爪子,指尖肉肉的没有指甲,再摸摸身体,俨然已经变成了一条滑不溜丢的小龙!

“我怎么变回原形了?”

瑶音大惊,灵活的摆了摆尾巴,张开爪子想要双手并用爬出被子,可刚一动,便触到了另一团暖呼呼的东西。瑶音顺势整个人爬了上去,只觉得身下的东西摸上去十分细腻柔滑,且温温热热让她觉得很舒服,似乎只要贴着他便不会觉得寒冷。

瑶音不自觉的将整个身子缠绕在他身上,心道:虽然今天要大婚,但天还没亮呢,再睡一会,没事…

等等,大婚?

瑶音懊恼,这才想起昨夜似乎喝多了没有回鬼族,自己难不成还在凤凰族?瑶音心中一紧,手脚并用,竟然将身下的人勒出了几道血痕。

“唔…”

身下之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听得瑶音头皮发麻。

昊月睁开双眼,窗外的阳光亮晃晃的,十分刺眼。他只觉得大/腿/根/部有什么东西勒得自己生疼,于是一把掀开被子,入眼的便是一条白蛇缠绕在自己身上,头上一对闪闪亮晶晶的眸子正傻呆呆的盯着自己。

瑶音愣住了,昊月疑惑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瑶音看着昊月突然赤/条条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还跟自己同塌而眠,脑子里就像断了的弦,直觉得昨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她忘记了?

“哪里来的小妖精?”昊月单手将她捏起来,提在眼前打量了几眼,道:“还以为是条白蛇,原来是只壁虎。”

看着昊月近在咫尺半眯的双眼,瑶音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混蛋,本君是龙,龙!~”

“龙?”昊月狐疑,“一派胡言。龙有龙鳞,龙角,龙筋。而你最多是只四脚蛇。下界小妖,在我面前还敢妄称本君,今日念你初犯…”昊月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瑶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了娟白的床上赫然躺着一团暗红的血迹。

二人皆是一愣。

昊月再顾不得手中的白龙,手一松,瑶音径直掉在了床上。而此时的瑶音,脸就像冬天里熟透的番茄。

她心情很复杂,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瑶音挪了挪身体,打算开溜,哪知刚动就被他发现了。

昊月毫不避忌,光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是何人?”

瑶音一愣,捏着嗓子干笑道:“哎哟,我跟仙君开个玩笑罢了。我本是玉凰山里的壁虎精,昨夜与好友逛街不慎走失,又冷又饿,到这来借个暖。”

昊月闻言,神色稍稍好看了些:“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女鬼?”昊月顿了顿,拾起掉在床边的红嫁衣,道:“没穿衣服的女鬼。”

“没有,绝对没有。”瑶音斩钉截铁。

“…”

“仙君若没有旁的事,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瑶音眼看窗外大亮的天光,加上床上那团处子血,只觉心急如焚。自己今日若还错过了鬼族大婚,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过了半晌,她见昊月似乎并没有再关注自己,于是脚底抹油,从窗户上溜了出去。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爬出了凤凰村。

出了村子,瑶音就后悔了。她还没走几步,入眼便是望不到边的沼泽地,一堆鳄鱼趴在泥里,张着血盆大口在晒太阳。

瑶音发现自己的力量似乎全都汇聚到了丹田里,她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依旧使不出任何法力。一夜之间,她从修罗王沦为了一条没有法力的龙,更确切的说,在旁人看来,她只是一条没有法力的壁虎。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那滩血迹,瑶音想起了昨夜自己与昊月的颠鸾倒凤。可这与自己的力量有什么干系?没听说过鬼妖同仙人上了床就会变凡人啊?

就在瑶音失神之际,几只鳄鱼发现了她的存在,缓步靠近她。当她警醒过来时,鳄鱼已经近在咫尺,眼见上颚落下她便要成为它们的盘中餐。瑶音闭上了眼,心中呜呼哀哉:“没死在夜九昊月手里,也没死在花漓落手里,最后居然莫名其妙死在了畜生嘴里,我这一生活得实在憋屈。”

就在她慷慨赴死之时,一道火光从天而降,周遭一圈鳄鱼皆成了烤鳄鱼。

“小瑶瑶,你太顽皮了。”

瑶音听到花君宴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发现花君宴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打败了众多怪兽,拯救了自己。她顿时有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你怎么了?”花君宴将她抱起来,放在手掌里。

瑶音缩在一团,耷拉着耳朵无力道:“我不知道…我睡醒就发现自己变回了原形,法力全无。”

“…”花君宴沉思了一会,道:“回鬼族再说。”

“嗯…”瑶音两只爪子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一人一龙一齐回了大明宫。

大明宫里灯火通明,铺天盖地的红绸在烛火的映衬下照得与天宫相仿。

回到神殿,花君宴屏退婢女,为瑶音渡了些许法力。几经波折下好不容易才让她恢复了人形。可恢复人形之后麻烦又来了,瑶音只觉得浑身没力气,似乎随时都有变回去的可能。

花君宴见她半死不活的样子,覆上了她的脉搏。

花君宴叹了口气,摇头道:“小瑶瑶,这一日一夜你到底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

“你怀孕了。”

瑶音闻言,瞪大了眸子,激动之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嘭’地一声变回了原形。

“你别激动,我渡与你的灵力只够你勉强维持人形。”

瑶音紧紧抓住被子,摇头道:“不可能,我昨夜才与他…”

“他?”花君宴眯起眼睛:“你昨夜和昊月?”

瑶音垂着头,应了一声:“…嗯。”

“…”

就在二人沉默的当口,门外传来十宴的敲门声:“吉时快到了,新娘准备好了没?”

瑶音起身,淡淡道:“我去跟十宴说婚礼取消。”

“谁跟你说婚礼要取消?”

瑶音哑然:“可是我…”

“婚礼如期举行。”

“…”瑶音抬头,定定的看着他:“我果真怀了孩子?”

“果真。”

“…我不会打掉他。”

花君宴‘嘭’的一声,敲了敲她的头,失笑道:“谁让你打掉孩子了?”

“啊?”瑶音完全费解了,喜当爹这种事还能笑得出来?

花君宴不再回答,而是捧起她的手,渡了一口气泽与她,瑶音在他的帮助下又回复了人形。花君宴牵起她的手,吻上她的手背,温柔道:“傻瓜,只要是你生的,就是我们的孩子。”

 

chapter 12 抢婚

瑶音心中忐忑,觉得事有蹊跷,问道:“寻常女子怀孕,必然一两月之后才能知晓,如今不过一夜过去就能探出喜脉?”

“你昨日有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瑶音想了想,道:“昨天我只是喝了几坛酒,其余的都是自己做的小菜。”

“你还会做菜?”花君宴眯起眼,一脸不可置信:“从前你十指不沾阳春水,说的最多的便是:做饭是下人的事情,我的手中只掌生杀,如今你变化颇深呐…”

瑶音没理他,思绪依旧停留在昨日,想了半晌,突然惊醒道:“我昨日吃了一枚凤族族长给的红鸡蛋!通体赤红,与昊月分而食之。”

“原来是同欢果。”花君宴恍然,“那枚果子是开天辟地之初,为了繁育后代而造,男女分食同房后必会诞下子嗣,后来此果被旁人胡乱使用,乱了纲常,就被帝宴禁了,凤凰族从远古一脉单传至此,有那等物件也不稀奇。”

“…”瑶音凌乱了,她右手抚摸着小腹,只觉腹内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凝结了自己所有的精血和力量。

那是她的孩子。

天下间唯一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孩子。

“我要生下来。”瑶音毅然决然,眉目间没有丝毫动摇。

花君宴耸肩,摊手:“这也是我的孩子,你当然要生。”

“…”瑶音眉目柔软了些,但又多了分不解:“你不生气?”

花君宴摇头:“我说过,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你,哪怕为此付出我的生命。何况此事娶一送一,我不亏。”

瑶音攥着他的袖子,心中情绪复杂,不知如何表达,良久才吐出一句:“…谢谢你。”

花君宴摸了摸她的头:“你不告诉他?”

瑶音摇头:“孩子是我的,同他没什么干系。何况,人人都道天君与天后伉俪情深,此事如若被旁人知晓,定当惹来不少麻烦。我要保护我的孩子,不许任何人伤害。”

“我会是他的父亲,我会成为他的保护伞,你尽管放心。”花君宴起身,拿过另一件红嫁衣扔给瑶音,道:“好了,吉时要到了,赶紧起来换衣服,我要我的夫人美美的出嫁。”

瑶音点头,“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好。”花君宴看了她一眼,招来一众婢女为其穿衣打扮,自己则退了出去。

瑶音坐在落地镜前,看着婢女们忙进忙出,在自己身上折腾。不多时,自己已从苍白的面颊变得红润白皙,十分貌美,屋子里一众婢女看得眼睛都痴了。

“你真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十宴满意的看着瑶音,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瑶音浑身无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她笑了笑。

“嫁衣都能搞丢,真有你的。”十宴嗔怒:“还好早有准备,备了两件,要不然看你今天穿什么行礼。你先坐着,我去拿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