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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四十几分,阿年站在路边等方默川。

他下班了,兴奋的对阿年说,老板让他开公司的车出来,老板有事出去应酬,喝完酒到时间了,打给他,他再去接一趟。方默川跟阿年说:“这种工作,我觉得很有意思,只要别有人给我脸色看就好。”

阿年听了,心里苦的要命,方默川,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方家。

路边驶过来一辆黑色本田,在阿年面前,停了。方默川落下车窗,让阿年上车。阿年点头,上了车。

车开走。

后面一辆白色宝马,保持着距离,跟了上去,管三数和方慈坐在车后排座,司机开车。方慈叹气,无可奈何的样子,一脸威严的管三数,心酸的闭上眼睛,皱了眉头,咬牙切齿:“一个月之内,给我逼他回家!”

多少次,母子意见不统一,喜欢的事和人不一样,发生争执,作为一个母亲,什么都想给儿子最好的,可又几次真的对儿子狠心过?逼着儿子入伍,算一次,在管老爷子这个外公眼中,方默川入伍当兵,是练就这个小子成为真正男人!可是,对于管三数来说,那等同于是在体罚儿子。

谁生的孩子,谁疼。

方默川把车停在了一个餐馆外,阿年和他一起下了车。

点了两个菜,够两个人吃了。

他说,“阿年,我不想回家。”

阿年看着他,方默川也抬起头,直视着阿年的眼睛,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仿佛在说,阿年,你别逼我,真的真的,不回。

阿年低头,抿了唇。

两个人,中间一条隐形分界线,阿年的客气方默川不喜欢,可他不明白阿年这份客气怎么来的,是他惹她生气导致?还是,什么?阿年跟方默川,生不起气来了,管止深说的那些话,多少,是起了一点作用。

这时饭店门口进来一人,粗犷面孔,张口说的话也粗鲁:“妈的!外面谁的本田,刮了老子的车一声不吭——哑巴了还是不想在这片儿混了?”大眼一瞪,那么狰狞。本田,阿年一怔,看向方默川。

方默川蹙眉,对于这种满嘴粗话没素质的人,方默川是惹上一个收拾服一个。可是,今时今日的方默川,不敢嚣张。他迎上阿年担心的目光,说道:“我们停车的时候,旁边没车。”所以,怎么会刮车?要刮,也是被人刮他的。

阿年点头,是啊。

服务员被嚷了出来,探头看向了外面,问方默川和阿年,是不是他们的车,黑色本田,车牌号尾数也说了。

阿年和方默川惊,怎么会?

起身走到了外面,一看,车被刮了,两辆车上都有刮痕,那人开的是一辆X6,方默川这车早就停了,很明显是对方刮了他的车,还反过来找他麻烦!

方默川忍着怒火,回头,皱眉对那人说:“存心的?”

那人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堆,气焰之嚣张!方默川攥着拳头,阿年讲理地说:“可以看监控,这路上都有摄像头,他停车的时候,这里没车,怎么刮车。”

阿年只说了一句,那人就朝阿年去了:“呦——小姑娘长得挺水,跟我玩一次,不要你们赔偿刮车钱?”方默川上前一步,阿年死死地拽住方默川。

“让警察处理吧。”

然后,报了警,警察来了,那段路的监控录像刚好坏了,不知刮车到底怨谁。方默川没人罩,因此没了什么脸面上的特殊待遇。骂人那人离开警局之前,没指方默川,偏指着阿年的鼻子碎了一句:“跟着个臭打工的小子,真没眼光,呸!”

方默川听见这话,急了!“你他妈再给老子指她一下!”却被警察拉住,制止!训了方默川一顿,怎么?想惹事是吧?小心拘你24小时!窝火的这位少爷,红了眼,真的,可怜的红了眼。他不懂啊,什么叫,臭打工的?

和阿年离开时,方默川蹲在马路牙子上,点了根烟。

“委屈你了。”

阿年摇头:“惹不起就躲吧,不气,是那人没素质。”

“我有素质?”方默川冷笑,抽了一口烟,目光直视马路上那些车,景象:“是不是,这世上有一部分人,因为有钱,才有脾气?我就是一个例子,我的素质,可以理解成是在对现实低头。这也能,叫做素质?”

以往,谁敢在他面前骂阿年?多瞅一眼也得看这少爷心情好坏。今天,他明白,哦,是臭打工的,挨了欺负,忍下,这叫,有素质。他冷笑,素质这词,很美,也很操蛋。车被开走了,老板骂了一顿方默川,被解雇,赔钱,银行卡里仅有的四千多,空了,阿年还在自己卡里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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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回了租的房子里,阿年和方默川都还没吃饭,家里只有方便面。阿年烧水,泡了一个香辣的,一个红烧的。虽然已经晚上了,可吃泡面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热,这房子里没有安空调,阿年说,明天我去买风扇。

方默川始终沉默。

阿年不想他不开心,一直在跟他说话,他情绪低落的不回应,阿年怕自己说多了让他心烦,便不再说了。晚上8点多,阿年该走了,从这里到员工宿舍,时间很久。方默川在沙发上躺着,情绪没有一分好转,阿年过去,睫毛动了一下,问他:“还没好一点么?工作没了就没了,重新开始。”

“阿年,我在想,我们如果一直一直在一起,未来会什么样。”他一手在后脑下枕着,皱眉看着天花板。

一直一直在一起,那是多久,阿年没有概念攴。

他为什么说,如果。

方默川拉过阿年,让阿年躺在沙发上,双手搂住阿年的小身体,唇刚落在阿年的颈窝儿,阿年却一躲。许是躲的太明显,落入了敏感的方默川眼中,他无奈,轻声说了句:“还是坐起来合适,沙发太小,很挤。”

阿年不知什么,也注意不到自己的反应和以往不同,点头娣。

沙发倒也不小,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打算聊一下,阿年想开导他。已经不记得了,以前热恋时,不管和他在家里玩儿,还是在外打游戏,累了,都会靠在方默川的肩上休息。方默川不知自己怎么了,心上疼的,整个人没了精神,现在和阿年的相处,大不一样。

八点半多,阿年走的时候欲言又止。想劝方默川回家,还都住了口。怕,怕方默川给她脸色看,不想再吵起来。以前那个少爷脾气的方默川,阿年看不惯他做什么就跟他吵,那因为他意气风发,他生活的如鱼得水,他会笑着改掉被指出的毛病,现在,他笑不出来,阿年,也指责不出来。

第二天。

阿年和乔辛一起来方默川这边,给他送了风扇,普通的,70块买的。方默川刚起床,只穿了一条家居裤出来,他瘦了一些,人倒还是那副帅气的公子哥儿摸样,裸着上身就这么出来了,吹了一下风扇,瘫靠在沙发上,整个儿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爷!

“我去买水果。”阿年把熨烫完的衬衫搁在沙发旁,让他穿。

下楼了。

来的时候,乔辛在楼下看到卖水果的。上楼后对阿年说,等会儿你下去买一些上来,阿年说好。把阿年支开,乔辛是想单独跟方默川说几句,劝一劝这位少爷。

乔辛踢了一下装死的方默川,方默川睁开眼睛,还没彻底醒过来,拧眉问乔辛:“谁让你坐茶几上了?”

“我乐意!”

“起开——”方默川特别他妈不爽。

乔辛认真:“哎,方大少您怎么想的?这日子,您喜欢?”

“”

方默川挑眉,坐了起来,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了上。

“你和阿年以前打算毕业就结婚,现在什么情况?你跟你妈闹成这样,出来混了,就算你笑着说这日子好混也没人信不是?方默川,爱情也许它是神圣的,可你敢说爱情和经济分毫不沾边么?你站在风口上,你喝着喝西北风奄奄一息,拽着阿年跟你一样喝西北风,路口来个男人,那男人能给阿年一口吃的,甭管好赖,哪怕是一个热馒头,先不论阿年怎么选,你说,你好受吗?”

方默川抬眼:“当说客来了?”

“我给谁当说客啊?你不是我朋友我会管你?你要不是阿年的男朋友,我来这儿跟你说这些?”乔辛生气,站了起来。

方默川点头,把烟戳灭了在烟灰缸里,拿过沙发上的衬衫穿上,轻描淡写:“我可能,回不去了”

“为什么。”乔辛不解。

方默川抬头,看了乔辛一眼,去洗漱,刷牙,洗脸,弄他那头发,接着出来,对被他晾了半天的乔辛说:“回去了,就会失去阿年。”

“阿年拴着你不让你回去了?方默川,有点良心,别把骂名让阿年背”乔辛不愿多说,左正他们就死活认为,是阿年处理不得当,否则方默川不至于吃这个苦,乔辛很想骂人,当阿年是什么呢,25岁的大男人,是死是活阿年左右的了?一帮公子哥站着说话不肾疼!真当女朋友都是您们妈哪!

阿年买水果还没回来,方默川坐在沙发上对一脸怒气的乔辛说:“阿年有其他追求者,很优秀。”

乔辛心一惊。

“我不知道阿年和他到了什么程度,但我知道的是,阿年对我和以往不一样了,她心里一定装着别人,我回家过我的少爷生活?然后呢,阿年觉得我过的很好,慢慢,阿年消失掉。”方默川冷笑了一声。

“要不要说的那么玄?阿年身边哪有人,她每天都和我们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乔辛心虚了一下,也不敢为阿年说什么绝对的话,有一天阿年真的和方默川分开了,当朋友的不想被打脸,只说:“就算,我说的是就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这么虐待自己拴着阿年,不累吗?你不累,阿年会累!”

累,怎么不累,然后,明知这是不对的,明知自己不懂事,还想以年少轻狂不懂事为借口自私一回,就这么,拖着阿年一起,累着。

不知,会不会换来阿年的,一份死守。

在阿年买水果回来的时候,乔辛和方默川没有再说什么,阿年感觉得到微妙气氛,也不好现在问,去洗水果,方默川一起去了厨房,帮阿年的忙。苹果要削皮,锋利的水果刀在方默川手里,他给阿年削皮,连贯,一点都不断开的苹果皮,可是,马上,他却割破了手,“嘶”地一声,鲜红血液,从好看的手指上流了出来。

阿年惊呼,拿过他的手,蹲在了沙发旁把他的手拿了过来,搁在腿上用纸巾捂住,吓死。

方默川坐在沙发上,水果刀扔在了茶几上,另一手中,是削皮一半的苹果。他眉头不曾皱一下,刀子锋利,割的很深。着实,是把阿年给心疼坏了,乔辛一直看这两个人,阿年是小丫鬟照顾自家少爷一样,从来了Z市就是这样。有时候向悦看古代的电视剧就说,看,这家少爷丫鬟和阿年方默川那厮一个模式,少爷动不动的傲娇了气的小丫鬟乱蹦,小丫鬟一会儿委委屈屈,一会儿回头儿还得原谅这位少爷!不过你别看这少爷这放荡不羁的德行,小丫鬟动真格的这位少爷还真听话。呀,方默川和阿年不是投胎转世过来上辈子牵扯不清的一对苦命人吧!离开方默川住处,阿年和乔辛去了A大,在A大里走着,阿年问:“和方默川说什么了。”

“劝他回家,不听。”乔辛说。

“哦。”阿年猜也就是这个了。

乔辛犹豫,始终不敢跟阿年说,方默川是故意割伤手,目的,是让乔辛懂他的目的。他回了家,拼尽全力也许可以应付掉跟别人结婚这件事,大不了,工作上去别的部门,不用杜家关系那一门就好了。可他回去了,风光退伍回来的得了一份风光的工作,日日应酬,忙碌于工作,那时,阿年在哪,也许,在管止深身边了。

如果分手,离开,阿年对他的可怜也许不会像今天这样多。

他现在,很累,甚至不知道方向的折磨自己走这条路,阿年,那样好的性格,离不开他,一定,离不开他。不想跟管止深这个表哥闹坏关系,他欠表哥的,一辈子记得,可以别的方式补偿,这个,阿年,很舍不得,谁生生的被抢走了身边人,都不会好受,此时,他才痛苦的体会到,当年的表哥,也是这样的心情吧,有过之,无不及。

这个局势,就好比刚才在家中,他削皮,阿年的眼中没有他的存在,甚至思绪已经走远,脑海里被许多事情占据,毕业,工作,等等。但是他一割到了手,阿年的眼中,把其他剔除干净了,只有他,一个方默川。回到方家,接受工作安排,他就变成了前者,阿年心中会被许多人和事占据,也许他的地位有一日不及管止深。不回家,这样狼狈的讨生,是后者。阿年难过,他知道,可是,起码,阿年心中会放不下他。

方默川不知道该怎么跟管止深斗,这个敌人太强,把他变得精分了。也许一辈子比不上表哥。或者,在阿年出现Z市被表哥遇见,表哥的心还在阿年身上时,就注定不再是斗,是很公平的一场起跑,两个人,如果其中一个腿长,跑的步子大,能怨天,还是怨地?

乔辛对阿年说。“你会因为可怜一个人,而去彻底伤害另外一个人吗。”

“不会绝对。”阿年说。

乔辛点头,不知道阿年是不是被说的懵了。

如果不是方默川亲口说,乔辛也根本不知道,方默川出来自立的原因里,有一半,居然是苦着自己拴着阿年,无关父母逼婚那事。

中午,阿年打给管止深,他问她位置。

阿年说了。

打算跟管止深说清楚。

管止深的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到对面路灯下,阿年抬头,看他,阿年直接说:“你,能不能给我时间。”

“说清楚。”管止深蓦地蹙起了眉头,态度冷淡。

阿年觉得自己要坦承一些,不可以模糊不清:“我想跟方默川认真相处,如果我会想你,我会找不到跟你在一起时的感觉,我会跟他说。”

“如果你们分了,你要我?”管止深心底燃起希望的火,问的很轻,生怕吹灭了这火。

阿年说不出口什么,低头,又抬头:“我走了。”

管止深皱眉,这嘴笨的孩子,说完,真这样走了?他把人扯了回来,抵在路灯柱上,疯狂喘息着吻她:“撩*拨我来了,就这么完了吗?”

咳咳,阿年让自己淡定,什么叫撩拨,分明不是撩拨:“我就是跟你聊了几句,拨了个你手机。如果,这也算,聊,拨。”

画面定住在那一天,那个男人,一脸哭笑不得,话也融进了缠绵的吻里——阿年哪,我爱你,到底为什么。

.......................

下午。

管止深再去了一趟医院。

“妈,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李秋实勉强坐了起来。

李秋实的母亲第一次来Z市,已经58岁了,身体不好。得知女儿病了手术,就要过来,李秋实本打算等出院了,去南方看母亲,或者接过来Z市,离开小镇几年了,回去定居也许已经不习惯。

李母托人,把她送到车站,一个人从南方坐高铁过来北方Z市,路上折腾的整个人就快剩下半条命了。李秋实接到老家亲戚的来电之后,不知道该求谁帮忙去接母亲,打出租车,母亲死活不干,说问了价钱,很贵,要坐公共汽车,李秋实跟母亲沟通不来,无奈之下,打给了管止深。

没有人认识母亲,母亲也不认识陌生人,就连CC,都只是高中时去过她家几次,现在CC大变了样子,母亲哪认得出来女儿这个闺蜜。

管止深以前陪李秋实回过南方小镇,有时间,也会在晚间散步时经过阿年外婆家门口。稍作停留,便会离开。

也曾一个人伫立在巷子里想象,带走阿年的男孩子,什么摸样,配得上阿年吗。巷子里的阿姨们会说几句,那男孩子长得可俊了,有钱人家的,难得本分,没少帮阿年外婆家里干活儿,讨得阿年外婆欢心。

然后,管止深也会偶尔眼眸酸涩,哦,不止是阿年一个人喜欢的,那男孩子,还讨得阿年外婆,欢心。

丢了DV,那张阿年的旧模样,只在心里留存。站在巷子里去回忆阿年,是另一种感受。可以脑补出来画面,阿年和那个不知摸样的男孩子,在巷子里,一定有过欢声笑语吧。不忍停留再想,放弃。

管止深愿意相信,阿年,会幸福。她是他满心的欢喜,也是他满心的创伤。

CC来了病房之后,手中的皮包还没放下,就拥抱住了李妈妈,欢呼:“阿姨,您来了呀!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早一点去接站,还是刚才到了医院楼下,才听秋实说的”

李妈妈被眼前浓妆艳抹的姑娘吓着了,问:“这姑娘是”

“荷兰豆啊,小时候的那个荷兰豆啊,阿姨您还记得吗?”CC问。

这么说,李妈妈才算记得了。CC这个人,是从小到大身上挂着外号生活的,小时候家里很穷,就那么几件儿衣服换着穿,都是豆绿色的,上高一了身材也没发育好,瘪瘪的,外号就叫荷兰豆,特爱嫉妒生气的一个丫头。高中上完,离开老家城市,出来就鲜少回去了,任谁,见了都认不得。

前几年CC回过一趟老家,母亲去世,也是两个小时就离开了,出手很阔的给了老家亲戚钱,帮她料理母亲后世。现在的cc,不是一般的女大十八变,穿着高跟鞋,高挑性感的身材,满脸都是笑,性格也变了许多。

李妈妈对CC这丫头有一点意见,不孝顺,骂过自己母亲穷,嫌弃母亲,以为女儿早就跟这个朋友不接触了,不想,刚一来Z市,就遇见了,李妈妈打量CC的打扮,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不朴实。

“止深,帮我安排一下我妈的住处,好吗?”李秋实问病床一侧的男人。

管止深顾及李妈妈,点头道:“楼下我安排了一辆车,病房门口也有人,有事你就吩咐他们。”

“嗯,你忙去吧。”李秋实弯起嘴角,笑了笑。

CC见管止深居然考虑了李妈妈感受,借机起哄:“亲一下秋实再走啊,生病的人需要安慰啦。”

李妈妈笑,摇头,这时候的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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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别闹了!”李秋实尽量表现的自然一些,这样等于给了管止深一个台阶下,母亲不会多疑,只会觉得是她害羞不接受,无关管止深什么事。管止深是个明眼人,自是懂得她的好心用意,这会儿她若跟CC一样胡闹,会惹他不高兴了。

管止深对李妈妈礼貌点头,“伯母,我先去忙。”

李妈妈笑了“快去忙吧,正事要紧。”

“嗯。”管止深大步离开病房。

李妈妈和自己女儿聊了一会儿,路上折腾的身体不舒服,CC叫了门口守着的人,下了楼,CC准备把老太太扶上车。这辆气派的奔驰,是GF投资集团高层参加对外会议,或者参加商业活动,才可以坐的专车。这辆车闲着,张望就安排司机开了这辆奔驰来医院门口等人飚。

“这车”李妈妈往后退了一小步。

小镇上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李妈妈,没见过车内室如此豪华的车,只在电视上见过。李妈妈一直都在穷日子里活着,老公死得早,一个人供养女儿上学,盼女儿好。四十来岁时有了第二次婚姻,带着女儿再嫁本想有个依靠,不想却是失败决定,忍不了生活中的争吵,怕影响女儿的学习,果断离了。供女儿读高中、大学,是最苦最累的一个过程。不过女儿懂事,李妈妈觉得自己吃再多苦也是值的。

CC知道李妈妈生活苦,对奔驰司机笑,在李妈妈耳边说:“阿姨,别惊讶了,您女儿给您长脸了还不好吗,您女儿善良能干,找了一个这样的男人,您不开心吗?镯”

“开心是开心,只是这”李妈妈犹豫。

还是打算坐公共,哪怕坐出租车也行。

CC推李妈妈上车,见司机还没上车,小声说:“阿姨,您要理所应当接受的!别让秋实在管止深面前难做呀。管止深家里不仅有钱,还很有地位的,您这样,会让人瞧不起的。”

李妈妈被CC说的心口一阵难受,也坐上了这车。被司机送去女儿住所的这一路上,李妈妈都没缓过来心口的难受,CC让她快点上车,别站着丢了。李妈妈不知道女儿心里是不是也这样想的,怕不怕当妈的乡巴佬进城,给她这大学生丢脸。

心想,等女儿病好了就回小镇去,这Z市不能多呆。

送完李妈妈,CC上楼,跟秋实聊了一会儿。走时出了医院,路边一辆红色马六开了过来。车上的女人无语:“你这闺蜜的妈妈好土气。”

“土气?人家土气人家生的女儿能认识著名投资商啊!你妈妈不土气,你认识的是个什么男人,两者可以比较吗!”CC把包放在黑丝袜腿上,催促:“快开车啦,赶着去化个妆,稍后我还有约会。”

那女人一边开车一边嘴上风凉话道:“认识了不代表可以嫁给人家!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这个闺蜜,她成不了气的!胆子太小了,一步不敢挪动出击,大人物这种高贵身份的男人,得靠女人去粘!”

“放心吧放心吧。”CC翻出手机发着短信说道:“她不主动,我会逼她主动!她妈妈来了Z市,我让她妈妈认为她和管止深就是那种要结婚的关系,秋实为了不让她妈妈伤心失望,她也要对那男人出手的吧,我这个闺蜜她很聪明的,你有三十六计她有七十二变,你放心好了。”

“为了你闺蜜,你可真够卖力的啊。”开车的女人道。

CC弯着红唇笑开:“不然为了你卖力啊,你男人顶多也就给你买辆马六开一开。秋实要是嫁给了管止深那样的男人,什么名车都开得好不好,我就这一个有富贵命的闺蜜,我还不支支招盼她早嫁啊,指望日后能沾些大光呢。”

............

阿年把小泰迪带去了方默川租住的房子,那天早上,阿年蹲在地上跟小泰迪说:“你要懂事了,想要好的待遇,就规规矩矩的别惹他生气。你昨晚刚过的生日,所以你现在已经五岁了。在你们泰迪的世界,你大概到了而立的年纪。”

“它生日怎么过的。”方默川吃早餐,问。

“吃了大餐,我还搂着它睡得,几年没见过泰泰了,它还记得我是谁,跟我很亲。”阿年声音放低了,“惭愧,有时候我还不如它,它很长情,记得自己的主人是谁,有很久的一段日子,我都忘了泰泰的存在。”深深的对不起——╮(╯﹏╰)╭

“那我也过生日。”方默川开口。

阿年皱眉:“你不是过完了吗。”

“能让你搂着睡的生日待遇,我什么时候有?”方默川走过来,跟阿年一起蹲在地上,抱了起来狗狗。

他多希望,同居。

也天真的好奇,为什么,人,恋爱,不是定下了对方的一辈子。再有一种比法律还严格的规定,让定下的人,不准,提出分离。

“等你变成四条腿。”阿年笑!

方默川扯动嘴角,微笑,抱着狗狗倚在沙发里,双手举起狗狗,狗狗顽皮地蹬着两条后腿,方默川大眼对视狗狗,嫉妒地道:“狗哥,开个价,我和您互换灵魂楼我自己媳妇儿睡一觉,好不好?”

阿年看了一眼方默川,他抿着唇,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内容导致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深了。

“把它放下来吧。”阿年过去。

被他叫媳妇儿,阿年心一缩。

晚上,阿年和方默川一起去买菜,阿年不太会做菜,在小镇上,从未认认真真的完成过一餐亲手做的。同学中,阿年算接近生活的女孩子了,什么都会,就是不够专业,做的只能算稍微像那么点回事。

米饭做的算成功,就是水稍微有点儿多,阿年不挑剔,方默川也说米饭很好吃,可是阿年知道,方默川很挑剔,米饭要吃那种做出来几乎一粒一粒不粘的。一菜一汤,荤素搭配的还可以,味道阿年自己觉得还挺好。

第一餐,味道未卜的开饭啦——╮(╯_╰)╭方默川要阿年今晚别回宿舍了,太晚了,就在这另一个房间住下吧,阿年答应了,她相信没有人会误会的,反正就一晚上。和方默川的感情,很奇怪,不管多亲密,两个人怎么玩在一起,顶多也就是亲一下,不会再多做什么。不只阿年这样,方默川也一样不会过分动手动脚。对于方默川这方面的坚持,不碰她,阿年很感谢他给的尊重。

可方默川睡在另一房间的折叠床上,辗转反侧,他点了支烟,望着黑夜里的天花板抽完了,不碰阿年,是因为,一动了暧昧的心思,脑海中便是表哥在上海医院发脾气的样子。

阿年刚来Z市那年,两个人形影不离的一直在一起,不碰阿年,是想等阿年真的出现在了家人,管止深,这些人的面前,一切安然无恙,那么,他便让阿年变成他的人,彻底。

后来三年分开,一个在Z市,一个在北京,见面的机会少,回来探亲,和阿年也无法做其他事,不能惹阿年生气,惹阿年哭。现在,管止深心中有阿年的存在,阿年的归宿没有一个定数,他,怎么狠心动得阿年,除非是疯了。

任何事上方默川都可以无拘无束的冲动,暴怒,哪怕伤害自己,打架的时候不要命。可唯独一个阿年,在阿年的事上,他不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