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沫和卉春从镜里相视一眼,无语凝噎。

那晚最后两组定妆照拍完,就连摄影师都纳闷地向卉春求证,林沫的定角到底是几号?为什么照片拍的比女二还多。

结束之后饥肠辘辘的林沫可怜兮兮地说:“小春,我们去吃点热的吧。”

卉春这才想起来,从角落里拉出之前抱进来的袋子:“差点给忘了,看看这里有没有你想吃的。”

袋子一打开,两人都呆住了。

披萨、汉堡、牛奶、咖啡,馄饨、包子……中西合璧,一应俱全。

“你买的?”林沫疑惑地问。

卉春摇头:“剧组的工作餐。”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信。

林沫从锡纸包裹的盒子里取出温热的海鲜披萨:“你确定?”这一盒披萨要百多块吧,这一袋“工作餐”三百也打不住。什么样的剧组会给这样的工作餐?

卉春迟疑:“确实是剧务的人给我的啊……”

*

因为要回N市替林沫安排KI的发布会,卉春将她送回酒店就先回了。

临走,卉春想想不放心,又叮嘱她:“组里大多我都打点过,刻意为难你应该不至于。但是保不齐有人眼红你,毕竟……你的造型确实比旁人用心。自己多小心,不过别担心,万事还有我,及时跟我联系。”

林沫心头感动,这世上竟又有一个人叫她不要担心,还有她。

前脚刚送走卉春,后脚客房的门铃就被按响了,林沫以为卉春又折返,一边拿皮筋束发,一边开门:“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谁知门一开,外间却站着穿着拖鞋的俞沛,他大约是刚洗过澡吹干了头发,半长不短的头发刺猬似的竖着,像个顽皮的小男孩。

林沫一愣:“俞沛?”

俞沛一抹鼻尖,朝她伸出手:“你的茶包,能借我两个吗?”

林沫顿时哭笑不得,想了想说:“你等等。”一边转身回房间,翻了一盒茶出来,连着盒子一块儿递给他。

俞沛要拆,却被她拦住了:“不用了,这些都给你。我还有。”

“那好吧,”俞沛也不纠结,扬了扬纸盒,笑得露出一双虎牙,“谢啦!我欠你人情。”

尽管对他孩子气的行为哭笑不得,林沫却也对他生不出厌,只说:“小东西而已,别客气。”

送走了俞小哥,林沫反锁上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尽管想明哲保身,但这孩子天生就有股子自来熟,真是躲都躲不开。

一天的奔波加拍摄,林沫已经累得浑身乏力只想洗把澡睡到天明,可才刚被温热的淋浴水一冲,她立刻想起白天给元焯回了短信之后,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去看一眼手机,万一他回消息了呢?

急急忙忙地裹上大浴巾,林沫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去翻包里的手机。

没想到手机几乎是在被她握住的瞬间,响了起来。

来电人,小元哥哥。

林沫眉眼一弯,按下接听:“小元哥哥。”

元焯的声音却格外低沉:“嗯。”

敏感地察觉元焯情绪不佳,林沫一手扶着头顶的湿毛巾,一边轻声问:“准备睡了吗?”

“没有。”

“又开会的吗?”

“没有。”

“怎么了?”

“……善后。”

“善什么后?”林沫一头雾水。

元焯沉默了一下,说:“开门。”

“哎?”林沫看了眼酒店房间的门,“你在哪里?”

“你门外。”元焯叹了口气,“快点开门,不然要善后的事只怕又要多一件。”

林沫拽着浴巾,小跑到门后,从猫眼中朝外一看,竟真的看见穿着黑色皮衣的元先生,面色不善地站在走道……手里拿着的是,单反?

林沫低头看看裹胸的白色大浴巾,和胸前湿漉漉的头发,刚一犹豫便听见手机里元焯的声音低沉:“开门,外面有狗仔。”

她一惊,慌忙打开防爆栓和门锁,躲在门后拉开了房门。

熟悉的脚步声沉稳地踏上地毯,林沫背对着房门,只听见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要临时上车的,请打卡=3=

第16章 情难禁(4)

酒店房间里只开了窗边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玄关处光线幽暗,只靠着浴室半掩的门缝里透出些光来。

“你……”原本冷面的元先生,翻身锁上门刚要开口,却一句话卡住了。

看着缩在门口只裹了一条浴巾的林沫,他喉头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林沫一手拽紧浴巾,一边小心翼翼地透过猫眼朝外看,声音压得低低的:“有狗仔?”说完了却没听见身后人应答,一回身,恰好对上某人幽暗的眸光。

后知后觉的林姑娘,总算感觉当前的情况不太妙——一边是衣衫不整的自己,一边是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的元先生。

原本淋浴结束湿润又光洁的脸蛋,此刻唇红齿白,带着若有似无的馨香,急急忙忙从浴室出来而光着的脚趾,因为紧张微微蜷曲起来。

头发上的水顺着鬓角一滴一滴落在锁骨,又顺着柔软的曲线流入浴巾遮挡的秘境。

尽管,元焯已经尽可能让自己保持绅士地移开视线,却依旧感觉房间忽然燥热起来。

林沫朝后缩了缩,背几乎贴上了玄关的墙壁,一手捏紧了浴巾,一手抵在墙壁,怯生生地问看起来又像生气又像憋气的元先生:“你怎么来啦?”

“我来,你是高兴,还是失望了。”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林沫搞不清他在生什么气,加上当下的状态也硬气不起来,只好小声说:“高兴……”她很想他,即便刚刚累到要睡着,眼睛一闭,也是他俯身亲吻自己的模样。

“是吗,”元焯勉强转过身,不去看面前楚楚可怜的小女人,顺手将托着的单反相机放在玄关的架子上,似笑非笑地说,“我以为你压根不会想我。”

“怎么会呢……”林沫见他转身,低头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肩膀腿,蹑手蹑脚地往洗手间方向挪,打算摸件外套披上。

听她答得心不在焉,元焯不爽地回身,却刚好看见某人踮着脚尖正鬼鬼祟祟地朝洗手间挪动的背影,光洁的背,如蝶翼般薄薄的肩胛骨,因为头发被毛巾裹起而露出的天鹅般优雅的颈项,柔和完美的曲线在暖暖的灯光下有种既圣洁又诱惑的矛盾。

鬼使神差的,他微微倾身,一把抓住了林沫的左手,在她短促的惊呼声中将小姑娘拉到了身前。她身上透着新鲜湿润的气息,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裸/露的肩头白里透着粉,整个人像一颗剥了壳的蛋,又白又嫩。

简直要疯。

勉强将视线锁在她因为湿润而变浓的眉头,看着她微微错愕的表情,元先生不得不为自己一秒之前的莽撞找个借口。他醒醒嗓子,然而开口却依旧沙哑:“……去哪?”

林沫一只手被他牢牢攥着,另一只手还覆着胸口的浴巾接头,她看见自己身上的水已经将他的深色外套染出一片水渍,而自己纤细的胳膊落在他的掌心,一柔一刚的比对,让她瞬间臊红了脸。

垂着头,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去找件衣裳。”

看着她粉红的耳廓,元焯不由想到刚刚在楼下撞见狗仔时,他们的对话,登时怒从心起,握住她手腕的掌力不自觉地加重了:“在我面前反而不好意思了?”

林沫无辜地看他,为什么……感觉有种酸溜溜的味道?她抽了抽手,试图从他手里抽出来,却无可奈何的发现他把自己捏得更紧了。

“你怎么了?”林沫忍不住问,“为什么奇奇怪怪的?”

元焯看着她雾气森森的眸子,刚刚窜上心头的火又熄了三分:“没怎么,开了一路车,累了。”

林沫听出他是在敷衍,盯着他冷峻的眉眼看了半天,忍不住踮起脚尖,伸出食指在他微蹙的眉间一按:“这么累,就早点休息啊。”

声音软软糯糯的,指尖温热柔软,随着她踮脚的动作,小脸贴他更近,红润的唇瓣近在咫尺,说话的时候微弱的气息轻轻落在他唇边。

元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闭上眼。

林沫被他突然而来的叹息弄迷糊了,伸出的手不知是停还是收,正在犹豫间,只觉得左手某人的力道一重,踮着脚的她顿时重心不稳,歪倒在他胸前。

“啊!”她赶忙退开,生怕自己又弄湿了某人昂贵的外套。

可腰后一只大手却紧紧地贴着,她连一分一毫也离不开他的身边。

“衣服……弄脏了……”为了缓解心慌,林沫没话找话说。

“脏了……就脏了吧。”后半句话,他是含着她的唇瓣说出口的。

林沫的唇很薄,却出奇的柔软,许是因为刚刚漱过口,唇齿间带着清新的果香,令元先生丢盔弃甲,只想沉溺其间。

为什么,小元哥哥的吻和他的人截然不同?他分明是个冷静又自持的人,可接吻的时候却像一头捕获了猎物的豹子,每一次都烈火燎原,像是要将她吞噬。

林沫头晕目眩地想——他不是累了吗?

正想着,却见闭目的元先生忽然睁开了眼,狭长的桃花眼里底不复清明。

“……闭眼。”他终于离开她的唇瓣寸余,哑声说。

林沫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忘了闭上眼睛,慌忙合上了,却瞬间感觉双脚离了地,被人拦腰抱起,放在了玄关的架子上。

她闭着眼睛试着够了够地面,却发现离地还有一点距离,没等调整好坐姿,某人炙热的唇已经落在眉心,顺着鼻梁一路轻啄向下,在唇上蜻蜓点水的路过,又忽轻忽重地吮吸着她并不算尖的下巴。

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从脚底心升腾,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微微仰面。

这一声,像是给了某人鼓励,亲昵地抵了下她的下巴,游弋着吻上光洁无瑕的颈项,吻一路朝下,在锁骨上轻轻一啃。

林沫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脚趾。

她能感觉到小元哥哥的短发,若有似无的扫着她的下巴,他薄而灼热的唇游走在浴巾的边缘,心脏的速度几乎已经到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忽然脑海中一幕旖旎闪过,林沫猛地睁开眼,被体内陌生的情愫惊得四肢发软,下意识的双手推在他的肩头,慌不择言地问:“……那个,你刚刚拿来的相机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刹……刹车啦……

第17章 诀别?!(1)

林沫刚说出口,就噤声了——声音在狭窄的玄关透着股欲拒还迎的娇怯,连她都听得出来……

可元先生却像是被她提醒了什么,索取的动作瞬间停滞了,顿了下,惩罚似的在她凸起的锁骨不轻不重地一吮,挪开,满意地看见白皙柔嫩的肌肤上赫然一朵红梅。

胸前温热的气息忽然挪开,林沫只觉得乍然一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来,恰好看见元先生双臂支在台面上,与她脸对着脸。

他的眸光沉黑如墨,像暗涌翻滚的海面,勉为其难地维持着表层的平静,静静地看着她殷红的唇和水气森森的眸子。

直到她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他才猛地转开眼,双手撑在后腰,背过身去,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相机里是什么,”他暗哑地说,“你自己看。”

林沫一头雾水,侧身取过背后沉重的单反,摸索了一下终于打开了显示器。

像素不错,尽管光线幽暗,画面上的两人五官却是清清楚楚。

酒店走道里,一手挠着蓬松头发的俞沛笑嘻嘻地伸出手,从门后露出脸的林沫发丝凌乱微微带笑。画面是静止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看起来要有多亲密才会彼此不讲究在对方面前的形象?

起码,仅从画面上看,他们像极了青涩美好的小情侣。

“这是什么?”林沫抬眼,满目惊诧。

“照片里又不是我,”元焯背对着她,走进浴室,“应该问你才是。”

他原本是想冲一把脸,让自己摆脱先前的情不自禁,没想到刚踏入洗手间,就看见乳白色蕾丝文胸大咧咧地挂在洗手台边的置物架上,随着推门产生的风轻轻摇曳,某个原本就自控失去水准的男人,喉头一动,无声地低喃了句该死。

林沫追进浴室:“俞沛是来借茶包的,我……”话说了一半,眼见着自己的贴身衣物晃晃悠悠地在他脑袋旁边荡,她闭起眼睛深呼吸,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身旁,快速一拽,将内衣扯在手里一球,丢进水池下的脏衣篓里。

动作一气呵成。

她以为自己干得干净利索,却丝毫没有察觉因为俯身的关系,围绕在身的浴巾早已一寸一寸地松开,随着弯腰的动作玲珑的身段全数落入元先生眼中。

他到底是多眼拙,才会以为他的小顺还是多年前那只胸前坦荡荡的小不点?

他朝前走了一步,几乎站在了她跟前。

林沫终于察觉到一丝危险,不自觉地退了半步,恰好侧过脸,看见了大盥洗镜里的自己和他,这才发现自己裹体的浴巾在不知不觉中几乎滑落到危险的边缘,慌忙低头去整。

白炽光下,女孩儿白得发亮的肌肤与单薄的浴巾,成了对某位先生自制力的无上挑战。

他伸手,她下意识地退后。

“转身,”他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情绪,见她迟疑,又说,“我不碰你。”

林沫掖不好浴巾,又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好犹犹豫豫地转过身。没想到,刚侧身,肩下和膝盖一紧,她下意识地抬臂勾住他的脖子,人轻轻松松就被抱了起来。

不是说好……不碰她的嘛!

元先生一脸的“心无旁骛”地大步流星,绕过客厅径直走到床边。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某丫头竟将预备替换的内衣裤平摊在被褥上,仍旧是朴素的款式、轻薄的材质……简直让他恨不得把这个逼人发疯的小家伙就地正法。

林沫随着他的目光侧目一看,顿时恨不得穿回十分钟前,干掉大咧咧的自己……

好在,他很快转开目光,俯身将她放在床上,顺手将被褥一拉,把她整个人盖得只剩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在外。

“你是非要弄受凉不可?”成天不是光着脚,就是干脆光着身子。

林沫委屈,明明是他把她强留在玄关的……好吗?

“那个相机,”她躲在被褥里,小声问,“是你从狗仔那拿来的?”

元焯靠在墙边,竭尽所能地用最冷淡的眼神睇她:“嗯。”

天知道当他听见同电梯的两个小个子男人得意洋洋地讨论要用什么样的标题,来曝光刚成年未久的国民弟弟,和不知名女艺人酒店私会的秘辛时,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以“代理经纪人”的身份,以高出稿费加相机钱数倍的价格,把照片从他们手里连锅端走。

林沫裹着被子坐起身:“他来借了个东西就走了……”连门也没有进。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说得清清楚楚,不愿意让元焯有一丁点的误会。

“我知道。”如果俞沛那小子当真进了屋,狗仔说什么也会在楼下死守到人出来,这才是爆炸新闻。

那他到底在生气什么?林沫见他板着脸,分明是在生气又不肯说。

就像上中学时候,她曾经被社会小混混放肆追逐,被拦截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纠缠,却不幸地被教导主任给撞见了。在小混混的混淆视听下,教导主任怒火中烧,非要让林沫的家长来学校。林沫自然是不愿意的,硬是抹着眼泪在办公室挨到天黑。

结果,来的人却是元焯。

教导主任冥顽不宁,结果被喻为校园之光的元同学一句:“她跟那个混混没关系——她和我在一起。”成功堵住了主任的嘴,然后堂而皇之地拉着她的手腕离开了学校。

可直到骑车送她到家,他支好车掉头就走,没肯开口跟她说一句话。

那个阴沉沉的脸色,就像现在。

“那……你什么不高兴。”

元焯眉一挑:“谁说我不高兴了?”

瞎子都能感觉到某人身上的低气压好嘛?林沫微微歪过脑袋,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终于,在她小动物似的眼神里,元先生先服了软:“……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灵光一闪,林沫从床头摸出手机,翻开一看——果然,编辑好了的短讯却还停留在待发送的状态。可她以为……早就发出了。

她内疚地捂着手机,睫毛忽闪:“对不起,没发出去……”

“嗯,忙得顾不上。”忙着搭那个姓俞的小子的车,连近在咫尺的他和车都没看见。

“是啊,好忙。”林沫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里带上了撒娇,自顾地说起白天里试镜、换装的种种,末了疑惑地说,“……为什么我这个角色造型会这么多啊?”

元焯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顾左右言他,终于无声地叹了口气:“累就早点睡吧,明天开机仪式,媒体很多。”

眼看他要走,林沫终于想起来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小元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终于想起来问了。元焯回头看她:“我不能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睡吧。”他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房间为好,多一秒都有犯罪的冲动,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来,整理了一下才开口,“那个,姓俞的来的时候,你开始淋浴了吗?”照片上的她只露出了披散着头发的面孔,身子被门和俞沛挡着了。

林沫一愣,顿时血色上涌。

他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裹着浴巾给俞沛开门?他拿自己当什么样的女孩?她会开门,完全因为门外站的是他,是她的小元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