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爷子闻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任瑶期一会儿,忽然笑了,对她慈和地道:“你是叫瑶华?”

任瑶期一听就知道韩东山误会任老爷子的话将她误认作任瑶华了,任老爷子也及时更正道:“瑶华是老三的长女,这是我排行第五的孙女。”

韩老爷子依旧是笑着,却是往韩云谦那里看了一眼。虽然他很快就转开了视线,却还是让一直注意他的任瑶期发现了。

任瑶期说不准刚刚韩东山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韩云谦低头站到了韩东山的身后。

韩东山笑着对人任老爷子道:“不是说要我帮你看看这园子里的风水么?我们继续?”

任老爷子摸着胡须道了一声请。

任瑶期笑着问一脸和善的韩东山:“韩老爷子会瞧风水?”

韩东山但笑不语,任老爷子道:“韩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因缘巧合得过一位玄学高人的指点。”

任瑶期闻言,挑眉瞥了韩云谦一眼。

韩云谦前不久还与她说,他祖父不信风水之术,这会儿怎么就成了风水大师了?

韩云谦依旧微微低着头,面色不变,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我们要去假山那边看看,你先回你的院子去吧。”韩老爷子对任瑶期交代道,在外人面前,任老爷子对孙辈们还都是很和蔼可亲的。

任瑶期屈膝行礼,道了一声是。停住了脚步。

她静静地看着那三人走远,垂眸思索了片刻,便随即转身往紫薇院去了。

紫薇院正房,李氏正坐在炕上与周嬷嬷说话,也不知道谈到了什么,李氏的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任瑶华没有回来,可能是去了荣华院。

任瑶期笑着走了过去,行了一礼,在李氏下手边坐下:“母亲,我有事情要与您商量。”

李氏有些讶异地看了任瑶期一眼:“什么事?”

周嬷嬷已经从马扎上起身,将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小丫鬟打发了出去,并安排了喜儿和鹊儿守在了门口。

第77章 援手

见周嬷嬷也要出去,任瑶期忙叫住了她:“嬷嬷也留下吧。”

周嬷嬷应了一声,束手站到了南炕一侧。

任瑶期这才对李氏道:“母亲,我刚刚在院子里看到了祖父和韩家老爷子了。”

李氏闻言与周嬷嬷对视一眼,微微坐直了身子:“云谦的祖父也来了?”

想必李氏是真的很满意韩云谦的,这会儿就连称呼都换了。

“由此可见韩家对这件事情也是极为重视的。”李氏欢喜地对周嬷嬷道。

“韩家只有韩公子这么一根独苗,自然是重视的。”周嬷嬷嬷也笑着点头附和。

任瑶期看着她们的神色,继续道:“刚刚父亲说,祖父已经定下了三姐。”

李氏嗔怪地瞪向任瑶期:“这种事情你怎么好去打听?小小年纪操得什么心!”言语间似是对任瑶期的话并不太惊讶,想必是之前就已经从老太太的口风里听出来什么了。不过她脸上的喜悦却是豪不掩饰的。

韩云谦相貌好,性子谦和,聪慧好学,还是韩家的独子。这样的亲事轮谁来看都会说一声好。

李氏这个一心为女儿着想的母亲,并没有错。

就连任瑶期也找不出来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如果她不知晓结局的话。

“母亲,我之前听到攸姐儿身边的一个嬷嬷在悄悄打探三姐的性情。”任瑶期低头道。

李氏一愣,微微皱眉:“都打听些什么了?”

任瑶期想了想:“性情,为人处世,还有前年被送到庄子上是因为何事。”

“是向谁打听的?那人怎么回答的?”李氏有些紧张道。

“是向我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母亲放心,她没有乱说话。”任瑶期安慰道。

李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她也担心女儿脾气不好的事情被人加油添醋地说给韩家知道。

“母亲,攸姐儿不像是胡乱打听的人,她也不会问这些。想必是韩家的老太太或是太太让那婆子来探听的。”

周嬷嬷点头赞同:“这是当然的。”

任瑶期边看向李氏:“母亲,韩家是娶妇,任家是嫁女。韩家都在这个关头来探听我们任家的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要派人去韩家探一探情况?”

“这”李氏皱眉看向周嬷嬷。

任瑶期又道:“母亲,听说韩家这一脉在韩氏一族中说话都是举足轻重的。韩家又只有韩云谦这么一个男子,将来他的妻子并定要担负良多。依三姐的性子,你觉得如果她没有早做准备,她能否应付得过来?”

这次周嬷嬷也点了头:“五小姐说的有道理。这家族中的琐事其实是最容易被人钻空子的。三小姐若是能早做准备也好,以免以后被人看轻了。”

李氏犹豫着道:“可是韩家家风极严,我们贸然派人过去打听被韩家人察觉了怎么好?”

任瑶期笑着道:“母亲,韩家才搬来我们白鹤镇多久?你即便是派人到韩家去问情况,又能探出个什么来?就如我们的丫鬟对着韩家的人也都是挑好的说一样。倒是蓟州那边,韩家人在蓟州生活了这么多年,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也都相互知根知底。我们能派人去蓟州打听就再好不过了。”

“去蓟州?”李氏看了看任瑶期又看了看周嬷嬷,“会不会太谨慎了些?我瞧着韩家人口简单,上上下下也都和顺,应该不会有什么好打探的。”

任瑶期闻言却是不赞同地道:“娘,韩家人口简单么?那是因为你只看到白鹤镇上的这个韩家,韩氏一族你了解多少?”

“这”李氏语塞。

任瑶期又接着道:“我们不知道,不代表没有问题。就像韩家在韩氏一族中明明就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是他们为何要离了蓟州搬来我们燕州你知道多少?韩家的家风对女子那么严,可见当家的人是个严肃的,可是我今日瞧见的韩老太爷却像是个性子爽朗的人,还十分可亲。那么韩家现在真正的当家人又是谁?还是韩老爷子的真正性情与他面上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若真是如此,我们不打听清楚了好早做准备,三姐以后不会寸步难行吗?”

被任瑶期这么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李氏不由得有些脸红。

这些事情她还真的完全没有想过。

想到自己这些年在任家若是没有周嬷嬷看顾,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在这里待到现在。这么想着李氏觉得果然还是自己想的太少。

“可是我们要派什么人去蓟州?”李氏松了口,想了想,“要不要与老爷商量,或者让老太爷和老太太派人去一趟?”

“爹爹那边打声招呼就好,他应该不会有意见的。至于祖父母那边…我觉得还是我们自己派人去吧,暂时先不劳两位老人家了。否则任家若是真的查出来韩家有什么问题,我们也不会知道。”

只要是对任家有帮助,就算韩家再不堪任家也会让任瑶华嫁人的。

李氏沉默了片刻,也没有再反驳了,只道:“那派谁去比较好?”

任瑶期笑着眨了眨眼:“母亲,你是不是有许久没有跟外祖母写信了?”

李氏一愣,随即眼中一亮:“对了,可以找母亲帮忙。李家与韩家素无往来,这样即便以后被韩家发现了也可以推脱。”

周嬷嬷笑道:“那太太不如现在就去写一封信?奴婢好尽早让人给送到云阳城去。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李氏点了点头,欲起身,任瑶期忙将她按下了:“我去准备笔墨,母亲你说,我替你写。”

李氏见她这模样,不由得失笑:“那你去吧。”

任瑶期便出门去唤丫鬟。

李氏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满足地道:“她们两姐妹能如此,我就放心了。”

周嬷嬷也笑:“毕竟是亲生姐妹,太太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前几年不过是两位小姐年纪小,性子拧罢了。”

不多会儿,任瑶期就带着捧了笔墨纸砚的丫鬟进来了。

任瑶期坐在桌旁拿起笔醮了墨,笑吟吟地问李氏:“母亲,你说我写。”

李氏边将请求自己母亲帮忙查韩家的事情说了一遍,任瑶期端正地桌在那里,稳稳地书写。只是除了李氏说地那些,她自己也加了一些话在上头。

毕竟李氏想要查的侧重点与她的不同。

任瑶期写完了之后自己看了一遍,又让李氏也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加的。李氏看了后直点头:“如此就好了,如此就好了。”

任瑶期便吹干了墨,装了封,递给了周嬷嬷:“嬷嬷快让人送去外祖家吧。”

周嬷嬷不敢耽搁,应声借了信去了。

任瑶期突然像是放开了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她其实最想要查的是韩东山的底细。

韩家以前祖祖辈辈都是蓟州的地主,家境富裕也仅止于富裕。韩东山的出现,是韩家的变数。

而韩家祖孙从任家回去之后两人之间也有过一段对话,韩家的书房里, 韩东山坐在书案后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站在前面的孙子,手心里缓缓转着一对幼儿拳头大小的白玉圆球。

韩云谦微微低头,似是看着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虽然他头是低着的,姿态恭敬,背脊却是挺直的。

“任家已经同意与我们结亲。”韩东山淡淡地道,嘴角微扬,瞧着却是十足的嘲讽之色。

韩云谦像是没有听到,又像是这件事情与他无关,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今日那个任五小姐就是上次从你手中将画要回去的人?”韩东山出其不意地道。

“是的,祖父。”韩云谦低声应道。

韩东山手中的两颗玉石球转得快了些,似是在沉吟:“任家的意思是让你和任三小姐定亲。不过我瞧着你与那位五小姐似是比较投缘。现在亲事也还没有最终定下来,我就为你求娶任家五小姐如何?”

韩云谦脸色一变,立即抬头,然后就对上了韩东山那双冷厉中阴隐含着精光的眼眸。

韩云谦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定下心来,他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缓缓道:“定的是谁结果都是一样,何必多此一举在这个时候惹任家人不快。”

韩东山看了韩云谦良久,仰头靠在了背后的楠木交椅里,语气也放轻缓了许多,又是一副通情达理的好长辈模样:“你心里有数就好。”

韩云谦行了一礼:“孙儿先退下了。”

“嗯。叫你父亲进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他。”韩东山淡声道。

韩云谦应了声退了出来。

春日午后的日头少了几分冬日的懒洋洋,兢兢业业地将万物都镀上了一层均匀的金丝釉,韩云谦从廊下缓步走了出来,走在了被阳光照了满堂的庭院里,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温暖又和煦。

在来往的仆妇们眼中,少爷依旧是温雅沉稳,淡然高华。

可是韩云谦现在脑中只回响着祖父之前的那一句:“我就为你求娶任家五小姐如何?”

他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喜悦,欢快之类的情绪,他只是莫名的就汗湿了衣背。

第78章 跳出来的人

任家和韩家如今就像是郎有情,妾有意。双方对联姻之事已经达成了默契,如若不出意外,很快就要互相交换信物将这桩婚事定下来。

而最先沉不住气跳出来的是东府的任瑶亭。

在韩家人来访的第二日,东府的老太太廖氏就过来了。

廖氏来的还挺早,那时候西府各房的晚辈刚好给荣华院的任老太爷和任老太太请完安正要离开,门房的人就过来禀报说廖氏带着七小姐过来了。

任家并未分家,任家的东府和西府实际上还算是一府。东西两府之间虽然隔了一条长长的花墙,墙上却是开了洞门的。可是廖氏来西府从来不从那花墙中间过,她偏要正儿八经的走正门,还要打发门房来禀报。

廖氏和丘氏年轻的时候不合,两人明枪暗箭来来往往了无数回合。在任家上一任家主任宝明还在世的时候,因为他老人家最注重长幼有序,所以不管妯娌两人如何争斗,只要一闹到长辈那里去就都是廖氏不对,廖氏因此对自己的公公十分不满。

在任宝明去世的时候曾经有遗训,大房和二房不分家。廖氏病床前答应的好好的,等公公的头七一过就找了个由头与丘氏大吵了一架。然后带着儿子搬到了隔了一道花墙的西园。她虽然没说分家的话,可是这么多年来两房都是各过各的,除了大房每个月拨一笔款项给东府,维持东府各人的生活。

而廖氏也坚持让东府的人来西府都一定要走大门,不允许从两府之间的花墙穿过来。任家的二老太爷常年不在燕北,来信说了她几次都无果。

西府这边任老爷子见她也就只能这么闹闹,便也由着她去了。反正这宅子大,原本就分了东府和西府的,也不用重新改院子。反倒是廖氏和丘氏两人分开了任家也清净了许多。

任家的晚辈们见廖氏过来了,纷纷给她行礼问安。丘氏脸上带着客套的笑:“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廖氏虽然是燕北人,可是个子不高,人还有些胖,看上去有些富态,听了丘氏的话,廖氏脸上也挤出来些笑意,然后先与任老爷子打招呼叫了一声大伯。

“你们还没用饭吧?老大媳妇,再加两副碗筷过来。”丘氏对儿媳妇交代道,见廖氏也么拒绝,边又对任瑶华和任瑶音道,“你们各自会自己的院子用膳吧。”

廖氏的眼睛在任瑶华身上扫了扫,点头道:“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与兄嫂商量,她们先离开也好。亭儿你也先出去。”

任瑶亭一直安静地跟在廖氏身后,在任瑶华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看了过来,眼中的冷意让人心悸。听见廖氏的话她低低应了一声是,跟在了众人身后一起走了出来。

“三姐姐,我有话要与你说。”任瑶亭叫住了任瑶华。

任瑶华之前就感觉到了任瑶亭的敌意,她心里隐隐明白是为什么。不过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因此听见任瑶亭的话感觉到烦躁得不行,冷冷地回了一句:“我要先回去用膳,有什么事情等我得空了再说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任瑶亭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下唇被自己咬的有些泛白。

等闲杂人等一走,廖氏就坐下发话了:“我记得大伯曾经义正严词地指责过我说任家是不分家的?”

“弟妹这是何意?”任老爷子皱眉讶异地道,有些弄不清楚廖氏怎么又会旧事重提。

廖氏微微冷笑:“既然没有分家,怎么韩家和任家要结亲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东府都不知道?听说任家还要与韩家一起合伙办盐场?呵,难不成有好事的时候就只是你们西府的事儿了?”

任老爷子闻言无奈地摇头:“盐场之事我有写信去知会二弟一声,他也是赞同的,大房和二房既然没有分家,那无论任家怎么得利,都是两房共同之利,弟妹此言着实有些无理取闹了。至于任韩两家的婚事,只是两家各自都有这个打算,现在也还没有最终定下来。”

廖氏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了:“我无理取闹?那好,既然如此我们东府也有适龄的姑娘。既然你们坚持东西一家,那嫁的是东府的还是西府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就让我们东府的姑娘嫁吧。”

说着,廖氏瞥了丘氏一眼:“当年你们大姐儿得了顾家那门好亲,之后二姐儿也嫁入了京城颜家。给我们东府的长孙却结了那么一户破落户,那家姑娘还是个命硬的。若不是她还未过门家里就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我还被蒙在鼓里。这事情我也不用你们给我什么交代了,但是韩家这门亲西府必须要让了我们。”

丘氏忍了许久,听了这话实在是被气得有些肝疼,忍不住道:“当年与顾家结亲的时候,西府有适龄的姑娘吗?难不成还让顾家二少爷等个七年八年再成亲?至于颜家那门亲,难道不是二弟捎了信回来巴巴的求了我把瑶琴给了人做填房的?这几年二弟和时序在京城里过得顺风顺水,难道没有颜家的帮衬?而益林的亲事我们在定下来之前也是征求过二弟和你的意见的,你当时怎么不站出来反对?刘家没出事之前,谁又能料到刘家的姑娘是这么个命格?弟妹,你说冤枉话也要有个度。”

廖氏闻言撇了撇嘴,她不甘心被丘氏驳得无言以对,可是暂时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任老爷子对这两人的性子是清楚的,知道不能再让她们吵下去,否则就没完没了了,便站出来打圆场:“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吧。”

他正色道:“韩家和任家的亲事是韩家先提的,韩老爷子和韩家的太太一开始就是看中的瑶华。且也只有瑶华和瑶音与韩家少爷的年纪最相宜。至于瑶亭的亲事,我会记在心上,到时候定不会委屈她就是了。都是任家的姑娘,我是不会厚此薄彼的。”

廖氏今日会过来,是因为昨夜听到孙女院子里几个婆子在议论东西两府几位少爷小姐的婚事,说什么好亲事都让西府的占了,由此可见以后西府吃肉东府可能连汤都没得喝。又说韩怎么怎么富裕,韩家的少爷怎么怎么出色,明明东府也有合适的姑娘,西府那边却是连问都没有过问一声就要定亲了。

廖氏听了之后就睡不着了。

她这人也不算是个多精明厉害的,偏偏她这一辈子就与丘氏杠上了。别的都好说,就是见不得丘氏比她得意,忍不得丘氏比她多占了便宜。

也因此在任家上一任家主去世后她也知道任家的后院是丘氏这个长媳做主,便千方百计的要和大房的人划清楚界限,就是不想看着丘氏的脸色过活。

听了任老爷子的话,廖氏冷笑道:“以后的事情谁又能清楚?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任老爷子见她油盐不进,只能好脾气地道:“那弟妹想如何?韩家的亲事也不能是我们自说自话,韩家那边属意的人选确实是三丫头。”

廖氏听了这话,又看看了偏过头去的丘氏,想了想,却是心中一动,笑道:“我也不是非得要结韩家这门亲。我知道云家有位少爷在我们任家,云家未必没有与我们任家结亲的意思,云家的老太太和大嫂又是堂姐妹…若是真如大伯说的你们没有私心,那不如想个法子促成我们东府与云家的亲事?”

丘氏闻言却是忍不住冷笑了,这算盘倒是打得精。她正要说话,任老爷子却是一个眼风过来,丘氏咬了咬牙才将头撇过去当作没有听到。

任老爷子对廖氏温和地道:“弟妹说的这件事情,我会仔细考虑的。若是云家到时候真的有这意向,那是东府的姑娘出嫁还是西府的姑娘出嫁都是一样的。”

廖氏却是看着明显被气得不轻的丘氏,笑道:“大伯此言当真?”

任老爷子脸色一板:“我可说过白话?”

廖氏笑了笑:“自然是没有的。那不如大伯今日就给我一个准话,若是韩家的亲事不能给我们西府,那任家今后若是要与云家议亲,就只能我们西府的姑娘嫁过去,如何?”

“你这还不是无理取闹?”丘氏气道。

任老爷子却是摆了摆手:“这事且这么定了。”

丘氏被气得心口发闷,差点背过气去。

廖氏却是笑了,也不再胡搅蛮缠,爽快地起了身:“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用膳了。”

廖氏走后原本还被气得发抖的丘氏却是平息了脸上的怒气,立即变得气定神闲起来。

任老爷子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丘氏漫声吩咐丫鬟们将饭食换了热的来,一面道:“她这性子我最了解不过了,不就是见不得我得意么?我若是不让她气一气,她是不会走的。”

丘氏心里有些不屑,廖氏那种头脑连自己的媳妇都拿捏不住,也只配被人给当枪使了。她压根儿就从未把廖氏放在心上。

至于云家的亲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就算是以后有了这一撇,任老爷子答应的事情她可没有答应。

第79章 查探的消息

廖氏出来的时候,任瑶亭还静静的立在廊下发呆。

转头看到廖氏满面的的得意任瑶亭眼睛一亮,忙上前去搀扶了廖氏:“祖母,怎么样?您与伯祖父说的事情他同意了?”

廖氏见是自己唯一的嫡孙女,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拍了拍任瑶亭扶着自己的手道:“自然是同意了。”

任瑶亭狂喜,有些语无伦次起来:“那三姐姐和韩公子的亲事…成不了了?”

廖氏闻言有些奇怪的看向任瑶亭:“你是如何得知我是来说这件事情的?”

任瑶亭支支吾吾:“早上见您心情不好,我便问了问您院子里的人。”

廖氏倒是不以为忤,反而因为孙女关心自己而高兴。

“那三姐姐她”任瑶亭十分想要知道确切消息。

廖氏不在意地道:“两家联姻又不是儿戏,怎么会说不成就不成了?听他们那意思,应该过不了多久韩家就要谴媒人上门了。”

任瑶亭闻言如遭雷击:“你说什么?韩公子还要与三姐姐定亲?”

廖氏有些奇怪地看了任瑶亭一眼:“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任瑶亭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地跟着廖氏走了。

又过了几日,任瑶期刚从西跨院的书房出来,丫鬟桑椹就禀报她道:“小姐,您外祖家来人了,太太正招了人在正房说话呢。”

任瑶期闻言转身就往正房走,一边还问道:“什么时候来地?怎么不禀报我一声?”

“进来还不到一刻钟。您当时正在书房,老爷他不许奴婢们随便进出书房,奴婢不敢进去。”桑椹一边跟上任瑶期的脚步,一边回道。

任瑶期便也不多说什么,径直往正房去了。

李氏的两个大丫鬟喜儿和鹊儿都守在门口,周围没有其他的婆子丫鬟,任瑶期一看就知道是周嬷嬷吩咐了不准闲杂人等近前来的。

喜儿和鹊儿见任瑶期走了过来,对视了一眼,喜儿正想要进去禀报一声,任瑶期已经摆了摆手自己掀帘子进去了。

喜儿和鹊儿又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束手立着没动。

任瑶期进去的时候,明间没有人,右手边的东次间传来了细微的说话声。她走到了帘子下,听到里面一个女声在道:“夏生还打听到韩家的那位老太太原本也是个能干的,因为韩建平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发妻又死的早,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做主。不过在嫁给韩东山之后,她就极少出来走动了,每日只在内宅相夫教子”

任瑶期站在那里听了片刻,没有进去,却是又转身出来了。

示意喜儿跟着她到一旁去,任瑶期问道:“来的是倚红姑娘?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喜儿虽然有些惊讶任瑶期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还像是没有进去的样子,不过她还是极快地轻声回道:“来的是倚红姑娘,与她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叫夏生的武生。不过他的男子,进不得内院,周嬷嬷就安排人领着他在外院喝茶了。”

任瑶期点了点头:“里面在说话,我就不进去了。”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走到紫薇院院门前的时候,任瑶期招手叫来了一个婆子:“你去一趟外院,把我外祖府上来的那个叫夏生的人带到二门外的怡然亭。”

怡然亭虽然不在内院,却是离着二门极近。平日里婆子丫鬟们要见外院的人大都就在那里,因亭子周围视野极好,附近又有人走动,所以不怕有什么阴私。主子们要出门,若是轿子或者马车还没有来的话也会在亭子里等上片刻,所以任瑶期去那里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合宜。

任瑶期回房换了身外出的衣裳,然后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婆子往二门去了。

夏生已经被人领着在怡然亭等着了。

见是任瑶期出来,夏生还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是周嬷嬷叫他来的。

“表小姐。”夏生低头行了一礼。

任瑶期点了点头:“这次是你去的蓟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