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期顺势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她本来也无意参与林家的争斗。

任时佳原本想要留着任瑶期的,不过林大太太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想起林琨出门前交代她的话。暗中给自己鼓气加油。

任瑶期从任时佳房里出来后回了自己房间,因见隔壁任瑶音那里没有什么动静,任瑶期不由得问:“我四姐姐呢?不在府里?”

回答的是香芹:“奴婢打听过了,四小姐据说去去云家了。”

瑶期不由得挑眉:“她一个人去的?”

香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听说是给云家大小姐送了信,然后云家大小姐就请她过府讨论诗词。”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失笑,她这位四姐其实还真有些本事的。

“你不也是刚回府么?这些是从哪里打听来的?”任瑶期一边让苹果伺候着换了衣服,一边问道。

香芹得意地一笑:“奴婢是小姐们身边最好的丫鬟,不然三小姐也不会把奴婢借给五小姐您呀。”

任瑶期哭笑不得,挥手让她走了。

那边林大太太与任时佳不知道说了什么,中午去任时佳那里用饭的时候任时佳脸色便有些不好,任瑶期也没有多问。吃完饭就回去了。

下午,祝若菊突然来了,且带来了罗婆子突然病逝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任瑶期愣了许久。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祝若菊眼睛有些红:“原本是好好的,可是今日一早她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去请了大夫回去,大夫说她年纪大了原本身体上的一些小毛病她都没在意,经年累月的最后积少成多引发顽疾,还说她郁结于心,心存死志。大夫说要我们准备后事,可是大夫前脚一走她后脚就不行了,我娘原本还想吧水艾叫回来送她一程的,不想却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水艾任瑶期并没有带回来,而是让她暂时留在了宝瓶胡同,让楚楚教教她规矩。她现在在林家,也不好突然带个丫鬟回来。相等回白鹤镇的时候在带她走。

任瑶期忍不住想着,若是她当时没有把罗婆子硬从庄子上接来,罗婆子是不是能活的久一些?

任瑶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多想,不然很容易就会入了魔障。所以她让自己不要去想。

让苹果拿出三十两银子给祝若菊安排罗婆子发葬,还派了两个嬷嬷过去帮忙。又让人去宝瓶胡同接了水艾回去,等祝若菊走后,任瑶期便躺到了炕上看书,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第二日,任瑶期用完早膳后不久。萧靖琳就派了人来接她过府。

燕北王府位于云阳城正中,坐北朝南,有东西南北四正门外加八座辅门。占地五百多亩,所有建筑多分布于左中右三条轴线,远远看去十分宏伟磅礴。

燕北王府虽然没有京都皇宫大,但却是按照皇宫的规制而建,也分前殿和后殿。

任瑶期是坐燕北王府的马车进去的。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在马车上任瑶期不好多看,下车的时候随意打量了一眼,发现要去的地方在王府西轴线附近。

燕北王府的建筑很少用金砖,汉白玉,琉璃,大多用的是整块的大青石。色彩上很暗沉。说不上美轮美奂,却是处处透露出霸气和沧桑。

萧靖琳的住处位于王府西面的燕居院,名字很美好。院子却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庭院特别大,也没有种花花草草,只有两棵上了年纪的梧桐树。

任瑶期进去的时候,萧靖琳正在庭院里等着她。手里还握着一竿长枪。她脸色沉静,面上无汗。任瑶期也不知道她是练完了枪还是正要练。

看见任瑶期过来,萧靖琳眼神一闪,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提起手中的枪,突然就冲着任瑶期的而来,枪头直指任瑶期门面。

走在任瑶期身边的丫鬟苹果吓了一跳,惊呼一身就要挡在任瑶期前面,却被萧靖琳一避一推,用巧劲将人给推出了好几步远,然后长枪继续朝着任瑶期而来。

在这过程中任瑶期一直带着笑意地看着萧靖琳,直到枪头贴着她的鼻尖停下,任瑶期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萧靖琳枪还没拿开,人却先笑了起来:“好胆量。”

任瑶期摇了摇头,看着萧靖琳将枪头移开:“开始也吓了一跳,不过我知道自己躲不开,索性不躲。”

萧靖琳将枪抛给了自己的丫鬟,又看了苹果一眼,难得得夸赞道:“丫鬟不错,就是人笨了点。”这绝对是好话。

苹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朝着萧靖琳行了一礼,退到任瑶期身后去了。

“我带你去见我母妃。”萧靖琳拉着任瑶期的手就要往外走。

“靖琳,你不换一身衣裳吗?”任瑶期看着她那身为了练武方便穿的男装。

萧靖琳看了看自己,想了想,又拉着任瑶期转头往自己屋里去了:“那就换一身吧。”这语气真勉强。

萧靖琳的闺房除了当中挂着的那块“淑德顺和”的牌匾外,完全看不出这里是女子的闺房。布置简朴得令人发指。

萧靖琳很快就换好了衣裳,然后拉着任瑶期走:“教琴的先生在我母妃那里,你没有带琴来吗?”萧靖琳见任瑶期的丫鬟两手空空。

任瑶期摇了摇头:“我的琴放在家里,没事,我看着你练。”

萧靖琳皱眉:“那怎么成,红缨快去找一架琴来,去二哥那里吧,他肯定有。”

王妃住的地方离着燕居院不算太远,位于王府中轴线上的九阳殿,这里是燕北王府历代王爷与正妃的居处。依旧与华美不怎么沾边,不过殿里的树木倒是不少,映衬着暗沉的青石转,有一种别样的古朴雅致。

燕北王妃正坐在殿中与人说话,萧靖琳在进去之前先放开了任瑶期的手,以免让人看到她们拉拉扯扯。

燕北王妃长得很美,任瑶期第一眼看到云秋晨的时候就觉得云家大小姐果然国色天姿,不过比起她的姑母燕北王妃来,云秋晨还是差了一些。萧靖西与燕北王妃倒是有几分像。

任瑶期上前去给燕北王妃见礼,燕北王妃温和地一笑,让她起身。

“这位就是任家五小姐吗?常听靖琳提起你。”

萧靖琳在燕北王妃面前像是收敛了些性子,说话声也低了几度:“我让瑶期来陪我练琴的。”

王妃点了点头,指着她之前说话的那位中年妇人道:“那你好好跟着邹先生学。”

这时候,外头有婆子进来禀报说老王妃那里叫王妃过去说话。王妃便交代了萧靖琳几句,就进去换衣服出门了。

王妃说的邹先生是一位琴师,相貌很普通,还有些胖,不过她的名声很响亮。任瑶期也听闻过此人。

“郡主,任小姐,那我们开始吧。”邹先生生的圆润,说话却是一板一眼的,难怪萧靖琳嫌她无趣。

萧靖琳和任瑶期跟着邹先生去了旁边的偏殿,屋子当中的矮案上相对着摆了两架琴。

萧靖琳让人又搬了个案几来,三人围坐成了一个“凹”字,不过会儿去借琴的红缨也回来了,手里果然抱着一架琴,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任瑶期的案桌上。

“咦?你怎么把二哥的‘大圣遗音’拿来了?”萧靖琳惊讶道。

红缨道:“二公子让拿的。”

萧靖琳看了看琴,缓缓眨了眨眼,然后什么也没说。

任瑶期学过琴,自然是知道“大圣遗音”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想着自己借这把价值不菲的名琴来陪萧靖琳练琴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不过抬眼看到萧靖琳和邹先生都在认真的调弄琴弦,就把推辞的话咽下去了。

邹先生先细细讲了一段技巧,然后让两人练。

不得不说,萧靖琳的琴音实在是很…特别。

就像她能把基调静美的“平沙落雁”弹出琵琶曲“十面埋伏”的效果,杀气腾腾得让人实在招架不住了,任瑶期的手指不由得有些打滑。

末了,邹先生十分淡定的夸赞:“很好,今天只错了八个音。”

萧靖琳抬头朝着任瑶期一笑,隐隐得意的样子。

任瑶期:“”

任瑶期觉得萧靖琳曾说这位先生很严格,绝对是误会人家了。

第179章

相对于萧靖琳的魔音穿耳,任瑶期的琴艺那就不必说了。

她自幼就得父亲亲自教导,任三爷是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子,她底子就比寻常人要打得好。后来又跟在才华横溢的裴先生身边十年,时时得到指点,这些风雅之事都没有落下。

任瑶期弹了一曲,邹先生也不由得夸赞:“任小姐琴艺十分了得。”

虽然因为邹先生对萧靖琳的夸赞,让任瑶期觉得这位先生要求实在是不怎么高,不过她还是很谦逊的应了几句。

不过邹先生大半生都浸淫此技,毕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还耐心的点拨了几句,让任瑶期受益匪浅。

不过任瑶期知道今日的主角是谁,只弹了一曲就不怎么弹了,专心当陪练。

有了任瑶期陪着,萧靖琳倒是觉得学琴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她素来喜欢舞刀弄枪,不过那日二哥对她说了:“既然你有心与任五小姐结交,那便要培养一些共同的爱好,不然坐到一起来的时候岂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日子久了,这份友情也就无以为继了。”

萧靖琳想了想,觉得萧靖西说的也是有些道理,便真的下定决心打算要学一两样。不求精通,只求谈论起来的时候不是一头雾水。

燕北王妃身边最得力的辛嬷嬷就曾一脸感动地对王妃道:“还是二公子厉害,您让他去劝郡主一声,不想郡主真的就肯听了。”

这话也幸亏萧靖琳没有听到。

两人练了大半日,燕北王妃回来了,见萧靖琳学习态度端正十分满意,对任瑶期也十分温和。

不过任瑶期却是注意到燕北王妃面上有些疲态,刚刚是去老王妃那里。想起老王妃和燕北王这一系的恩怨任瑶期不由得若有所思。

之后有人来求见燕北王妃,王妃便去正殿召见了,让萧靖琳和任瑶期两人继续在偏殿练琴。

“千金宴上郡主想弹那首曲子?”邹先生问道。

萧靖琳看了邹先生一眼,又看向任瑶期:“瑶期你说呢?”

任瑶期想了想:“郡主练得最熟练的是那一首?”虽然接触也不算太多,任瑶期对萧靖琳还是有些了解的。

“只有刚刚那一首能弹完。”萧靖琳眨了眨眼,顿了顿,说道。

那你还问我!任瑶期无语。

邹先生四平八稳地道:“郡主可以挑选一首喜欢的,这些日子勤加练习。”

萧靖琳皱了皱眉,有些嫌麻烦:“那还是‘平沙落雁’吧,上次听你弹觉得还不错我才学的。我也练了不短时间了。”

邹先生看了萧靖琳一眼没有说话,任瑶期却从邹先生眼中看出了一点无奈和为难。

想起萧靖琳的琴艺…任瑶期明白邹先生是在婉转地提醒萧靖琳,这一首对她而言难度太大了。希望她能换一首简单的。

任瑶期再一次觉得萧靖琳抱怨邹先生太过呆板严厉是冤枉人家了。

想了想,任瑶期抬手拨弦,一串低沉浑厚的古琴音在她手指下流泻而出,瞬间吸引了萧靖琳的注意,她不由得认真听了片刻。直到任瑶期手停了下来,才好奇地问:“这首很好听,叫什么名儿。”

“月满关山,郡主要学吗?”任瑶期看重她笑吟吟的问。

萧靖琳看着任瑶期温柔恬静的笑容,点了点头:“嗯,就这首吧。”

邹先生若有所思地看了任瑶期一眼。沉吟道:“这首倒真的适合郡主。”

任瑶期微笑,接着将一曲弹完。

她刚刚看到萧靖琳手指挺灵活,只是技巧生疏而且总是会快上几分节奏。她挑的这首恰好调子比较快。但是又不需要用到太多的技巧,手指灵活的人来弹奏最是适合不过。

邹先生便开始给萧靖琳细细讲解这一曲要如何弹奏,好在萧靖琳也肯认真听着。

使了一小段之后,萧靖琳点头:“嗯,比之前的那首要简单。”眼中也兴起了几分弹奏的兴趣。

直到萧靖琳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揉了揉手腕,邹先生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郡主进步很快,明日再接着练。”

萧靖琳点了点头,自然是应允。

起身送了邹先生离开后,萧靖琳邀请任瑶期去外头逛逛:“你是第一回来,我带你走走,免得以后你来找我的时候迷路。”

任瑶期跟着萧靖琳出了偏殿,在经过正殿的时候,任瑶期随意往那边望了一眼,待看到候在廊下等着燕北王妃召见的两位妇人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愣。

萧靖琳见任瑶期停下来了不由得奇怪:“怎么了?”

任瑶期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萧靖琳也往正殿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自己的丫鬟红缨。

红缨低声道:“怕是哪位官员的女眷,最近来找王妃请安的官员女眷不少。等在外面的,想必是官阶不高的。咦?进去了?”

王妃身边的辛嬷嬷出来,将候在门口的两位妇人带进了正殿。

每日来给王妃请安的女眷不少,不过王妃并不是谁都会见。一般都是招见一两个,其余未得召见的就等在外面,等王妃的一两句话罢了。

而任瑶期刚刚看到的是方姨娘的弟媳,方雅存的妻子刘氏。

这位刘氏到真有些本事,居然还真的找门路找到燕北王府来了,且还顺利见到了燕北王妃。

方姨娘最大的靠山是方家和方雅存,以任瑶期的立场来看,方雅存官运亨通对她而言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想着刘氏的事情,任瑶期跟着萧靖琳闲逛的时候便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也总算能将燕北王府认个大概了。

再回到九阳殿的时候,任瑶期陪着萧靖琳又坐了片刻,与她谈起了琴曲,两人一个说,一个认真听到也算相宜,萧靖琳不由得觉得二哥那话说得没错。现在她觉得自己跟任瑶期之间的共同话题果然又多了一个,之所以说是多了一个是因为萧靖琳觉得她们原本就有一个共同爱好的,那就是吃。

郡主觉得人都要吃饭,她自己就是个爱吃的人,所以任瑶期既然要吃饭那么这么一个共同话题就跑不了,这也是她三番两次找任瑶期吃饭的原因。

直到任瑶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回府,想起萧靖西借她的琴:“帮我谢谢二公子,琴麻烦你派人帮我送回去了。”

“你明日不是还要来陪我练琴?先放着吧,反正也丢不了,我见到二哥与他说一声便是。”萧靖琳无所谓道。

这时候王妃回来了,还不忘过来问萧靖琳琴弹得怎么样了,顺便也问了任瑶期几句。

任瑶期到不好立即就走人了。

“母亲,最近来府上的妇人太太好像多了许多?”萧靖琳问道。

王妃笑了笑,温声道:“你不是最烦这些事情么?今日怎么问起来了?”想了想,还是道,“她们有些是从别的州府过来的,还有从江南过来的,说不定以后会留在燕北。”

萧靖琳转头问任瑶期:“你们家在江南和别的州府也有亲戚吗?刚刚那位夫人你认得?”

燕北王妃挑了挑眉,看向任瑶期。

任瑶期微笑道:“刚刚远远瞧着等在外头的一位夫人好像我祖母娘家的亲戚。我祖母的姐姐嫁到了江南。”

燕北王妃想了想:“周夫人还是方夫人?”

“方夫人。”任瑶期应到。

燕北王妃看了任瑶期一眼,笑了笑:“方夫人很健谈。”燕北王妃随口提了这么一句,也不想多谈了。

任瑶期却是接口随意道:“是啊,方夫人娘家姓刘,我听我祖母说方夫人的娘家出了不少的才女,有一位在京都也是很有名气的,被称为什么‘簪花夫人’?”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王妃倒是有了兴趣:“哦?可是那位一副字买了百两金字的那位夫人?”

第180章 拦路

这世上有许多的有名的女子,她们或因美貌或或因才或因许多偶然的原因而名声在外。任瑶期所说的“簪花夫人”刘素一就是其中一个。

刘素一原本只是一位普通的闺阁妇人,职能就是相夫教子,管理内院。她的父亲是户部主事刘显,嫁的是一位老御史的孙子。

有一日老御史因为牵连进一桩考场舞弊案而被罢官抄家,刘素一跟着夫家一起糟了罪。原本刘素一是可以带着丈夫去寻求娘家接济的,无奈她亲生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再娶,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老子。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是正确的,刘素一就有深刻的体会。

最后刘素一只能跟着傲气的御史公子在京都旧巷里租了个破旧院子,拮据度日。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御史公子遭受一连串的打击之后病倒了,夫妻两人身无余钱,连看病的银子也没有。

眼瞧着自己的相公就要一病不起,自己也想死了算了。不想却是出现了转机。

原来刘素一三岁开始练字,别的才能没有,唯独临摹前朝李夫人的簪花小楷临摹得可以以假乱真。原本这只是打发时间的爱好,不想有一日她临摹的字被隔壁一个书画铺子的掌柜媳妇看到了,以为那副字是李夫人真迹,得知是赝品之后便提议让刘素一将字画放到自家铺子里寄卖赚些银子补贴家用。

原本刘素一是万万不会肯的,毕竟她一个女子将手书流露在外玩意被有心人知道难免污了名声,不过眼见着自己的丈夫连病都瞧不起,自己也不得不为了五斗米而折腰,将自己的字放到书画铺子里寄卖。

不想没过几日,还真有人来买,且出价一百两金子。

字买了高价。家中生活得到改善,刘素一的丈夫病也治好了。恰好不久之后老御史的案子得到了平反,被抄没的家财也被发还。御史公子想起来自己妻子还有一副字流落在外便想法子要将字给买回来。

最然最后那幅字有没有回来不知道,不过刘素一才女的名声却是传扬了出去。恰好当时刚刚才入主后宫不久的颜太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愿意捧刘素一,还给她赐了个“簪花夫人”的号,所以刘素一的名声便因此传开了。

说起来刘素一的娘家虽然算不上的太显赫的家族,不过因为出了一个被太后赞誉的才女而备受世人注目。至于方雅存的妻子刘氏,认真算起来的话与刘氏还真有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只是血缘已经离得太远了,勉强只能说一两百多年前算是一家。

但是任瑶期这时候偏偏点出了这位“簪花夫人”。自然是有她的用意的。

太后当年愿意捧刘家的这位才女,那是因为刘家嫡系是太后一系,就连那位老御史也是当年宛贵妃和颜太后斗法的牺牲品。

现在京城与燕北的关系看上去很平稳。其实正好是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燕北王府不会喜欢皇帝或者太后的人插手进来。所以任瑶期是故意让刘氏与京城的刘家扯上关系的。

任瑶期也不怕燕北王妃查出什么拆穿她,原本刘氏与京城刘家的也不过是个同姓。但是这年头,攀亲攀亲,亲戚都是攀上来的,刘氏和刘家的关系太明显她也不敢来燕北。但是人家想攀也能攀得上。

这个手段并不高明,但是简单的手段也不一定就没有用处。

任瑶期笑道:“原来王妃也听说过这位夫人啊?我是上次听方夫人在我祖母面前提了几句才知晓。”

燕北王妃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低头喝茶。

任瑶期见好就收,也不再提方夫人的事情,转而继续与萧靖琳说起了弹琴的事情。

再略坐了会儿,任瑶期便起身告辞。

萧靖琳与任瑶期商量好了明日去接她的时辰。然后与王妃交代了一声亲自送她出门。

因来的时候是燕北王府的马车去接的人,不过任时佳心细,怕任瑶期回去不方便。等任瑶期走了之后又派了府里的马车跟着过来等人,任瑶期便上了自家的马车。

当马车在半路上停下来的时候,任瑶期还觉得有些奇怪。

她看了苹果一眼,苹果正要掀开车帘子看个究竟,却是听到外面一个沉静温润的声音道:“车里坐着的可是任五小姐?”

任瑶期闻言眉头一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的苹果已经快速禀报道:“小姐,是韩公子。”

不用苹果提醒。任瑶期已经认出来韩云谦的声音了。

韩云谦一人一马立在了路中间,堪堪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任瑶期没有说话,一旁的香芹很机灵地回道:“正是我家小姐的车架。对不住了韩公子,挡了您的路。”

作为任瑶华身边的首席丫鬟,香芹这丫头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说完这句,香芹还看了任瑶期一眼,见任瑶期神色冷淡地坐在那里没有搭话的意思,心里有了些底,直接吩咐外头赶车的婆子道:“还不把车让一让让人先行,可别挡了韩公子的路。”

赶车的婆子很无辜,即便她本事再好,这路只有这么宽。而且就算她让开了,人家的马不动弹,她也没法子啊!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突然冒出来挡路的公子。

韩云谦看着眼前的马车,目光暗沉无波,温润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不过双方并没有僵持太久,韩云谦收紧了手中的缰绳,控制着坐下的马让了半边道路出来。

马车又缓缓行进了起来,韩云谦却是没有走,而是调转马头跟在了马车旁边。这到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多马车出行的时候,旁边都会跟着骑马的男性亲属或者护卫。

“我有几句话想与五小姐说。”韩云谦的声音在车帘子旁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任瑶期听清楚。

任瑶期依旧没有答话。

韩云谦等了片刻,见没有声音然后才道:“不知道五小姐身边走失的那个婆子找到了没有?”

对于韩云谦的出现,任瑶期其实是有准备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有些疲惫,所以她不答话并不是因为对韩云谦的偏见故意漠视他让他难堪,而是她不知道她与韩云谦有什么好说的。

一方是回来报仇的,一方是被莫名其妙牵连的。谁都不可能看谁顺眼,为何不见到就绕路走,来个眼不见为净?

“韩公子消息倒是灵通,多谢您操心了。我一直在云阳城姑母家,家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任瑶期淡声道。

韩云谦闻言也不生气:“我来找你并无他意,只是觉得五小姐聪明绝顶实在让人佩服。”顿了顿,才道,“只是五小姐再如何聪慧毕竟也只是一女子,很多事情也并非是想当然耳。韩某希望五小姐在做什么事情之前先考量再三。”

任瑶期笑了笑,神色却是淡然:“韩公子这是在警告我什么吗?”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从韩云谦嘴边溢出,轻到让人忽略:“韩某并无此意。”

任瑶期闭上了眼睛靠在车壁上养神,不肯再搭话了。

香芹见状对着外头喊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还不快些赶车!我们还坐着马车呢,怕是人家骑着王八都能跟上我们。”

香芹原本也就是这么一说,说完发现自己话里有语病,不由得一窘。其实她真的没有刻薄到敢当面骂人家公子哥儿的意思啊!

倒是外头赶车的婆子被她吓得有苦说不出,手下鞭子一狠,马车速度徒然快了起来。

韩云谦没有跟着加快马速,静静地看着任瑶期的马车走远,带起一片灰尘。他立在原地许久,然后才调转马头离开。

韩云谦一回到云阳城里的韩家别院就被韩老爷子叫到了书房。

韩东山一看到孙子,眉头就是一皱:“最近在忙什么?来了云阳城也找不到人!”

韩云谦顿了顿,低头道:“拜访几位同窗好友。祖父有什么要吩咐孙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