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英很高兴,谢过了任老太太和任时敏,又朝着任瑶期和任瑶华温顺地笑了笑。

任瑶期还好,任瑶华却是冷着脸撇过了头去看也不看她一眼。

任瑶英也不在意,只忽闪着一双眼睛乖巧地问老太太:“祖母,到时候我,哥哥还有姨娘也跟着父亲一起去云阳城里住吗?”

任老太太最近对任瑶英很和蔼,总是叫了她来自己院子里解闷,闻言笑道:“你之前不是还说喜欢云阳城么?喜欢就一起去吧。”很多时候,任老太太都会表现得很好说话,只要她愿意宠着你,给你脸面。

现在在任老太太面前最有脸面的孙女是任瑶华和任瑶期,最近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任瑶英了,都是三房的女儿。

任时敏皱了皱眉,淡声道:“你和益鸿可以去,不过你姨娘要留在任家。”

任瑶英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姨娘不能去?”

任时敏不悦道:“我是去云阳书院任教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带个妾在身边像什么话!让人看笑话吗?你若是要跟去,就要在嫡母面前乖顺听话,否则还是留在任家的好。”

任瑶英咬了咬下唇,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任老太太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是我的意思,你对个孩子撒气做什么?”

任时敏道:“母亲,方姨娘现在的情形就算是跟着去云阳城也只能在屋子里待着不能出门,还不如让她在任家这个熟悉的地方待着。我带益鸿和瑶英去就行了。”对于这一点,好面子的任三老爷很坚持,他不会拿自己的脸面在学生和友人们面前开玩笑。

任老太太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了。

方姨娘现在确实是不能出门见人,她去了云阳城也只是像现在这样每日关在房里,所以去不去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于是任时敏便带着三个女儿出门了。

任瑶华不愿意和任瑶英坐,任瑶期和任瑶华坐了一辆车,任瑶英反而是自己独自坐了一辆车。

一路无话,到了云阳城之后任时敏径直带着人去看了两座宅子,第一座离着云阳书院近的宅子旧了些,如果要修葺定是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第二座三进的院子就要宽敞明亮的多的,任三老爷看到之后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最后任时敏问任瑶期意见,任瑶期想了想说道:“那座两进的院子太小了,要住下我们一房人怕是有些挤,最要紧的是车马进出极为不便。我们如果是要常住的话,以后可能还需要宴请父亲的友人或者别的先生来家里吃饭,这样的话就更加施展不开了。那个三进的院子虽然离着书院远了些,不过父亲你每日左右是要坐车的,按车程算的话不算远了,且里面的房子也很新需要重新修缮的地方少,我瞧着不错。”

任三老爷其实也是看重那那个三进的院子,闻言立即点头:“没错,为父也是这么想的!”他又转头问自己管事,“这房子主人愿意卖?”

管事低头回道:“是的老爷,如果您满意的话,今日就可以签下房契。”

任时敏很爽快:“那你就去给我买下吧,另外需要修缮的地方也报上来。”

管事连忙应声去安排了。

任时敏越看越是满意新宅子,兴致勃勃与任瑶期商量起来房屋动土的事情来了,任三老爷对生活的要求极高,不过他做起事情来也认真得很。

这时候任家别院有婆子来报说,雷家大小姐去了别院找三小姐和五小姐。

原来雷盼儿今日听人说任家的人来了云阳城,所以高高兴兴的来找人玩来了,不想任瑶华和任瑶期跟着任三老爷出了门,并没有在别院里,让小姑娘扑了个空。

任瑶华在这里插不上话,带着有些乏味,于是立即道:“不如我回别院看看?”

任瑶英也道:“我也回别院吧,吹了些风有些头晕。”她的脸色果然不是很好看。

任时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

任瑶英和任瑶华两人便先回别院去了,任瑶期继续陪着任时敏设计院子。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任瑶英和任瑶华不过是先走这么一步,就出了问题了。

第287章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少看了你一眼

因任瑶期和任时敏都没有回去,所以任瑶华和任瑶英不得不同乘一辆马车。

任瑶华上车之后就视任瑶英如无物,任瑶英也不上去自讨没趣,自己坐到一旁一边品茶。

正月刚过,最近几日虽然一直都是大晴天,但是天还是很冷,马车里便烧了炭炉子,虽然是用的上好的银丝碳,但是马车里密不透风久了还是会让人觉得闷气。

任瑶英便时不时的撩开点车帘子让马车透一透风,顺便也看一看外头的景致。任瑶华也觉得车里有些闷热,便也没有管她。

马车进入云阳城最为繁荣的正阳街的时候,前面有几辆马车恰好从一家酒楼的后巷里驶了出来挡住了路,赶车的婆子便将马车停了下来让那几辆马车先过去。

任瑶英往外看了一眼,“咦”了一声道:“原来这里就是福满楼啊,三姐姐你不是很喜欢吃福满楼的松子百合酥吗?我们让人买一些回去吧。”

任瑶华不领情,正要拒绝,任瑶英却是笑道:“上次提起福满楼的点心,祖母她老人家也说不错呢,我想买一些回去孝敬祖母,三姐姐您觉得呢?”

任瑶华皱了皱眉头,她若是说不同意估计任瑶英回去就能在任老太太面前告她一状说她不孝顺了,任瑶华冷笑了一声,吩咐丫鬟香芹道:“你下去给九小姐买两匣子点心回来。”

香芹撇了撇嘴,掀开车帘子下了马车。

恰好这时候马车外响起了一名男子有些迟疑的声音:“诶?你不是……请问马车里坐着的是任家小姐吗?”

任瑶华听到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任瑶英却是掩唇轻声惊呼道:“好像是周家公子。”

让任瑶英这么一提醒,任瑶英也想起来了,是周家的公子周汶,上次去温泉山庄的时候,见过面。

不待任瑶华发话,任瑶英就冲着外头柔声道:“外面可是周家公子?”

周汶听到任瑶英的声音很是高兴。连忙道:“是我,原来车里坐着的是任九小姐?我说怎么瞧着刚刚下车的丫鬟眼熟。”周汶记性极好,连见过一面的香芹都记住了。

任瑶英隔着车帘子与他对话:“我和三姐正要回别院去,恰好路过这里,我祖母和三姐都喜欢福满楼的点心,所以想要让丫鬟去买些回去。”

周汶道:“原来如此。我说今日怎么这么凑巧,我母亲和妹妹也喜欢这里的点心,我路过此处也想带些回去。对了,我妹妹与你许久未见,总是提起你。她就在前面的马车里,你要见见她么?”

任瑶华皱眉:“时候不早了,下……”

任瑶英却是抢话道:“虽然时候不早了。不过我们确实是很久没有见到周姑娘了,自然是要见一见的。”说完任瑶英还冲着任瑶华笑了笑。

外头的周汶已经听到了任瑶英的话,便吩咐自己的随从道:“去与小姐说一声,让她过来见一见任家两位小姐。”

事已至此,任瑶华也不好吩咐马车离开了。

周蓉果然就在附近,很快就过来了,在外头惊喜地道:“瑶英妹妹在车里?”

任瑶英掀开车帘子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去,欢喜地拉住了周蓉的手:“蓉儿姐姐。好久不见,你最近可好?”

自任瑶英从马车里出来,周汶的视线就痴痴地定在她的身上片刻也不离。任瑶英转眸看了周汶一眼,脸上微红,低头上前柔柔地一福:“见过周公子。”

婉转温柔的声音让周汶感觉到心底一阵酥麻。看着她的视线越加不肯稍离。

这时候任瑶华也下了车,礼节性地与周家两兄妹见了礼。

周蓉不喜欢任瑶华,与她见过礼之后就不搭理了,只自顾自地道:“前面不远有一家只接待女客的茶楼,里面还有女说书先生呢,我早就想要去看看了可惜没有机会。今日可赶了巧,瑶英妹妹与我一起去如何?许久不见,我们也说说体己话。”

周汶见机灵活地安排道:“我这就让人去茶楼给你们打点。”

任瑶华出声制止道:“不必了。我们是跟着家中长辈来云阳城的,没有得到长辈的允许随意逗留在外不合规矩。”

周蓉不高兴了:“这才出了正月花灯节呢,按燕北的规矩这时节女子也是可以与家中姐妹一同出门游玩的。”

燕北相较于京都,对于女子的束缚要稍微小一些,比如正月十五,七夕,中元,重阳这样的节日是允许女子结伴出游的,一般会让家中的兄弟跟在左右照应。

这个时候正好出了正月没有多久,年节的气氛还有一些没有散去,因此正阳街上的女子也有一些,所以周蓉才这样说。

任瑶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周小姐也知道,上元节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周汶见妹妹一脸不服气想要反驳的样子,怕她们起冲突,忙笑着打圆场道:“任三小姐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任三小姐不是喜欢福满楼的点心吗?我这去给你挑一些新鲜出炉的,另外听说福满楼最近又出了几样新鲜花样,我也去买些来给你们带回去。你们不如先去马车上等着,借着这个机会说话叙旧如何?”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汶彬彬有礼又十分体贴的样子让任瑶华也不好太驳了他的面子,便放软了声音道:“多谢周公子美意,不过我已经让丫鬟去买了,就不劳烦了。”

周汶哈哈一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买点心这种事情我最在行。”说着他朝着气鼓鼓的周蓉和含笑看着她的任瑶英眨了眨眼睛,转身就往福满楼里去了。

买点心这种事情哪里用得上周家公子,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要给任瑶英和周蓉一个叙旧说话的机会罢了,说起来他也是好意,任瑶华也不好生气了。

任瑶华礼貌性地问她们道:“不如上我这一辆马车里等?”

周蓉挽住任瑶英的手冷着脸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也有马车!瑶英妹妹去我的马车上!”

任瑶华也不勉强,点了点头就想上车。

正在这个时候,从对面的一家酒楼里走出来了几位衣饰华丽的少年,任瑶英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发白地躲到了周蓉身后。

周蓉顺着任瑶英的视线往对面看了一眼,然后被吓得惊呼一声。

这时候周围也响起了议论声,议论的对象正是从对面的酒楼里走出来的那几个少年当中的一个。

那位少年身材挺拔,衣饰也极为讲究,若是单看背影谁都会以为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只可惜他的正脸太吓人了。半边的脸十分苍白,依稀可见清秀的轮廓,另外一半却是十分严重的烫伤,似乎外面的一层皮都给烫化烫皱了,露出了皮下的肉来,尤其是他伤了的那一边脸上的那一只眼睛,泛着青灰的死白,就像是被煮熟了的鱼眼睛。

任瑶英看到这个少年脸上的伤就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姨娘脸上的伤疤,所以才会脸色苍白,不敢再看第二眼。

不过不止是任瑶英,但凡看过那位少年那一张的脸的人都不敢再看第二眼,就连与那一位少年同行的几位同龄少年也不愿意将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即便是在与他说话的时候也是眼神游移的。

可是那位少年却像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恐怖一般,非但不想办法遮挡,反而在看到别人眼中对他的厌恶和惧怕时还会冲着那人一笑,这一笑往往会让人吓掉半条命。

他似乎是听到了这边周蓉的惊呼声,往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冲着周蓉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吓得周蓉拉着任瑶英倒退了一步,他则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任瑶华原本正要上车,这会儿也被这动静吸引去了注意力,不由得转头往那少年那边看了过去,正巧对上了那少年朝她扫过去的带着戏谑的目光。

任瑶华也被那少年的脸吓了了一跳,不过她不是一般喜欢大惊小怪的胆小女子,视线只是略微一停顿就转开了,然后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就掀开车帘子上了马车,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那位少年却是看着被放下来的马车帘子愣在了当场,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兴味之色。

走在少年身边的一位年轻男子轻咳一声小声道:“曾兄,你别在意他们,他们只是……”

曾奎伸手搭在了男子的肩膀上,用亲密又好奇的语气道:“只是什么?她们只是被我脸上的伤吓到了?”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自己肩上是手,似乎是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不过他修养还不错,所以忍住了将那只手甩出去的冲动:“咳,曾兄若是在意他们的目光的话,下次出门我给曾兄找一只面具来遮一遮?云阳城里有一家玉器店,里面有一位玉器师父手很巧,我去给曾兄定制一只白玉面具,正好……正好衬曾兄的气质。”

第288章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曾奎闻言笑睨了年轻男子一眼,玩笑般的口吻道:“苏兄不是嫌弃我这一幅相貌吧?”

苏允琛忙道:“曾兄这是哪里话,交友贵在交心,哪里有以貌取人的。”

曾奎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缓缓将自己的脸凑近了苏允琛,愉快地道:“既然如此,我要面具做什么?曾某想要结交的只有苏兄这种不以貌取人的,至于其他人么……”说着曾奎笑看了一眼与他们一起出来,却故意站得离他们有些距离的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苏二公子苏允琛看着曾奎近在咫尺的脸,面色有些发白,尤其曾奎的那一只死鱼一般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他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毛骨悚然,苏允琛吞咽了一口唾沫拼命压下府中翻滚的感觉,僵硬着往旁边挪了挪。

曾奎看在眼中也不计较,反倒是好心地将自己的脸移开了,然后指着任瑶华的那一辆马车问苏允琛道:“刚刚上马车的那位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福满楼大门前不远停着几辆马车,有两位姑娘一边满脸惧意地往他们这边看一边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不过曾奎指的并不是这一辆马车,而是前面那一辆。

苏允琛迟疑着道:“前面那一辆车上坐着的小姐我之前没有瞧仔细,马车也看不出来是哪一家的,不过后面那一辆好像是周家的马车,我之前看到周汶了,正在上车的两位姑娘其中有一位应该是他的妹妹。哦,周汶是我在云阳书院的同窗,学问很是不错,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正在这时候,周汶大步从福满楼里走出来,然后走到任瑶英和周蓉的马车前低声说了几句,好像是在询问马车里的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糕点。

曾奎扬唇一笑,反手握住了苏允琛的手。拖着他就往对面街走去,一边道:“也不用找机会了,择日不如撞日吧。”

苏允琛被拖着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心下不由得有些懊恼大嫂的这位娘家表弟真是太我行我素了,还喜欢动手动脚,难怪他大哥自己不愿意来陪这个小舅子。他到现在还不习惯看道曾奎的容貌。可是父亲让他招待客人他又不能拒绝。

曾奎很快就将苏允琛拖到了正在说话的周汶面前,周汶转眼一看到曾奎也吓了一大跳,不过他是男子,总算是没有吓得当众失态,他避开曾奎的视线。看向苏允琛,有些疑惑地道:“苏兄,您这是?”

苏允琛尴尬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从曾奎那里扯了回来,整了整衣襟后对周汶作揖见礼:“周兄。”然后苏允琛看了曾奎一眼,轻咳一声对周汶道,“周兄,这位是新任宁夏总兵曾大人之子曾奎,也是我大嫂的堂兄弟,他刚才听我提起你,所以想要过来与你结识。曾兄。这位就是周汶周兄。”

周汶在同龄人当中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然以他较为普通的家世也不能与云家苏家等等大家族的公子们都称兄道弟,交情甚笃。

在苏允琛给两人介绍之后。周汶立即笑道:“哦,原来是曾兄,失礼失礼。”

曾奎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视线在两辆马车上转了一转,笑问道:“周兄是陪嫂夫人及妹妹一起出来的?”

周汶脸上一红,苏允琛忙小声提醒曾奎道:“周兄还未曾婚配。”

周汶轻咳一声道:“马车里是我妹妹和任家两位小姐。我和妹妹原本是跟着我母亲出门的,不过母亲临时有事先走了,我们恰好在福满楼门口遇见了任家三小姐和九小姐,我妹妹与任九小姐是好友,所以就小叙一下。”

曾奎的视线停在了稍远一些的那一辆马车上,笑问:“那一辆车上坐着的是……任家三小姐?”他记得之前苏允琛说前面这一辆马车上有一个是周汶的妹妹。

周汶有些奇怪曾奎怎么会问这个,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正是。”

曾奎又问:“是哪个任家?也是云阳城的么?”

苏允琛觉得有些不对了,出声打断道:“曾兄,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而且周兄还有事情要忙,我们不如另外约个时间再叙?”

周汶也觉得大庭广众之下的议论人家姑娘家不对,便从善如流地点头笑道:“好,苏兄到时候让人给我送帖子来就是了,我必定会到的,就当是给曾兄接风洗尘。”

曾奎看了看苏允琛和周汶,轻笑一声,不再问了,不过他的视线却是一直停留在任瑶华的那一辆马车上。

周汶和苏允琛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视线,他们都是同龄人,又都是十五六岁少年人,很能明白曾奎这种目光所代表的含义。曾奎怕是对那位任三小姐有些心思。

周汶想起任瑶华明艳的容貌,又看了看曾奎脸上惨不忍睹的伤疤,暗中摇了摇头,心想,鲜花怎么可能插在牛粪上?这位曾公子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这时候芜菁从任瑶华的马车里下来了,走到这边福了一礼,然后冲着任瑶英和周蓉的马车道:“九小姐,三小姐说雷家大小姐还在别院里等着,我们不太方便在外头久留,您是跟我们一同回去吗?”

任瑶英顿了顿才有些犹豫地道:“我,我也回去。”

不过却不见她从马车里下来。

周汶看了站在旁边的曾奎一眼,知道任瑶英可能是被吓得不敢下车了,便很是善解人意地道:“我和妹妹送你们回去吧,任九小姐就暂且与蓉儿同座好了,一路上你们也能说说话。”

任瑶英柔柔地道了一声些。

周汶朝着曾奎和苏允琛拱手道:“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苏允琛点了点头,拱手还礼,曾奎将视线从任瑶华的马车上收回,对周汶笑了笑。

这时候福满楼的伙计提了两匣子点心送了出来,周汶让自己的小厮接过去,然后自己上了马,跟在了任瑶英和周蓉的那一辆马车旁边。

曾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他们一行消失在了正阳街,然后才笑了笑,在苏允琛的招呼下转身离开了。

而马车上,周蓉和任瑶英都有些惊魂未定。

周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那个人长得真丑,我都看一眼都会被吓得睡不着觉。”

周蓉的话让任瑶英想起了自己的姨娘,当她第一次看到方姨娘揭开面纱后的容貌的时候吓得差点蹶过去,从那以后方姨娘就再也不在她面前露真容了。不过方姨娘脸上的伤疤还是在任瑶英心里留下了阴影。

周蓉见任瑶英不说话,想了想,又凑到任瑶英耳边小声道:“诶,你说刚刚那个丑八怪一直问你三姐做什么?难不成他……”

原来刚刚曾奎,苏允琛和周汶站的地方离着她们的马车极近,他们三人的对话她们在马车里听得清清楚楚的。

任瑶英之前被曾奎丑如厉鬼的容貌吓到了,没有细想,不过听周蓉这么一说,再仔细回想一下刚刚听到的对话,也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得若有所思。

周蓉想了想,用胳膊肘撞了任瑶英一下,捂嘴笑道:“诶,你三姐为人狠辣心思又毒,那位曾公子貌丑如鬼,说起来他们两人还真般配。”

周蓉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任瑶英听了却是心中一动,不过她嘴上却是嗔道:“周姐姐别乱说,我三姐长得那么好,怎么可能与那种人般配。”

周蓉感叹道:“瑶英你性子真好,她那么欺负你,你还为她说话。”

任瑶英垂眸浅笑:“她是我姐姐,我自然是盼着她好的。”

周蓉反而因此对曾奎有了些兴趣,轻轻掀开车帘子唤了一声“哥。”

周汶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与任瑶英搭上话,见周蓉叫他,不由得眼中一亮,立即驱使马头靠近了马车,一边往马车里看一边道:“蓉儿,何事?”

周蓉看了一眼她哥的样子,又看了看任似乎有些羞涩的任瑶英,捂嘴偷笑,却是问道:“那位曾公子是宁夏总兵的儿子?他多大了?可有婚配?”

周汶闻言无奈地轻叱道:“蓉儿,这些不该是你问的话。”

周蓉瞪了周汶一眼:“这里又没有外人,问你你便说就是了!”

周汶道:“我也是第一次见道曾公子哪里知道那许多?不过应该是没有婚配吧。”

周蓉捂着嘴嘻嘻笑,然后小声道:“诶,哥,你说刚刚那位曾公子是不是……”周蓉挤眉弄眼地指了指前面的马车。

周汶轻咳一声,严肃道:“不要胡说八道!”

周蓉撇了撇嘴,一把撂下了车帘子:“不说就不说!”

周汶看着放下来的车帘子,不由得摇头苦笑。

任瑶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89章 丑人多作怪

福满楼隔壁的一家茶楼的二楼包房,靠窗坐着两位男子。

等楼下的马车和人群都散去了之后,那名年纪不大的少年才开口道:“哥,刚刚那位就是信任宁夏总兵曾潽的独子?他的脸……”

坐在少年对面的是以为气质沉稳的青年男子,他略微皱着眉头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听见少年的问话才开口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打听的?你离他远些就是了。”

少年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哥,你怎么也以貌取人?”

雷霆握着茶杯淡淡地道:“我从不以貌取人,但是我相信相由心生,这位曾公子脾性古怪,不是可以深交之人。”

少年闻言皱了皱眉,不解道:“哥,你是怎么看出来他脾性古怪的?我瞧着他性子好像很开朗的样子,也不曾因为自己的容貌而自卑。”

雷霆闻言一哂:“将别人对他的惧怕当作乐趣这还不是古怪?不自卑么?或许他只是藏得深些而已。”

雷震皱着眉头想了想,他年纪还不大,对人性看得并不透彻,不过也觉得自己兄长说的话有些道理,心里想着大不了离这位曾少爷远些就是了,于是便将曾奎给丢开了,转而道:“时候不早了,我去接盼儿回府。”

雷霆又看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放下手中的茶杯淡声道:“再等会儿吧,不然她又得闹腾。”

雷震有些好奇地看着雷霆道:“哥,任家三小姐和五小姐的人品信得过?你好像很放心盼儿与她们亲近?”

雷霆模棱两可地道:“盼儿自己有判断能力,谁真心待她好,谁是利用她,她嘴上不说心里明白得很。”

雷震想了想,也笑道:“难怪之前无论你房里那个丫鬟怎么讨好她她都不领情,年纪小小就跟个人精似的也不知道是像了谁。”说着雷震看了雷霆一眼,玩笑道。“大嫂在世的时候也是个敦厚的性子,盼儿容貌上虽然随了她,性子可不像。”

雷霆闻言淡淡地看了雷震一眼,然后从桌上的碟子里捻起一颗花生仁,他手指微微一搓,雷震就“嘶——”地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不理会雷震愤怒的视线。雷霆拍了拍衣摆起身:“我有事先走了,你喝完茶去接盼儿回府。”说完就转身走了。

雷震无奈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小声道:“真小气,玩笑也开不得!”

任瑶期跟着任三老爷回到别院的时候,雷盼儿已经被雷震派丫鬟来接走了。任瑶华没有将之前遇见曾奎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没有与任瑶期提起。

任三老爷又在云阳城里留了一日,将别院翻修的图纸画好了交给了管事,然后带着任瑶期姐妹三人回了白鹤镇。他要两个月之后才正式在云阳书院任教。所以也要两个月之后院子整修好了,才拖家带口的搬过来起。

芳菲院里,方姨娘午睡起身,新来的小丫鬟用铜盆打了一盆水进屋去,远远的放在了外屋的脸盆架上就赶紧低头离开了。

大丫鬟金桔出来看到铜盆不由得皱了皱眉,正想叫人进来把铜盆换下去,却是听见方姨娘在里屋叫她,金桔想着这会儿方姨娘应该不会从里屋出来。便就着铜盆里的水浸湿了帕子,再拧干了送了进去。

伺候完了方姨娘净了手脸,金桔立即出去唤丫鬟进来将水倒了出去。不想新来的丫鬟不知道方姨娘屋里的规矩,将水倒了之后又将铜盆给放到了架子上。

方姨娘从内室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架子上的铜盆,然后她不由得抖了抖。脸上的肌肉也开始变得扭曲,毫无预兆地,方姨娘抄起桌上的茶盘就往铜盆上砸了过去,铜盆从架子上掉了下来,却是滚到了方姨娘的脚下,方姨娘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捂着脸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她似乎是在竭力压制自己的声音,那一声尖叫才冲出口就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而她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唇被她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牙印,泛出了血丝。

正在给方姨娘找衣裳的金桔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待看到被打落在地的铜盆和正抬起眼来冷冷注视着她的方姨娘,吓得脚下一软:“姨娘,您别生气,您……”

于嬷嬷急急走了进来,看到这情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即上前来将铜盆端起,然后扔了出去,骂门口的小丫鬟道:“你是谁教的规矩?芳菲院只用木盆你不知道吗!自己下去领罚!”

吓破了胆的小丫鬟抽噎着下去了。

于嬷嬷进屋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金桔,暗叹了一声,然后扶着方姨娘回了内室。

方姨娘回过神来,抬手怔怔地抚了抚自己的脸,正当于嬷嬷想要安慰她几句的时候,方姨娘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对于嬷嬷道:“去让金桔起来吧。”

于嬷嬷松了一口气,去了外室让让金桔不要跪了。

金桔抹着泪进来给方姨娘磕头谢了恩。

这时候外头有婆子战战兢兢禀报道:“姨娘,九小姐来了。”

方姨娘立即起身奔到自己的床边,拿起自己之前净脸的时候放在床边的面纱蒙上了脸,于嬷嬷知道方姨娘怕吓着任瑶英,忙上前去帮她将面纱整理好了。

等方姨娘脸上被包的严严实实之后,她才起身坐到桌便,对于嬷嬷冷静地点了点头道:“让英儿进来吧。”

于嬷嬷应声去了,很快任瑶英就进来了。

方姨娘语气与以前一样柔和:“英儿,你回来了?”

方姨娘脸上蒙着面纱,任瑶英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她走到方姨娘身边道:“娘,我回来了,爹爹也回来了。爹爹他……他现在有事情要忙,等他忙完了我再求他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