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便都投向了萧靖西。

这些京城来的小姐们的意思很明显,想要上画舫。燕北的人都知道,这座画舫是萧二公子的,京城的小姐们是冲着所谓的河光山色来的,还是冲着某人来的,真不好说。

萧靖西一脸淡定的模样,吩咐道:“让她们上郡主的那座画舫,多派些人跟着,别出岔子。”

丫鬟领命出去了。

裴之砚看了萧靖西一眼,一边喝茶一边悠悠然地开口:“这座画舫还挺大的,萧公子怎么不让她们上来?”

徐夫人在一旁但笑不语。

萧靖西看了任瑶期一眼,淡定地笑道:“我以为裴先生喜欢清净。”

裴之砚沉吟了片刻,然后笑着颔首:“那就还是清净些好吧。”

云秋晨、颜凝霜、赵映秋几人站在河岸上看着不远处正要驶离的画舫,心情各异。

颜凝霜笑问道:“这座画舫挺大的,为何还要劳动郡主的画舫?我们不过是想要看看溧阳河的沿河风景罢了。”

回话的丫鬟态度恭谨:“公子在画舫上招待贵客,怕怠慢了几位小姐。我们郡主的画舫就停在不远处,很快就能开过来了,还请几位小姐稍等片刻。”

第425章 有弱点的萧二公子

萧靖琳的画舫果然很快就来了,虽然今日萧靖琳没有来不过两座画舫都是一早就停在这附近的河段的。

云秋晨面色如常地问道:“郡主的画舫也很稳当,我们上去?”

其余的几位京都来的闺秀们面面相觑了几眼,然后都同时看向颜凝霜。

颜凝霜笑了笑:“那就上去吧。”说着便扶着自己丫鬟的手当先往画舫走去。

赵映秋突然按着自己的额头身形有些不稳的晃了晃,站在她旁边的云秋晨眼明手快地托了她一把,关切地问:“赵小姐这是怎么了?”

颜凝霜也转头看了过啦。

赵映秋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吹了一下午河风,我好像有些不舒服。之前还没觉得,这会儿看到船……”

众人闻言会意,赵映秋怕是想到了来燕北坐船的时候,那会儿她在船上的状况就不怎么好,整个人都蔫蔫儿的。

颜凝霜道:“不如你先回去歇着?”

赵映秋点了点头,带着些歉意与众人道:“那我便先走了,诸位姐妹玩得尽兴些。”

云秋晨招手叫来自己的丫鬟银珠吩咐道:“你陪赵小姐一同回去,再让人请杨大夫去给赵小姐瞧瞧。”

赵映秋道了谢,跟着银珠离开了。

其余的人都跟着颜凝霜和云秋晨上了画舫。

萧靖西的画舫缓缓的驶向溧阳河下游,另外一座画舫则跟在后头,双方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后面的画舫到也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两座画舫上的人像是真的来观赏河光山色一般。

不过后面那一座画舫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前面一座画舫上的人,裴之砚邀请萧靖西与他对上一局,萧靖西欣然应允。徐氏夫妇和任瑶期便静坐一旁观棋。

裴之砚和萧靖西在棋道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裴之砚的棋风看似散漫实则喜欢时不时的剑走偏锋招招都暗含着陷阱,萧靖西的棋风则是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无论裴之砚如何个下法,萧靖西都不会被他带离了自己的节奏。只是适当的时候下起杀招来却是毫不手软,杀戮果决。

两人下棋子虽然下得不快,但是战局却是十分激烈,吸引得在场观棋之人甚至比之前看龙舟赛的时候还要投入。

任瑶期之前与萧靖西有过对局,原本她还暗暗想过萧靖西若是遇上裴之砚,两人的棋艺谁高谁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先生可能要略胜一筹。可是这一场厮杀看下来。任瑶期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可能有些主观了,萧靖西对上裴之砚虽然没有明显的优势,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败绩。

于是任瑶期有些明白了,当初萧靖西在与她下棋的时候是或多或少的让过她的。尤其是那一次的平局。以萧靖西的沉稳棋风,本不该那么容易上她的当,毕竟比起做陷阱诱敌这一招,裴之砚如果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二。

在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又局势胶着的时候裴之砚笑了,看着萧靖西的目光带着由衷的欣赏。他悠悠然地打趣道:“从棋风看人性。萧公子连下棋的时候都这么不动如山,刀枪不入,裴某不由有些好奇,萧公子难道从未为什么事情慌乱过?”

萧靖西闻言抬眸,手指间的一枚白子轻巧地转着。他若有似无地瞥了一旁的任瑶期一眼,微笑道:“自然是有的。”

“哦?”裴之砚难得的露出了好奇之色,徐氏夫妇也都看向了他想要听下文。

任瑶期却是在看到他那一眼的时候心中一跳,竟然有些紧张,生怕萧靖西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萧靖西将手中的白子轻轻的放在了棋盘上,又是一招巧妙的杀招,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棋盘上的时候他才缓缓说道:“会不会紧张但看对人对事,只要是人,心里总会有尤其在意的东西,我自然也有。”

裴之砚有些讶异地看了萧靖西一眼,有软肋并不是一件可以拿出来说的事情,尤其是处于萧靖西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更是不会承认这一点,因为有软肋就等同于有弱点。

对上裴之砚的视线,萧靖西微微一笑:“回避自己的‘弱点’等同于否定自己,这是弱者的行为。”

裴之砚偏头落下一字,视线却是饶有兴致的模样:“那萧公子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弱点的?去克服么?”

萧靖西想了想,声音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能克服的客服,不能客服的就正视,既然是自己本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就认真对待。”顿了顿,他又道,“而且我并不以为一个人有一两个弱点有什么不好,人非圣贤,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并不怎么美好。”

任瑶期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有些怔怔地看着萧靖西的侧脸,有些转不开视线。

萧靖西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是淡淡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却有一种格外吸引人的气质。虽然他承认自己有弱点,但是这一刻谁都不会怀疑眼前淡定却自信的青年是一个绝对的强者。

在座之人闻言都有些感叹,似乎都因萧靖西的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他们也都是有弱点的凡人。

萧靖西却是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对上了任瑶期的视线,他眼中淡淡的温暖和温柔的笑意带着令人心悸的情意毫不保留地传递给了任瑶期,尽管他很快就又转回了目光去注意棋局,也还是让任瑶期忍不住乱了心跳,且久久无法平息。

一局下到最后,毫不意外地陷入了僵局。

萧靖西和裴之砚对视了一眼,裴之砚微微一笑,投了一子如棋罐:“是我输了。”

萧靖西挑了挑眉:“这是和局。”

裴之砚摇了摇头,悠然道:“现在的你要赢我可能不易,那只是我沾了年纪的光罢了……再过几年我就未必能从你手上讨到好了。”

萧靖西闻言不由莞尔,也玩笑道:“依裴先生的意思,似乎再过几年你就不用沾我年纪的光了?”

徐万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揶揄地看着裴之砚道:“这让我想起了小孩子总是以为再过几年自己就能长得比哥哥大,殊不知他在长,哥哥也是在长的。谨言,你越活越回去了啊!”

徐夫人也笑了起来。

裴之砚也不在意这位忘年交的打趣,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再过几年即便我沾了年纪的光,也未必能赢得了这位萧小友。你又何必逼得我明着承认?”

徐万里闻言愣了愣,然后不乐意道:“什么小友?你这么胡乱叫人可乱了辈分!”

徐万里是萧靖西的先生,自然长他一辈,裴之砚则是徐万里的连襟,还是他的忘年交,怎么说裴之砚也比萧靖西大上一辈,以友相称确实是乱了辈分。

裴之砚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悠悠然地喝了一口,不在意地道:“我认我的小友,与你有什么干系?你依旧是他的先生。不然以你的年纪认我当忘年之交还马马虎虎,认他的话难免会有老牛吃嫩草之嫌。”

徐万里听着不由得火冒三丈,当初与裴之砚理论起来。

任瑶期在一旁十分惊奇地看着裴之砚表情轻松言辞犀利地与徐万里斗嘴,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裴之砚与真正的至交好友相处的模样。原来先生也有幼稚得如同小孩子的一面?任瑶期不由得感觉十分新鲜。

总而言之这一场短暂的画舫之游还是很愉快的,只可惜裴之砚还要回别院去另外两位官员商量怎么写折子,不方便接受邀请留下来用膳,画舫沿着溧阳河中下游行了个来回就在原本上上船的地方停了下来。

而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那座画舫虽然也回程了,距离却是离着稍微有些远。

萧靖西留了些人下来照应她们,几人正要各自去上马车的时候却看到萧靖琳的那座画舫上有人跑到船头来一边朝这边招手一边喊着什么话,只可惜距离离着有些远,所以听不太分明。

几人停住了步子,萧靖西招手叫来一个侍卫让他带着人划小船过去接应,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瑶期对萧靖西低声道:“有没有会医术的在这里?稳妥起见,还是让个懂医术的一同过去为好。”

任瑶期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画舫在河面上好端端的行着,船上的人却是慌乱起来,大夫过去说不定比较管用。

萧靖西闻言点了点头:“是有两个大夫候着,现在应该还在。”说着便转头吩咐了几句。

等这边小舟准备好了的时候,果然有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过来了。

几个侍卫带着大夫一起上了小船,速度极快地划向那座画舫,萧靖西自己并没有过去,小船上能武能医的皆有,他去并不能有任何帮助。

不多会儿,划过去的小船便又划回来了,不过那位大夫却没有在船上了,侍卫一上岸就立即禀报道:“公子,是一位小姐突然晕倒了。”

第426章 立威

“是哪位小姐?”萧靖西问道。

“是京城来的一位姓周的小姐。”

徐夫人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

很显然侍卫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将大夫送过去之后,大致问了一下情况就赶紧的回来跟主子禀报了。

虽然大夫已经上了画舫,不画舫也渐渐开始往岸边停靠了。

萧靖西身为主人,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留下来过问一下情况的,他看了看在场几人,然后对裴之砚道:“我让人先送裴先生回别馆去?”

裴之砚往画舫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等明了情况我再走吧。”毕竟这些小姐们是跟着他来的,不闻不问也不妥当。

萧靖西点了点头,又看向徐氏夫妇。

欧阳氏笑了笑了,温声对萧靖西道:“画舫上都是姑娘家,又有人生了病,你上前看怕是不太合适。不如我和瑶期上去看看再说?”

萧靖西闻言不由得看了任瑶期一眼。

如果任瑶期只是任家小姐的话,这种探病的活儿自然是轮不到她的。燕北王府若是这时候有女眷在场那是最好不过了,只可惜王妃和萧靖琳都没有来,所以这会儿让任瑶期去的话她代表的就是燕北王府的立场。

不过任瑶期毕竟还没有正式嫁给萧靖西,她自己去应酬那些京都小姐们怕是会有些尴尬,不过若是徐夫人陪她一起上前的话就好说了。

对上萧靖西的视线,任瑶期自然也明白了他和徐夫人的意思,知道徐夫人是好意想要给她立一立威,她点了点头:“好,我与先生先过去看看。”

萧靖西听了,回了她一个笑容。

没过多久,画舫就靠岸了。等画舫停稳了之后。徐夫人和任瑶期便带着丫鬟上去了。

一位面容陌生的姑娘被安置在了画舫一间休息间的贵妃榻上,双目紧闭,脸色发白。之前上船来的那位大夫正在吩咐婆子给她灌刚刚用水花开的药丸。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刺鼻的药香味。

任瑶期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这位小姐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这种气味浓烈的药一般的是用来醒脑驱风的。

云秋晨和颜凝霜以及另外几位小姐则是围在周围。面带关切地看着那位晕厥了的小姐。看到徐夫人和任瑶期走进来,她们都转头看了过来。

云秋晨连忙迎了上来:“夫人,任小姐,你们来了?”她眼中看的还是徐夫人,显然是以徐夫人为主的。

只是徐夫人却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任瑶期一眼。

于是任瑶期很快接口问道:“出了什么事?听说周家小姐突然晕倒了?要不要紧?”她这么一开口,立即成了她为主导,徐夫人为陪客的意思了。

云秋晨看了看任瑶期和徐夫人。笑容得体地应到:“听说这次来的路上,就有好几位小姐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可能是还没有好利索,之前赵小姐也身子不舒服。已经先回去了。”

任瑶期点了点头,又上前一步,目带关切地问那位大夫:“刘大夫,周小姐如何了?”

其实任瑶期并不认识这位大夫,只是进来的时候随口问了侍卫一句才知道的。

那位大夫是萧靖西的人。也是个心思通透的聪明人,见任瑶期点名叫了他,又见徐夫人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立即起身过来姿态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起身道:“回小姐的话。周姑娘只是风寒未愈,今日又吹了些和风,所以才会晕倒的,并无大碍。属下已经让人给她喂了些药,过一会儿就能醒了,小姐不必担心。”

任瑶期点了点头,又语气温和地问了几句,大夫都一一作答了。

在场的那些闺秀们瞧着燕北王府的大夫对着任瑶期一口一个“属下”的自称,大夫又是这般恭谨的态度,心里都觉得这位任小姐虽然还未嫁入燕北王府,怕是很得燕北王府上下的欢心,心情都有些复杂。刚刚刘大夫在面对云家大小姐的时候态度就很随意。

颜凝霜的视线从任瑶期进来开始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只是因为她背着光,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任瑶期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却是当作没有察觉。

云家大小姐云秋晨倒是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样完美的笑容却是让人猜不透这位大小姐心里的真正所思所想。

徐夫人见意思达到了,便开口问道:“刘大夫你看这位周小姐是现在就送回去还是需要在这里再歇会儿等醒来了再送回去?”

刘大夫道:“还是等醒过来再说吧,老朽一会儿再给她用一用药,最好还能施上一两针。”

徐夫人又看向任瑶期,任瑶期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便在这里等等吧。”

过不了多会儿,那位周姑娘果然悠悠转醒了,只是还有些恍惚,脸色也依旧不怎么好看。刘大夫赶紧的又给他灌了一碗药,然后拿出银针给她扎了几针,没过多久,周姑娘脸色就好转了。

徐夫人和任瑶期走过去看她,周姑娘神志已经完全清醒了,也说自己在来燕北的途中就感染上了些小风寒,后来又好了所以没有当一回事,不想今日又复发了。

“说起来,还真有好几位小姐都病了呢。今日李小姐和陆小姐也因病没有出门,现在赵小姐和周小姐也病了。”有位闺秀小声说道。

云秋晨闻言,有些忧心地问刘大夫:“我听说这伤风感冒会传染给她人,有这么多的小姐都病了,她们住在一处不会有事么?”

云秋晨这么一说,刘大夫也不由得犹豫起来。按理说云秋晨担心的也有些道理,这些小姐们身子本来就弱,你传给我我传给你的,就没完没了了。不过他看了任瑶期和徐夫人一眼之后,回答的还是很含蓄:“这个,防范得当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染上。”

颜凝霜却是开口道:“那就是有可能会相互传染了?”

刘太医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颜凝霜看向任瑶期,说道:“这么看来,我们还是分散着住比较好,毕竟千金宴还没有到,我们若是这会儿就全都病倒了的话,怕是没有办法完成太后娘娘的旨意了。任小姐,您以为呢?”

任瑶期想了想,笑着颔首道:“颜小姐顾虑的很有道理,我回去请示一下王妃,看看可不可以再做一些安排。诸位小姐们千里迢迢来到我们燕北,是我们的贵客,无论如何都应该得到妥善的安置。”

颜凝霜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等周小姐又休息了片刻,刘大夫说没有大碍了之后,任瑶期和徐夫人才安排人将周小姐个这些小姐们一同送下画舫。

上马车的时候,萧靖西和裴之谦他们过来了,虽然之前任瑶期已经派人来将事情与他们说了,他们也都还当面又过问了一遍。

周小姐和其他那些闺秀们先坐马车离开了,颜凝霜和云秋晨走在后面。

颜凝霜看了看裴之砚,又看向萧靖西:“原来萧公子的贵客竟然是裴大人?”

裴之砚微微一笑,随意道:“萧二公子之前去京城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碰巧今日两位故人也在,便在一起小聚小聚。”

颜凝霜的视线却是若有似无地在任瑶期脸上扫过,笑了笑,有些惊讶和好奇地道:“故人?任小姐竟也是么?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

裴之砚挑了挑眉,笑容温和儒雅,风度翩翩:“任小姐?任小姐不是主人么?她待客罢了,毕竟画舫上除了我们,还有徐夫人这个女眷在场。”

任瑶期不由得抿嘴一笑,最然裴之砚现在可能只是因为颜凝霜出口无理,想要将他也拉下水,感到心中不悦所以顺口帮她说话,不过她心里还是感觉到暖暖的。

颜凝霜似乎还想要问什么,萧靖西却是开口道:“马车来了,几位小姐先回别院吧,等会儿我让几个大夫去给你们都把把脉,若是有病的话还是早点治的好。”

萧靖西声音温和,面容含笑,颜凝霜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笑的太好看了,她脸上红了一红,却是因为这么一眼就有些舍不得移开眼了,自然没有仔细琢磨萧靖西的话。

任瑶期听了却是面上有些古怪,萧靖西这话当真不是在骂人么?想想平日里在人前总是风度翩翩气质如仙的萧二公子,任瑶期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云秋晨笑着道:“我去一趟燕北王府吧,把今日的事情与王妃交代一下。”

萧靖西看了她一眼,脸上温和的笑意未变:“今日辛苦云小姐了,不过你今日陪了颜小姐她们这么久,想必也累了,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徐夫人和任小姐去见王妃就可以了。”

第427章 登堂入府

云秋晨闻言并没有多做纠缠,她还笑着冲任瑶期点了点头,又与众人都招呼了一声,然后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只是当马车帘子放下来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的时候,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一双秋水剪瞳黑沉沉的深不见底。

云秋晨走了之后,颜凝霜也被送走了,其余几人也都上了马车。徐万里和裴之砚一起离开了,徐夫人则与任瑶期一起跟着萧靖西一同去燕北王府。

燕北王妃之前就听到了消息,所以徐夫人和任瑶期过去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周小姐在画舫上晕倒的事情。

王妃对同来的萧靖西道:“你去忙你的吧,这本就是内院的事情,不需你插手。”

萧靖西点了点头,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离开了王妃的九阳殿。

任瑶期将颜小姐的意思转达给了王妃,王妃听了却反问任瑶期道:“你觉得该如何安排?”

任瑶低头想了想,回道:“颜小姐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是太后派来的人,出了什么岔子总是不好的。温泉山庄那边不是有不少院落么?她们一人住一个院子也够了,而且那里环境清幽,比较适合休养。”

王妃与徐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一抹笑意,王妃看着任瑶期道:“嗯,说的也有道理。”

任瑶期却是在看到王妃脸上的笑意的时候不由得有些脸红,她本来是就事论事,可是王妃和徐夫人这么一笑,怎么像是她故意找藉口将这些冲着萧靖西来的闺秀们往庄子上赶的意思?

任瑶期只有硬着头皮道:“我年纪轻,有思虑不周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王妃正要说话,侍女素锦走进殿来,禀报道:“王妃。老王妃派人去了外面的别院,说是要接颜小姐和赵小姐进府。”

王妃闻言眉头微蹙:“这是为何?”

素锦回道:“老王妃听说赵小姐病了又听说有不少闺秀都染了风寒,老王妃说赵小姐既然是世子妃的妹妹便是自家亲戚。生病了自然要接回王府来照料。颜小姐是颜太后娘家人,与她也沾亲带故。所以要一并接来……”

王妃抿了抿唇,淡声道:“知道了,让她去吧。”说罢,王妃又叹了一口气,看了任瑶期一眼。

王妃虽然是燕北王府的女主人,但是老王妃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婆婆,今日王妃若是为了这点事情与老王妃唱反调的话。老王妃怕是会闹起来,那样场面就不好看了。

任瑶期善解人意地道:“就近照顾的话也好,赵小姐和颜小姐的身份毕竟不同于别的闺秀。”

徐夫人也道:“放到眼皮子底下道也不怕她们闹出什么事情来。”

王妃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任瑶期的手。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任瑶期见事情交代完了便与徐夫人一同告辞了。

等任瑶期和徐夫人离开之后,王妃皱着眉头吩咐辛嬷嬷:“去查查看是谁在老王妃面前嚼舌根!那边才刚病了,这边就要接人进府了!”

辛嬷嬷立即应声去了,晚上王妃快要就寝的时候辛嬷嬷回来了,禀报道:“今日给赵小姐诊脉的大夫恰好也来给王妃请平安脉。所以老王妃就知道了赵小姐生病的事情。”

王妃闻言不置可否:“恰好?”

辛嬷嬷低头道:“杨大夫三十岁不到的年纪,本来也轮不到他来给老王妃请脉,不过老王妃喜欢他言语风趣,又会察言观色,加上医术也还过得去。便指定了他来。平时杨大夫也会去别的府上出诊,比如云家,苏家,孟家,这些人家都与他相熟,在燕北也算有些名声。”

王妃弯了弯唇角,这个矜持的笑容让人见了不会怀疑她是萧靖西的生母,两人相貌有些相似。

“好男儿就该趁着年轻的时候多磨砺磨砺,免得一块璞玉最后被温柔乡侵蚀成了破铜烂铁。我听王爷说嘉靖关正缺随军大夫,既然他是个有本事的,就让他去嘉靖关锻炼锻炼吧。”

“是的,王妃,奴婢这就去办。”

“今晚就让他走。”王妃淡声补充道。

辛嬷嬷离开之前又问道:“杨大夫最近挺得老王妃信任,若是老王妃知道之后非要招他回来怎么办?”

王妃正在被侍女们伺候着卸头上的钗环,闻言动作顿都没有顿:“他既然去了嘉靖关就是接了军令,军令如山,违抗着自然有军法处置,命是他自己的,这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了。”

“那在背后指使杨大夫的人不去追查了吗?”

这一次王妃沉默了片刻,然后却是问道:“云太妃什么时候回来?”

“太妃娘娘原本说年前会回府的,不过后来又说想等到暖和一些的时候才动身,应该快回来了。奴婢明日再让人过去问问?”

王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声叹了一口气:“你下去吧。”

辛嬷嬷没有再多言,应声退下了。

王妃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鬓发,眼中却是含着些不易被人发现的忧虑,素锦以为她在检查自己有没有白头发,连忙笑着道:“王妃的头发又黑又亮,外头有不少夫人都来打听您平日里洗发用的偏房呢。”

王妃闻言笑了笑,有些感叹道:“儿子都要娶妻了,我老了。”

几个侍女连忙道:“王妃才不老!”

王妃摇了摇头:“人都会老的,不会老的是妖怪。我老了,靖西和靖琳就就都长大了,别人想要欺负他们就不容易了。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倒是希望自己能老得快一些。”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还是素锦笑着道:“公子就快要娶妻了呢,过不了多久我们王府就能有小公子了,到时候王妃肯定不愿意自己老得快,您肯定还想要看到将来小公子娶妻生子,再看到小小公子出世……”

王妃被她逗笑了,然后点头认真道:“嗯,你说的没错,我还想看到儿子子孙满堂呢。我儿子吃了那么多苦,我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他平平安安,事事都能顺心如愿。只要是能让他快乐能让他欢喜的,无论是什么,我都觉得是好的。”

说着这些的王妃,眼中没有了之前的忧虑,只有浓浓的温情和希冀,让她看起来比在人前的时候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温柔,那是身为一个母亲才会有的眼神。

颜凝霜和赵映秋在端阳节当晚就被老王妃接来了燕北王府,安排在了离老王妃寝殿不远的一座偏殿里,伺候她们两人的人都是老王妃自己安排的,王妃对此事并未多言,还让侍女替自己去探望了赵映秋,并且赏了她们两人不少东西。

赵映秋病的并不重,休养了几日之后就好转了,也没有再复发。她们两人时时被老王妃叫过去说话,看得出来很得老王妃的欢欣。两人每日都还会去给王妃请安,王妃大多数时候都见了她们。

不过无论是颜凝霜还是赵映秋都没有再见到萧靖西和萧靖琳,连园子里偶遇都不曾有。

有一回颜凝霜在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还问起过:“在王府住了几日,都没看到郡主和萧公子,原本还想问个安的,倒是显得我失礼了。”

王妃微笑着道:“靖琳出门去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至于靖西么……”王妃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靖西身体不好,一般都在温泉山庄那边静养呢。”

“温泉山庄?”颜凝霜愣了愣。

王妃点头,温和地道:“是啊,温泉山庄那边最适宜养病了。之前我还想让你们过去住一阵子休养休养呢,不过你们来了王府也好,还能有空去陪一陪老王妃,她很喜欢你们。”

颜凝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