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成点头:“那倒也是。”

铁敖喝光杯中茶:“所以,好多人难免对这次会盟产生很多疑问……群英阁实力雄厚谁也不敢小觑,但其最近的所作所为,却为江湖武林正派人士所不齿,柳帮主请他们来趟这个混水,似乎是有正邪不分的嫌疑。”

柳玉成看着铁敖等三人,起身哈哈大笑起来,他凑近铁敖道:“我的看法正相反,铁兄,没有群英阁,这场武林大会盟,倒没有必要举行了。

铁敖、雷惊蛰和周行天交换了一下目光。

柳玉成从容发问:“铁兄,江湖武林,有多少门派依附群英阁?”

“不多,即便是这不多的门派,恐怕也不是真正喜欢依附,而是为求自保。”

“这不就结了……实不相瞒,柳某本意可以对你们说,北方武林聚首会州,真实目的是为了向大劫门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讨个说法。

周行天疑惑:“真是这么回事?”

柳玉成肯定道:“当然。如若群英阁不交待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就共同联手剪除!哦,三位也该累了,请下榻豪客来。”

通往豪客来客栈的二楼楼梯上,店老板引着铁敖等三人向客房走去:“本客栈在会州城数一数二,柳帮主安排三位入住,足见三位身份高贵。”

铁敖笑问:“只是不知房价如何?”

店老板也笑了:“武林会盟期间,凡来会州的江湖武林人士,吃住行有会州派事后结算。”

周行天道:“呵呵,柳玉成出手豪爽。”

店老板开门,将三人引进:“小钱,会州府商家,哪位敢不孝敬高帮主?”铁敖正要说什么,惊蛰抢先说话:“我们都很累,想早点歇着,告诉伙计,我们不喊,就不要来打扰了。”

“是,公子。”

惊蛰大步走到门前插上门,回头看看铁敖:“铁先生,咱们走。”周行天问:“去哪儿?”

“回柳府,柳玉成的话全是虚的!”

铁敖回头,对周行天道:“走,老兄弟。”

惊蛰飞掠出窗户:“走后边,正门有人盯着我们。”

花草香幽澹,夜气正一点点浓起来,清风住处的桌子上,摊放着黑虎峡地势图,他站立桌前,沉吟着,不时地挪动着地图上放在不同位置的小酒盅,调换着位置。

门外传来敲门声,清风头也不抬:“进来。”

屋门推开,云真走了进来,凑近桌子边好奇地看看:“弟弟,这就是你前日对我提过要忙上一阵子的活计?”

清风见云真主动找她,兴奋得连连搓手:“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猜猜看。”

云真围着地图看了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怎么看?”

清风一笑:“左右上下看。”

云真皱眉答道:“知道了……这是一种兵法阵形。”

“聪明,你看出了什么?”

云真嗔怪地点了点清风的额头:“弟弟,你当我是神仙啊?”

清风自负地背起手:“不是夸张,若是无人传授相教,你好上几年心血,未必看得懂。”

“这么玄?”

清风越说越得意:“此阵之妙在于无形,处处杀机,牵一动十,随时迎机而变、而动,除了我和娘亲,可以说,天下无人能解。”

云真显然不信这套理论:“阵能设,即能解,天下没有破不了的阵。”

“从阵理上来说,你说的当然没错,不过,你没懂我说的‘无人能解’的含意。”

“哦?说来听听?”

云真自从来到群英阁,终日郁郁寡欢,见了这阵形,竟流露出浓厚兴趣,清风大喜,一五一十地讲开了:“因为一旦陷入此阵,你还没有明白前,人已经没了。”

“有这么难破的阵?群英阁花费这么多功夫去确实其志不小。”

清风笑笑:“匹夫之勇,修为再高也成不了什么大器,娘亲要的不是什么武林大侠,而是天下独尊!”

云真惊异:“此阵如何称谓?”

“独门独创,群英阵。”

“我小时候最爱和师父玩阵法游戏。越难就越有挑战,越有挑战就越能让我高兴,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试试。”

清风道:“当初娘亲教我,为了弄清楚此阵的方位布局,耗费了我三个月的心血和时光……”

“弟弟,我懂你的意思,你说我看了也无用。不瞒你说,在竹林小屋的那些年,师父不仅教我在各门派武功学识上下功夫,易经八卦、奇门遁甲,都让我涉猎过。”想起小师妹玉露,她的嘴角都洋溢着微笑,那调皮的小丫头,可是最擅长易经八卦了,这么久不见,不晓得她还好吗。

清风噘嘴:“如果你不是口口声声唤我为弟弟,我一定指点你此阵如何破解……”他挠挠头,傻笑起来,“开玩笑的,是我最近空闲时间有限,等这一战告捷,我再跟你慢慢讲解。”

“这阵既然如此难破,那你是要用此阵来对付什么厉害人物了?”

“的确。你想知道是谁吗?”

云真否认道:“这是你们教中之事,我不便多问。”

“不便多问,就是想问了。告诉你吧,这个阵就是用来对付铁敖、雷惊蛰的!”

“哦?对付这两个人还用得着用如此大手笔吗?有弟弟你出面不就解决了?”

清风盯着云真:“你也这么认为?只怕你是舍不得他吧!”

“弟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姑娘,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就是雷惊蛰。”

云真镇定地回答:“你错了, 我比你还恨他!”

清风大为意外,惊讶地问:“哦?说来听听。”

“此事太难启齿了……”云真眼中似有泪花,“本来我对他是有好感的,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和清扬之间颇为暧昧……我感到孤苦无依,这才投靠娘亲的,说起来,也只有在你和娘亲身边,我才不那么无助。”

清风将信将疑:“真有这么回事?”

云真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我有必要对你撒谎吗?弟弟,你还是不相信我。”

清风心里一动,紧紧地抱住云真:“我相信你。”

云真一愣,在他怀里停了一刻,便轻轻挣脱:“弟弟,你记住,我是你姐姐。”

清风失望地垂下手。云真低下头:“弟弟,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吧。”

清风怏怏道:“也好,有空我再去看你。”

云真奔出门外,清风看着她的身影,颓然坐在地上,心里紧张,仿佛小时候自己做错了事,隐瞒着,提防着,生怕秘密泄露一样的心情。他没有告诉云真,曾经从她的卧室里,偷拿了几页她随手写就的纸笺。

他的双手在细腻的纸张上反复抚摩,有一种柔软温和的质感。那一瞬,他决定,读下去。

云真的字极为纤细,黑色的斜体,写着一句颇似禅宗偈语的话:告诉你我眼所见,你是否能见我眼。

不知道为什么,清风一见着这几个字,就很想哭。沉痛的生命体验,欲言又止的无奈,汩汩流动的天地至爱,无不现于此。三天前,麦加找到他,说是已从附近村落为他寻回良配,将择日成亲。他一百个不情愿,但娘亲态度强硬,他向来孝顺,看着她殷切期待的眼神,那推脱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无论如何,他想娶的,只有云真一个。但偏偏是她,是他唯一不能娶的。那么娶谁,都对他来说,没有分别吧。他无力地任纸张从手中滑落,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向麦加住处走去。

灯下,麦加将一封信塞到信封里,封好,递给白虎坛主:“马上抵达洛阳王府,交给王爷,武林会盟事三天即见分晓。京城方面,交由他牵制。”

白虎坛主接过信转身而去。清风惊问:“怎么?”

麦加淡淡道:“西域那边配合王爷,派兵力骚扰我边境,皇上自然会派兵抵挡。”

孤月悬天,寒风袭人,一身武行打扮的柳玉成在管家陪同下拉开屋门走出,柳府附近的胡同口,铁敖、雷惊蛰和周行天倚墙站立着,听闻动静,扭脸望去。柳玉成走出,打量了一下四周,悄然走远。

铁敖压低声音:“你猜对了。”急忙闪身,尾随而去。

柳玉成疾行至三岔路口处,略一迟疑,拐向了右边的岔路口。其身后,铁敖等人步步紧跟,一时间,只听见野地的风声吹得正凶。

会州城一处隐秘老宅子内,练功台上,麦加正在练功。门口传来敲门声,她睁开眼睛:“进来。”

屋门推开,守卫门徒领着柳玉成快步走进来:“吴帮主,遵你所嘱,北方江湖武林能够到会州城会盟者都到了,我想,帮主和少主是不是该出面了?

麦加微微颔首:“做得非常好,柳帮主,你在北派江湖武林中的地位和声望,确实无人能及。”

柳玉成拱手道:“谢吴帮主夸奖……”迟疑了一下,“帮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哦,请说。”

“吴帮主之命,柳某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句号和收场,需要帮主来划、来收,我想,这蚀骨丹的解药,您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麦加面露不悦之色:“柳掌门,为什么不再等等?到时候不仅仅会给你解药,你所得到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柳玉成缓缓摇头:“我不要多,帮主,一粒蚀骨丹解药,免除我心内忧烦足以,我决定金盆洗手,不再牵扯江湖中事。”

“你想撇清你和我们的关系吗?”

柳玉成沉声道:“吴帮主,我抛却了自己的江湖声名,把自己前半生所创立下的一切全都献给了你们,我只求隐居深山,平淡一生,我这种要求不过分!再说,会州城派已举行仪式,我已经把掌门位置,传给了大弟子。”

麦加沉默了片刻:“我很遗憾,柳掌门,你不能和我们共富贵。”

“那并不是我需要的,吴帮主,我只是想……”

“蚀骨丹解药,是吗?”

“是的。”

麦加拿过桌子上的一枚令牌,递给柳玉成:“既然你一意如此,我也不好勉强了。你去黑虎峡找金蛇门主,他会给你解药的。”

柳玉成躬身施礼,告辞道:“谢帮主。”

麦加望着柳玉成的身影:“来人哪!”

守卫门徒走进,麦加冷然地:“死箭令,黑虎峡。”门徒应声而出,将火箭点燃,掌弓对天,将信号激发出去。

柳玉成手持令牌,疾奔黑虎峡,路边的土坡上,灌木丛拨开,铁敖、雷惊蛰和周行天观看着,轻声道:“跟上他。”

黑虎峡口山坡上,夜空中,火箭似流星滑过,消失。守卫的几个群英阁门徒喊了起来:“看,死箭令。”

众人脸上神色一肃,张弓搭箭,转向了谷口。柳玉成正快步进来,遭到门徒堵截:“何人闯谷?”

柳玉成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令牌:“会州城派掌门柳玉成!”

利箭风一般射出,疾插柳玉成胸口。毫无所备的柳玉成身子晃晃:“吴长天,你好毒!”

跟踪过来的周行天目瞪口呆,怔住了:“灭口。”

铁敖咬咬牙:“黑虎峡就是阎罗殿、刀山火海也要闯!”

惊蛰拉了铁敖一把:“铁先生,跟我来。”三人迅速离开路口,沿着山的斜坡疾插而去。

这一夜的月光亮得刺眼,云真靠在窗边,呼吸着微寒的空气,静静闭上眼睛,思维却一刻不敢停滞。三天了,群英阁的破阵方法仍没有研究出来,桌上散乱地放着很多纸球,她摆弄了数十个时辰,一无所获。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清风。他穿过庭院,向这边走来,高兴地喊着:“云姑娘,云姑娘!”

云真睁开眼睛,急忙将纸球拢起,扔到角落里。清风兴高采烈地跑进来,举着一包甜品,献宝似地捧到她面前,咧嘴而笑:“快吃吧,云姑娘,娘刚带回的,说是你爱吃。”

原来是会州城老字号同盛祥最负盛名的玉师傅做的绿豆糕,云真拈起一块,递给清风:“弟弟先吃。”她口口声声只肯唤他为弟弟,刻意而必须地,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将他的非分之想,统统阻隔在“弟弟”两个字里,无法前进一步。

清风凑上前,用嘴接了,啊呜一口吞掉,他眨眨眼,很快瞧见了角落里的纸球,笑了:“云姑娘还在研究这个?来,我讲给你听。”说着,随手抓来几张宣纸,揉成团,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云真留神听着,仔细思量,一点不漏地全刻在脑海里。

“……好了,就这些。道理好说,但要真正悟透,可不是一两个时辰的事。一两天都难,说实话,我都没想出破这个阵的方法。因为凡是想出来了,就会有补救之策。”清风大大咧咧地自己斟茶喝掉,又道,“云姑娘,你慢慢想,先吃糕点。”

云真沉思着:“就方位铺陈、地形布设来说,倒很像是诸葛亮的八卦阵,但内中似乎有些似是而非,隐藏着玄机。”

清风皱眉,想了想:“噢,接着说。”

“此阵似乎是有个特点,重守不重攻,我想不通的是,以守为本,怎样克敌?天下百阵,本质就是进攻,因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清风噘嘴笑了笑:“防守的目的为进攻。”

云真摇摇头:“你说的是兵理,我指的是这个阵。”

清风一脸崇拜之色:“云姑娘,你确实独具慧眼,这方面具有很高的领悟资质。”

云真充满期待地问:“我说对了吗?”

清风趴在云真旁边的椅子上,半闭着眼睛:“你说对了,但理解有误。以守为本,确实是群英阵内在精髓……此外,它出自于诸葛亮的八卦阵,你也没有看错,道出了其内核本质。确如你说,此阵重守不重攻,但有一点你没看透,群英阵不需要攻。”

云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明白了,因为当对方、尤其是小股人马陷入此阵后,必将在东西奔忙中疲惫不堪,力尽之后精神崩溃,丧失抵抗力,活活被累死、困死在阵中。”

清风赞赏地点点头:“云姑娘,你的悟性之高,实在……”

待他走后,云真将纸团根据方位摆满了一片,焦灼不安地拨弄着它们,拧眉想了许久,将手中最后的一枚纸团放到一个位置上,猛地似有所悟,托腮推敲着。

她不是不想就此回头,归于另一个温暖家庭,开始诸多锦绣生活,但还是没办法抛不开心结,幼时被生母抛给生父,并未获得珍重对待,三岁起辗转尘世,乞讨度日,若非被萧茗夫妇收养,人生之路何堪。

十六岁初出江湖,沿途凶险,竟都为生身父母所为,对他们,她的一颗心冰凉僵硬,如何可以暖过来。可惜了那么多人羡慕的良辰美景:王爷爱女,锦衣玉食,也许将来还会是某个王公大臣的夫人。再换一种前景:设若生父大业可成,她便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了。

可她不仅不帮他憧憬这蓝图,反而暗中作梗,一再令之为难。

她一早就知道她没法骗自己,萧茗夫妇教她爱,教她善待每个孤苦的生命,她忘不了那小女孩的眼睛,忘不了死在父亲野心下的诸多无辜灵魂。她只好打起所有精神,用全部气力来应付。她发誓为保持这朗朗河山静好的模样,将竭尽全力。

想起萧茗夫妇,她又想家了,两个师妹如今过得怎么样?三师妹碧落,还那么怕水吗,小师妹玉露还那么淘气吗,可有惦记过二师姐泡的茶?一别经年,大师姐可曾过上梦想中海阔天空的生活?她只从铁敖总捕头那里得知,数月前塞外争斗惨烈,师姐豪爽机智,颇得他赞赏,最后,那场纷争终于平息,师姐携爱侣去了漠北,却不知他们何时双双燕归来,在竹林小屋把酒高歌,重又聚首,笑语当年?

会州离洛阳颇近,麦加奔波于两地,时常过来,对她百般嘘寒问暖,但云真没有气力与她言语纠缠,麦加说什么,她都说好,更多的时间用于研究阵法,旁人看了,只道帮主的爱女沉湎于冥想,她也乐得清净。

想得精疲力竭,索性拿过古琴,随心拨弄一曲《折柳》,到如今,她已可娴熟地弹奏它了,却不知何时,才能弹给他听?云真想,那个人……他还好吗?

蓦地,云真思路大开,脸上露出喜色,提起笔刷刷地在纸上写了几行,又将纸团拢成一堆,把刚写好的那张纸叠好放入袖口。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是清风。这孩子性子急,没等开门,就匆匆地跑进来了,见桌上摊着纸团:“还在琢磨?想透了吗?”

云真摇头:“太难了,我只能猜出群英阵就是八卦阵,对吗?”

清风挠挠头:“你是我目前见到过的最聪明的人,光这阵行位置我就学了将近一个月,而你只用了五天……你说得对,群英阵确实出自八卦阵,但你能看出二者之间的不同吗?”

云真断然否认:“比起八卦阵,它太复杂了。我尚未弄清其中的奥秘。”

清风说得高兴:“很简单,不过是在八卦阵形中,融入了一个天干地支十二方阵……目的在于衔接严密,遥相呼应,尽量不和破阵之人正面接触交手,避免我方人员伤亡,以达到困敌、疲敌,致敌方无所适从、疲于应对,最后意志崩溃,不战自降。”

云真装成无知的样子:“是吗?这么难啊?看来我这辈子也别想解开这阵了。这回算是把我难住了。”

清风刚要说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喊叫声传来:“少主!少主!”他陡然回过身去,厉声道:“怎么回事?”

门推开,守卫门徒探进头来:“帮主有令,有人闯进黑虎峡,请速速前往。”

清风跨步欲走,云真拉住他:“我也想去。”

清风疑道:“云姑娘不是喜好热闹之人……”

云真笑了:“弟弟,我想现场看看地形,也许能想出破阵的法子来。要知道,我最热衷研究的就是这些了。”

但凡云真有甚么喜好,清风都愿意粉身碎骨令她展颜。尽管她是他的姐姐,一腔情意化作水流,但要令他将她从心头拔去,绝非易事。无论如何,他就是舍不得这美丽女子冷漠寂寥的样子,他舍不得。因此他同意了:“好吧,你随我来。”

第十三章:赌局

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在刹那洞悉,却又转眼就抛在这风里。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古诗经

小溪潺潺,一线清流,蜿蜒而前。惊蛰、铁敖与周行天三人走进,小心前往。峡谷的寂然,薄雾缭绕飘散,渺无人迹。周行天叹气道:“好怪啊,说是重地,但不见人影,好像死了一样。”

铁敖哼道:“邪魔歪道,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