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焱道“一定把话带到。”说着翻身上马,纵马。陈星几步跑出去,待要拦阻,却被项述抓住胳膊。

“项述,你放开我…拓跋焱!”陈星喊道。

拓跋焱回头看了眼陈星,忽然现出笑容,那笑意里带着少许苦涩,却掩饰得很好,又朝他吹了声口哨。

“天驰!”拓跋焱喊道,“后会有期!”

陈星只得叹了口气,甩开项述的手臂,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项述皱眉道“我不过回去换了身衣服,你又跑去何处?”

陈星“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

项述“我恰巧路过,听见你俩在树下喝酒…敕勒川是我的地盘,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谁给你的胆子?”

陈星“你…”

陈星在前面怒气冲冲地走,项述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绕过暮秋节会场,项述怒吼道“你还敢拿大单于撒气?!”

陈星“怎么?又想打我?来啊!”

项述反而停步,端详陈星,皱眉道“我怎么你了?火气就这么大?不想待了就滚!跟着拓跋焱滚回长安去!”

陈星深呼吸,几乎忍无可忍,上前推了项述一把,项述纹丝不动,陈星大怒,吼道“王八蛋!你这个王八蛋!”说着侧身,以肩膀狂顶项述,项述就像长在地里的石头,一脸嘲讽地看他,随手一拨,将陈星拨了个趔趄,陈星差点摔在地上。

项述又抓住他的手腕,陈星顿时吃痛,哎呀哎呀地大叫,正在项述想动手揍他时,不远处传来呼喊。

车罗风一脸醉意,喝得双目发红,眼神中却燃起了怒火,其后跟随了上百名柔然骑兵,各个铠甲穿戴整齐。

“鲜卑拓跋氏在哪里?!”车罗风说,“神医!将你的朋友交出来!”

第31章 初雪

暮秋节刚过半天, 麻烦就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项述与车罗风身前蔓延。陈星没想到, 拓跋焱抵达敕勒川的消息, 竟然传得如此快,兴许是那伙柔然骑兵回来便通报了车罗风。

项述沉声道:“人已经走了, 敕勒川内, 禁止一切武斗,这是古盟四百年来的规矩。”

车罗风丝毫不让, 朗声道:“鲜卑拓跋氏淫我柔然人|妻女, 掳我柔然老少!哪怕是神医你的朋友!族仇不共戴天!得罪了!”说着就要带兵去追。

项述却是一声怒吼:“谁敢杀人!”

那一声如暴雷般绽放, 陈星被震得耳朵剧痛,双目发黑, 险些晕过去。项述一怒之下, 柔然骑兵们顿时心生畏惧, 不约而同地退后半步。

“车罗风,”项述冷冷道,“你尽管去报仇,你若杀了拓跋焱,便举族滚出阴山,终生不得踏入敕勒川一步,大单于向来说到做到。”

车罗风怔怔喘息,被这么一吼, 酒醒了近半。陈星正要开口缓和气氛, 项述却抬手, 止住他的话头,扫视众骑兵,眼神中带着威严。

代国乃是拓跋焱的祖父拓跋什翼健多年前与东北方拓跋氏所建的割据政权,后被苻坚所灭。冒着得罪大单于的风险,追着一名后人报仇,显然不划算。骑兵们酒醒后,纷纷朝车罗风使眼色,示意算了算了。

“述律空,你…你…”车罗风怒极反笑,愤然道,“你当真以为柔然怕了你不成!”

“去,”项述说,“你留不到明晨太阳升起之时。”

柔然人在敕勒古盟中足有将近六万,一旦被逐出盟去,意义非同小可。平原上不少人听到争吵,纷纷聚拢围观,项述却丝毫不让步,抬手一指会场,又道:“这是你自己选的,我数三声,或举兵报仇,或回去过节,三。”

车罗风狠狠将兵器扔在地上,纵马冲出人群,胡人们争先恐后躲避,让出一条路来。一会儿柔然骑兵撤得干干净净。

看车罗风离开的方向是北边,陈星却仍有惴惴。只见人群散后,项述又召来一名铁勒人,低声吩咐,大致上陈星听懂了,是让一队骑兵追上去,护送拓跋焱,直到对方进入长城,免得被车罗风追上去报仇。

陈星松了口气,说:“谢谢。”

项述却没说话,阴沉着脸,转身就走,余下陈星惆怅地站了一会儿,忽觉这暮秋节中热闹繁华的景象底下,却不免有了几分空虚寂寥的意味,他拖着沉重的两腿,回到帐中去。

项述率先进了王帐,陈星揭帘进入,忽见帐内乱了不少,明显车罗风来过,将这几日放在项述帐中的所用物事带走了,项述看着这一幕,明显地带着忿意。

陈星也不说话,于是躬身收拾,说道:“拓跋焱是我的朋友,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项述说:“车罗风一向如此,过得几日,待他想清楚了,会来朝你道歉。”

陈星想起今日会场上之事,又说:“我买了匹马,明天与你的族人们再换点吃的,带足御寒衣物,这就启程往北方去。”

项述端坐帐中,沉默不语,陈星已渐渐明白到,敕勒川虽美,却终究不是他的故乡。项述的族人们虽热情,亦终究不是他的族人。在敕勒川居住一月,他逐渐开始意识到,也许长江以南,那个梯田翠绿、莺啼处处的世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项述看了陈星一眼,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所想。

陈星给项述简单收拾了下帐篷,又说:“我待得太久,就怕又要让你难做,这就滚了。”

项述:“…”

陈星给自己斟了杯奶茶,坐下,想了想,挠挠头,又说:“护法的事,你就忘了吧。你是大单于,你也有自己的责任,总不能跟着我四处流浪,这么多人都需要你。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你也别担心我。”

项述依旧沉默,陈星检查了自己的随身药包,将匕首收好,找来地图,端详片刻,对照项述所摹羊皮纸,以及塞外的山川河流地形,推测断峡与大湖所在之地,根据地图与北斗星指示,一路北上,说不定还能遇见阿克勒人,自己学会了少许匈奴话,届时朝他们问路,前途虽艰难,却仍有希望。

他耽搁不起了,只希望能在明年开春前,找到那枚传说中的定海珠。尽早了了一桩心事,也好回南方去等死。

时近日暮,外头传来欢呼声,陈星出外看了眼,下雪了!

“项述!下雪了。”陈星回到帐中,指指外头,朝项述说道。

项述眉头拧着,打量陈星,表情十分烦躁。

雪越下越大,今年入秋后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北风呼号,卷着鹅毛般的大雪席卷了敕勒川。篝火会挪到各帐篷中去,陈星独自在王帐前看了会儿,又有人送来晚饭,简单吃过后,项述只是望着帐外出神,陈星又喝了点酒,习惯了项述生人勿近的态度,便依旧躺在自己的小榻上,盖着薄薄的羊毛毯子睡下。

“你走不了了,”项述终于说,“大雪一下,北方封路,只能等到开春。”

陈星没听见,帐篷底下不住漏风,毛毯又薄,寒流一夜间涌来,夜半感觉到项述给他加了两条毯子盖着。

翌日清早起来,外头已是银装素裹,昨日那点不快顿时一扫而空。

“我的天啊——!”陈星震惊了。

山川、大地、草原,全都积上了厚厚的雪,就像在天地间洒满了银光闪烁的糖。烈日万丈,照耀着雪地闪闪生辉。溪流中一夜被薄冰封冻,早起的胡人正在溪边破冰饮马。

陈星打了个喷嚏,鼻子有点堵,项述却不知去了何处。

“太美了!”陈星自言自语道,赶紧洗漱,见案上放着早饭,吃过后裹上厚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一夜间整个敕勒川尽数变了模样,如同仙境般。

“项述!”陈星站在山坡上,朝下喊道。

项述穿了身及膝的虎裘风袄,束带衬得腰身笔挺,戴着顶狐尾帽,正朝一群铁勒人吩咐,铁勒武士则正往马上装载帐篷与物资,似乎是要出外经商。听到喊声时,项述朝陈星望来,阳光下唇红齿白的,看得陈星心中一动。

项述做了个手势,示意陈星在高处等着,转身上来。

“带你滑雪去?”项述说,“昨天过节没玩。”

陈星睡醒后,心情已好了不少,笑道:“好啊。”

他打算明天再走,既然是最后一天,终归得留下点记忆。于是项述背着一面骑兵盾,将陈星带到坡上,一脚踏上盾去。

陈星:“…”

项述:“上来,从身后抱紧了。”

陈星:“这怎么玩?会摔下去吧!连根绳都没有?!一脚踩空就得滚下去!”

项述不耐烦道:“废物!快!”

骑兵盾不大,陈星试着踩了下,项述却两手背到身后,瞬间锁住他的手臂,将他拖到自己背后,强悍一拉,让他抱紧了自己。侧身踩盾,唰地滑了下去!

“啊啊啊——”陈星被项述带着,顿时从山崖上俯冲下去,一颗心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项述还一踩盾尾,弹跳,带他凌空飞起,安然落地。

陈星:“…”

项述:“还来?”

陈星心有余悸,只觉太刺激了,斜坡陡峭,那感觉与跳悬崖差不多。

“我刚没睁眼睛…”陈星说。

“怂。”项述嘲讽道,吹了声口哨,召来马匹,翻身上马,带着陈星复又上了更高的陡坡,陈星朝下望去,足有将近三里长,顿时有点脚软。

“这次你在前面,”项述道,“眼睛睁大!”

陈星狂叫道:“哇啊啊啊——”

接着不由分说,又被项述抱着,疾飞下去。但在最后一小段里,陈星回过头,朝项述说:“项述,我明天就…”

正一回头,两人的唇却差点碰上,项述倏然脚下一滑,陈星站立不稳,被盾牌带得飞了出去,摔在雪地里。

“哈哈哈哈——”陈星满脸雪地爬起来,嘲笑项述,“你刚刚是不是脸红了!”

项述赶紧起身,脸上带着怒意,说:“你做什么!”

陈星忙摆手道歉,心想项述这种人,似乎对与人亲近很不好意思,居然也会脸红!那天差点被车罗风亲上的时候,项述的反应比这还要更激烈点。

陈星捡起盾牌,说:“再来一次?”

项述接过,走向马匹时,车罗风却从一旁过来了,独自一人,站在空地上远远看着两人。

项述示意陈星,意思是“你看?我就说吧?”。

车罗风:“打雪仗?”

项述打量车罗风,问:“酒醒了?”

“行了!行了!”车罗风摆手,忽然又笑了起来。

项述让陈星上马去,自己坐在他身后,背了盾牌,两手环过陈星的腰,一抖缰绳,上山,出得几步,回头看。

车罗风这才悻悻跟了过来,这时间昨夜酗酒的铁勒人、柔然人、匈奴人等也都醒了,各自带着盾牌上山,跟随大单于,补上暮秋节中没能玩成的滑雪战。上千人从山顶滑到山崖,场面蔚为壮观。项述扶着陈星在前面滑,车罗风则在后面追。

“车罗风!”陈星回头,项述又把他的头强行扭回去,道:“看前面!”

车罗风始终不答,又玩了几次。人越来越多,男人女人全来了,上万人开始在山脚打雪仗,大呼小叫,热闹至极。

陈星连着挨了几下车罗风的雪球,顿时察觉了他的敌意,望向车罗风时,车罗风还挑衅地笑笑,意思很明显:你把我的安答抢了。

“我先回去了!”陈星也不好说什么,朝项述说,“你们玩!”

项述也感觉到了,手中握着雪球,掂量,陈星转身离开,项述一瞥陈星,再打量车罗风,微微一笑。车罗风拉开架势,在阳光下朝着项述笑,仿佛一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

项述却把雪球扔在地上,转身走了。

陈星回到王帐中,满脑子昏昏沉沉的,知道昨夜一定是着凉了,于是研开一丸药,烧了热水服下,躺在榻上休息。

不多时,项述端了一碗铁勒人煮的甜食过来,那是川下习俗,在初雪时喝的乌姜红糖炖打糕,他皱眉道:“风寒了?”

“嗯…”陈星闻到姜味,知道是御寒的食物,勉强爬起来喝下,“发场汗就好了。”

项述道:“大夫还生病。”

陈星:“大夫当然会生病,又不像你百毒不侵。”

项述坐在帐中,又嘲讽道:“你还驱魔师?心灯呢?”

陈星无奈,说:“心灯只是法力,又不是有它护体就长生不老了,认真说来,正是因为用了心灯法力,才让我身体虚弱呢。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好吗,汉人武力不差的。”

汉人武力不差这点确实不假,哪怕过了数百年,关外各胡族对武帝在朝时,军队的强大依旧十分忌惮。陈星的意思是我体质不行,你却不能将我等同于所有的汉人都不行。何况他是从小因为心灯的缘故,施放法术,多少须得耗伤心神与筋脉,才这么废物杂鱼。

陈星语无伦次地解释了几句,又趴了下去睡觉,发完汗,明天应当就好了。

于是项述也不出去了,今日起得甚早,也自顾自躺下入睡。傍晚时,昏暗天幕下又是寒风凛冽,下起了暴雪。

车罗风冒着雪前来,在帐外说:“安答,出来说话。”

项述一瞥陈星,起身出去,生怕吵醒了他。

陈星睡着睡着,不知为何,也许是老天要他听见这段对答,忽然就醒了,且神志还很清明。车罗风说的柔然语,陈星在敕勒川住了一段时间,学到一点,已能从语气中大致推测出,车罗风有点不满他。

“有话到外面去说。”项述转身要离开,“还是说你想打一场?”

“我在自己家里说话,还要避着那汉人?!”车罗风道。

项述:“…”

项述眼里开始带有明显的怒意,车罗风又道:“安答,你究竟听了那汉人多少挑唆?!”

项述怒道:“闭嘴!车罗风!他救了你的性命!”

车罗风怒吼道:“拿性命来要挟我?我能不能将命还他!”说着竟是抽出匕首,在自己腹上比画,喝道:“这就让他给我滚出敕勒川!”

陈星马上在帐篷中坐起,心想必须得出去说点什么了,否则自己一个外人,挑拨项述与车罗风的感情,好没意思。

项述正要上前夺车罗风手中匕首,却蓦地停下动作。

只见狂风暴雪之中,数名铁勒骑士引领一名胡人,进入谷地。

“阿克勒族信使求见大单于——!”为首之人喊道。

陈星马上拉开帘子,从王帐中出来,看了眼项述。

“进去,”项述道,“你病还未好。”

车罗风的脸色明显不好,项述见陈星醒了,便示意众人进来说。

第32章 奔援

那信使冻得浑身发抖, 一入金帐, 便单膝跪地, 以匈奴语朗声道:“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 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我等阿克勒族盛赞大单于武威, 求敕勒盟之主、塞外的主人、第一勇士, 朝我族伸出援手, 救我全族上下于生死存亡之刻。”

说着, 信使恭敬呈上一个黑木匣, 匣中现出整整齐齐的四枚宝石戒指,青红赭碧, 流光溢彩。

项述一见之下便知有事相求, 穿着裘袍, 却丝毫不减王者风度, 沉声道:“东西收回去, 力所能及之事, 定会相助。”

信使深呼吸,说:“此乃医资, 事出突然…”

陈星先是注意到那四枚戒指, 回忆在师门中所阅读的宗卷,忽想起一套四色玺戒法宝, 描述仿佛与这四枚戒指一样。传闻这套戒指封有地火冰风四力,乃是栗特人萨珊所制, 汉时沿丝绸之路, 被张骞带回, 后流落民间,不知所踪…如今天地灵气尽失,也无法验证。

“听到没有?”项述却道。

陈星回过神,说:“什么?”

项述翻译了话,阿克勒族族长之妻难产,正在南下前往敕勒川的路上,萨拉乌苏河虽已冰封,却只有一层薄冰,难以渡河,更被暴风雪所阻,举族困于冰天雪地之中。

而因王妃身怀六甲,亦拖慢了全族南下过冬的速度,方导致迟迟未抵敕勒川。

阿克勒族倨傲彪悍,向来融不入敕勒古盟,年年过冬也是最后才来,自选一地,极少与铁勒、匈奴、柔然等杂胡打交道,秋来即到,春至即走,古盟中人对其素来并无太多好印象。更因三年前与柔然为了争夺水草,而展开了一场大战,结下了深不可解的血仇。

“你去不去?”项述却道,“车罗风,这是你们消弭往日血仇的最好机会。”

车罗风顿时怒极反笑,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我没听错吧?述律空!”果然车罗风开口道,“阿克勒为古盟做过什么?开战的时候不见他们人!拥立大单于时迟迟不来!如今要灭族了,才是老天开眼,事到临头,拿这么一匣破首饰过来,就想前嫌尽弃!”

项述面有愠色,陈星马上打了个圆场,说:“我和使者一同去看看。”

车罗风当众顶撞大单于,乃是大忌,顾及两人是安答,项述很快便消了怒火,朝陈星问:“你会接生?”

陈星自然会,但怕说了又徒惹车罗风与项述吵架,只得说:“我尽力而为吧,反正总得找阿克勒人指路,不是么?”

项述:“传令下去,召集各部,腾出车马,随后出发,接阿克勒部渡河。”

陈星收拾了药箱,正要离开,车罗风却拦在了帐前,说:“谁想帮他们,就是与我为敌!柔然与阿克勒之怨,除非呼伦贝尔干涸、贺兰山崩,否则永不可解!”

项述终于起身,缓缓走上前,陈星说:“我是大夫,对我而言只有救人,你们的恩怨,到时你大可自行清算,与我无关…车罗风,你真想报仇,为什么不朝阿克勒人挑战?那只是一个孕妇…”

“让路。”项述却冷静地打断了陈星的话,朝车罗风沉声道。

“述律空,”车罗风道,“你当真的?你真要袒护这汉…”

一句话未完,项述抬手,陈星甚至未看见他出手,车罗风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掌!

那一耳光并非清脆响亮,而是发出闷响,项述用了不到一成力,车罗风顿时被打得一头撞在了帐篷柱上,所有人同时发出大喊!

陈星:“…”

陈星知道项述这是真的生气了,忙道:“别发火,有话好说。”

“把他拖出去!”项述喝道,“冷水冲一顿!绑在柱上两个时辰!”

马上有手下将车罗风押了出去,陈星赶紧示意阿克勒使者:“快走,否则待会儿柔然人过来,又要找你们的麻烦。”

那使节翻身上马,载上陈星,刚出谷地,却见项述也骑马跟出。

“项述!”陈星回头道。

项述策马与信使并肩,朝信使道:“你去带车队。”

信使点头,陈星满脸疑惑,项述便伸手拖他,陈星借力一跃,到得项述马背上,两骑分开,项述载着陈星催马,没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他没事吧!”陈星忍不住回头看。

“让他冷静下。”项述看着风雪,说道。

陈星抱着项述的腰,随他在漫天飘雪中驰骋,又打了个喷嚏。

项述放慢马速,陈星却道:“病已经好了!就是有点虚!”

“汉人像你这样的很多吗?”项述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