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
陈星听到这话时,险些就打翻了粉碟,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房上大梁,隐约听见雨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
“尸亥派出寒鸦,一路上监视着我们,”司马玮小声道,“我必须得将你带到幻魔宫去,不得已而为之。”
陈星:“你…你…司马玮?”
司马玮又道:“长话短说,你能用心灯断去尸亥对我的控制么?”
陈星喃喃道:“我不知道,你生前是大晋的楚王司马玮,对不?等等,你已经死了近百年,为什么还没进天脉轮回?”
又一声响雷炸开,窗缝外透入少许白光。
司马玮站起身,在房内踱步,声音里透出些许迷茫。
“我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了,”司马玮自言自语道,“只记得一些生前的片段,什么人的记忆都有,最多的,就是司马玮的,可我…我…我只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陈星说,“八王还复活了几个?”
长安城中所见的司马伦,北方的司马越,算上司马玮,这是陈星所见的第三名魃王了。
“六名。”司马玮说,“尸亥想抓住你,用怨气炼化你身上的法宝心灯,作为万灵阵的阵眼,为魔神献祭。”
陈星马上道:“万灵阵又是什么?”
“万灵阵有七个,”司马玮说,“我从他们的交谈中,约略听到了一二,俱以法宝吸收怨气驱动,七阵同启之时,魔神便将复生。他将我们八王唤醒,为的就是给他守阵。”
陈星刹那静了下来,司马玮又说:“阴阳鉴、狰鼓,都是尸亥的布置,已经有两件落在你的手里了,至于万灵阵,我只知道,有一个在长安。”
陈星马上道:“其他的法宝呢?”
司马玮摇了摇头,显然许多内情,就连他也不知道了。
陈星又问:“尸亥躲在什么地方?”
司马玮又缓缓摇头,陈星说:“我能为你做什么?”
司马玮:“你能杀了他不?只要你杀掉了他,便能解放我。”
陈星连尸亥是什么妖怪都不知道,更未查清这家伙的藏身之处,谈何容易?
“尸亥让你带我回中原,就没有约好接头的地方吗?”陈星又问。
司马玮抬头看了房顶一眼,答道:“寒鸦会时刻监视我的动向,进入中原后,他自然会派人来找咱们。”
陈星抬手,示意司马玮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万灵阵、尸亥、魔神…法宝,司马玮又说:“如今距离尸亥甚远,他对我的控制已被距离削弱,你得想办法放了我。”
“然后呢?”陈星说,“放了你之后,你要做什么?”
司马玮喃喃道:“我不知道,总之,我不想被他再这么奴役下去。”
陈星说:“我…我可以勉强试试,就怕办不到,没有天地灵气的支撑,心灯的力量终究有限。”
司马玮所言,简直击穿了陈星的认知,一刹那陈星全明白了,紧接着,他又听见了房顶的乌鸦叫喊。
“他起疑了。”司马玮起身,去将窗户拉开,铺天盖地的暴雨打湿了窗台,于是两人都不再说话。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全是白花花的水帘,陈星想到窗台前去看一眼,司马玮却在避光处做了个手势,乌鸦就停在瓦沿下,注视着他们。
“放了我。”陈星朝司马玮做了个口型。
司马玮没有回答,朝陈星投来一瞥,他双目浑浊,陈星一时无法判断他在想什么,而在那雨声中,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兵器声响。
他闭上双眼,思考着这一切的联系,忽然心灯在那黑暗里一闪。
司马玮安静地看着陈星,陈星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要么趁现在?他尚未尝试过,以心灯的力量注入魃王甚至活尸的身躯,是否只要这么做,就能驱散他们体内的怨气?驱散以后,是强行断去尸亥对他们的控制与感应,还是会将他们的躯壳烧成灰烬?
陈星手中现出一团温润光华,稍稍抬起,司马玮马上转身,面朝陈星,抬起手,按在武器上,仿佛下意识地恐惧着这团光,却竭力控制住自己,不朝陈星出剑。
陈星深呼吸,而就在这时——
一声巨响,项述连人带剑,从隔壁撞破了砖墙,狠狠撞了进来!
“低头!”项述喝道,“心灯!”
房外寒鸦疯狂嘶喊,司马玮出剑!
陈星收了心灯,低头刹那,项述一剑从陈星背上掠了过去,疾取司马玮,司马玮未曾穿甲,当即被一剑撞在胸膛上,胸口凹陷发出闷响,被击出窗台,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继而一声响,撞破了客栈外民房的屋顶,稀里哗啦地垮下!
陈星抬头,与项述对视,只见项述一身猎装,犹如野人一般,全身湿透,双目通红,显然不眠不休,追了他们已有近十天,项述也不到窗台前查看,左手将陈星一抱,退后,一脚在榻上猛蹬,撞破屋顶,飞身出去!
雨水哗然落下,犹如天空中开了个洞,陈星被淋了个湿透,被项述一拖,脚下打滑,寒鸦纷纷展翅飞来,却在这瓢泼大雨之中行动迟缓。四周机弩声响,尽是高句丽派来的武士,纷纷掩护项述与陈星离开。
“你什么时候来的!”陈星喝道。
“刚到!”项述大声答道,陈星一回头,只见一道灰影唰地从坠地之处飞出,抖开长刀,司马玮一身灰袍,气浪所到之地,瓦片被纷纷掀翻,在空中飞旋。
项述抱着陈星一侧身,两人从瓦沿上滑了下来!沿途箭如雨下,刹那铺天盖地,封住了司马玮去路。
“当心乌鸦…”
“能跑么?!”项述喝道。
陈星:“可以!可以!”
两人淋得浑身湿透,陈星满心欢喜,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抓住项述手的一刻,他的所有担忧尽数烟消云散,在雨中跟着他快步奔跑。
项述回身,望向司马玮追来的方向,寻常弓箭手根本挡不住,得将他引到人少的地方去。
“跑不动了!”陈星要跑断气了,喊道,“还是抱着我跑吧!”
项述:“…”
司马玮一声大喝,双手握剑,从高处猛地一滑,抄近路于巷顶滑了下来,顷刻间又有高句丽武士冲来,拦住巷口,喝道:“你们快走!”
陈星心中不禁生出感动,项述已救到人,不再恋战,拖着陈星冲出了小巷,面前却出现了大批骑兵,陈星一惊以为又有敌人之时,为首身穿铠甲之人却一指左近,示意跑这个方向,继而骑兵齐齐亮武器,预备在巷内展开冲锋。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抓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要被你气死了!”项述把脸上的水一抹,朝着陈星怒吼道。
暴雷轰然响起,那句话陈星压根没听见,笑着朝项述问:“什么?你说什么?”
项述:“嗓子疼!不想理你!”
两人冲过长街,迎面暴雨倾盆,忽然一空,现出方圆数里的平整码头。一艘船正起锚,展开风帆,离开码头,于暴雨中尝试着强行出海。
项述回头看,陈星又问:“刚那人是谁?你认识?”
“高句丽王。”项述随口答道,将剑一背,把陈星打横一抱——
司马玮拖着湿透的外袍,在码头外的巷内几下纵越,如同水弹一般,拖着灿烂的水花,每一下踏上砖墙,便将砖墙踩得轰然破碎纷飞,几次加速,带起一股劲风,抡起长剑,朝着项述与陈星飞射而来。
项述几下助跑,抱着陈星,恰恰好在这空当踏上码头上的木箱,将木箱踩得破碎,飞身一跃,朝着三丈开外的海船飞去!
项述与陈星刚一离地,司马玮已挟惊天之力,合身斩下,身后气劲爆发,轰然击地,将地砖斩得粉碎!而陈星就在这震惊之中,被项述带着,从码头上飞起,飞向海面上的大船!
司马玮一击不得手,项述与陈星一个翻身,摔在甲板上,滑出近一丈远,大船上船工哗然退开,纷纷惊愕地看着两人。
陈星摔得眼冒金星,艰难起身,项述拄着剑,勉强坐起直喘气,全身都在往下滴水。
司马玮跃上码头前最高的房顶处,眼望两人乘船离开。
陈星:“呼…呼…”
项述缓慢起身,陈星在甲板上打滑,来到船舷前,心情十分复杂,看着司马玮。
“他终于不追了。”陈星喘息道。
只见高句丽武士已重重围住了那房屋,司马玮傲然屹立,站在屋顶上,左手将剑柄一锁,右腕一横,身周顿时风起云涌,一股怨气冲天而起!
项述:“…”
此刻这艘大船距离司马玮已有近五十步之远,船上船工纷纷调转强弩,指向远处,司马玮却不为所动,只见剑上那怨气聚集为一道半月形的黑弧,正随着他抡剑划圈,聚集出极强的恐怖力量,只待一挥而下,便要呼啸而来,将这大船斩成两半!
天地间再次划过一道闪电,将码头内外所有人恐惧的表情照得雪亮!
项述立起剑,沉声道:“把你所有的法力都给我。”
“不不不!”陈星马上道,“要死了!别这么玩!这船会碎的!”
只要司马玮一出剑,项述能不能抵住不说,这船不被打碎也要被海浪掀翻!陈星情急之下喊道:“别乱来啊!什么都好,岁星!救命啊——”
司马玮举起长剑,就在那崩天一剑将出的顷刻,天际电光一闪。
轰隆!暴雷震响,一道闪电从天际笔直落下,被站在高处的司马玮长剑引了去,刹那将整座房子劈得粉碎,司马玮顿时被闪电打得浑身漆黑,朝后摔去,聚集起来的怨气平地炸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星喃喃道:“啊,来得真是时候,太好了,让你别乱来不听,被雷劈了吧。”
继而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从船舷上滑了下来,坐在甲板上。
第47章 邀请
半个时辰后, 项述与陈星就像两个从水里捞起来的人, 船长指手画脚, 说了一大堆, 陈星只得连连点头, 项述则坐在船长室一旁的地上,靠在木墙前,闭着眼听。
这是高句丽南下前往江南通商的海船, 沿途先抵上虞,再一路北上,经建康,过胶州,绕一圈再回平壤, 去时载满参、皮货等物, 回来时则将南方的茶、丝、瓷器带到平壤。船长是个汉人,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司马玮这等怪物, 问了半天, 陈星东拉西扯地给他说了几句民间传说, 只道自己是驱魔师, 项述是他的护法,两人结伴, 到处为人收妖, 在白头山里碰到这妖怪, 被追了一路云云, 所幸最后自己在危急时刻感动上苍,召唤出了一道天降神雷…
“省点力气吧,”项述终于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说,“你累不累?!”
陈星一边说,又一边掏出自己先前拿司马玮的头盔当掉以后的钱,付给船长:“大概就是这样了,这点船资,聊表心意,请让我们搭乘您的船…”
“为民除害,不收不收!不能收!”船长忙退让,说,“如果不嫌弃,就在船上暂住几天。”
出海之人最怕风浪与传说中的妖怪,有能召唤神雷的驱魔师在,这趟旅途想来定将一帆风顺,船长高兴都来不及,赶紧安排出干净房间,给两人歇下。
船上载了不少货物,还载了几名南下求学的平壤书生,船长力所能及地给了项述与陈星一个最好的带窗房,房内唯独一张床。
陈星已经非常满意了。
船长又解释,这是今年的第一趟南下航运,对船长而言意义非同小可,哪怕顶着暴雨也要开船。今日风浪较大,待出得海面,离开暴雨区就好了,更让人准备了火炉,给两人烤火。
陈星淋了这半天雨,连外袍带贴身里衣全湿透了,进舱内不禁打了个喷嚏。
陈星朝项述期待地问:“你怎么就知道我被抓了?”
项述随口道:“不知道你被抓。”
陈星:“那你怎么…”
项述:“以为你又自己跑了,追上来揍你!”
陈星:“…”
项述架上门闩,锁了门,已开始脱衣服,示意陈星。
“脱啊,”项述不认识般地看着陈星,“站着做什么?”
陈星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脱了衣服扔给项述,自己跳到榻上,一身赤条条的,拿被子盖着。项述也不避他,脱了个全|裸,以布巾在腰间一围,将衣服卷了,放在篮里,推门出去搁门口,里头放了点钱,吩咐船上杂役拿去浆洗,明日烤干后送来。
于是两人这下衣服全没了,只得在房中终日坦诚相对。
“项述?”陈星又问。
项述在隔间里洗过澡,示意陈星去洗,隔间里,陈星一声欢呼:“居然还有热水太好了!”
陈星出来时,发现房中又送了热食过来,鱼、虾炖作一碗并少许酱肉,更有一壶热酒,显然是船长吩咐令小灶开伙送来,项述裆前搭着布巾,就这么坐着开始自斟自饮。
酒饱饭足后,陈星总算舒服了点,缩到床上靠里处,不知为何,心脏竟怦怦地跳了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项述坦诚相对,也不是第一次与项述睡一张床,却不知为何,这次总有点不好意思。
项述看了眼陈星,似乎也有点迟疑。
“睡么?”陈星又朝里头让了让,说,“歇会儿罢。”
从高句丽坐船下江南,抵达上虞,哪怕顺风顺水,也须得半月,这一路上他与项述只能住在一个房间里,不对…先前他们待在敕勒川时,每天同吃同住,也没什么问题啊?因为要睡一张床吗?
不知为何,房中的气氛忽然就变得旖旎起来。
项述于是揭了布巾,就这么上了床去,与陈星盖着被子,睡在一起。
陈星不小心碰到项述灼热的肌肤,两人稍蹭了下,陈星竟是心脏狂跳,下意识地稍稍分开些,项述仿佛也察觉到了这不自然,尽量互相不碰到,慢慢地躺了下来。
风浪之中,船稍稍摇晃,这床十分狭小,项述在被子下一脚踏着床栏,固定住自己,免得把陈星挤得贴到墙上去,陈星则努力地靠着墙壁。
“我…”陈星想找点话来说,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并欲盖弥彰地换了个姿势,怕被项述发现自己身体的反应,此情此景,被中灼热的体温,方才短短片刻,彼此身躯毫无隔阂的触感,顿时让陈星不禁浮想联翩。
项述的声音里明显地带着不自在:“什么?”
“你累了吧。”陈星侧头,看了眼项述。
“还行。”项述睁眼,看着天花板出神。
船在风雨里轻轻晃荡,窗板关上后并不严实,朝船舱里漏着寒风,初春时节,浮冰初融,天气还十分寒冷,陈星缩在被子里稍稍地打颤。
“你什么时候回去?”陈星想起来了,他们重逢后,一切仿佛如此的理所当然,甚至忘了问项述,哈拉和林与敕勒川怎么办。
项述没有回答,陈星心想又是我害的,让你千里奔驰到这儿来救我,船一下南方,你又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回去了。
“你朝族人们…说了吗?”陈星问。
“什么?”项述只是淡淡答道。
“来救我的事。”
“没有。”项述随口道。
“肖山呢?”陈星又问。
“送回去了,”项述说,“匈奴人管不管得住他,我就不知道了。”
陈星:“那,你和我一起回南方去?”
项述稍侧身,换了个姿势,答道:“看情况。”
陈星沉默片刻,又说:“刚才在船长面前,我不过随便说说,你别在意。”
项述:“?”
项述莫名其妙地看了陈星一眼,明白到陈星的意思是,在没有征求他意见的前提下,便朝旁人介绍他的身份是“护法”,恐怕他又生气。
“谢谢你。”陈星笑着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但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为什么?”项述反问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陈星忙解释道:“你是大单于啊,你有你的责任,回去也是无可厚非…项述,我想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项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着陈星,陈星鼓起勇气,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哪怕项述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但这一次,也许他们较之从前,已变得更熟悉彼此,对项述来说,他们也有共同的目标,所以…
“…我保证,时间不会太长,”陈星忐忑道,“你可以,像这样陪我一段日子么?我也不说护法之类的话,但我知道,光靠我自己,也许实在没有办法…”
“从我小时候起,”项述忽然别过头,不再看陈星,慢慢地说道,“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将会成为十六胡的大单于。”
陈星:“?”
陈星怔怔地看着项述,他的鼻梁、嘴唇,侧脸轮廓相当完美精致,却没有半分脂粉感,反而有种清秀的男性阳刚气概。
项述的眉毛稍稍拧了起来,又说:“父亲去世后,我也顺理成章地,肩负起了大单于的责任,族人的事即是我的事,族人的危难,就是我的危难。”
陈星说:“对,所以我想,你总得回去,哪怕你愿意,我也不能霸占…”
“后来有一天,”项述又说,“你来找我了,告诉我,你需要一名护法,而我就是那个护法,于是这责任,就从敕勒川,扩展到了整个天下。”
陈星无奈道:“我也不想,只是…”
项述:“但在这个过程中,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想做什么。”
陈星:“…”
“从来没有。”项述认真地说,“他们不会问我,述律空,你愿意成为大单于吗?你也没有问我,愿意当你的护法吗?”
说着,项述又拧着眉,侧头望向陈星,仿佛想从陈星的表情中,读出答案来。
他的眉头稍舒展开来,朝着陈星轻轻一扬。
陈星:“我懂了,项述。”说到这里,陈星忽然笑了起来,说:“原来是这样啊,你觉得我不尊重你,是我的错,当时…我确实没想过这么多。”
项述:“我与你不一样,你想成为驱魔师…”
“当然不了,”这次轮到陈星打断了他,答道,“如果有的选,我想,我也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吧,我承认一开始我就没想到尊重你的意愿,但我要解释清楚,我也一样,许多事我是不得不去做。”
“那么你为什么要当驱魔师?”项述有点不解地问,“你就没有自己吗?”
“有啊,我也想当自己,我也常常问,为什么是我?”陈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尝试操控阴阳鉴时,心里的那个声音。
“可是我爹生前常说,世间哪有这么多人,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生之中,能以自己意愿而活的人,是幸福的。更多的人,都只是顺应天命在过,责任加诸于肩上,固然很不公平,但换个方式想想,这又何尝不是老天爷给我们每个人的期望呢?”
“期望?”项述不以为然道,“逆来顺受罢了。”
陈星懂了为什么项述最开始就拒绝了当护法的提议,释然道:“这么说来,不过是对所谓‘天意’的逆来顺受罢了。”
船在浪里摇晃着,雨仿佛停了,唯有海浪一波接一波的声音,陈星与项述并肩躺着,安安静静的,一时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