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霍茂林身边的,除了赵氏和天赐外,还有个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眉眼笑嘻嘻的,有些不正派。

赵氏笑着说:“这是我兄弟赵思春,今日刚好来府里找老爷说事,凑巧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陆灵犀听见这个名字,笑容尽散。

她对民国这段历史并不熟悉,除了历史书中出现的一些大军阀,各省的督理少年谁她没关注过,霍茂林是本省督理,她也是穿越过来才知道,但是有个人,她却记忆深刻。

日军入侵之后,省府先从芙蓉市东迁,迁到铜鼓市没多久,日军打过来,再次迁至三省交界的甘城。没等安定数月,日军在除夕那天再次进犯,省政府和当地所属驻防部队仓皇撤离,留下一支队伍阻击日军,为政府机关和百姓撤离赢取时间,结果阻击日军的赵恩春贪生怕死,看到日军装备精炼人数众多,没做抵抗直接投降,日军杀入城中,不及撤走的百姓惨遭烧杀抢掠,城中被血洗一空,这段历史,幼年时,陆灵犀听过无数次,而此时此刻,赵恩春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一向胆小,见个蟑螂都要大惊小怪,怕得要死,然而看到赵恩春,心里却呼啸着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戏台上热火朝天演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她脑中回忆起年少时,挺外婆讲过的那些残酷往事,想起当年曾经在县志上看到的这个名字,内心充满的喷怒。

赵恩春一脸谄媚的和霍茂林说话,让人恶心到不想再看一眼。

陆灵犀借口要去方便,离开了戏台。走到月桂树边,她扭头看了一眼,戏台上花红柳绿,一片祥和。

可是她知道,这荣华富贵转瞬便被战火点燃,这督理府恐怕会毁于一旦,这样的“太平”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想起历史书上的种种,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身在和平时期的人,无法想象身处战乱有多可怕。

秀兰以为她冷,忙将她的披肩递给她。

“你去和少爷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霍剑耘听说陆灵犀先回去了,自然也无心再逗留。回到馥园,看见陆灵犀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出神。

“你怎么不看戏了?”

“你爹的那些姨太太吵的我头疼。”

霍剑耘噗的一笑:“我也嫌那些娘们吵。”

陆灵犀冲口问道:“你日后也会娶这么多女人么?”

霍剑耘却没有直接回答,笑嘻嘻道:“我怕吵。”

陆灵犀默不作声的望着他,望得他心里有点发憷,收敛了笑容,问:“你想说什么?”

陆灵犀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其实她知道这个年代,三妻四妾是寻常,可是未免心里还是有点失望。

翌日上午,霍德荣来到馥园,听说陆灵犀痊愈,也带了礼物前来探望祝贺。

陆灵犀陪着她说了会儿话,霍德荣便请她去百货公司逛了逛。

陆灵犀在馥园待了半个月因为不能动弹也跟坐牢差不多,自然求之不得。于是乘了霍德荣的小汽车,和她一起去了街上。

霍德荣并未带她去百货公司,却去了一家咖啡馆。陆灵犀进去之后,倒是小小的吃惊了一回,咖啡馆里面的摆设绝不亚于现代,反而更加有外国气息。

“其实,我今日来找陆小姐,是受父亲所托。”

陆灵犀微微一怔。

霍德荣又道:“陆小姐对我家中之事想必也略知一二。父亲虽然宠爱天赐,但大事不糊涂,督理之位,早晚交给剑耘。剑耘虽有才干,到底年轻,又是子承父职,督理之位来的轻巧。军中难免有些不服的,赵氏也是个不安生的女人,一心挑唆剑耘和大姐夫翻脸,妄想渔翁得利。父亲心知肚明,只是碍于情面,不便撕破。”

“父亲虽然面上对剑耘严厉,却极看重他,事事都替他打算,尤其是这婚事。父亲和江左陈家早有联姻之意,只因为陈小姐年纪小,才一直拖到今日。剑耘和陈家联姻,也并非是贪图江左势力,至少能震住军中一些有异心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陆灵犀问道:“霍小姐的意思是,我在这里会妨碍剑耘和陈小姐的婚事?”

“陆小姐冰雪聪明。”霍德荣笑着将一个小箱子递了过来,“陆小姐救过剑耘两次,霍家自然不会亏待陆小姐,这里是父亲给陆小姐备下的谢礼,东渡扶桑之后,那边有人接应,替陆小姐安排好一切,陆小姐只管放心。”

原来是安排她出国。

陆灵犀看着那小箱子,手里缓缓的搅动着咖啡。

这个时代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她最清楚不过,全世界几乎都被卷入了战火。

她学历史时,下意识的就不喜欢这一段历史,霍茂林的下场她不知道,霍剑耘会何去何从,会站在那个阵营,会战死沙场,还是会……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深想。

略微相远一些,想到他可能会有的结局,便觉得心口发闷,隐隐的痛。

离开这里,是个很好的选择,只是,她究竟去哪儿?

她略一思忖,对霍德荣道:“请霍小姐转告督理,我不会耽误剑耘的前程。只是我不愿意去日本,能否换个地方?”

“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瑞士。”

“瑞士?”

陆灵犀点点头。

霍德荣笑道:“那我回去先请示父亲,尽量满足陆小姐的要求。不过,改了行程,一切都要重新安排,还请陆小姐这里耐心等待几天。”

陆灵犀点头:“我等霍小姐的安排。”

第75章

霍德荣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陆小姐为何要去瑞士?”

陆灵犀没法告诉她真实原因,只好说:“既然要离开,自然是越远越好,以免日后再有牵连,最好此生永不相见。”

“你当真舍得离开剑耘?”

陆灵犀认真的说:“霍小姐可还记得那次你去馥园看我,我曾经说过,我不会嫁给霍公子。”

霍德荣点头,没错,当时陆灵犀的确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还问霍剑耘,这姑娘是不是强抢来的。

陆灵犀又道:“我有自知之明,深知配不上霍公子。虽然救他两次,也只不过是巧合,不敢奢望什么回报,更不敢想着嫁给霍公子。”

霍德荣本来还怀疑改去瑞士是陆灵犀的缓兵之计,听完这些话,才算是打消了疑虑。只不过,原计划今日就送走陆灵犀,如今人已经带出了馥园,再送回去不妥,万一她临时变卦不肯离开,或是此事被霍剑耘知晓,那就彻底办砸了。

于是霍德荣便在附近的燕熙旅馆,给陆灵犀定了一个套房。

安排妥当之后,霍德荣道:“我回去告知父亲,尽快替你安排行程,你暂且住在这里,不要外出,以免被人看见。我方才交代了经理,一日三餐自有人送到房间里来,咏梅留下供你使唤,有什么事交代老杨去做便是。”

咏梅和老杨都是她夫家的人,根本不认识陆灵犀,自然也就不会给霍剑耘通风报信。

陆灵犀点头:“霍小姐放心,我哪儿也不去。”她是存心想走。

霍德荣离开旅馆,回府找霍茂林禀明此事。

陆灵犀的反映让霍茂林很是意外。他还以为这女子既然已经和儿子有了夫妻之实,必定不肯离开,于是便做了先礼后兵的打算,让女儿出面先好言相劝,她若是不肯乖乖听话,便直接叫人打昏了送上火车,没想到她居然肯主动离去,还要去更远的地方。

这丫头“深明大义”的有点反常,霍茂林也怀疑她用的是缓兵之计,便道:“你别管那么多,赶紧将人送走。”

“父亲,若把她送去日本,恐怕剑耘得了消息,去接她回来,还不如远远送走,彻底绝了剑耘的念头。”

霍茂林道:“她要去瑞士,倒也不难,就怕她用的是缓兵之计,在城里拖上几天,好让剑耘得了消息去找她。”

霍德荣忙道:“父亲放心,我已经留了两个人守着她,等晚上四弟回来,父亲只说一早就派人送她坐了火车,四弟想要再追也来不及了。”

霍茂林略一思忖,道:“留在本地还是不妥,先将她送到上海安顿,再安排去瑞士,此处人多眼杂,万一被剑耘知道,必定不肯罢休。”

“父亲考虑周全,我这就去安排。”

霍德荣离开督理府,叫司机开了车,来到燕熙旅馆。上了楼,却发现套房里空无一人,不仅陆灵犀不见踪影,竟连咏梅和老杨都不知去向。

霍德荣大惊失色,立刻叫了经理过来询问。

经理回答刚才来了几个士兵,将三人带走了。

霍德荣急忙问:“是谁的人?可说去了哪儿?”

经理小心翼翼回答:“三小姐,他们拿着枪,小人哪敢多问,几个人出了门便上车朝东去了。”

那时,霍德荣刚走不久。

陆灵犀正和咏梅说话,忽然外面一片嘈杂,五六个士兵一拥而入,进了燕熙旅馆,挨个房间开始查人盘问,旅馆不大,不多时,便到了陆灵犀所在的房间门口。

因为霍剑耘连着遭了几次暗算,城中戒严,水路封锁,时常有士兵在旅馆,车站等地搜寻可疑人士,陆灵犀一开始并未意识到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在套房的房间没有出去,听见咏梅在门口和人说话。

咏梅在霍德荣身边多年,见惯了场面,落落大方的亮明身份,以为这些人听见三小姐的名头便会走开,没想到这一行人却一把推开咏梅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三十多岁年纪,看见陆灵犀,打量了几眼便问:“你是不是姓陆?”

陆灵犀顿时觉得不妙,从沙发上站起来,佯作镇定的说:“我不姓陆,你们恐怕找错了人。”

“不管姓什么,跟我们走。”那人说着便动手来扯陆灵犀。

“这是霍三小姐的贵宾,休得无礼。”老杨正要拦阻,立刻有人抽出抢抵着他的胸口。

老杨和咏梅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

陆灵犀愈发觉得不对,但是枪口指着自己,只好乖乖跟着这些人离开旅馆,上了汽车。

上车之后,三人便被捆了起来,眼睛蒙了黑布,口中也塞着软布。

虽然咏梅和老杨也一起被绑架,但是陆灵犀明白,这些人是针对自己来的,一开口就问她姓不姓陆,显然知道她的身份,而她来到这里没得罪过任何人,被绑架的唯一理由,肯定是因为霍剑耘。

原先她心里还对霍剑耘有点恋恋不舍,现在越发坚定了要离开他的念头,自从认识了他,就开始各种倒霉,各种遭罪。

车子颠簸的她骨头都要散了架,黑暗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终于停下来。

她被人从车上扛了出去,走了不远,扑腾一下扔到硬硬的地砖上,摔得她两眼发黑,差点没昏过去,蒙在眼上的布被揭开,口中塞得布也被取了出来。

陆灵犀蜷缩在地上,眼睛一片模糊,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她打量着四周。

这是面积大约四五十平方的一间屋子,没有任何东西,四壁空空,虽然破旧不堪,却干净的连一片木屑都没有,压根也别想找到割开绳索的工具,窗户也是钉死的。

陆灵犀绝了逃跑的念头,无力的叹了口气。

咏梅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老杨安慰道:“别怕,少奶奶得了消息肯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陆灵犀也盼着霍德荣得了消息回来就出她们,可是一直从中午等到傍晚,也没有任何动静,老杨饿的受不了,想要喊人送点吃的,外头的守兵置之不理。

天黑时忽然房门被打开,进来两个人将咏梅提了起来,咏梅吓得喊了一声救命,被那士兵用枪托朝着后脑狠狠一击,瞬间无声无息的被拎了出去。

陆灵犀吓得咬住唇,硬生生将一声尖叫吞回去,屋内只剩下她和老杨,两人在黑暗中,又饥又渴的煎熬到了天亮。

陆灵犀饿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手脚都没了知觉,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她这辈子都没这么难受过,原先想着瘫痪了生不如死,此刻才知道,那离生不如死还远着呢。瘫痪的时候,至少还有人侍候她吃喝拉撒,衣食无忧,可比现在,好上一万倍。

她迷迷糊糊的想,自己以前想着绝世而死,老天这是要让她圆了梦想吗?可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死了,只想好好活着,这么莫名其妙的饿死在这个破屋子里,也不知熬为什么,真是不值。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已经有些意识模糊。

突然砰地一声推门声,刺眼的晨光骤然照进阴暗的屋子里。

她愈发觉得头晕目眩,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耳边有人叫她的名字,听着声音很是熟悉,她没等睁眼看一下是谁,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午后。

干干净净的阳光,撒到素色的缎子被面上,桌上梅瓶里插着两枝月季,娇娇的浅粉色,香气淡如烟,四周静谧宁和,仿佛昨夜的劫难是一场噩梦。

她不禁松了口气,这是馥园,她一开始住的那个房间。

刘妈和秀兰看她醒了,赶紧的喂她喝粥。

活到二十四岁,陆灵犀没遭过这么大的罪,在床上躺了一天,养到晚上才算是勉强恢复元气,刚一入夜,她就早早睡下了,反正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睡到半夜忽然一惊,感觉到房间里好像进了人。

睁开眼,果然看见床边蹲着一个人。霍剑耘的眼窝比前几日深了些,眼中有血丝,下巴上还有胡茬。

落地灯在书桌的旁边,绿色灯罩,透过来碧莹莹的微光。

陆灵犀对上他的眼睛,莫名的有点紧张,虽然她不是主动要求离开,而是“被动”的被霍茂林送走,但是到底是瞒着他,抱着远走高飞的念头,此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内情。

她有点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张热乎乎的手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眼前一黑,他俯身下来,整个唇瓣都被他要在嘴里,恶狠狠地啃了一遍,仿佛不是娇嫩的嘴唇而是一块儿大白馒头。

亲完了,陆灵犀嫌弃的擦着嘴,气道:“你都没洗脸。”

霍剑耘呲牙一笑,“我这就去洗,你等着。”

卫生间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半响也不见人出来,陆灵犀心说,怎么洗了个脸这么久,正想着,门开了,霍剑耘赤着身体走了出来,原来是去洗了澡。

陆灵犀赶紧闭着眼睛喊道:“你快穿上衣服。”

“睡觉了还穿什么衣服。”

话音刚落,被子里滚进来一个热气腾腾的身体。

陆灵犀吓得急忙从床上往下跳。

霍剑耘动作极快,伸手将她的腰搂住,往床上一按,俯身上去,亲她的唇。这两天真是心力交瘁,提心吊胆,此刻失而复得,人就在怀里,他依旧很是后怕,吻着吻着便有些控制不住,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融为一体。

往昔两人同床共枕时,也有过亲吻拥抱,今日却有些不同,颈窝里落下他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吻如雨点般落到唇上,颈窝里,一路向下像是燎原之火般的灼热,烧过她的肌肤。

眼看情势不对,陆灵犀急忙推他:“你还有没有人性,我饿了一天一夜,差点没死,你居然还想着占我便宜。”

霍剑耘撑着胳膊,停在她上面,英俊的面孔上带着潮红色,眼中的欲念清晰可见。

陆灵犀不敢多看,扭过脸说:“我身体还没恢复,你说了成亲前不碰我。”

霍剑耘翻身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缓后才偏过头看着她,笑嘻嘻道:“老子再忍几天。”

陆灵犀赶紧的转移话题,问道:“是谁绑架我?”

“我前些日子遭人暗算,是姐夫手底下一个叫陈勇的人做的手脚,还没审出主使,暂时先关在牢里,绑你的是他的一个兄弟,想拿你换人,让我放他们出城。”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霍剑耘摸着下巴说:“我估计是赵氏偷听了父亲和三姐的谈话,然后叫人通了信儿,她这两年费尽心思的挑拨我和姐夫斗。”

陆灵犀又问:“那你放了陈勇?”

“当然。不然怎么换回来你,不过他们出城了也是死。我不杀他,自然有人杀他灭口。”

“你姐夫?”

霍剑耘未作回答,将被子掖了掖,说:“不说这些煞风景的事,睡吧。”

陆灵犀白天睡了一天,此刻又一折腾,睡意全无。

霍剑耘奔波一天,飞快入睡,不多时,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陆灵犀轻轻转过身,接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沉睡中的男人。

方才箭在弦上,他也尊重她的意愿,及时停住,可见对她是真的动了心,才肯这般忍耐,不然依照他的身份和脾气,那能在她身边躺了将近一个月,至今还未动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朝夕相处的一个多月,他对她可谓是情意深重,她也的确感动。

可是她经历昨日一劫,愈发明白,和他在一起,便意味着无尽的凶险。

他这样的出身,注定了就是要一生戎马,枪林弹雨,如履薄冰。

她生下来便过着天下太平的日子,只想平平安安渡过余生。

那样的前途凶险,风雨飘摇,想想都觉得可怕,所以,纵然不舍,却也是非走不可。

翌日,霍剑耘走后,陆灵犀便让刘妈给霍德荣打电话。

刘妈不知霍三小姐夫家的电话。陆灵犀只好等晚上霍剑耘回来,亲自问霍德荣的电话。

霍剑耘问:“你找三姐做什么?”

“在家里太闷,想要去百货公司逛一逛。”

霍剑耘看着她,“过两天我闲了,亲自带你去逛,你想买什么都买给你。”

陆灵犀心里一软,几乎有点难过。

不知自己远走高飞之后,他会如何……

霍德荣过了几天,再次来到馥园,邀陆灵犀一起逛百货公司,这一次计划周详,直接将她送到了火车站,以免夜长梦多,再有什么不测。

汽车停在站外广场上,霍德荣将一个小皮箱递给了陆灵犀。“你去到上海,有个叫许世昌的人会在车站接你,护照签证和船票,他都已备好,这个箱子里有些衣服和首饰黄金。”

陆灵犀接过沉甸甸的小皮箱,轻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