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将屋里收拾停当,天色便暗了下来。

照平常来说,一般是很难见到秦权的,今天因为门房送来封信,我特地找人给他打了声招呼,这才有机会见到,不过届时也已经入夜。

捧着小火炉盘腿坐在榻子上,刚拆了发髻打算休息,他却回来了,还让丫头特地将我叫到书房,只好包了条厚斗篷匆匆过来,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

他的表情很奇怪,兴奋之余还带了些忧伤,让人不免好奇信中的内容。

“过些日子大军可能要出征,你想不想留在汉西?”坐到我对面,从眉角的纹路看得出他有些疲累。

“出征?”

“楚大哥信上说,北梁、金已经同意联合抗李。”

“那汉西这边呢?”汉西王一直没松口,战与不战还是两悬之事。

“汉西王伯答应过,只要能联合三家诸侯,他就同意出兵助齐。”看看我,“你留在上泽吧,这里安全。”

下意识的摇摇头,可同时又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说不的立场,就那么看着他的脖子发呆。

“如果顺利,我会派人来接你。”

“如果不顺利呢?”

他漠然,“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待得。”

“那也说不定。”低声暗呐。

“你能做什么?上阵杀敌?搬运粮草?”执起我的双手,“针线都能让你伤成这样!”

盯着他的眼睛,总感觉他的眼神里隐藏了什么,看一眼桌案上的信纸,“是不是姚姑娘出事了?”既然政事顺利,他眉角的忧伤自然是为了儿女私情,一谈到儿女私情,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京城里的那位姚姑娘。

他点点头。

“姚姑娘出事了?”

仰身倚着墙壁,淡淡一笑,“她成了李伯仲的侍妾!”

“”这是我怎么也没料想到的,她怎么可能与李伯仲有瓜葛?!

看着他的眼神由苦笑转成微怒,并顺脚蹬倒了脚前的软凳,我暗暗往后挪了挪,不是害怕,是觉得有些累,想找点东西来靠一下。

软凳倒地的声音闷闷的,只那么一瞬,屋里变得寂静无声,灯烛的光亮顺着风势几欲脱离,风一停,却又安稳地回归原位。

“我回屋了。”突然很不想看到他。

搜寻榻下的鞋子,也不管鞋子是否穿反,像是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般,拉好斗篷直往外走。

出了房门,夜风正紧,冷风钻进斗篷里,只觉得浑身战栗。

铺天盖地的灰暗袭来,只有小火炉里的火星闪烁着,风一吹,火星艳红,风一停,一片灰暗

脚上似是踩了棉花,腿一弯,绊上了花园角石,扑通一声,跪倒在尖利的石子堆中,膝盖处骤然一热,竟半天没缓过劲来。

好不容易有了知觉,爬坐起来,双手抚着膝盖处,试了两次想起身,却怎么也没起得来,火炉倒在手旁,火灰撒了一地。

这里是内院,院子里没有侍卫,又是大冷天,丫头们都缩在角屋里烤火,估计也没人会往这花园角落里来,我到还真会挑地方。

过了好半天,还是站不起来,而且膝盖处也有些粘湿,怕是出血了,可心里又不情愿喊人,毕竟他还在屋里。

“你是不是打算坐到明天?”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突然觉得双眼涨,像是风冲进了眼里,一阵酸涩后,热乎乎的眼泪划过脸腮,真奇怪,我干吗要哭?

弯下身,伸手将我抱起来,由他不稳的呼吸可以猜出他很生气,看来那位姚姑娘确实对他影响很大。

回到书房,趁着灯光可以看到我膝盖处已经有血阴了出来,毕竟只有两层单衣,他这才知道我受了伤,又见我眼角处的泪痕,窒了半天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本来是该是想责备我的吧?

“忍着点。”用力撕开膝盖处的锦布,“来人!”冲着门外大喊。

没多会儿,两个小丫头推门进来,见我膝盖上的血,惊得瞠圆眼睛。

其实我并没觉得多疼,反倒是胸口有些闷。

直折腾地惊动了前院的赵战西,我才惊觉事情似乎闹大了,也不过是膝盖受了点伤,这大晚上的,弄得府里鸡犬不宁,真有些过意不去。

大夫看过后,说是伤到了腿上的血脉,这才流了这么多血,不必惊慌,直被赵战西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是都动了血脉,那就是大事,怎么能不惊慌!我深知他这份关心不是冲着我而来,秦权这些日子与他的关系愈渐密切,他自然是冲着秦权的才会大老晚地跑到后院来探视。

送走了赵战西,这场闹腾才算结束,秦权显然有些无奈,那封信就足够他烦恼了,如今再加上我

“还疼不疼?”

摇头,其实一直都没怎么觉得疼。

“你若实在不想留在上泽”

他并不知道,我对是否留在上泽已经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不想看到他那双眼而已。

他怕也看出来我并不怎么想理他,静了半天没说话,转而坐到床前,背对着我,“她不姓姚,也不是什么歌伶。”侧头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被褥,“她姓吴,吴子召,东周王的女儿、平召的妹妹,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还是我秦权的妻子。”

“”脸贴着被褥,直想往被子里钻。

“如果当年不是知道他喜欢楚大哥,也许现在坐在这里的就是她平召一直为了这事气我,我对不起他,没能让子召平平安安。”回身看我,“她是我们几个人的‘亲’妹妹!你能明白吗?”

望着他的双眸,眼泪簌簌而下。

“你觉得几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躲在桃枝下结拜,发誓比亲兄弟还亲,那誓言能作数吗?”伸手擦掉我眼角的泪水,“我不是个多情之人,既然能把你带在身边这么久,就没打算放你走,但也不会为了女人的事顾忌不前。”执起我的双手握在手心,“如果不巧我被李伯仲杀了会有人送你回陆苍,不用记得我。”低头在我手上印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对我亲近,像他说得,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让人痛恨的“最后一次”,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喜欢我,也没有说他不喜欢姚姑娘,只是我猛然发现自己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不放心。

二十三 鬼八大阵 一

更新时间2008-6-2 11:01:23 字数:2929

情势骤然逆转,汉西王并非愚钝之辈,既然几家诸侯均有抗李之意,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李伯仲势力渐厚,此时再不阻挡,怕真要换天了。

汉西王于冬至发令出兵助齐,由赵战西引兵五万,绕道汉南,直取鬼八山要塞,秦权自然是随军而去,至于我,虽然腿伤已好,可毕竟没那福分陪他东去。与赵府几位夫人乘马车送至城门,便转了回来,没心思跟她们闲聊,称病闷在书房里发呆,一想到李伯仲百万人马,就开始担心他的处境,各诸侯虽说联合抗李,可单看汉西王只拨了五万人马就知道这仗不好打。要知道汉西无论财力、兵力,还是势力,都是此次诸侯联军中的翘楚,却单单只出了五万人马,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赵焦的用心,明白着想保存实力,这样下去,这诸侯联军迟早要散,仗还没打,就有败势,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何况鬼八山一带,地势奇异,素有“鬼关”之称,万一有多谋之人在其中设置机关,那就更难办了,说到机关,朦胧地记起了师兄方醒,若是他在鬼八要塞,那可就不敢想像。

“夫人,一位姓方的公子求见,说是您的兄长,还带着秦公子的腰牌。”丫头的话打断了我思绪,一时没转过来,我何时有位兄长?而且还带着秦权的腰牌。

“妹妹——你这是嫁了人,就不认我这哥哥了是吧?”一声吆喝,夹带着丫头们的推拒声,一路从院内传到门口,声音到有些熟悉!

一灰衣年轻男子站到门前,身上挂着两个侍卫,身后还有个丫头直拽着他的衣襟,长相俊朗,气宇轩昂,不过我却一点印象都没。

“不过是把胡子剃了,你不会连自己亲大哥都不认识了吧?”边笑边将胳膊上的两个侍卫摘了下来。

他那句“把胡子剃了”提醒了我,看了看他手上晃动的腰牌,迟疑半刻,挥挥手让侍卫们先退下,几个丫头也退到院子里。

“记得我了,好妹妹?”拉了条凳子坐到门口。

“他让你来做什么?”他手上拿着的腰牌确实不是赝品,秦权并非泛泛之辈,从他身上拿东西可没那么容易。

“让我来接你私奔,信不信?”

脸色一冷,少见这种跟女人说笑的男人,一时适应不来。

“行,我也不废话了,他让我立即接你走。”脸色正常不少。

“怎么了?”

“他不相信赵焦这老小子,让我接你去汉南。”眼睛时不时地瞥着院子里的侍卫、丫头们。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路上我慢慢告诉你!”转脸对着院子大喊,“妹妹呀,咱娘满心欢喜地来到汉西,谁知没进城就病得下不了床,她老人家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不去看她呀!”喊完不忘示意我快些去收拾东西。

我转身将桌案上的那副“汉西北虏”图收入怀里,示意他可以走了。

“你不带些衣物?”纳闷。

“就在城外,带着大包小包不是很奇怪?何况有哪个女儿听说自己娘快没命了,还会收拾包袱的?”

“”咧嘴一笑,“不怕我骗你?”

将他手上的腰牌翻转过来,角落处有个细小的“方”字,若非我刚刚看得仔细,当真还看不清楚,记得他在来汉西的途中曾跟我说过一次,当年李础作乱时,他们在令牌上会暗注对方的别号,作为暗示,虽然我不确定这次是不是也是暗示,不过我相信,在这种时刻他是不会将皇上赠与的腰牌随便给人的。

“这‘方’字当真有用?”焦素义愕然,也证实了我的猜测,原来他真相信我能记住他说得话!

诸如焦素义所说,赵焦确实不值得相信,竟然对我下了门禁,几经周旋,最后央求了赵战西的三夫人协助,才得以出城。

临行前,郑氏跟我说了一句话,“秦夫人,我家二爷实为真英雄,望您跟秦公子说一声,他实实没想过要加害秦公子,还请秦公子届时手下留情。”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秦权以后会对汉西下手,即便是个猜测,这女子也算得上冰雪聪明了,想来助我出城,也是想拉个人情。

我只回了她一句话——秦权非势利小人。

一路追逐赵军人马而去,焦素义将秦权的怀疑一一说明,原来汉西本欲调拨十万兵马助齐,其中有骑兵一万,而且本来攻袭的是汉北位于东北的大营,然而在听说汉南、北梁、金有意兵合一处,驻守东齐西南及西北时,立即改变策略,改袭位于东齐西南的鬼八山要塞,并减半兵力!焦素义并没跟我解释其中的缘由,也许他觉得我可能听不懂。

我在心下暗自思量着,汉西王怕是担心好处都让其他诸侯占了吧?东齐南临大海、北靠大江,几乎包揽了大岳近乎一半的水路商运!其中又以西南、西北最为富饶,东北之处紧靠南凉、毗邻东周,一个搓手弄不好就是整场大战的主战场,而且利处又比不得西南、西北,他这是不想为别人做嫁衣啊,只是心陡然颤动,他们如此在意地域,难道说不可能!若是他们有意瓜分东齐,秦权、楚策不可能察觉不到!

追上大军尾后,自然也是不能与秦权见面,这疑惑也就没人来解,焦素义到也算尽职,一路上照顾我很妥当,据他自己说,现在还只是秦权身边一个毫无身份的、连侍从都算不上的“不相干的人”,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对前方大军的动静相当在意,趁我在沿路客栈休息时,他总会无故消失,然后次日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可见定是观望大军的动向去了。

赵军中有一万骑兵,三千战车兵,五千弩兵,其余均为步兵,包括方阵兵种两万,四围持盾者三千,其余九千兵马为临时机动兵种,可持长短两种兵器,可谓搭配得当,也算是长期与北虏对战得出的作战经验,一路听着焦素义话来话去,自是明白他有多想参入军营,只可惜还要护送我这“包袱”去汉南。

半月之后,大军绕行经过汉南地界,并迅速插入汉南、汉东、东齐临界城——于单,取道北向,开拔至鬼八山外!而我此刻刚进汉南,正踌躇着去不去汉南都城——晋城!焦素义只差没把我绑到马背上扔进晋城,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此时犹豫不决,并且还让他派人打听大军的动向!

直到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鬼八山有“异阵”,我才最终作出决定——不去晋城,改道鬼八!不管焦素义是否同意!

我之前的猜测没错,鬼八要塞适合设阵,李伯仲帐中既然有师兄这般懂得玄门阵法的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以阵法退敌的好机会!

可惜焦素义死活不同意引我去鬼八山,他对我的话一句也不信,而且深信我所说得那些诸如“玄门阵法”之类的全是狗屁。

没办法,只好与他一赌,我用两天的时间,让随侍的十几个兵士,以碎石在方圆一里的空地上堆了近百个一人高的石堆,让焦素义在半天之内走出来,结果直到天黑他都没出来,在阵中大叫,我才进去将他引出来。

“你要是能讲出缘由,我就送你去!”他还是不信邪!

“当真?”

“当真!”

“好!”拾起地上的树枝,在一块松土上画下了九宫方位,“我摆得是初入门时学得一个小阵,以九宫算为基本,共有三个出口,北走二、四,南出六、八,中间五处,以西南向为基准,越八堆石堆,还有一处近路!”

他不信,按着我的说法,将三个出口走了个遍,最后终于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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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干脆一把将两更全发完。

二十四 鬼八大阵 二

更新时间2008-6-3 10:45:43 字数:3204

焦素义虽答应带我去鬼八山,可毕竟不敢轻易行至大军扎营处,只在赵军营外三十里处的一座小村落里住了下来,也没有前去通知秦权,据说东齐三千骑兵刚刚葬送于鬼八,可见他与赵战西此刻应该正在思考如何攻破鬼八,若是知道我没去晋城,怕是会直接卸了焦素义的双臂,而后还要再将我送回去——这是焦素义的说法。

鬼八地理志我还有些印象,只是具体情况为何就不大清楚了,碰巧我们所住得村落均以狩猎为生,村民对鬼八的地势比较了解,这就使得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鬼八山的地势。

鬼八山名鬼,实则为八连山,共有八座大山,附带三处高岭,西南、东北向长三百里,西北、东南向两百里,山涧并有深潭五处,分位东南西北,并一处位于山外西北,乃其余四湖之母。

光看地势就足以吓退兵将,若其中再设重兵,恐怕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最值得欣慰的一点就是赵军熟悉山战,这到为攻袭添了不少助力。

据说秦权、赵战西并未急于进军,而是以向导先引马探进山,也算谨慎,毕竟二人均是带兵将领,熟悉战地变化,有时候经验更胜谋略,这也是常有的事。

因战事紧张,村里的猎户们不敢再去山中狩猎,我却发现村中有一老汉每日仍带着弓箭上山,到很奇怪,一问才知此人对鬼八山相当熟悉,就是夜里也敢出入山中,我便上门请教,他的回答让我兴奋不已——原来西南处的那道山涧仍然可以通行,并无大军驻守。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如今最紧要的首先是探知敌情,焦素义听完我要去夜探鬼八,直哈哈大笑了三声,之后反手将我锁进屋内,并盘坐在门口,看样子是下定决心不让我出门。

傍晚,引路的老汉蹲在院门口,身上背着柴刀,看来是来等我出门,昨日我赠了他二十颗小银珠,山野之地,民生朴素,收了钱自是不会蒙骗,只是一尊“铁罗汉”盘在门口,他自然不敢上前叫门,只在那傻傻等着。

“焦大哥?”打开角窗,伸出半个头,正好可以瞅见门口的焦素义。

“你说什么都没用,说是那山涧没驻兵,可万一是敌军的玄虚呢?我两腿一蹬没事,你要是出事了,我可就是违令不遵,想都别想,明天一早咱们就起程去晋城。”

“我没说要你开门。”

他歪头看过来,对我的话似乎很疑惑。

“我只是想问焦大哥一句话。”

“什么话?”

“焦大哥觉得男子立身之本为何?”

“自然是国字当先,义气随后,信用为本。”

点点头,轻哼一声,“看来焦大哥应该不会是卖国求荣、毫无信用,不讲义气的小人。”这么骂一个男子应该够狠得了吧,尤其这种有血腥的男子。

院内的侍卫们或低头,或转脸,只当没听到,院门口的老汉则没那么有心机,呆呆地看着焦素义,也许是讶异他竟被个女人骂成这副模样吧?

“怎么?改换激将了?你别跟我来这套,没用!”说是没用,不过青筋明显外凸。

放下窗扇,静静等着门外的动静!

“看什么看!滚出去!”焦素义大叫,没过多会儿,门便打开了。

这激将虽明显得有些过火,不过也要看对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此刻鬼八要塞对阵,是热血的男子,自然不想放弃这么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而他焦素义却空有一身本领,只能在此守着一个女子,想想也是够憋屈的,何况又被骂作不讲信用的小人。

虽入了夜,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升起火把,毕竟敌军到底在哪儿,现在还不清楚,一行人只拎了一盏风灯,由引路的老汉提着,从山涧小路迂折入山。

自小在山中长大,自然不会像个娇小姐,这一点到是让随行的侍卫们惊奇不已,直走了半个山谷,眼前无路可去,老汉才停脚,转身告诉我,这里往后就没路了,汉北李军进驻后,他也没再进去过,焦素义大发雷霆,非说人家骗钱,好不容易等他平息下来,老汉这才有机会说话,原来他的意思不是不想进去,他是想让我们多注意点,这往后的路怕有驻兵,风灯是不能点了。

我忍着笑,也没去看焦素义的脸色。

老汉确实对这一带的山路相当熟悉,顺着山谷口的岩石爬上去,绕过枯木林,又是另一翻天地。

以星辰定位来看,此刻我们应该是向东北而行,脚下的山则是鬼八西南第一座山,高百余丈。一路从山谷绕行而来,并没发现有驻军的痕迹,想来也是,此处地势相较平坦,又在东齐境内,与守不利,若想巧胜,自然弃之。

下了山坡,眼前是一处深潭,老者千万叮嘱我们小心,这潭水深且冷,掉下去的人少有能出来的。

绕过深潭,我便自觉不对,玄门阵法其实有些时候也要动用风水之术,这是必然,通过移物挡物,破坏原有格局的同时,也将原本的风、气流通改变,世人多以此为风水大说,其实道理不过如此。

正值寒冬,置身深山到觉得温暖,不觉有些奇怪,何况深潭三面环山,其中两处还是狭长沟谷,应该是风最大的地方,此刻不但风小,而且还如此舒适

询问老汉此前可是这种情况,老汉也说奇怪,往年此处定然积雪,今年到是没见到。可见此处不远,定然是有人动了手脚,如同陆苍山一般,先祖几代一直对陆苍改造,挖山、种树,以致陆苍山谷气流改变,有些地方冬暖夏凉,十分舒适。

两处沟谷,一处朝向正北,一处朝向东北,最终我们选了往北的方向,老汉还是在头前带路,到真是实在,恐怕也是怕焦素义再蹦出来说他骗钱,不过我想焦素义经过刚刚那一事后,应该不会再责难他了。

直走了近半个时辰,头顶上的夜空渐渐被挡了去,老汉错愕,这沟谷应该是两通的,怎么半路会有巨石挡路?!而且此谷顶上,原本还有猎户为方便攀爬拉得软梯,如今也不见了,可见此处周围必然有汉北军!

既然无路,只好回头,按老汉的指点,从深潭东南的小坡绕远路登上山顶,可惜天色太暗,什么也看不到,又无路可走,不得不下来,途径半山腰时,焦素义猛然喊停,一行人屏住呼吸,却也晚了,十几把冰冷的刀锋横在所有人的脖颈上,焦素义还想反抗,却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还好我觉得有个人影很熟悉,随口轻喊了声“秦权”,这才保下一条命,不过——后果也没那么乐观,起码对我与焦素义来说不是很好,从秦权攥我手腕的力道就能看得出来,若我不是女人,他定能出手揍我,如同焦素义,直被他摔出了近一丈远,还好他经得住,我不免为自己担忧着。

从他的行装来看,好像也是来探路的,不过他比我们来得早,据说三天前就进了山,从东北山口入山,一直摸到了西南,也不知当中有没有遇上汉北军,我并不敢问他,毕竟私自进山已算是添乱了。

他带来的人显然比我们的迅速,无论动作、身手,以及对声音的敏捷度。

而我直觉安全后,却一直疑惑山中那些挡路的巨石有什么用途。

绕过两道山梁,天色渐渐转白,直到日头出山,我已经有些吃不消,女儿家在体力上毕竟输人,但此时又不好拖累众人,强忍着双腿上的胀痛,跟在秦权身后,手腕已被握得毫无血色,还是不好吭声,直下进深谷,才有时间歇息。

焦素义没脸没皮地贴到秦权跟前,望着他们在地图上勾画,说实在的,到了此时我才觉得自己多无知,常年行军对阵者怎么会比不过我这种未见过世面的人,收罗敌军情报,这是兵家之首要,我是太过激进了。

“吃点东西。”谈完事,秦权从随从手上接了盛水的皮囊和干硬的面饼,顺势坐到我身旁的干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