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乃兵家常事,败后做出如何反应,那才是最重要的,我若不知道谁破了我的鬼八大阵,万一此后再遇上,岂不是又要吃亏?”容颜和乐。

“那阵并非我所破,赵战西、秦权的临阵经验完全可以胜任,我只是把从师尊那里学来的东西摆给他们看看而已。”说到真材实能,我则完全毫无可取之处,这是实话,并不是学得越多,就越厉害,有时反而是学得越多越愚蠢,历史不止一次论证过,因此对于师兄的赞誉,我并不敢应承,就如同当时应承秦权一样,领兵打仗我绝对不行,勾心斗角也只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才能看明白,我所能做得就是尽量看清自己的位置,否则很可能会给身边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嗯,这到也是事实,我若非在汉南历练过几年,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得到北王的器重。”蹲下身,抚开水面的浮萍。

看着他蹲身静默的样子,让我记起了师尊,师兄时而会让我将他与师尊混淆,难怪师尊这么记挂他,他当真是得到了师尊的真传,连身上的那份感觉都像,淡然却仿佛能洞察所有人的心思,眼瞳中时而又充斥着霸者的欲望,这让我再次怀疑起了陆苍方氏一族,难道真得是隐世么?幼时背诵兵法时就有些疑惑,既然打算留在山中永不出世,背这些又有何用?

如今依然还有这样的疑惑,“兄长可曾想念过师尊?”他对师尊的死如此轻淡,我始终有些介怀,毕竟是养育我们长大的师尊,与父母无异,人心再硬,也非铁石。

“你呢?出来这么久,可曾有过?”扔掉手上的水草,扶腿站起来。

“一个人的时候,会记起陆苍山的点滴,但又好像记不全了,尤其师尊的模样,我竟然已经记开始模糊了,不过才这么短的时间。”这就是最让我疑惑的地方,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有时某些熟悉的场景在眼前出现时,又好像朦胧地记得一些,转瞬就又消失无踪。

“我所能念着的,就只有师尊这两个字了,人都是容易忘事的,想让自己记住时,却已经忘记了。”背过手。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回身看时,没想到竟然会是武敖,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匆匆上前向师兄拱手,“军师,边城楚军似乎对我们起疑了,是否即刻动身?”

“嗯,明天再走,走得太急,反而让人起疑。”

“是!”离开前,多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明显带着些郁愤!可能是对我隐瞒身份的举动很在意。

与师兄又聊了几句,多半还是围绕陆苍的闲文野趣,只当是对故乡的怀念之意。临行时,师兄特地命武敖护送我绕路回城,马车绊上了山野小道上的藤条,车

夫自去拉扯,扶瑶怕我闷热,跑去谷下取溪水与我解暑。车外就剩下了我、武敖

车夫还有两个他的亲兵,那车夫只顾着俯身调车,两个亲兵也躲了个没影,看着

武敖那一脸的郁愤,我清楚这小子是逮了这个机会要发难。

他到也利索,干脆拉我到了一处岩石后,既可以挡日头,也挡了别人的视线。

“你跟军师是兄妹?”劈头盖脸地问出来,到是不尊称我姐姐了。

“算是吧。”虽说并无血脉关系,可毕竟都是师尊养大的。

“你没打算过要告诉我?”

“我谁都没告诉。”

“他呢?”并未看着我问,而是将头撇到一边,看起来不甚在乎的样子。

这个“他”字让我一顿,这才明白是秦权,“我们逃出罗望时,遇上过兄长

当时还是他帮我们逃脱了险境,后来秦权自己猜到的。”有些好笑,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似乎解释地越多,越容易有问题。

“那么鬼八阵是你破得?”两个问题跳跃地有点大,我一时不明白他想问

些什么,诧异地望着他,“他是知道你的才能后才娶你的?”这一句终于道出了

原因所在,只是我却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是啊,秦权娶我,是否也有这么

一个因素?因为我是方醒的师妹,我能看懂方醒的阵法

“那个姓姚的女人可与他有什么关联?”又说到了要害部位,突然有点下不了

台的感觉,虽然他说过对姚叶姿无男女之情,可毕竟仍是与众不同,这一点,作为妻子,不可能丝毫不在意,只是一直用冰霜冻结着,不去过问而已。

“你想说什么?”退后一步,省得这小子的气焰喷到脸上。

“我想告诉你,万一哪一天,你发现他不如你想像的那般,你告诉我,我会来接你。”他的眼神让我迷惑不解,他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话?是弟弟,还是纯粹的男子?若是弟弟的话还可以说得过去,可若是男子,天下会有男子这般惦记一个已是别人妻子,而且姿色平平的女子?

见我好奇地望着他,他突得一个灿笑,笑得我更加莫名其妙,“你不是说这辈子都是我的姐姐?我怎么能不管你!”

“你真是把我当姐姐?”这小子千变万化,我已经很难判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露齿一笑,像是又变回了那个瘦小的男孩,“记着我刚刚说得话,这世上的男子都不值得相信。”

“包括你?”他这话又引起了我的好奇。

他窒了一下,“有些时候,是可以这么说得。”

我呐然看来这世上有些事,确实不是那么好理解的。

四十三 制衡 一

更新时间2008-6-24 18:23:08 字数:3181

师兄离开边城后,据说转走了运河水路,借由汉东东南回到汉北,这之后的态势便越发明朗了,虽说汉北边防往北退缩不少,不过很明显,按照它目前的防线来看,确实能牢固地守住北方,师兄这招以退为进、抛利引乱,牵制住了岳东的势力分布,汉南楚家虽说驻兵岳东,可惜如今的岳东各国黑白不明,到显得楚家有些势单力薄。

秦权自从去了京城,就没传来一点消息,情况如何,我并不清楚,派出去的探子也全都杳无音信,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岳东情势也越发紧迫,到底该怎么办我并不敢做决定,毕竟自己毫无经验,一旦决策失败,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秦军,又怕付之一炬。

焦素义派人捎信来,说先前买战马的途径皆已被封锁,军营战马大部分均已老迈,不堪一用,让我想办法给他再弄一千匹战马,一千匹,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大岳产战马的地方位于西北一带,目前由汉西、汉北两诸侯严格控制,时值诸侯纷乱,他们自然要把这出售之路堵上,汉南暂可通过海路偷运,尽管花费很高,可毕竟他们财力雄厚,不似我们,要钱没钱,要路没路,那封求马信一直放在桌案上,我足足看了几天,仍然不知该如何回复。

天气转热,柳色俨然已成浓绿,本应瞌睡的午后,我却异常精神,昨晚许章来信,说他今日午后便到,这让我既紧张,又高兴,紧张他的突然到来会不会带来什么坏消息,高兴的是他说有批军资即将运到。

边城毕竟还是汉南的天下,即使周辞的监视渐渐转弱,可毕竟还是要避着些的。一早就打发了扶瑶在后门准备了一辆小马车,许章在边城的住处也早已由英翠娘的人安排好,他一进城,自有人来告诉我。

再见到许章,他身上明显带了些硬气,可能在军营待久了的原因,少了些书生气,见了我后,到是拱手拘礼,以夫人相称,显得对我尊敬了不少,不过眉间的暗意还是不大待见我,我也清楚,他对我的一切尊敬均是来自秦权,这位儒学之士仍对女子参政议事有很大意见。

“夫人说您见过方醒?”当听我说了方醒在垂杨的那番话之后,他吃惊地歪头询问。

“他以同门之谊邀我赴约,从他的谈话中可以猜出,汉北是想离间、瓦解诸侯联军,之后再以岳东本身势力,加上三大诸侯的相互威胁,从而在岳东形成相互制衡的均衡势力。”这便是我猜测到的师兄的意思。

“若情况属实,到是秦将军大展拳脚的好机会,一旦三大诸侯在此均衡势力,也就是说他们谁也不能一手遮天,我们可以随意借用他们的势力为自己造势。”难得见许章这么高兴,站起身来回在屋内踱步。

“这是前些日子焦素义派人送来的书信。”从袖中掏出信笺放到桌案上,“信中说汉西、汉北已将战马运送渠道全部封堵,如今我们正在建立骑兵,马匹非常缺少,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的财力全部是依靠汉东原属县城资助,汉东大旱早已将这些城镇刮干,大军若想扩建,钱财就是麻烦,要先想办法解决才好。”把这个最大的问题提到桌面上来,大军动辄万担的粮草,可不是随意谁都能拿得出手的,即便是汉北,也在为它的百万大军的吃喝发愁。

秦权还不知何时能回来,这事只能跟许章商议。

“”刚刚升起的喜悦之色被愁容掩去,转头看看我,眼神里带了些赞赏,但仅仅一转而逝,“离开鬼八时,我曾给赵战西去过两封书信,信中提及了愿与汉西结盟一事,可惜,他始终没正面回我,只是拨了些辎重,让我运与将军作为抵抗汉北的军用。”背过手,若有所思。

我笑了笑,“他这是没把咱们当一回事,区区一万人马的小势力,真正能上阵的还不足一万,连人家的牙缝都塞不满,确实不够格与人结盟。”端起一旁的茶碗,呷一口茶,“这不是更好吗?不管是不是施舍,总归能缓解一些军备的压力。”

“不过赵战西也防着我们,拨出来的军用不过寥寥,剩下的怕暂时还是要倚重汉东各归降的城镇。”

眼前也只有这个方法了,不过要想扩军,这么下去可真是不行,养军靠得是钱,看来是要想办法拉拢些大商贾回来了,下一步要着手办这件事。

“这么一来,我们暂时确实毫无军力可言,焦素义想先练骑兵,我也同意他的想法,骑兵善奔袭,可用于小股游击,只是他要得一千匹战马太多,将军(秦权)走时交给我一本账册,里面都是各州府奉上的银两,先生在汉西营中的时间长些,看能不能打通关节,先买些战马回来?就是一百匹也好。”账上的那点银两,就算正常时候,也不够买三百匹西北战马,如今这种时候,能买上一百匹已算不错了,聊胜于无,也省得一线军官对我们的实力有所怀疑,最起码也要稳住军心。

见我放了张账单,许章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我尽量吧。”可见一百匹也是相当困难的。

“先生何时回去?”见他收了单子,心下不免松快了不少,起码暂时我不用愁这战马的事了,再说许章的本事也不容小觑,他既收了,自然是会鼎力去办,这么一想,到是放心不少,也就有了心力与他闲谈。

“明日一早就走。”折好单子,放进衣袖。

“明日就走?”有点太快了。

“嗯,本来这次押送辎重回来,想随将军到汉东营中,可惜将军还未回来,趁此机会,我再去鬼八一趟,仗着先前的那点关系,赶紧把战马的事情办一下,赵战西的亲信一旦回来,到时可就真没机会了,夫人——”坐下身,“若有大事,可让人直接送到我手中,不可假手他人。”这话到也说得清楚,可见他在汉西营中已经待不住了。

“我明白了,先生万事都要以自身的安慰为重。”微微一低头,“先生是将军的股肱之士,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追随,将军每每说起都是大为感激,就怕先生在汉西营中有所差池,几次想催信让先生回来,却都因事不能如愿,此次回去,定是更加凶险,不管战马之事成败如何,先生都要以自身安危为先。”秦权帐下的谋士目前只有他一人,我虽也能出些主意,可惜经验尚浅,何况又有女子身份限制,有些事,我是办不了的,秦权对他的倚重,其实远远是超越我的,这一点我们三人都很清楚。

“多谢夫人,许章注意便是。”他对我存在着一种矛盾的心理,既有些不屑,又有些尊重,无论是作为秦权的妻子,还是方醒的同门师妹,我的身份都让他忌惮几分,可又因为这女子身份,使得他内心极不想与我共事,夹在这两种情绪之间确实不好受,也就难怪他面对我时,表情总有些奇怪。

次日一早,他把军用辎重的清单交给我后,便匆匆离去。

点算着账单上那聊聊可数的辎重,突觉有些无力,常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这上万人的粮草,就更加难为了,难怪当时烧了师兄的粮草他会那么着急,由小见大,我这万把人的粮草都如此难理,他那百万之众更是难为。

汉北虽实力雄厚,可短短几十年的存储,就算再多的粮草也难抵这百万大军的花销,不怪李伯仲拼力外扩,这军队养得多了,花销就大了,自然要外找财力来填这个无底洞,这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何况汉北比不得汉西、汉南,它没有大好的商业脉络,没有大批商贾可以倚重,汉北的财力全靠所属地的征税,这么一算,它养得军队越多,就越需要外扩势力,这也许就是它的一个弊端。

随手把军用的一半拨给了英翠娘,义瓦山在这段时间内,对秦权的势力扩大起到了很大作用,相对的,也得到了汉南更多的“关注”,这几个月间,汉南派兵封堵了通往义瓦的水路,想借此来封锁义瓦,虽说山中存粮足够,可兵器、马匹却极为缺少,它算是秦军的一个中转地,也算是个小后盾,自然不能就这么让它垮了,狠心抽了一半给她,自然,这些是不能告诉焦素义的,他那大嘴巴,说不准酒后能吐出些什么来。

等秦权回来再告诉他吧,只是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早上又派了一匹探子去查,也不知这次会不会有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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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些枯燥的战备,会不会看得很无聊?

四十四 制衡 二

更新时间2008-6-25 19:06:40 字数:2794

最后一批探子刚起程没几天,第一批这才回来,带来的消息让我欣喜不已,秦权并无性命之忧,借由他在京中十几年的关系网,到还真见到了皇帝,可惜怕书信被人劫走,他只给我传了几句口信,因此他在京城的具体情况我知道的并不清楚,只要他平安就好。

秦权平安了,我自然是舒了口气,通过义瓦山英家在汉东东北一处几十年的势力,寻了几条线,打算攀交些东齐的大商贾,零落的小商贾并无多大用处,大商贾才有养军的本事,同时也有这个胆量。

东齐的水路运输相当便利,自然吸引了不少大商家来此,其中包括汉西最大的茶商——尹家、药商——汤家,以及汉南漕运的严家,本地的则是漕运商家、盐商孟家,以及丝织和织绣并起的罗家,排除汉西尹、汤两家,以及汉南严家,这几家多是依仗本州的势力,不能用。

剩余的就是本州的三大商贾,盐商孟家估计暂时用不上,因为它并不受外来势力的影响,暂时并不需要寻找依托,因此,能下手的就是商家、罗家这两大商贾,据说他们已经累积了一百多年的财力,可想而知,其财力有多雄厚!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莫说一万兵马,就是五万、十万,甚至更多,凭他们的本事,估计也不成问题。

自然,这事也要两厢情愿,我们看好了他们,并不代表他们就能看上我们,东齐军力受汉北重创,已经毫无战力,周边要塞多被各诸侯国侵占,可以说,东齐州侯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权柄,汉南、汉西,以及其他州郡的商贾大肆涌来,借着各国的军力,严重压制了东齐本地的商贾,此刻,他们其实十分焦急,正是个谈判的好机会。

不过,以秦权目前的实力,似乎还是有些难度,事在人为,端看这些商贾是否有这个胆量了。

英家几代虽有山贼之嫌,但在东齐以北还有些势力,因此各大商家都喜欢找他们押运商货,一来为了平安,二来与英家结交也省了英家这头号抢匪,算是同时除了两害。

如此一来,我便通过英翠娘与罗家、商家有了些联系,一开始到也没有直接跟他们谈大事,多是跟他们做些小生意,譬如请商家的船队运送军备,让罗家的织坊制作军服,这种事情不能急于一时,越急越显得自己没实力,慢慢养着他们,总能找到机会,何况此刻局势并不稳定,三大诸侯调兵频繁,还是先保住那万把人最重要。

楚策于六月下旬增兵东齐,与此同时,周辞也火速回到了边城,听闻秦权北上京师,命人给我传口信,也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吉人天相,让我不必担心之类的,其实秦权去了京师,他与楚策怎么会不知道!

如此再观秦权的这几位八拜之交,吴平召已死,暂且不论,岳帝生就败亡之相,自登基后就是大事不断,虽极力打拼,可惜终是深陷泥沼,不能算昏君,但也绝非明君,一位真正的青史留名的明君帝王,是不会让自己的天下变成群雄逐鹿场的。楚策此人,表面上看情深义重,其实并非如此,他若真是情深义重,又怎会放任姚叶姿走到如此境地,若换作秦权留京,也许如今当真是另一番景象了,也许此刻我已回到了陆苍,而秦夫人这个位子上坐得应该就是姚叶姿,秦权分外注重兄弟情义,甚至因此受到伤害也无所谓,想到这里有些为自己唏嘘,跟着这样一个男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不在身边时,我总会想,我们之间除了感情,也许还可以存在伙伴关系,这种立场一致的伙伴关系每每让我欣慰不已。

我本就不是个情浓之人,到也适合这种夫妻加伙伴的情感,天下间,能容忍我参与他的事的男人,怕就只有秦权了,这一点我有种莫名地确信。

“夫人。”扶瑶将一碗酸梅汤放到桌上,我伸手探了一下碗侧,冰的!我好奇这东西是哪里来得,虽说楚策并没亏待我,可兵荒马乱的,即便大富人家都难藏冰,定然不会是府上的东西。

见我生疑,小丫头捂嘴笑,“是舅老爷让那个‘大嗓门’送来的,他急着北上办事,就让人把我叫出去,给了我一只大木盒子,不想里面藏了一大块冰。”她这话更把我说萌了,哪来的舅老爷?大胡子又是谁?

“哪个舅老爷?”放下笔,捏了捏酸疼的手腕。

小丫头吃惊地眨了眨眼,“就是夫人您的兄弟呀。”

“”这是怎么个称呼法,怎么到成了舅老爷了?

“是那大胡子让我这么叫的,他说这叫法好,谁也不知道在叫谁。”小丫头将托盘放置一边,把托盘上的冰镇雪梨也顺手端了下来,“他还让我用棉袄包了冰块放到地窖里,说是时间还可以长些。”她口中的“大胡子”应该是袁老四了吧,此时还敢出入边城,到真是胆大,也可见汉北的军事调动如何频繁,依照上次武敖的说法,他得了师兄的赏识,回去要急调到东周前沿带兵,才没几天的功夫,袁老四就出现在了边城,可见调动已经全面开始了。

“舅老爷的心真细致,这么大热天的,到还惦记着怕您受热。”扶瑶一边切梨,一边夸赞着武敖。

拾起汤勺,喝一口酸梅汤,酸甜冰爽,确实舒适,“袁老四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他只说让我告诉您,以后缺什么,想吃什么,就记下来,等下次来时他一并给夫人置办。”

下次来?武敖不是即将被派去东周守边的吗?怎么还有这闲工夫为我置办吃食?

“夫人,您怎么了?”扶瑶呆呆地看着我的手,低头才发现已把半勺酸梅汤倒到了桌案上,赶紧收手放到嘴里,“是不是太冰了?要不先放着暖一暖?”紧接着骤然一惊,“呀,夫人,您不能喝!”俯身附到我耳边,“夫人这几日不是正逢葵水么”

她这一说,我到醒悟了,葵水之期不可食生冷之物,这些日子太忙,忙得自己都忘记了。

冰镇的酸梅汤、雪梨自然就都不能吃了,全部归了扶瑶,这丫头又是高兴,又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又夸赞了武敖半天。

论起用心,武敖确实远在秦权之上,可我就是把他当做弟弟,也许因为一开始就是这个认知,到如今依然如此,改不掉了。

借着扶瑶吃食的空当,踏出门散逛了一番,虽说天气炎热,可我身上却沁凉如水,从罗望那次伤病之后,身体渐渐有些怕冷了,自从遇上秦权,似乎还没停过一次脚步,两三年的时间到像是一转眼的功夫

“夫人,周军师的车马绕路进了南凉地界。”一青衣侍卫无声地出现在我身侧,他们都是秦权特地选出来的细探,秦权特地留在我身旁听用,他们的功劳确实不小。

摆手示意他退下,“继续跟着他们,我要知道他去得所有地方。”

“是!”眨眼间隐匿。

周辞此次回边城,果然不是那么简单,许章临走前也提醒过我,楚策定是不会放任汉北分化诸侯联军,可不是?师兄刚把网撒好,他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拆网了,周辞此次北上,肯定是为了游说众诸侯讨伐汉北。

到底谁更棋高一招呢?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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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金玉楼比较好玩,四个人见面了,情敌呀~~~~~~

四十五 金玉楼 一

更新时间2008-6-26 15:48:44 字数:3277

果不出所料,周辞一路上拜得皆是各诸侯国的重臣,这场制衡之争暗下里越演越烈

袁老四半个月后再次路过边城,这次我亲自见了他,从他口中得知,原来武敖并未赴东周,而是待在汉东东北与东齐相接的运河对岸,离边城不过一河之隔,难怪袁老四说想吃什么,记下来告诉他便可。

得知这一消息后,我速速给焦素义去了封信,趁兵士训练之际,将营地先往南迁,此刻秦军弱小,完全没有能力与汉北军对抗,不如先隐,何况我也找不到那么多钱用作打仗的军费,罗家、商家也暂时没办法跟他们谈条件,眼前只能忍。

汉南虽增兵东齐,然而随着汉北在运河对岸驻起兵营,汉南逐渐将兵力退出了边城一带,毕竟这里离汉南本土太远,何况汉南如今的军力根本不能与汉北相比,退而避其锋芒,楚策很聪明地放弃了边城一带,这么一来,岳东的制衡很明显越发明朗了。

汉南的势力一消弱,武敖自然就有恃无恐,时常乔装来边城转上一圈,也没出什么大事。

汉北的军资并非那么宽裕,李邦五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沿边军队与商贾玩些猫腻,武敖手上捏了两万人马的吃喝,靠上面拨下来的那点银两自然活不下去,就打起了东齐商贾的主意,每次来,若非太匆忙,都会来看望我,扶瑶最为开心,因为每次他来,必然不会空手,带得都是些稀奇玩意,我若觉得用处不大,皆送了她,所以最盼着他来的到是这丫头。

秦权前些日子传信来说,已出了京城,怕是这些日子就能到边城,听了这个消息,心情陡然舒畅不少,很久没出门了,领了扶瑶出去置办些东西。

汉南军撤得差不多了,城内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哗,百姓们都以为汉南军一撤,就代表这仗打不起来了,商人们也不必绕远路,从边城出货最为方便,何况东齐还未曾恢复通关商税,免费的行路当然好。

听说前些日子,从南凉一带水路来了十几只名为“金玉楼”的红船,所以近些日子,城里更加热闹了,起初我并不知道这“金玉楼”是什么意思,亏得扶瑶告诉我,在边城,金玉楼就是烟花之地的避讳之称,起源也没人说得清,就这么一直叫了下来。

“姑娘,这可是全城最好绸缎,保证不没问题,连汉东侯的夫人都是我们这里的常客!”织铺的伙计大声嚷嚷着,连街上都听得到,不免摇头一笑,自从秦权去了汉东,边城一代就以汉东侯称呼他,我自然莫名其妙地成了侯夫人,到也给这织铺打了个名号,不知道今日这伙计又在唬谁呢。

“汉东侯一家早已被奸人所害,你拿死人说事,岂知不敬!”清冷中略带了些气恼,到似在哪里听到过这声音。

“夫人?”见我停在门口不动,扶瑶歪头看我,“是不是天太热,您不舒服?”

店内的伙计看到了我,赶紧朗声来迎,站在柜台前的两个女子也跟着转过头,看到那个粉色衣衫女子的第一眼,我便认了出来——红玉,秦府老夫人的贴身侍女,曾经爱慕过武敖的冷清女子,她还活着

看到我,她也是一怔,紧接着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转头继续看她的绸缎,柜台内的伙计这才刚说到我,正好我就来了,听着他细琐地小声跟红玉说话,虽说声音很小,到也能听到一些,无非是我这侯夫人有多喜欢这绸子,这绸子多正宗之类的。

路过她身边时,我很想上前与她说上几句,可她的表情明显不想认我。最后,估计是被伙计说烦了,她随手指了两捆,带着丫头转身便欲出门。

“黄、蓝细绸两捆,金玉楼红姑娘,后脚送到!”柜台上的伙计对着门外送货的板车夫一吆喝,我跟红玉两人正好对面,那声“金玉楼”让我们俩的视线交接!我一惊,她一窒,两人匆匆瞥过一眼,又迅速瞥开,我是怕她认为我看不起她,而她确实带着一抹冷笑。冷笑,也是啊,若一切照原样的话,我们俩又会是什么样呢?

“请留步!”两人背对着彼此,我不想让她就此走出去,因为知道这女子的脾性,若她今天走出去了,那便再也别想见到她了。

来到她身后,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她脑后的红玉发簪口吃。

扶瑶轻轻拽了我的衣袖,我清楚她的意思,我毕竟是秦权的妻子,她是金玉楼的红姑娘,这两人是不能有什么关联的。

扶瑶的这一举动,她自然看在了眼里,静了半刻,猛然侧过身,一脸的媚笑,“这位夫人,您认识我,还是您的相公认识我?”柔媚的声音,听了让人心寒,她不适合这样的笑,这样的声音,我清楚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此时认她,只会让她更加恨我。

收回眼神,低下眼,只当是认错了人。

她轻笑一声,转身欲离去。

此时,扶瑶却欣喜地叫了一声:“舅老爷!”

不会这么巧吧?连忙抬头,武敖正站在门外,手上还牵着马缰绳,此刻正眨也不眨地看着我身前的红玉,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发抖。

一时间,我不知道要怎么解决眼前这个困窘,红玉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店里的伙计们好奇地看着我们几个人。

“姑娘,商府的轿子到了,咱们该去了。”红玉身旁丫头的一句话,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

门外停了一顶小轿,正好在武敖马旁。

窒了半刻,红玉抬步迈出门槛,武敖眼神扫过她,停到我这边,我无奈地摇头,这个时候能做得也许不是跟她相认,可惜这小子并没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