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瑾霍然起身,瞪他两眼,“自个儿想去。”

出了成王府,周成瑾看着天色已临近晌午,思量会儿策马到熟食铺子买了四只烧蹄膀,急匆匆地赶到卫国公府。

身为外男,自然不好直接到内院,他便到了楚晟那里。

楚晟正在练字,看到蹄膀就知道他是为了楚晴而来,笑呵呵地打趣他,“估摸着你会来,果然没猜错。后天就回去了,只差两天还等不得?”

周成瑾没作声,熟门熟路地往太师椅上一坐,重重叹了口气。

小厮过来沏上茶。

楚晟将蹄膀分出两只,用先前的荷叶包好,吩咐小厮,“送给六姑奶奶,说是姑爷买了送过来的,现下正在我这里,问六姑奶奶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小厮接着荷叶小跑着到了二门,托个相熟的婆子送到了倚水阁。

楚晴夜里睡得晚,早晨强撑着起床到宁安院请了安,半上午的时候吃了点饭,又做了会儿针线,两眼就开始迷糊起来。

婆子送蹄膀进来,问秋进内室瞧了瞧,见楚晴睡得正香,实在不忍心唤醒她,便笑着给了婆子一角银子,“多谢嬷嬷跑这一趟,还请跟姑爷回个话儿,姑娘这里诸般都好,没什么需要的,再请姑爷不用费心买这些,左不过后天一早就回去了。”

小厮原样把话告诉给周成瑾,周成瑾心里愈加不是滋味。

那天他负气从妙应寺离开,也曾反省过,楚晴前往藏经楼只是避雨而已,她身边有暮夏,而藏经楼里也有管经书的僧人。即便她与沈在野见过面,可并非男女独处,自己实在不应该胡乱猜疑,以至于错过与她见面。

算起来,他已经四五天没有见到她,这次就盼望着能够看她两眼。

没想到,她根本没打算出来相见,而且还只说了这么几句冠冕堂皇的话。

周成瑾再待不下去,起身便要告辞,楚晟瞧他脸色不太好,笑道:“已经晌午了,我让厨房加个菜,咱俩喝两杯。”

周成瑾犹豫片刻应了。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一小坛,周成瑾看楚晟已有些不胜酒力,也没再喝,打马回了沐恩伯府。

尚未发散的郁气被酒力一催,更加膨胀,周成瑾觉得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泄,扬声唤过寻欢作乐,拉开架势,“来,你们两个一起,咱们比划比划。”

寻欢跟作乐虽然会几下拳脚功夫,可怎比得上周成瑾正经请了名师指点,三两下被揍得爬不起来。

作乐连忙求饶,“大爷,饶了小的吧,那边几个护院天天偷懒,大爷考校考校他们才是正经。”

周成瑾“嗯”一声,“把他们叫过来。”

观月轩的护院共八个,个个都是正经八百的武师出身。

周成瑾一柄长剑在手,随意指了四人,“一块儿上吧!”

护院起初不敢,怕伤了周成瑾,只左右闪躲没有出招,周成瑾打着不过瘾,喝道:“就这点本事,府里养着你们作甚?”

护院血气上来,终是顾忌着刀剑无眼,只取了棍棒迎战。

这会儿护院们使出了真功夫,四人你攻我守,你进我退,堪堪使出个小阵法。

周成瑾虽勇猛,终是独木难支,生生捱了好几下,才弃剑认输。

不大一会儿,周成瑾身上泛出疼来,寻欢掀开他的衣襟一瞧,后背腰侧十几道紫红的印子,有些地方甚至见了血。

作乐吓了一跳,急忙找来伤药往上敷,一边揉一边骂:“这群兔崽子,下手真没个轻重,这是拿大爷当贼人了?”

寻欢止住他,“你消停点儿吧。”

身上的痛多少抵消了心里的痛。

周成瑾卧床养了一天伤,转过天骑了马去接楚晴。

楚晴小日子已经是第四天,身子轻快了许多,早早就起床梳妆打扮好,只等着周成瑾来接。

明氏见了就笑,“到底是女大不中留,听说回家,比哪天起得都早。”

楚晴闹了个大红脸,见到周成瑾时因怕明氏再打趣自己,便强忍着只环顾左右而不去看他。

这番情形落在周成瑾眼里,更添了几分苦涩,面上却不露,跟往常一样,小心地搀扶着楚晴上了车。他却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翻身上了马。

楚晴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坐在车里,却忍不住撩了车帘往外瞧。

周成瑾穿件藏青色道袍,颜色有些老气,可完全无损于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一些稳重沉着。

尤其骑在马上,身形显得格外高大魁梧,如山岳般挺拔,看来就让人心安。

楚晴微微翘了唇,到底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鲜亮的看着俊朗,暗沉的显得稳重…都让她心动。

没多大功夫,便到了沐恩伯府。

楚晴正等着周成瑾扶她下去,不意却瞧见寻欢颠颠地搬了车凳过来。

这是要她自己下车了。

楚晴心里诧异,朝周成瑾望去,见他正皱了眉头,淡淡地说:“你回屋歇着,这里交给我。”

楚晴应一声,回到观月轩后叫了叫了知书达理进来,问道:“这几天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知书与达理对视一眼,“府里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准备大长公主寿辰,没别的事儿。”

楚晴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工夫纠结太多,先换过衣裳分别往乐安居和正房院请安。

大长公主气色不错,笑着问了问国公爷和老夫人的身体,以及楚溥与明氏的情况,楚晴据实一一作答。

高氏神情却非常憔悴,眼底泛着青紫,根本无心搭理她,只淡淡说了句,“回来就好,你自歇着吧,我这里一堆事情等着。”

周琳送楚晴出门,歉然地说:“娘忙过了头,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沉默会儿,又开口,“父亲本想来个双喜临门,前阵子写折子请立世子,没想到吏部给驳了,怎么打听又打听不出缘由来。”

楚晴心里自是明白却不好说,只道:“母亲说家里一堆事情,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周琳笑道:“都是根据往年的例,用不着劳动你,就是寿诞那天,咱俩要帮着招待客人,回头我把宾客名单给你,心里也好有个数。”

“好,”楚晴笑着答应。

少顷,寻欢将楚晴带回来的礼品送了进来。

礼单是楚晴与明氏商量着一道拟定的,楚晴心里早有了数,带了丫鬟将诸人的分派出来,她再没出面,只打发问秋与暮夏往各处送。

而此时,周成瑾正赤着身子,“哎哟哎哟”地呼痛。

作乐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喋喋不休地唠叨,“大爷这会儿知道疼了,昨天劝着别冲井水,大爷怎就不听?还有腰上这两棍伤得不轻根本骑不了马,大爷怎么就不坐车了?”

周成瑾沉着脸道:“闭嘴!”

第145章

楚晴抽空将周琳送来的名单看了看,女眷约莫四五十家,其中年纪稍长的,由忠勇侯夫人帮忙接待,几位十几岁的小姑娘是周琳负责,其余十余位年青妇人则由楚晴招呼。

这十几人便是没见过也听说过名头,其中楚暖也在内,还有那个嫁给千户的谢依芹。

算起来楚暖已经四五个月了,这个时候走动并无大碍,可想到她的性子,楚晴不免抚额,但愿别闹出什么事端才好。

想到楚暖,楚晴又想到件事情,吩咐问秋道:“去打听一下,那几人是生过孩子的,大概有多大,哪些是还没生育的。”

生过孩子的喜欢谈论育儿经,届时把她们安排到一处,更有共同的话题,而且万一有人亲自哺乳,没准儿还有忌口的东西。

关于安排座次准备宴席以及送年节礼等事情,明氏早几年都曾细细与她提过,还说稍微讲究的人家都会提前打听客人们的口味和忌讳,一来方便厨上备菜,二来安排席位可以放到邻近。

不过,楚晴并没打算管这些,席面是高氏一手安排吩咐的,只有脑子不清楚的人才会胡乱伸手。她只要照看好这十几位妇人,让她们玩得开心舒服就行。

与名单一同送来的还有两只鸡翅木的匣子,就是先前楚晴打发人去要的。

说是鸡翅木难得,这是用打衣柜剩下的木料边角做得,一共就做成六只,其中两只高氏正用着,余下的四只都在楚晴手里了。

匣子做得着实精致,上面的纹样都是依照木纹顺势刻成,浑若天成,而且木料还有淡淡的香味,清雅又持久。

楚晴爱不释手,觉得用来盛点心或者药丸未免冲了气味,倒是盛首饰绢花相得益彰,索性叫了半夏过来,把妆奁盒里平常用得着的首饰一股脑儿倒出来,两人重新按照材质分门别类。

绢花放在刻着芍药花的匣子里,银质的钗簪和手镯放在刻着兰花的匣子里。

正折腾着,问秋笑着问:“厨房里说午饭已经好了,问奶奶几时摆饭。”

楚晴抬头瞧了瞧更漏,差一刻正午,便道:“去问问大爷几时吃饭。”

问秋应声而去,少顷回来,“大爷说他还有事,就在摘星楼吃了,让奶奶自个儿先用。”

楚晴闻言,骤然失了兴致,恹恹地说:“那就现在摆吧。”

半夏觑着楚晴脸色,急忙把余下的首饰仍放回妆奁盒里,端了铜盆皂角伺候楚晴净手。

午饭很精致,烧了鸡翅,炖了奶白的鱼汤外加两道卖相极好的应急菜蔬,可楚晴却毫无胃口,就着半只卷酥喝了浅浅的半碗鱼汤,便吩咐撤了下去。

暮夏瞧着几乎原样端下去的菜肴,朝内室努努嘴,“怎么没吃?”

问秋拉着她退到门外,低声问:“你刚才请大爷吃饭时,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暮夏摇头,“在摘星楼遇到了寻欢,寻欢进去回的话,出来告诉我说大爷有事…诶,你觉不觉得这次回来大爷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胡说八道,”问秋毫不留情地瞪她,“谁家两口子整天腻在一起,大爷有事也是正常。”思量片刻,迟疑地道:“要不你在寻欢跟前透露两句,说奶奶中午没用饭。”

“不去,我懒得见他那副德行。”暮夏手一甩进了西厢房。

问秋无语,默了默,轻手轻脚地进屋往东次间探了探头,见楚晴不知何时已撑起了绣花架子,架子上绷着块宝蓝色的杭绸布料,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用的。

没听说她要给楚澍或者楚晟裁衣裳,那么应该就是周成瑾的了。

问秋顿时想起前几天楚晴熬夜绣的香囊荷包,心里隐约有些怨恨。男人是不是都喜新厌旧,得了手就冷了,这才刚一个月呢。

早知道这样,当初何必做小伏低地哄人?

问秋心里有气,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沏了壶桂花枸杞茶,笑吟吟地端了进去,“刚吃完饭怎么就绣上了,奶奶当心积食。”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妥,急忙又换了话题,“今儿起得早,奶奶喝口茶眯一会儿。”

“嗯,”楚晴答应着却没抬头,直到手上针线用尽,才侧转身子接过茶,“本来不觉得,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倦了。”

“那就多歇会儿,左右下午也没别的事儿。”问秋笑着将架子床上的枕头拍了拍,铺好被子。

这一觉楚晴睡得香,足足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吃了块点心,又埋头绣花。问秋在旁边帮忙分线,眼看着花样的轮廓出来了,跟之前那件冰纹纱的道袍一样,仍是兰草。

问秋瞅个空子溜出去,寻到暮夏问道:“你跟寻欢说了没有?”

暮夏难得的红了脸,“说了,先前看到他,他问我干什么去,我说午饭不合奶奶胃口,奶奶基本没动,去厨房吩咐做点清口的。”

问秋点点头,正要提醒她还该说说楚晴彻夜绣花之事,想想不免太着痕迹,这样就足够了,说太多反而落楚晴面子。

晚饭时,周成瑾果然回来了,却是换了身玄色长衫,箭袖束腰,薄唇紧抿神情肃然,看着令人不寒而栗。

夕阳自雕花的窗棂照射进来,周成瑾的面容隐在暗影里,越发阴沉。

问秋半句话不敢多说,只在心里腹诽:这是给人来添堵了,还不如不来呢。

楚晴却是心头一颤,她记得清楚,在梦里,周成瑾就是这样的一身玄衣,周身散发出丝丝冷意,站在梧桐树下,夕阳的余晖挥洒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孤单与落寞。

一时,竟有些愣怔,分不出身在何处,神情也恍惚起来。

周成瑾瞧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默默地替她夹了半碗菜,舀了一碗汤。

一餐饭,两人都没有说话,吃的也都不多。

吃过饭,周成瑾当即站起身,淡淡地说了句,“夜里你自个儿睡,我就不过来了。”

楚晴似是愣了下,极快地抬眸,眸子里映着烛光,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闪动,莹白的小脸被烛光照着,愈加地懵懂,生生撞进了周成瑾心里。

周成瑾有点挪不动步子,好半天才别开眼,解释道:“我歇得晚,怕吵着你。”

楚晴望着他盈盈不语。

周成瑾胸口蓦地堵得厉害,话语也变得轻柔,“我来得晚,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楚晴这才低低应了声,“好。”

“苒苒,”周成瑾轻叹,喃喃自语,“我到底拿你怎么办?”随即,似是下了决心般,又大声说一遍,“我回来陪你。”说罢匆匆离去。

楚晴突然弯了弯唇,从尚未撤走的碟子里拿起一只奶香馒头,慢慢地撕成小块,又一口一口吃了。

夜色渐深,楚晴渐渐有了困意,便收起绣花架子,吹熄蜡烛。

窗外如水的月光顿时倾泻进来,将窗棂上的雕花清清楚楚地投影在地上。楚晴轻启了半扇窗往外看,只见明月似圆盘高高地挂在天际,大树高墙都像笼了层薄纱,影影绰绰的。

问秋见状,急急念了几声佛,“明儿就是中元节,姑娘当心放了不好的东西进来。”

传说中元节当天,阴曹地府会把孤魂野鬼都放出来,有一些会找合适的人家转世投胎,而有一些自知投胎无望却贪恋人间的温暖就会依附在人身上。

楚晴闻言正要关窗,忽听有埙声传来,像是呼啸的秋风吹过空寂的原野,枯黄的蒲公英在风中瑟瑟发抖,又像是孤单的战马踏过满是尸身的战场,四处搜寻着主人的踪迹。

苍茫而悲凉,有种莫可言说的伤痛。

正是周成瑾以前曾吹过的曲子,他说是在北堡镇的时候学会的。

楚晴顿时恍然,周成瑾是在召唤曾与他一同浴血奋战的将士,在等待与他们短暂的重逢。

早先听他说起西北,总是云淡风轻,也不知到底发生过什么,又曾是何种悲壮惨烈的场面?

楚晴靠在窗边默默地感受着埙声中透露出的点点伤悲,直到埙声渐停,这才发现半边脸颊都是湿的。

问秋识趣地端来温水伺候她洗脸,楚晴低声道:“你去吧,我这便睡了。”

问秋退下。

楚晴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两眼直盯着沐浴着银白色月华的帐帘,慢慢地回忆她跟周成瑾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愧疚,心软得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晴迷迷糊糊地听到脚步声,又感觉身边的床往下一沉,接着闻到淡淡的酒味,混杂在松柏的清香之中。

凭感觉就知道是周成瑾回来了。

楚晴下意识地靠过去。

周成瑾揽住她的肩头,柔声问:“我吵醒你了?”

“没有,”楚晴自发自动地在他怀里寻到个合适的位置,“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声音轻且柔,满满的全是依恋。

周成瑾心头一震,不可置信般微欠了身子,正对上她的眼。

月光下,她的眸子像是会发光的黑曜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想你了。”

第146章

周成瑾的心猛地停了半拍,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轰然炸开,巨震之后便是空茫,片刻才反应过来,低头寻到她的唇,狂热地压了上去。

她的唇柔软甜美,稍微有点凉。

“我也想你。”他暗哑的声音淹没在她唇齿间,带着薄茧的大手顺着她起伏如山峦般的曲线往下移。

楚晴“唔”一声,躲闪着去推他,“我身子不方便。”

手触到他腰间伤处,周成瑾闷哼一声,“你放心,我不乱来。”

楚晴察觉到他声音的异样,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周成瑾低喃,放柔了动作,轻轻碰触啃咬她的唇,试探地伸进她口中,小心翼翼地吮吸纠缠,温热的气息直扑她的耳畔,“苒苒,我也想你,让我好好看看你,嗯?”

尾音上扬,带了浓重的鼻音,让人心神迷醉。

楚晴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就感觉他的手伸到她颈下,一粒粒解开了中衣的盘扣,她小巧而圆润的肩头便沐浴在如水的月色里。

月光下宝蓝色的肚兜变成暗沉的黑色,衬着她的肌肤越加地白,如上好的羊脂玉般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满头的乌发散着,一半铺在枕上,一半垂在胸前。

周成瑾撩开她的发,顺势解开了肚兜的带子。

她美好而略显青涩的身体完完全全呈现在他面前,周成瑾深吸口气,轻轻将手覆了上去,哑着声音道:“苒苒,小日子来的时候也可以欢好,我来侍奉你,要是疼就告诉我,好不好?”

楚晴望着他的黑眸,微垂了头,少顷阖眸,柔顺地“嗯”了声。

她这般毫不设防地袒露在他面前,允他予取予求。

周成瑾却有片刻的迟疑,他有很多手段与技巧可以让她欢愉,让她沉迷,可突然就不想用了,只想顺从着最起初的本~能来好好地疼她。

念头闪过,已展臂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柔柔地亲吻她的脸,“明天中元节,护国寺有讲经会,咱们去吃素斋逛庙会好不好?”

因为有讲经会,周遭十里八乡的村民都会去听经,因路远赶不及回家吃饭就在附近店铺凑合,久而久之护国寺门前就形成了规模颇大的庙会。

听经是主,庙会是次。

而从周成瑾口中说出来,倒好像逛庙会成了主要的事情一样。

楚晴噗嗤笑,“不听经吗?”

“听那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庙里的和尚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心里却是最不正经的,你不知道,前朝护国寺就出过丑事,和尚诱迫前去求子的妇人…越是求子灵验的寺庙越不能去,真想生孩子,有几个姿势很管用…咱们不来真的,我就是教给你,你用心点学…”

日上三竿,楚晴不情愿地睁开眼,又慵懒地阖上,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带着丝丝笑意的声音,“没睡够?”

“嗯,”楚晴无意识地应一声,朝周成瑾身边靠了靠。

鼻端是熟悉的松柏的清香,这气味让她安心,也让她沉醉…想到昨夜他贴近她耳边说的那些情话,想到他一寸寸亲过她的身体,楚晴不禁面红耳热。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能把那么庄严肃穆的地方说得那么不堪,也只有他能把延续香火之事捉摸得那么透彻,说起来头头是道言之凿凿的

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子,可她却偏偏觉得他值得信赖与依靠,偏偏喜欢与他腻在一处,纵然只分开短短几日,就会想念他,以至于无法安睡。